洛镜书抓紧了方向盘, 双眼紧紧地盯着萧程，明明已经气得不行了，还要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你去见谢学长做什么？”
谢学长。
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萧程憋着笑, 憋得肚子都疼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洛镜书居然是个喜剧人。
小狗都快龇牙了，还要冲他摇尾巴。
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成功地让萧程心软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 谢学长说他给我准备了新年礼物，让我去拿一下。”
事实上萧程也觉得很惊讶, 谢诏在这之前一直没说过这回事, 他哪知道谢诏居然还暗戳戳准备了惊喜。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的确让萧程很感动, 但也仅限于此了。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 萧程就已经准备趁此机会跟谢诏说清楚, 现在更要说清楚了。
他总不能真的当渣男。
萧程低头看着小狗闷闷不乐的样子, 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个笑容。
就算他想, 洛镜书也不会同意的。
某个陈醋成精的人是决不会允许萧程跟别人暧昧不清的。
萧程心里这样想着, 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或许是因为以前在洛镜书这里吃了亏, 萧程变得极其不坦率。
他不想让洛镜书看穿自己的意图，即使这人很有可能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但萧程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这其实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即便他知道洛镜书现在已经改了, 被伤害后留下的阴影却还没有消失。
萧程不想再一次被人当成傻子。
这个毛病或许只能等以后要慢慢治愈了。
洛镜书抬头看见萧程脸上微浅的笑意时,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手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他一直把谢诏当成劲敌, 但到了现在，洛镜书对萧程的感情还是有自信的。
萧程不会喜欢谢诏。
能陪在程哥身边的人只有他。
但洛镜书也不想放萧程去跟谢诏单独相处。
还他妈新年礼物, 一听就居心不良。
程哥又傻乎乎的, 万一被谢诏骗了怎么办？
他在心里思考着,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程察觉了他的意图。
“不行。”
他怎么可能带上洛镜书，先不说尴不尴尬，洛镜书在，肯定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再说了，萧程要拒绝谢诏，一定会说些心里话。
比如他已经有某个小狗了，以后也只想要某人，不会再喜欢别人。
他不想让洛镜书听见这些话。
太难为情了。
当着洛镜书的面，他怎么说的出口？
洛镜书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萧程拒绝了。
他还想用装可怜撒娇那一招，萧程却是看也不看，用手捂着他的脸，把人往车里面推。
“行了，快走吧。”
洛镜书在他手心里啄吻了一下，萧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把手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躲闪。
“别撒娇。”
他果然很吃这一套。
洛镜书弯了弯眼，出口的声音更甜，微微低哑的声线像浸足了蜜糖。
“回来还爱我吗？”
萧程脸颊爆红，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不跟你说了。”
洛镜书懂得见好就收，又委委屈屈地说道：“那你要记得想我，别忘了还有一个可怜的我在独守空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萧程噗嗤一声笑了，低头去看洛镜书的眼睛，下一秒就忍不住出了神。
他一直都知道洛镜书长得很好看，是一种锋利逼人的艳丽，夹杂着少年的青涩，某些角度还有些雌雄莫变。
但因为洛镜书面对别人时不怎么爱笑，冷淡的气质中和了那种偏女气的精致，倒不会有人把他当成女孩子。
可他一旦笑起来，眉目竟然显得尤其温柔，瞳色浅淡的眼眸在阳光下更加晶莹剔透，里面漾开了一圈圈波纹。
萧程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去形容洛镜书的眼神，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洛镜书也静静地看着他，眸光越来越炽热。
萧程大概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道不容忽视的美景。
程哥可真好看，每一寸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两人对视的时间太久，萧程的脸红得一塌糊涂。他定睛一看，洛镜书也是一副难耐的模样。
“程哥。”洛镜书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我可以亲亲你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程就弯下腰，用手指勾住了洛镜书的衣领，把人往前拉。
“可以。”
因为他也想这样做。
两人在冬日的暖阳下接了一个吻。
比起昨晚的激烈，这个吻显得青涩单纯，唇齿的厮磨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两个人的脸都红了个彻底。
许久以后，洛镜书才不舍地撤离唇瓣，用大拇指抹去萧程唇角的一点湿痕。
“进去吧。”
他转而摸了摸萧程眼角下的一片潮红，指腹下的皮肤滚烫细腻，是萧程情动的证据。
洛镜书摩挲了好几下才松开，瞥见萧程眼神还有些迷离之后，又忍耐地呼出一口气。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萧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目送洛镜书的车缓缓驶离。
直到再也看不见之后，他才突然放松了身体，手掌扶住了自己的后腰。
“嘶，这也太痛了。”
刚才弯腰太久，本来就酸疼的腰肢更是直不起来。
他刚才就是不想在洛镜书面前丢脸，才硬生生地忍着。
萧程再次后悔自己昨晚的退让。
看洛镜书今天神采奕奕的样子，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昨晚他再坚持坚持，说不定今天腰疼的就是洛镜书了。
他这样想着，慢悠悠地进了屋。
萧籽玥一见他就笑，“我还以为你跟他一起走了呢。”
送个人去了那么久。
萧程被妹妹打趣得有些难为情，缓过神来之后却又忍不住露出了笑。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啊。
腰酸腿软也值了。
洛镜书走后，萧程又睡了一觉，起来时才觉得腰没那么难受了。
上次谢诏说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之后，萧程也给谢诏准备了回礼。
他以往每次跟谢诏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大概是有了期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谢诏一见他，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神采。
他打量着萧程的眉眼，见到心上人时的期盼和喜悦忽然淡了一些。
谢诏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萧程可能跟某人复合了。
以往萧程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冷淡回避。
可今天他却精神奕奕地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对谢诏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新年快乐，萧程。”
谢诏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萧程接过来的同时，也将自己手中的礼物袋递给谢诏。
“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互送礼物本来是一件极其温馨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眼下的场景却有些古怪。
萧程想了想，忽然觉得他跟谢诏的这种行为，就好像商业上的两人互送礼物一样。
社交的意味更足，反而看不出多少诚意。
但是天地良心，萧程是真的很感谢谢诏送他礼物，也是真的想回礼。
两人约在了本市的一处公园，这边建设的还不错，风景优美别致，晚上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不过白天难免显得空旷了些。
萧程和谢诏并排走在一起，沿着公园里的湖慢慢地走。
经过刚才互送礼物的尴尬气氛之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萧程倒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谢诏今天什么也没说，他总不能主动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追我了。
未免显得太自恋。
所幸谢诏并没有沉默太久，他偏过脑袋看着萧程：“萧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是个普通且不会出错的打开话题的方式，萧程也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回答道：“还不错，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两人便又聊了几句家常，气氛逐渐轻松下来。
最近几乎天天都下雪，今天倒是难得出了太阳，树梢上的雪还没有融化，沉沉地坠在枝头，萧程伸手拨弄了一下。
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属于下意识的行为。
却不想下一秒，雪忽然从枝头坠落，砸在了萧程的身上。
萧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赶紧用手拂去了头上和肩膀上的雪。
谢诏也因为这意外的一幕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伸手想帮帮萧程，这人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谢诏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他其实看出来了，萧程一直在拒绝自己，是他自己不死心，非要一再地示好。
“萧程。”谢诏站定，稍稍低头看着萧程，眼里有着忐忑和期盼。
“你跟洛镜书复合了吗？”
他还在期待萧程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复。
萧程本以为他会更加委婉。
他也仰起脑袋看着谢诏，神色尤其认真，眼睫上还残留着点点雪花。
“嗯。”
谢诏有种意料之中的失落，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冲萧程勉强笑了一下。
“那，恭喜你。”
萧程说不出来谢谢，尽管谢诏极力维持冷静，但还是有一股明显而浓重的失落从他的身上泄露了出来。
“学长。”萧程放轻了声音，一眨不眨地看着谢诏，“你也会找到喜欢你的那个人。”
谢诏唇角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眼眶一圈慢慢变得通红。
他很想问萧程一句为什么，可看着萧程满含愧疚的眼眸时，谢诏又忽地说不出话来。
算了，感情的事情从来不能勉强。
萧程不喜欢他，也从没给过他机会，谢诏应该感到高兴，他喜欢的人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谢诏早已经接受了现实，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非得是他？”
萧程已经在洛镜书身上吃过一次亏了，他难道就不担心再受伤一次吗？
谢诏知道也许总有一天，萧程会跟洛镜书复合，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萧程就这么原谅洛镜书了吗？
这个问题萧程也很难说清楚，就像谢诏对他一见钟情一样，他也对洛镜书一见倾心。
如果硬要说个清楚，也许还是洛镜书的长相真的很符合萧程的审美。
只是这话不方便告诉谢诏。
萧程只能含糊道：“我只在他身上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心动。
只这一点谢诏就输了。
他其实特别能理解萧程的想法，因为他对萧程也是这样。
谢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真的得放弃了。”
萧程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愧疚，谢诏帮了他很多，只要谢诏有需要，萧程愿意加倍地报答对方。
但他唯独没法回应谢诏的感情。
“萧程。”谢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神色似乎轻松了一些。
“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揍他。”
萧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点头回答道：“好。”
谢诏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萧程回以一个笑容，“一直都是。”
谢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看来我的威胁还挺大。”
萧程不明所以，谢诏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萧程身后的某个地方。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
萧程顿时明白了，却也不觉得意外。
洛镜书这个醋坛子成精的，他要是不跟过来，萧程反倒会觉得不对劲。
“他的醋劲是有点大。”
谢诏看着萧程提起洛镜书时，脸上那止不住的笑意，终于彻底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你想让他的醋劲更大一点吗？”谢诏问他。
萧程愣了一下，“什么？”
谢诏没说话，手臂却抬了起来。
他用指尖拂去了萧程眼下的一根睫毛，一触即离，神情间充满了温柔。
萧程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