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洛镜书不知所措, 脸上那种松了口气表情僵住了，最后变成了一种真诚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又说错话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吗？
萧程两句话说完, 见洛镜书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反驳, 心里那股恼怒感觉更甚。
怎么，不会真被他给猜中了吧？
洛镜书还真就是在生他气？
萧程说不上是恼怒居多, 还是失望居多，他甩了甩衣袖, 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
“不想跟着我就走吧。”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死皮赖脸地求他, 非得跟过来, 跟来以后又莫名其妙对他甩脸色, 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程这会儿看见洛镜书就烦, 甚至连带着生起了自己气。
明知道洛镜书是什么德性, 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就不能给这人一点好脸色，一旦给他一点甜头, 他立马就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早知道刚才就该拒绝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跟过来, 一时心软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麻烦。
萧程看也不看洛镜书, 伸手就要推门, 正在这时, 他手腕突然被洛镜书一把抓住。
萧程气息紊乱, 脸上露出了恼怒表情, “你干什么？松手！”
洛镜书一言不发, 手掌抓紧了萧程手腕, 以一种不容拒绝力道带着对方往前走, 半强迫性地将萧程带到另一处安静走廊。
萧程使劲推着他手, 挣扎了几下之后，又觉得自己姿势太过于狼狈，干脆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身边安静下来，再也听不见别人说话声之后，洛镜书才停了下来。
萧程站定之后，用力甩开了他手，力气之大，使得洛镜书手背砸在了墙上，发出砰一声响。
萧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却又很快挪开了目光。
因为刚才挣扎动作，他脸颊上浮现出了两抹红晕，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双眼因为怒火而亮不正常。
洛镜书垂下胳膊，手背上立马红了一片，他手指轻轻颤抖着，疼得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反应。
但很快，洛镜书就将自己手藏在了背后，不让萧程发现他这细微反应。
“程哥，你生我气了吗？”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老实说直到现在，洛镜书依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他之前纠缠，萧程分明已经罚过他了。
甚至在走进饭店大门时，萧程态度都没有异常。
洛镜书只能想到问题出在刚才那个女孩身上。
可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又想不起来那个女孩跟萧程有什么过往。
她只是萧程班级里一个非常普通同学，以洛镜书调查到资料来看，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同学关系，上学时候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刚才在走廊遇见那个女孩时，萧程跟她也只是进行了最基本寒暄，自己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洛镜书实在想不明白，萧程生气点究竟在哪里。
但他在萧程面前向来能忍，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是反应也不是质问和生气，而是略带讨好地询问萧程原因。
哪怕萧程真是毫无理由地发火，洛镜书心里再不解，也只会低着头跟他说我错了。
“我怎么敢生你气？”萧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倒打一耙，生气人是他吗？
分明是洛镜书先对他甩脸色。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长睫下眼睛竟然有几分泛红。只不过这边走廊光线并不明亮，他又背对着灯光，洛镜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
“是我错了，程哥不气。”洛镜书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想去勾住萧程手指，却被对方猛地躲了过去。
洛镜书见状，手指弯了弯，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喉间传来撕扯痛意。
“程哥要是还没消气，就再打我几拳，好吗。”
萧程见他这副伏低做小模样，心里有再多火也发不出来，他忍不住扯了扯自己衣领，总觉得这里面太热了。
萧程自然不是一个特别冲动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洛镜书面前，他总是容易情绪上头。
就好像此刻。
解开衣领之后，笼罩在身上那股热意终于散了一些，萧程感觉自己身体好像在往外冒着热气。
但不得不说，确很有效果。
身体温度降下来之后，萧程心里火也跟着消散了。
他回想自己刚才做一系列事情，忽然有种极为不真实感觉。
刚才那个无理取闹人，真是他吗？
怒火来突然又迅猛，在一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理智，萧程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火气。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萧程总算能够冷静地看待刚才事情。
当然，可能主要是因为洛镜书一直没有反驳，默默地承受着他所有怒意，这让萧程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是一个吃软不吃硬人。
洛镜书要是敢顶嘴，他能比对方吵得还要厉害，可一旦对方只是软着声音道歉，萧程就气不起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刚才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些无理取闹。
毕竟所有想法都只是他猜测，是他单方面给洛镜书定了罪。
“我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萧程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忍不住低着头，将目光放在洛镜书手上。
他刚才甩得太用力了，也不知道洛镜书时候有没有撞出好歹来。
“你……”
萧程心里还是别扭着，让他主动开口关心洛镜书，他又做不到。但是不问吧，他又觉得有些愧疚。
洛镜书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打断了他话，将话题带了过去。
“程哥消气了吗？”他凑近了一些，浑身气势忽然变了，从柔弱小白兔变成了藏有尖牙毒蛇。
萧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背部抵在了墙上，洛镜书站在他面前，低头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奇怪。
萧程总觉得自己就跟那偶像剧里女主似。
他不承认自己是被洛镜书目光镇住了，表情里藏着不自然，小声反驳“我本来就没生气。”
洛镜书在心头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萧程还能和平交流。
“好，程哥没气。”洛镜书耐着性子哄他，声音低哑温柔，“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程哥刚才是怎么了？”
要给他判死刑可以，总得给他一个理由吧？
萧程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发火只是因为洛镜书刚才沉默和冷脸，这样说得好像他很在乎洛镜书态度似。
萧程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口是心非人，他在洛镜书面前向来有话就说，哪怕是在追洛镜书时候，他也会直白地表达自己情感。
哪像现在，话已经到喉咙边上了，萧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解释都显得难为情。
洛镜书好像看出了他不自然，又是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手，指尖在萧程手背上摩挲着。
萧程手臂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他好像想躲，但身体却又僵住了，任由洛镜书在试探之后，慢慢将自己手指塞进了他指缝。
洛镜书用自己手覆盖住了萧程整个手背，他人长得高，手指也比萧程要长一些，轻松地将萧程手包裹进自己掌心。
萧程任由他强硬地挤了进来，手指颤抖了几下之后，慢慢地放松了，直到被对方紧紧抓住，再也无法逃脱。
洛镜书呼出了一口气，离萧程更近了一些，两人额头马上就要抵在一起。
萧程偏过脑袋，躲闪着洛镜书靠近，低声呵斥“离我远点。”
只是语气并不严肃，听起来更像是无奈之下求饶，带着细细颤抖，听在洛镜书耳朵里，跟撒娇似。
“不行。”洛镜书将他笼罩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实现紧紧地锁定在萧程脸上，语气诱哄“程哥先告诉我，刚才为什么生我气？”
萧程不答话，只伸出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润湿了干涩唇肉。
这其实只是他紧张之下小动作，但落在洛镜书眼里，却好像一把火，瞬间将他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洛镜书吞咽了一声，明显到连萧程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瞥了一眼洛镜书，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却被少年那种灼热滚烫眼神吓得脑袋一懵。
洛镜书就跟看猎物似，视线不断在萧程眉眼唇角来回打量，目光好像有温度似，烫得萧程脸颊烧红，连眼尾都被逼出了水红色彩。
洛镜书打量着眼前人，好似在琢磨着该从哪里下嘴。
按理来说，两人更亲密行为都已经做过了，萧程反应未免有些过于青涩。
但从前跟现在完全不同。
以前洛镜书单纯无辜，萧程哪怕是被他抓住了最致命地方，都觉得不是自己被他控制，而是自己掌握住了洛镜书。
但现在，萧程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水缸里一条鱼，亦或者是砧板上一块肉，根本无法从洛镜书手掌下逃脱。
如果非要说话，大概就是受和攻区别吧。
眼前洛镜书给了萧程一种极致危险感，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赶紧逃跑。可他偏偏又身体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镜书朝他伸出了手。
洛镜书将自己手放在了萧程颈后，指腹摩挲着他脖颈处皮肤，痒得萧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别……”
别做这些奇怪动作。
他话还没有说完，洛镜书就收紧了手指，捏住萧程后颈，不紧不慢地问道“程哥还不肯说吗？”
萧程后悔自己刚才没在洛镜书靠过来时候就逃跑，以至于现在被人控制得死死，想躲都躲不开。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萧程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动了动腿，想给洛镜书一脚。
他还没来得及抬腿，就被洛镜书察觉到了他意图。
少年强硬地将自己腿挤进了萧程腿间，彻底按住了萧程身体，话里带着不稳气息“程哥先回答我。”
萧程竟然有种意料之中感觉，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洛镜书之前只是让着自己。
如果不是对方有意放水，他根本没办法制住洛镜书。
就像现在，萧程连挣扎机会也没有。
当然他并不想承认，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挣扎。
大概是知道眼前人就算再强硬，也不会伤害自己，萧程很快妥协了。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生气吗？”
“嗯。”洛镜书视线慢慢地又落在了萧程唇瓣上，看得尤其认真，神色间充满了欲气，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来。
萧程垂下眼睫，“还不是因为你……”
“嗯？”
洛镜书听清了他声音，忍不住挑了挑眉，“因为我什么？”
萧程最后那几个字说太清了，即使是他靠得这么近，也没能听清楚。
“因为你先生我气。”
洛镜书这回是真觉得自己太冤了，他怎么敢生萧程气。
就连萧程莫名其妙骂他时候，他都不敢冲萧程发火，更别说刚才分明什么也没发生。
洛镜书被这句话气笑了，他擒住萧程后脖颈，语气阴森森，还带着咬牙切齿意味。
“到底是什么地方给了你错觉？”
萧程难受地皱起了眉头，眼里水光越发明显，被薄红浸透了眼尾流露出无意识春情。
“你别捏我。”
洛镜书不为所动，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因为你刚才。”萧程难耐地吐出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藏不住颤抖，“你刚才都不跟我说话，脸上也没个笑容。”
“这难道不是在生我气吗？”
洛镜书闭了闭眼，声音更加低沉沙哑，“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难道在萧程心中，他就是那种不分场合发脾气人吗？
还是说，萧程觉得他就是一个暴躁易怒人。
萧程听见这话，忍不住磨了磨牙，恨不得一口咬在这个欺主小狗下巴上。最好给他咬一个牙印，让他最近这一段时间都不能见人。
但他转念一想，以洛镜书厚脸皮，恐怕对方不仅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会见人就说，这是萧程咬。
到时候丢脸还是萧程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兴许是你刚才吃醋了呢。”
洛镜书被萧程说中了心思，有一瞬间心虚，刚才看着程哥和那个女生聊天时候，他确很想把萧程拉走。
可他不也忍了吗？
“就因为这个？”洛镜书解释道“我没吃醋，也没生你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也不笑。”萧程立马反问道。
洛镜书之前分明是紧紧地粘着他，就算萧程不回话，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一大堆。
可刚才跟那个女孩告别后，他却一直沉默着，看着不就是生气样子吗？
洛镜书恨不得把冤枉两个字写在脸上。
“因为刚才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萧程不信，只觉得这都是他借口。
“想你跟那个女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你老相好。”洛镜书坦然地承认了。
他低头看着萧程泛红眼，话里满是委屈“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结果被你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萧程闹了个大乌龙，尴尬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自己尴尬情绪，只好故作镇定地指责洛镜书，“你一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人家是女孩子。”
洛镜书愣了一下，没明白他意思。
萧程表情越发不自然，“我就算是有老相好，也应该是男生。”
洛镜书呵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冷沉，“你别想了。”
“你旧爱，新欢，初恋，白月光……”
“通通都只能是我。”
萧程活动了一下自己腿，蹭到洛镜书身体之后，明显感觉这人身上肌肉绷紧了。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萧程又忍不住舔了舔唇，小声建议“你先松手。”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就没必要再维持这种微妙姿势。
萧程不用看时间都知道，他已经迟到了。
“他们在等我……”
他话还没说话，就感觉洛镜书收紧了放在自己颈后手，少年呼吸更加紊乱灼热，在他耳边回荡。
“别管他们！”
洛镜书快要被萧程撩拨疯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成年男性面前舔嘴唇，到底是多么危险举动。
换个人也就算了。
可萧程是他喜欢人，他在幻想里、在梦里亲近侵犯过无数次人。
萧程每一个举动，在洛镜书眼里都带着特殊意味。
他只是笑一笑，洛镜书都想按着他亲，更别说是在彼此靠得这么近时，萧程还几次三番地舔湿自己唇瓣。
洛镜书扣住萧程手，呼吸炽热“你是不是故意？”
萧程皱紧眉头，说话都变得无比艰难“我没有……”
洛镜书双眼发红，“程哥，我手现在都还疼着。”
萧程陡然清醒过来，他想起刚才洛镜书手背撞在墙壁上时，发出那一声巨大声响，听着都疼。
“那，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萧程从记忆角落里翻找出了一些信息。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洛镜书好像对疼痛比较敏感。虽然他自己从来没说过，但萧程能观察出来。
洛镜书在受伤时候，那种苍白而不适状态不是演出来。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很疼，但洛镜书一直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现在还用受伤手抓住了他脖颈，强迫萧程抬起头看着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萧程都不敢用脑袋抵着墙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洛镜书手造成二次伤害。
“不去医院。”洛镜书紧盯着他唇肉，“给我一点别补偿？”
他大概是太兴奋了，只是说这样一句简单话，声音里就染上了粗重喘息，话里急切根本掩饰不住。
“你想要什么？”
萧程明知道他想要是什么，却还是低声反问道。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洛镜书眼睛很亮，眼里有着异常兴奋。
“说出来听听。”
大概是又处于了主动地位，萧程放松了许多，甚至还有心思逗弄洛镜书。
“也许我心情好，就答应你了。”
洛镜书凑近了一些，嘴唇贴着萧程耳朵，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萧程脸慢慢涨红了，被洛镜书压住手掌猛地收紧，又难耐地舒展开，指尖绷得很紧，透着淡淡粉。
“你……”
不要脸狗东西！
他还真敢想。
洛镜书脑袋往后撤了一些，“程哥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程不看他，“你能要点脸吗？”
洛镜书反倒是委屈上了，“不是你让我说吗？”
“我又反悔了。”萧程用力推他，胸口剧烈起伏。
“你松开！我不想补偿你了。”
他那点儿力气在洛镜书看来，就跟跟猫咪挠爪子似。
洛镜书轻易按住他身体，哼笑道“那不行，程哥不能这么欺负我。”
到底是谁欺负谁？
萧程正要骂他不要脸，嘴唇就被堵住了。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洛镜书身体罩住萧程身形，从背后看去，根本看不见萧程脸，只能听见粘腻水声在空气中响起，充满了潮湿气息。
洛镜书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长款设计衬得他身形挺拔，腿长惊人。
在他后腰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透着红指尖抓住了他衣服，指节用力到泛起了白，绷紧手背上还能看出血管形状。
这只手很白，黑与白强烈对比之下，让人浮想联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只绷紧手才缓缓松开。
洛镜书用大拇指擦去萧程唇边一点儿晶莹，声音哑得厉害，“还好吗？”
萧程眼里浮现出水光，瞪人时气势弱了不少。
“你太过分了。”
“嗯，是我不好。”洛镜书摸了摸他滚烫脸，又伸手去揉萧程手腕，“刚才是我有点太激动了。”
他跟萧程一共也没亲过几次，这又是分手后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洛镜书兴奋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激动得跟头一回吃肉似。
萧程嘴唇红不正常，唇角还残留着一点儿伤口，破了皮地方一动就疼。
连说话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