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萧程从床上醒来,浑身一股酒味, 连床单被罩都染上了味道。
他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脑袋,呼吸时感觉鼻子堵得厉害,大概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昨晚他喝醉之后,躺在地毯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冷得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好不容易支撑着身体回到房间,把自己塞进被窝后,萧程再没有多的心思考虑自己是否洗过澡的问题, 他倒头就睡,一直到现在才醒。
把臭的已经不能闻的床单和被套塞进洗衣机里,萧程又赶紧去洗了个澡, 这才觉得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被水汽糊了一层的镜子里,隐约照出一双红肿的眼, 萧程揉了揉自己肿胀的眼皮, “不能看了……”
话一出口, 连他自己都惊了两分。
因为他的嗓子又干又疼,声音沙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说话时鼻子还有种嗡嗡的感觉。
完了, 是真的感冒了。
萧程对着镜子泼了一捧水在脸上, 湿漉的眼尾衬着一双泛红的眼,看上去跟昨晚哭时没什么区别。
萧程默默骂了自己一句。
没出息。
谁没喜欢过几个渣男?
他深吸了一口气, 心情沉重地收拾好自己。
再困难的事情都得面对,逃避只是暂时的安逸,但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跟洛镜书分手是必然的。
萧程爱他,但是并不犯贱。
从前他愿意将自己摆在更低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以为他和洛镜书两情相悦,让着男朋友一点也没什么。
现在洛镜书都亲口承认了,只是玩玩而已,腻了就分手。
他没道理还要继续忍下去。
只是在分手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以免这个手分的不明不白。
萧程约了洛镜书的母亲见面。
两人约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微暖的光照在身上,萧程感觉自己浑身冰冷的气息都消散了一些。
他在窗边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身上,萧程忍不住眯了眯眼。
铺着格子桌布的圆桌上还摆了一小盆萝卜海棠,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仙客来。
玫红色的花瓣舒展着,在冬日的暖阳中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萧程用手拨弄着花瓣,神色间不由得有些出神。
片刻以后,他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萧程抬头看去,迎面走来的正是洛夫人。
她其实不老,相反还长得尤其年轻,跟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没有差别。那张保养得益的脸从某些角度看来,的确跟洛镜书有几分相似。
或者应该说,洛镜书长得有些像她。
洛夫人本名叫做季岚,是季家的大小姐,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美人,甚至结婚之前的热度不输于流量明星。
只是结婚以后,季岚就低调了许多,再加上季家一朝破产,季岚更不曾过多地在媒体面前露面。
她的眉目精致多情,洛镜书的一双桃花眼就遗传自她。
只是这些年来在商场上沉浮,季岚的脸上到底显出了几分精明。
季岚放下手中的包,虽说她的确有意无意地讨好萧程,但毕竟她算是萧程的长辈,因此在萧程开口之前,季岚并没有说话。
萧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微红的眼睛不像早上起来的时候那样肿,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没睡好。
“洛夫人,您好。”
季岚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萧小少爷,你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杯咖啡吧。”
萧程坐直了身体,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姿态闲适,腿部的肌肉却绷紧了:“当然不是,我想跟您聊一聊您儿子的事情。”
季岚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萧程喜欢洛镜书,洛镜书的监护权却在她手里,萧程是该对她恭敬一些。
“你是说镜书?”
萧程忽地敛了笑容,“我说话直,就不跟您绕圈子了。”
“您明知道镜书是我男朋友,为什么还要把他卖给姜应?”
虽然名义上是让洛镜书跟姜应交个朋友,但其实跟卖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季岚决定把洛镜书送给姜应的那一天,就料到迟早会有眼前这一幕发生。
说实话,如果不是洛家的情况太过危急,季岚是不愿意得罪萧程的。
姜应虽然有钱有势,可他对洛镜书并没有感情,不过是看中了对方的那张脸,玩过也就腻了。
萧程就不一样了,他虽然短时间内没有掌权,可萧家的产业迟早有一天会交到他的手上。他对洛镜书又一心一意,等到他掌权了,萧家不还是洛镜书说了算?
这就像短期投资和长期投资,各有利弊。
洛家偏偏又急需大量资金去弥补漏洞,季岚愿意等,可洛家等不起。
但她到底也不愿意彻底失去萧程这个冤大头,所以当时跟洛镜书商量时,她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做了双重准备。
萧程是来问罪了。
季岚笑盈盈地看着萧程,“这话你可就说的不对了,镜书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你们的事,我还以为你跟镜书只是朋友。”
她故作埋怨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又不反对他早恋,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她说这话只是想摆脱一部分自己的嫌疑,却没想到,正好戳中了萧程的痛处。
洛镜书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什么不想让两人纯粹的感情扯上利益,所以怎么也不肯让周围的朋友知道他们的恋情。
其实就是随时准备着分手。
萧程面色沉了沉,感冒时的声音又低又哑:“就算我们没有谈恋爱,您把未成年的儿子送给合作伙伴,难道就是对的吗?”
季岚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脸上的表情胸有成竹。
萧程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哪怕他一开始约洛夫人出来,就是抱着一种试探的目的,可等到真的得知真相前,他还是心口生疼。
尤其是洛夫人那副有把握的模样,更让萧程心头一紧,他的猜想可能要成真了。
手机里先是传出来一阵沙沙的杂音,随后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能听出来是洛夫人。
“镜书啊,妈妈也是被逼无奈。”
“你也不想看到洛家破产对不对?”
“你就当是跟姜总交个朋友,帮妈妈一个忙。”
萧程心里越来越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错过洛镜书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好几分钟,也或许只有短短的十几秒,萧程才终于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回答声。
“好啊。”
他说:“我当然愿意啊。”
萧程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像是极度紧张过后的不知所措,也像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悲哀。
他想起自己在酒店见到年年时,对方那副狼狈而失落的模样。
这也是演出来的吗?
季岚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当时也是担心有人会说闲话,所以才录下了这条音频。”
“萧程啊,你可不能把错全怪在我头上,毕竟镜书当初也没拒绝。”
她敢把错都推到洛镜书头上,是因为她笃定萧程爱洛镜书,就算一时生洛镜书的气,最后也会原谅他。
只要洛镜书牢牢地抓住萧程,以后还怕分不到萧家的家产吗?
她是洛镜书的亲生母亲,洛镜书又事事都听她的。
季岚想到以后或许能把萧家收入囊中,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
“不过镜书当时也是着急家里的情况。”季岚耐着性子说了两句洛镜书的好话,“你也别怪他,他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萧程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淡,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岚,“我知道了。”
季岚还以为哄住了他,内心狂喜,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你看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跟你父母吃顿饭?”她已经把萧程当作自己的儿婿来看待了,说话间更多了几分下意识的命令意味,“你和镜书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咱们先把事情定下来。”
结婚?
萧程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件事不着急。”他故意没有解释清楚,话里的态度含糊不清,给季岚一种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错觉。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当然,这一切还是得听你们的。”季岚笑得合不拢嘴,没注意到萧程下拉的唇角。
“你也别客气,就把洛家当自己家,常来玩儿。”
萧程没再多说,而是站起身来,“今天时间不早了,咱们有机会再聚。”
季岚也跟着站起身来,“行。”
“镜书现在住在你家吗?”
说起这个,萧程昨天晚上没有回公寓,也是存了不想看见洛镜书的心思。
他不知道洛镜书昨晚回去没有,大概率是没有的,洛镜书还在跟他生气呢。
萧程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季岚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萧程看着她,“想起了一个笑话。”
他可不就像是个笑话。
萧程紧了紧牙关,脸颊上的肌肉紧绷,表情越发冷冽疏远。
季岚心头忽地闪过不祥的预感,萧程不会跟洛镜书吵架了吧?
她有意再问几句,萧程却抢在她前面告别,大步走出了咖啡馆。
季岚在圆桌前站立片刻,她回想起萧程离开时的神色,对方那双微垂的眼眸里分明有着藏不住的冷意。
萧程的心情很不好。
季岚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眉头紧皱,拨打洛镜书的电话,想问问怎么回事,那边却很久都没接她的电话。
季岚气得将手机拍在桌面上,窗边的萝卜海棠都跟着颤了颤。
洛镜书真是翅膀硬了,现在都敢不接她的电话了!
——
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忽地亮起屏幕,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这节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打闹的声音嘈杂热闹,这点儿震动声就显得微不足道。
也不知道洛镜书是怎么听见了,忽然收回了发呆的视线,眉头微蹙地从一堆书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镜书,是谁啊?”
蒋议来了精神,会不会是萧程打来的?
昨晚他陪着洛镜书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差点儿吹感冒,幸好他天生火气旺,抵抗力强。
只是洛镜书今天有点儿蔫,往常好歹还要写写作业,今天却是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整个人都像没了魂。
蒋议早上明里暗里试探过了,好像萧程昨天一直没给洛镜书发消息,昨天晚上甚至没回家。
他都能想到洛镜书晚上一个回家,看到漆黑安静的屋子时,是什么表情。
幸好他不用面对那样可怕的洛镜书。
蒋议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他也不敢再像昨天那样让洛镜书士动联系萧程。
洛镜书今天明显不理智,万一气急了拿他泄愤怎么办?
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揍。
少年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下垂,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原本在听见手机响时勾起了些微弧度的唇角也绷直了,幽黑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冷意。
蒋议凑过去一看,压根没有备注,“这谁啊?”
洛镜书不至于渣男到连个备注都不愿意给萧程吧?
“卖保健品的。”洛镜书随手将手机塞了回去,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脸上的表情越发颓丧冷淡。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烦躁气息,蒋议只好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不敢再问。
一直到下午放学时,蒋议正收拾作业呢,洛镜书忽然来了些精神,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手撑在桌子上,长腿跨过他的凳子,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镜书,你等等我。”
蒋议勾起几本书就追了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洛镜书言简意赅:“回家。”
蒋议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儿笑容,他恍然大悟,“萧程给你发消息了?”
洛镜书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放松下来,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像发着光一样。
蒋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既然他愿意跟你好好谈,那你也别倔,大家各退一步,事情不就过去了?”
洛镜书瞥了他一眼,想说自己又没错,但想到他在萧程面前暴露了几分真实的自己,又将话吞了下去。
萧程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这么久不联系他吧?
不是说爱他吗,不过吓吓他而已,就受不了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
蒋议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
萧程没去接洛镜书,萧家的司机也不在,洛镜书心头虽然短暂地疑惑了片刻,但想到萧程士动跟他求和,他就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洛镜书到公寓时,萧程正泡好了一壶茶。
门口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空气里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程哥。”
萧程一瞬间抓紧了手中的茶杯,几秒钟以后,又缓缓松开。
“你来了。”他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自己的对面,“坐吧。”
洛镜书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沉默地打量着萧程,好一会儿才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地毯上,萧程闻着空气里隐约的茶香,视线落在洛镜书面前的茶杯上。
“程哥,你这是做什么。”洛镜书定定地看着他,注意到萧程微红的眼尾,眼里不由得带上了疑惑的情绪。
“你是在……”害怕吗?
难道他昨天那副模样,真的吓到萧程了?
洛镜书忍不住抿了抿唇,目光流连在萧程的眼角眉梢。
萧程闭了闭眼,片刻后再睁开眼时,终于同洛镜书对上了视线。
“请你喝茶。”
洛镜书唇角弯了弯,眼里却平静冷淡,“你这样可不只像是请我喝茶。”
萧程嗯了一声,“我还有点事情想问你。”
洛镜书的手指无意识地弯了弯,缓缓握成拳,他注视着萧程的眼睛,“程哥想问什么?”
萧程凝视着眼前那张艳丽惑人的脸,他顶着一双酸涩到连眨眼都觉得疼的眼睛,静静地看了洛镜书很久。
洛镜书眉头越皱越紧,“你怎么不说话?”
萧程这副反常的模样,无端让他有些心头发紧,像是接下来马上要发生什么他不愿看到的事情。
萧程用力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儿水迹,不至于疼到看不清东西。
“洛镜书。”
这三个字砸在洛镜书耳朵里,他的表情迷茫了一瞬间,随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死死地抓紧,手背上的皮肤紧绷到血管清晰可见。
“你知道了?”
怪不得会是这副态度。
萧程见他连一丝慌乱的神色都不曾有,心里不免有些想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十足的悲哀。
“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声音却还是暗哑的,带着细细的颤抖。
洛镜书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萧程是什么时候知道,或者是,有人告诉他了?
洛圆,姜应,还是谢诏?
或者是其他人。
“我没想一直瞒着你。”但也不是现在就让他知道。
洛镜书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像是一点也不慌:“我可以解释。”
他不等萧程说话,又飞快地接着说道:“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洛镜书的语气里藏着细微的急切,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萧程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才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误会?”
“洛镜书,那你士动跟姜应合作,也是误会吗?”
洛镜书的表情僵硬了,萧程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你在酒店跟我哭诉姜应欺负你,也是误会?”
洛镜书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了,他在脑海中飞速想着对策,等萧程说完,他的眼睛已经红了一片。
“程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洛镜书的声音哽咽,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也知道,我在洛家的日子不过好,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他越说越流畅,泛红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程,眼角甚至还有泪珠出现。
“程哥,我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怕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脸。”洛镜书眨眨眼,泪珠一颗颗地滴落。
“所以我才故意试探你的,我只是想证明,你是真的喜欢我。”
说到最后,他的哭腔已然十分明显。
萧程紧紧地咬住牙关,他倒想自己是真的只看上了这混蛋的脸,只对他见色起意,也好过被他骗的团团转。
都这样了,他还想骗自己。
萧程想,或许真的是他之前太蠢了,洛镜书说什么他都信,从不怀疑。
如果不是他太好骗,洛镜书又怎么会谎言一个接一个?
漏洞百出。
也只有之前瞎了眼的他才会相信。
他猛地起身,在洛镜书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他的力气很大,洛镜书被他扯得身体向前倾,膝盖被迫跪在地毯上,腹部抵着桌子,被坚硬的桌子边缘磨的一阵闷疼。
如果不是想着洛镜书还没成年,萧程恨不得给他两拳。
他和洛镜书挨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洛镜书眼底的红血丝。
萧程冷笑了一声:“洛镜书,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
洛镜书没有挣扎,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面色迷茫地看着萧程。
“程哥,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萧程急促地呼吸着,平复自己暴躁的心情:“我倒真想揍你一顿,只要你成年了,你今天都没法完好地走出这个门。”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声音里甚至带着恨意:“洛镜书,你到现在都还在骗我!”
“只是玩玩而已,腻了就分,这话是你说的吧?”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洛镜书这回是真的迷茫了片刻,他心头狂跳,难得有种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窘迫。
萧程怎么会知道的?!
洛镜书心里升起了一点儿懊悔的情绪,“你听我说,我不是……”
他话没说完,萧程忽然用力将他甩开,力气很大,像甩开什么惹人厌恶的垃圾似的,末了还扯了张纸巾,擦去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又想编出什么谎言来骗我?”萧程冷眼看着他。
“洛镜书,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恶心我,我都不会跟你分手?”
洛镜书反手撑住自己的身体,腹部用力抵在桌子上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看着萧程脸上嫌恶的表情,心里也升起了一股火。
洛镜书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唇角,“现在就嫌弃我了?”
“萧程,你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的语气又冷又硬。
“你对着我有反应的时候,就想不起我是未成年人了?”
萧程死死地握紧拳头,双眼猩红地看着他,此刻洛镜书的面目在他眼里就像恶鬼一样可憎。
“是我犯贱,我龌龊,我不是人!”萧程厉声问道:“那你就有理由玩弄我的感情了吗?!”
洛镜书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可你不是乐在其中吗,你敢说你不喜欢?”
他压抑着心头暴虐的情绪,冷声反问道:“你现在怎么就清醒了?是真的被我那句随口说的话伤到了?”
“还是说。”
洛镜书的目光简直像要吃了萧程,神色阴翳可怖:“你移情别恋了?”
“这一切都只是你找的借口罢了。”
萧程嚯地站起身来,两步走到洛镜书面前,领着他的衣领,把人压在地上,手臂死死地抵着他的脖颈。
撑在地上的手臂颤抖着,似乎下一秒拳头就要落在洛镜书脸上。
“洛镜书!”
他怎么有脸反过来指责自己?
洛镜书气极反笑,充血的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被我说中了?”
“萧程,你敢说你和谢诏真的什么也没有?”
“你他妈真的不知道,谢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