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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迟坐在床上, 两只手捂着嘴巴，低头看看霍成。
别说笑话！池迟，忍住, 相信自己！
池迟捂着捂着, 实在是忍不住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双眼睛都弯起来。
“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真的好想笑, 我知道一点都不好笑，但是……哈哈哈……”
池迟又想到一个笑话，但是他不敢说, 只能自己笑。
霍成倒是不在意，原本站在他面前, 现在俯身靠近。
太近了。
池迟和他对上目光, 忽然就收敛了笑容, 抿了抿唇角。池迟两只手按在他，一边把他往后推, 一边自己也往后缩了缩。
等离霍成没有那么近的时候, 他又勾起了唇角, 忍不住想笑。
霍成笑了笑，按住他的手，再靠近一些, 池迟又收敛了笑容, 乖乖地坐着。
霍成问他：“早上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池迟眨眨眼睛：“什么？”
“你什么时候全部想起来的？”
原来是这个问题。
池迟晃了晃脚：“你真的想知道吗？你会后悔的。”
“说。”
“我……我是今天才想起来的。”池迟点点头，笃定道，“没错, 是今天。”
“之前在外面玩雪的时候没有想起来？”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池迟抬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喊‘霍二爷’的时候。”霍成又问，“如果今天没有这些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池迟瘪了瘪嘴，扶着脑袋，“可能是那边太冷，把我的记忆都给冻出来了。唉，这边也好冷啊，我晕倒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池迟扶着脑袋就要倒在床上，试图蒙混过关。霍成揽住他的腰，把他抓回来，池迟挣扎。
被子上的玫瑰花瓣抖落在床下。
池迟挣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裹裹好。
霍成一把抱住被子：“说实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打算……”池迟只露出一个脑袋，说话也小小声的，“打算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都让你不要一直问了，你一直问，现在你的惊喜没有了。”
惊喜，就是……
反正池迟说完这话，便红着脸，缩进被子里。
连结婚纪念日都记得，看来是全部都想起来了。
霍成掀开被子，和他一起躲在被子里。
池迟轻轻推他：“你出去，这是单人床。”
霍成笑了笑，纠正他：“这是大床。”
池迟又找理由：“你西装扣子太冰了，冰到我了。”
“那我脱了。”
“你……你手也冰！”
被子里，霍成的手从他的衣摆里钻进去。
套房里有暖气，池迟一进来就把西装外套脱了，现在只穿着件衬衫。
霍成的手掌好像长了触手，弄得他怪痒的。池迟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把霍成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
“别乱动。”池迟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掌。
霍成手心里一道水果刀划出来的小伤疤，现在已经结痂了。
霍成侧躺在他身边，撑着头，垂眸看他。
池迟用指尖划过他的掌心：“会疼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了，霍成摇头：“不会。”
“嗯……”池迟顿了顿，又抬头问他，“会很辛苦吗？”
霍成知道，他问的是这三年，他一个人会不会很辛苦。
霍成又摇头：“不会。”
池迟放下他的手，最后问：“很想我吗？”
“很想。”霍成低下头，碰了碰他的颈侧，低声细语，“很想。”
池迟鼓足勇气，坐起来，打开衣柜，拿了一件浴袍：“我先去洗个澡。”
没等霍成开口，他又说：“我知道我下午洗过了，我……适应一下。”
霍成想了想：“你先前很自信，说你肯定会有肌肉记忆。”
“我……反正我要洗澡。”池迟把浴袍丢在床上，一条腿架着，勾住霍成的领带，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就算是霍二爷，那也得等着。”
池迟理直气壮，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浴袍跑进浴室。
霍成稳坐在床头，皱着眉，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点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果然，没多久，池迟在浴室里带着鼻音喊道：“霍二爷，我忘记怎么弄了，你快点过来。”
霍成站在门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挽起衬衫袖子：“这个记忆没有恢复？”
“没有。”池迟拉开浴室的门，抬起头，朝他伸出手，“帮我一下。”
霍成动作一顿，袖扣因为霍成骤而加大的力气和加快的速度崩开，袖扣掉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没事，我轻轻的。”
*
凌晨一点，霍成靠在床头坐着，池迟背对着他，抱着枕头，迷迷糊糊的。
霍成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帮他把脸颊边汗湿的头发捋到旁边。
池迟感觉到了，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没事，一点都不累……”
池迟身上都是软的，只有嘴硬。
霍成笑了笑，池迟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霍成附耳过去听，只听见——
“二霍，来根华子，我抽根烟。”
好嚣张啊。
霍成面上表情一沉，随后把池迟抱起来。
池迟这下来了精神，惊呼一声，要推开他：“诶！不……我没喊你……”
还没结束，抽什么烟？
看来还是太轻了。
*
三个卧室的套间有三个卧室的好处。
霍成把池迟抱出房间，池迟忽然看见外面的落地窗，噌的一下就抱住他霍成的脖子，还使劲往霍成怀里缩。
被霍成放到第二个卧室的床上，还盖好被子之后，池迟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霍成看的《霸道总裁小甜妻》里，没有关于落地窗和台球桌的描写，不过霍成这个古板的老男人应该也不知道。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再挑衅古板的霍成了。
霍成在他身后躺好，抱住他。池迟缩进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池迟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没睡多久，霍成就喊他起来，让他吃点早餐再睡。
池迟困得很，闭着眼睛，张开嘴巴，让霍成给他喂粥。
霍成低声问他：“你画正字了没有？”
池迟摇摇头：“忘记了。”
霍成笑了笑：“那我是老男人？”
池迟又摇摇头：“不是不是……”
霍成喂他吃了点东西，才让他继续睡。
没多久，池迟的手机就响了，霍成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霍小茶可怜巴巴：“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好想你，我昨天晚上一个人睡觉，很可怕的，我是小崽崽……”
霍成原本想等他说完的，但是霍小茶的话太多了，总不完。
没办法，他只能打断霍小茶的话。
霍成语气平淡：“是我。”
“啊？”霍小茶马上变了语气，怎么是大爸爸？
他瘪了瘪嘴：“大爸爸，我爸爸呢？我要找我爸爸。”
霍成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睡觉。”
霍小茶不满地嘀咕：“现在还在睡觉，他的小崽崽一个人睡觉，他都不担心吗？”
霍成面不改色：“他有点感冒。”
“啊？”霍小茶又担心起来，“那爸爸严不严重？大爸爸有没有带他去医院？医生怎么说？爸爸吃药了吗？”
“吃过药了，下午回去。”
“好吧，不要着急。”霍小茶点点头，“大爸爸要照顾好爸爸噢。”
“我知道了。”
“拜拜。”
*
回笼觉总是睡得格外久。
中午十二点，池迟才从梦中惊醒：“糟了糟了。”
霍成就在他身边：“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池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完了，霍小茶肯定气死了。”
“没事，我跟他说过了。”
“你怎么说的？”
“就那样说的，爸爸和大爸爸在外面睡，睡过头了。”
睡？睡！
霍成说这话时，一本正经，池迟真的相信了。
“你……”池迟穿着睡袍，坐起来，拽拽自己滑掉的衣领，然后揪住霍成的衣襟，摇晃摇晃，“你怎么……”
霍成连忙抱住他安抚：“我说你生病了，我们下午就回去。”
池迟松了口气：“那还差不多。”
霍成揽住他的腰，刻意说：“我又续了一天房费，你要是舍不得钱，我们可以在这里再住一天。”
池迟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抬眼：“不住了，住下去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要是舍不得钱，你自己在这里住。”
霍成抄起他的腿弯，把他抱起来，池迟下意识就要挣扎：“霍成，我警告你不要竭泽而渔，要懂得循环发展……”
霍成抱着他，脚步稳当，走进浴室，把他放在洗手台上。
霍成洗了牙刷口杯，往牙刷上挤了点牙膏，然后递给池迟。
是池迟自己想错了。
池迟红着脸，呆呆的，没有伸手去接，霍成便捏捏他的脸颊，让他张开嘴，然后把牙刷塞进去。
池迟回过神，握着牙刷，认真刷牙。
霍成给他拧好毛巾：“吃完午饭就回去。”
池迟刷着牙，应了一声：“嗯。”
*
爸爸不在家，尽管有两个爷爷陪着，但霍小茶还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坐在房间的厚地毯上，面前摆着十四个小火车玩具，每一个都朝他“嘟嘟嘟”。
张大爷和老陈管家坐在旁边，哄孩子。
“小茶，嘟嘟嘟——”
霍小茶看起来兴致缺缺：“嘟嘟……”
忽然，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站起来，跑到窗户旁边，踮起脚，看了一眼。
“爸爸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回过头，大声告诉两个爷爷，“张爷爷、陈爷爷，爸爸回来了！”
他高兴地撒开腿就往楼下跑，张大爷和老陈管家在后面喊道：“小茶，穿鞋子！坐电梯！”
车子在车库里停好，霍小茶跑上前，趴在车窗边，整个人都贴在车窗上，双手拢着嘴巴，喊了一声：“爸爸。”
池迟敲敲窗户，让他后退，然后自己开门下车。
霍小茶牵住他的手：，抬头看他：“爸爸，你有没有想我啊？我都有想你噢。”
“当然有啦。”池迟捏捏他的小手，“你在家有听两个爷爷的话吗？”
“有听话。”霍小茶又问他，“爸爸，你生病好点没有？”
“生病啊……”池迟不太会撒谎，摸摸鼻尖，“当然好多啦。”
“我感觉爸爸的嗓子还有点哑，我回去给爸爸泡蜂蜜水喝。”
“好，谢谢小茶。”
霍小茶闭上嘴巴，忽然眼珠一转，问：“爸爸，医生给你开的药呢？拿下来了吗？你中午吃药了吗？”
“啊……”
霍小茶歪着脑袋看他：“爸爸生的什么病呢？”
“我……”池迟把目光投向霍成。
霍成刚要开口，霍小茶就转过头：“大爸爸不要说，要让爸爸说。”
池迟干笑：“你爸爸我……瘫痪了。”
霍小茶：？？？
“我还失忆了。”池迟朝他眨眨眼睛，“这位小朋友，你是谁？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这里是我家吗？我好累，我想回去休息。”
霍小茶反应过来，追上去：“爸爸，你没有生病！你和大爸爸在外面睡觉！”
池迟大步往里走，霍小茶也摆着小手追上去。
竞走比赛现在开始，两位参赛选手在比赛过程中还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当时太晚了嘛，而且我昨天晚上确实是有点生病，现在身上还有点难受。”
“那爸爸哪里难受？”
“腰酸背疼，唉，其他地方的床睡着就是不舒服，而且酒店里还有……坏人！”池迟朝霍小茶举起双手，“嗷！”
“真的吗？”
池迟回头看了一眼霍成，对不起了，坏人霍二爷。
“当然是真的啦，就是因为遇到了坏人，爸爸和他打架，才回来得这么晚。要是能回来陪小崽崽睡觉，爸爸怎么会不回来呢？爸爸最爱小茶了。”
“真的吗？”霍小茶傻笑，“那爸爸再说一遍。”
“爸爸最爱小茶了。”
池迟虽然不会撒谎，但是哄小崽崽，他可是一套一套的。
霍成在后面向张大爷和老陈管家道谢：“事发突然，实在是赶不回来，所以麻烦两位老人家了。”
两个老人家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小茶乖得很，根本就不用费心思。”
父子竞走比赛的终点——一楼的起居室，池迟已经完全把霍小茶给哄好了。
池迟在沙发上坐下，抱着抱枕，靠在沙发靠背上。他确实有点累，才走了几步路，脸都红了。
霍小茶给他倒了水，又脱了鞋，踩在沙发，给他捏捏肩膀。
“爸爸辛苦了。”
“不辛苦。”池迟搂住他，亲亲他的小脸蛋，“当然，爸爸和你说好了，昨天晚上回来陪你睡觉，爸爸没有做到，爸爸也对不起你。所以，爸爸决定——”
霍小茶星星眼：“爸爸决定什么？”
“今天下午带你去提车，爸爸给你全款买一辆新车，充实你的车库。”
“好耶！”霍小茶在沙发上蹦跶，向在场所有人宣布，“我有新车了！大爸爸，我有新车了！”
“咳咳。”池迟抱着手，坐在沙发上，咳嗽两声，朝他抬了抬脑袋，暗示他。
霍小茶抱住池迟的脖子，使劲亲亲：“谢谢爸爸！”
“不客气。”池迟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我们谁跟谁啊？”
霍小茶顿了一下，握住池迟的手，把他过长的衬衫衣袖从外套里拽出来。
“爸爸，这是谁的衣服？”
“啊……这个……”
池迟试图把手收回来，但是霍小茶一眼就认出上面的扣子。
“你又穿大爸爸的衣服？你为什么总是穿大爸爸的衣服？你自己没有衣服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