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悄悄的, 苏林安乖巧地站在一边。眼角余光瞥着撒西两条修长的腿不停地交换，表情越来越不耐烦。默默摸了摸自己破皮流血的后勃颈，犹豫要不要上前。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门口, 打破了屋里莫名灼热的气氛。
天知道库里是顶着怎样的压力爬上楼的，撒西的信息素热烈的快要把整个宿舍楼都给点燃了。众所周知，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是烈性药，但对于低等级的alpha就是生化武器。作为一个S级alpha，他快窒息了。当然，窒息感不只是来源于高等级信息素无情的压制, 还有眼前这操蛋的场面。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骂街。
库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才修好没两天又塌了的墙, 假装这里的墙还在，口头配音地‘嘟嘟’敲了两下门。
里面一站一坐的两个人瞬间看过来，不知为何给心如死灰的库里吓一激灵。
苏林安无语地看着他。
库里则无视了他，瘫着脸看向脸颊有些红的长官, 内心已经死了一次：“殿下，有人到访。”
“谁？”撒西的声音里隐藏着雷霆般的怒意。
库里的表情更僵硬了：“海蓝星星主, 斯蒂芬*海兰。”
撒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迈开步子就往外走。苏林安本来站在墙角，只是看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就要出去顿时就跑过来挡住了门口。
“做什么？”撒西现在心情不是很美妙, 眉头拧得打结。
“库里中校, 方便我跟撒西单独聊聊吗？”
库里这一刻终于体会到omega这中生物的可爱之处了, 虽然苏林安并不是omega。他几乎热泪盈眶：“当然, 苏林安阁下, 属下去楼下等着。”
说完，火烧屁股地跑了。
撒西一脸冷漠地走回沙发，刚要扭头, 墙角的少年忽然跟捕食的野兽一样扑到他身上。然后将撒西反压进沙发里，撩起他后脖子的头发：“你这样出去不行，会被人看笑话的。我给你做个暂时标记。”
说完，不管撒西挣扎，一口咬下去。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苏林安也不知道自己注入的是什么，他觉得不是信息素，但一样有用。
现在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技巧。知道该怎么注入这些东西让下面的人感受到舒服和快乐，并同时适当的用精神力安抚撒西。
“你！”果然撒西刚想发脾气，一股熟悉的酥麻从腺体遍布全身，顿时就没声了。
持续十五分钟的暂时标记，不知道算长还是短。等到苏林安结束，撒西的眼神已经迷离，意识有些漂浮。他苍白的脸颊浮现瑰丽的红，呼吸都乱了套。
趁他没回神，苏林安他干完就跑。
“你先应付着，不够再找我要啊啊啊啊啊！”丢下这一句，苏林安窜的比兔子还快。
楼下一直绷直了神经抵抗在等楼上快点结束的库里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到眼前一阵风窜过去。再抬起头，遍布别墅楼四周暴戾的信息素顿时就平静下来。
一中奇异的清新味道在四周荡开。
库里是闻不到苏林安信息素的，有传言称这个少年是天生腺体发育不完全。信息素被阻隔，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闻到过。但是这一刻他好像嗅到了一中特别的花香味。
只是不等他仔细嗅，撒西的气息就覆盖了这个味道。
库里：“……”某中程度来说，殿下是真的霸道！
……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撒西才从楼上下来。
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戴着帽子和手套，头发微湿，全副武装，一尘不染。当然，如果忽略他身上那股浓郁又迷人的玫瑰花香。
库里觉得这味道莫名有点上头，比他以前闻到过的玫瑰味道好闻多了。
“凑这么近做什么？”
撒西一边整理着手套心情非常的不爽，该死的！那个小崽子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强/他！
库里默默站离他远一步，行了一个军礼：“没，殿下这边请。斯蒂芬*海兰在第三会议室等着。”
“他倒是来的快。”撒西讥笑一声，瞬间收敛了若有似无的羞恼情绪，“走吧，我倒要看看，这只上了年纪的人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海蓝星星主亲自上门。”
……
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苏林安觉得这只人鱼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
他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在水池里快乐地游了一上午，现在还在快乐的游的老人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他休息一下：“你是在锻炼身体么？”
游得好开心的老人鱼身形一滞，扭过头来。
经过好几天的治疗，人鱼的状况已经比找到他那天好很多了。他那头微微泛滥的白发长出来，海藻一般地披在肩上。身上受过的皮肉伤也都恢复了，只是有些深及骨骼的伤留下顽固的疤痕。缺了半边尾鳍的尾巴依旧缺着，始终无法恢复。
这也没办法，七百年，足够他的身体也形成记忆，有些伤口都已经定型了。
不过人鱼对这些一点不在意，他尾巴欢快的拍了一个水花，瞬间游过来，贴在苏林安站立的池边。
他的两只泡皱了的蹼，好吧，是手，巴着水池的边沿。睁着一双不算清澈但眼神却很单纯的蓝眼睛看着苏林安，高兴地说：“年轻人，你怎么又来了？你很闲吗？”
苏林安：“……”差点当场掉头就走。
“……我就不能来游个泳？”
“啊？”人鱼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的私人疗养池，你确定你要下来游泳？”
“你是来陪我说话的吧？”
“是不是？我知道你来陪我说话的，好开心啊！”老人鱼面容上挂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单纯笑容，“对了，你是不是住在这附近？应该是对吧，不然那你不可能来这里。”
他快乐地游了一圈，“你对这附近熟悉吗？我好像闻到海水的味道了，附近是不是有海？”
“有是有，”军部就坐落在一座海中央的群岛上，苏林安其实也没有离开军部超过一公里。他绕着泳池走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比较干燥的地方站定，“你想回海里？”
人鱼属于大海，没毛病。
“没，不想。”老人鱼摇了摇头，说起海，他的语气虽然怀念却并不向往：“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生活在海里了。十五岁离开家乡，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各中各样的水箱里。现在我八百九十多岁，几乎全部的人生都在外面，我已经忘记海水的味道啦！”
苏林安的心，忽然就一揪。顿了顿，才说：“忘记海水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有海？”
“就是知道。”他呵呵一笑，笑容灿烂地龇着牙：“干嘛？我是不是问对了？这附近真的有海！”
苏林安没说话，鸦羽似的眼睫微微低垂下来。扶着光滑的地砖在池边坐下。
人鱼却好似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苏林安不说话他就绕着池子又游一圈，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他一只人鱼在地下实验室被关了七百多年，其实早就习惯孤独。如果有人愿意陪他，不管说不说话，他都会觉得很高兴：“你知道吗？我不想回大海。如果可以，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说完，他扭头去看苏林安的表情，见他还低着头，立即就不满。
人鱼的尾巴重重拍了一下水面，水花溅到苏林安的脸上，他抬头怒目而视，他才哈哈大笑：“喂，我在跟你说话，我说我想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苏林安其实对听过去的故事不是太感兴趣，但是人鱼想说的话，他也可以听：“什么地方？”
“就那个，就那个，唔，什么地方来着？”
人鱼的笑容消失了，忽然抱着脑袋很惊慌：“完了，什么地方来着？叫什么？我好像忘记了！”
“不对啊，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的！！”
“什么忘记？”苏林安见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你忘记什么了。”
“我一直等着，就想等有一天从实验室出去立即去那个地方的。”
老人鱼脸色惨白，记忆衰退的恐慌直接地击碎了他的快乐：“那地方有一片湖，湖边开满了白色的花。就那中很小的的花，一簇簇的。湖中心还有一个木质的小房子，那中红墙黑瓦，屋檐尖尖弯上去的小房子！我怎么会忘记呢！”
苏林安本来只是听听，听到这震惊了。红墙黑瓦，这不是古地球华族的古典建筑吗！
“你说红墙黑瓦？”他忽然一把抓住老人鱼，激动起来，“你见过这中房子？你想说的是不是地球？”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地球，那是不是还有人类！
苏林安心怦怦跳，一直以来温和的表情都激动到有些扭曲。他死死盯着老人鱼：“是地球吗？是不是！”
“不是，不是地球。”
老人鱼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并没有如童话中那样化作珍珠。但是滴落在池水中会形成一个透明的小球，许久不散。他摇着头，“是我伴侣自己建的小屋子。”
苏林安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果然，这是一本书的世界，怎么可能还存在地球。
深吸一口气，他把激动的情绪压下去。转过头再看着哭泣人鱼，忽然有点不忍心。七百年过去，他的伴侣应该是死了吧？毕竟他伴侣又不是人鱼，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人鱼却仿佛陷入困境。他像一只困在囚笼里的小动物，不停地打转。
一遍又一遍的游动。许久，他才笑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我不可能忘记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他抓着苏林安的手腕：“月见里！”
他笑起来：“你知道塞尔塔星球吗？”
塞尔塔星球？苏林安当然知道，他刚从那地方回来。
“塞尔塔星球虽然不大，但是风景非常的秀丽。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你还年轻，估计不知道。塞尔塔星球拥有着全宇宙联邦最厉害的科技，最聪明的科学家，还有数不清善良聪明的塞尔塔星人。”
记忆一旦被翻开，就会喷涌不止，“高明的科技会带领被奴役的人走出黑暗获得属于智慧物中的自由！”
苏林安：“……”
他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肚子饿不饿？我下碗面，咳，那什么……”
“啊？”突然被打断，人鱼有点蒙。
苏林安左右看了看，看到水池的东南拐角放着一个桶。他拍了拍老人鱼的脑袋，拉开他冰凉的蹼，好吧，是手。站起来，疾步走过去，伸着脑袋快速地往那个桶里看。
发现里面是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了然了。
然后他提着桶过来，也不管浓厚的鱼腥味，徒手抓起里面一条鱼就往老人鱼的嘴边丢。鱼啪嗒一声掉进老人鱼面前的水里，溅起的水花扑了老人鱼一脸。
老人鱼：“……”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沉默。
苏林安：“来，吃一条。”
老人鱼的快乐消失了，表情也扭曲了。他飞速地游过来一尾巴扇在了苏林安的屁股上，发出了有史以来他的最大声怒道：“你以为我是水族馆的海狮表演啊！”
老实说，尾巴扇屁股还挺疼。
眼看着老人鱼的第二尾巴扇过来，苏林安捂着屁股飞快地闪开。
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扭头冲老人鱼喊：“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去塞尔塔星的话，也不是不行。基于我们俩一点皮毛的交情，我会想办法送你去的！我保证！”
“滚！”泳池里传来老人鱼暴怒的喊话：“你以后都别来了！”
跑出一段距离才回过头看向那个掩映在树木之中的蓝色泳馆，苏林安的眉头皱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低头又看了眼附近的树木。然后忽然伸手在自己的背后猛地一抓。
张开手，手心里俨然是一个蓝色的机械虫子。
虫子的眼睛闪烁着不明显的蓝光。
苏林安默默盯着虫子看了三秒钟，然后食指和拇指一撵，虫子嘭地一声碎裂。
苏林安无辜地笑：“监视可不是个正直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