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响起,所有的囚犯都要重新戴上镣铐,回到原位。
天堂监狱关押着全宇宙最穷凶极恶的死囚,任何一个跑出去都会变成灾难。分散的狱警必须非常小心,每人拿着黑色的电棍像赶猪一样把这些不老实的人给赶回原位。苏林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刚准备走到牢房的走道,被刚才那个狱警一把抓住。
那个狱警从屁股后面抽出手臂长度的黑色警棍狠狠一甩,变成了一个巨长的警棍。
苏林安:“!!!!”
他发誓狱警甩那一下,他都听到嗡地一声激光音效了!
然后巨长的警棍抵住他的后腰,狱警凶神恶煞:“快点!走这边!磨磨蹭蹭的!”
苏林安眼睁睁看着安德尔的背影离开,一脸懵逼。他指着安德尔那颗锃亮的金色脑瓜子,企图解释自己并不是想逃跑:“不是的警官,我是那边的……”
“闭嘴!让你走哪儿走哪儿!”
……
当苏林安站在一个空旷得像个虚拟空间的房间,整个人都麻了。
四个面带透明光罩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将他从头发丝摸到脚底板。一边摸一边还在透明的蓝色光幕上飞快地做记录。狱警已经退出了三米远,苏林安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虽然这个形容有点猥琐,但他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特别像一只被玻璃罩罩住的蚊子。
耳边充斥着拆开来听懂,合起来听不懂的话。头顶突然嗡地一声放下一阵蓝光。四个白大褂退到光罩以外。不远处巨大的蓝光屏幕上特殊文字正在以每毫秒上千条的速度往上跳。
“名字。”
“星际海盗,夏尔。”回答白大褂问话的是狱警,苏林安已经蒙了。
其中一个卷毛白大褂转过身,手指在透明的光幕上反复横跳。立即调出夏尔的基本资料。
这里的终端好像连接了联邦的内部信息数据库。白大褂轻而易举地查到夏尔的生平。卷发白大褂忙中抽空瞥向苏林安。目光落到苏林安一张脸上,呼吸乱了一瞬。
他目光迅速下移,避开苏林安过于迷惑人心的脸,落到他纤细的腰上:“omega?”
“是,”狱警从得知的信息里快速回答,“利威尔上校处获得的消息,此人应该在黑市做过特殊的变性手术,改变了自己的体表性状。”
变性omega,哼!浪费感情!
白大褂的声音瞬间变得冷冰冰,冷酷地收回留恋在苏林安腰肢上的眼神。像个AI机器人:“三号胶囊。衣服脱光,身上金属物品全部拿下来。”
苏林安茫然地被人推出光罩,还没弄明白又要干什么,就被狱警给推到了一个透明的巨大培养皿面前。这个培养皿是圆柱状,长约两米,宽一米。每个培养皿能横向藏进去一个人。
苏林安欲哭无泪地抱着光.溜溜的自己跨进去。
本以为这么狭窄的胶囊肯定会窒息,结果进去的三秒钟他就陷入了昏迷。胶囊的警报灯闪了闪,房间内的人都看过来。狱警也吓了一跳,连忙就跑到检测胶囊旁边按动开关。天堂监狱的C三以下的死囚虽然在法律上宣告死亡,却不代表他们能够随意夺走没经过审查的死囚的性命。
这个星际大盗的身份还没有经过核实,若果死在这里,狱警要负全责。刚才还暴躁的狱警有些慌,立马质问工作人员:“康德思军士,他怎么了!!”
屏幕上飞速跳动的数据,检查的速度非常快。
卷毛白大褂,也就是康德思。蓝光的眼镜上一串又一串的数据飞速闪过,大部分是绿色的,其中夹杂小部分红色数值。他走过来检查了胶囊,确认没有问题才给出回复:“应该神经高度紧张之后出现的正常休克,半个小时就会醒来……”
两人正在说着话,身后的检测仪器忽然响起滴滴滴滴的报错声。
副手看着忽然出现的大片红数值,紧急卡停。但是报错声还在继续,滴滴滴滴,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特别的急促。
“教授,快过来看!”副手检查过那么多犯人,基因特殊的不在少数。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范围的红,“这是什么情况!”
“机器出问题?夏尔的身体各项数值大范围地超出正常数值,有的已经达到两倍!”
滴滴滴滴的报错声还在继续,狱警看不懂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值。他只看到小范围的绿色和大面积的红:“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红色数值?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可能是机器故障了。”康德思回过头,看到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值,脸色一变。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康德思迅速调出光脑,拉出光屏。十指纷飞,飞快地进行重测。
然而机器重新运行,滴滴滴滴的报错声再次响起。且红色数值覆盖的面积更大,原本还勉强正常的数值也变红了。
一个副手当机立断将苏林安抱出来,自己进去。
机器重启,检测的结果一切正常。
第二个副手也进去检测,同样显示结果正常。
“不是机器问题。”
康德思看着昏迷的苏林安,让副手把他重新放进去。
刚一进去,运行三秒钟,机器立即报错,滴滴滴滴的警报刺激的中央控制室的数据监测系统。巨大的蓝色屏幕上跳出红色的字样——发现原始基因链。
“原始基因链?什么意思?”狱警是战斗部人员,不具备完备的技术知识,“这小子基因突变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红色的大字不停地跳动,警报声惊动检测室的老大。
“怎么回事?”检测室的老大匆匆赶过来。一眼看到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红色的数值,神情凝重。
这是一个黑皮肤白发的壮汉,身高两米。刀削斧凿的立体五官,野性的竖瞳。他迅速一扫检测室,立即发现还在检测胶囊里昏迷的苏林安,“这小子怎么回事?”
“原始基因链?”
“应该不全是,”康德思眉头紧锁,“长官,我好像在那见过这种基因链。”
检测室的老大,凯瑟上校。虽然主管天堂监狱的基因检测室,却不是纯技术人员。此时听康德思的意思,他大步走到检测胶囊面前,盯着里面睡着的人忽然眼睛被烫了一下迅速挪开。棕黑的脸颊染上看不见的红晕,他声音低沉:“一个omega?”
“对,但是很奇怪,长官。”
康德思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这,“夏尔的各项身体数值偏向于omega,但是体表特征却表现为alpha。身体里没有属于alpha的信息素和伪腺体,也没有omega的信息素和腺体。”
凯瑟上校:“变性了么?”
“没。”
“新物种?”
“不不,我偏向于身体发育不完全。”
“总之不管怎么样,长官,”康德思原地站定,行了个军礼,要求道:“我申请开通联邦内部基因数据库的查看权限,请长官向上提交申请。”
“这个有点困难,”凯瑟上校忍不住瞥了一眼昏迷中的苏林安,眼睛在他那张脸上游弋,“联邦内部基因数据库是联邦最重要的机密,不对联邦总部医学院和联邦第一军校以外的人开放。如果想要开通查看权限,典狱长出面都不一定行……”
“可是这个人需要进一步检测。”康德思很坚持,“长官,想想办法吧。”
凯瑟上校又看了一眼苏林安,抓了抓头发:“等着。”
……
苏林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牢房里了。
头顶上闪烁的白炽灯滋滋两声,两只飞蛾的尸体落下来,掉到他的脸上。苏林安揉了揉巨疼的肩膀做起来,感觉浑身的肌肉像被电击过以后那种麻麻木木的疼。
安德尔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双腿盘膝,正闭着眼睛假寐。
几乎苏林安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身份审核过了?”
“啊?”突然出声吓了苏林安一跳。顿了顿,他沉闷地‘嗯’了一声,“大概吧?”
“大概?”
安德尔扬起了眉,“一般来说,进来这里的囚犯是要经过百分百确定的身份核查的。虽然已经关进来不可能出错,但基因对照库和联邦数据库的信息也要双方面核实才能定论。你大概是什么意思?”
苏林安怎么知道?他新来的好吗!
在被推进小房子之前他还不知道身份审查呢!虽然现在知道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一进检测胶囊就昏过去。检查什么的他一点印象没有,从头混到尾。连怎么回到这儿的他都不清楚。
苏林安特别消沉:“我没被放出去,就应该是审查核实过了吧?”
一穿越就穿了个星际大盗的身体,还特么是个变性后的,苏林安哭都不想哭了。
安德尔默了一瞬,觉得有道理。他走过来一把抱住苏林安,鼻子在他的脖子附近深吸了一口气:“欢迎加入我们,我亲爱的朋友。另外,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苏林安一瞬间头皮发麻,一拳将他砸飞出去。
安德尔重重砸到墙壁的三秒后滑落下去,抬起头来,脸颊肿了一半。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攻击力,居然一拳把他给砸飞出去。要知道安德尔虽然是个只盗财富的星际海盗,但可是A等alpha。星际alpha的等级从E到A,划分了五个等级。A级alpha基本是alpha塔尖的存在。
甚至大部分时候,他的战斗力超越A等,能达到A+的水平。
“小子不错啊,”安德尔摸了摸肿起来的脸颊,看向苏林安的眼神变得欣赏,“什么等级的A?等等,你是alpha么?长得这么细,闻起来像某种高贵的花,你该不会是omega吧?”
苏林安把人砸出去也有点懵:“……你特么才是omega!”
“哈哈哈,开玩笑嘛!别生气!”安德尔一点不介意苏林安刚才动手,他一胳膊挎住苏林安的脖子,“看你长得比omega还美,腰,啧啧,还这么细。别人认错也正常啊。”
苏林安不想搭理他,他盯着自己的拳头,不禁回想起一些被遗忘的细节。
比如跟撒西那……啥的时候,激动之下将撒西死死压在身下,撒西那种家伙都翻不了身。
比如跟撒西那……啥的时候,撒西都开始求饶……
……
捏了捏拳头,苏林安心咚咚,咚咚地跳动了起来。
苏林安的兴奋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他趁着安德尔转身的时候又给了他一拳。想看看自己全力一拳之下能有多大的威力。
然而安德尔只是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摸我干嘛?”
苏林安:“……”
苏林安又给了他一拳。
“你是要跟我打情骂俏吗?”安德尔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要是你愿意做下面的,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勉为其难地上了你。”
苏林安的修养和恐惧崩塌在这一瞬间,面红耳赤:“滚!”
气吐血!真的是!
“我是为了你好,”安德尔歪着脑袋嬉皮笑脸,一双绿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猫儿,“这都是人类正常生理现象,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要是真憋不住,哪天半夜爬到我床上怎么办?虽然我是不介意ABO,性别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影响,只要对象长得够美。但你憋久了可能会机能丧失哦!”
苏林安差点没背这厚脸皮给气死,正准备再给他一拳,监狱高空的警报再一次响起。
熟悉的警报,就听到滴滴两声牢房门打开。大批的囚犯从牢房里出来,空中盘旋的声音吐出同样的字:“所有人,一号斗兽场集合!”
“哦豁!美人军官又来了!”
安德尔一瞬间雀跃起来,他搓着手不等苏林安,兴奋地往外冲:“这回他会选什么人杀呢?”
苏林安死鱼眼看着室友跑远,想到即将在监狱里和这种家伙度过余生的悲催人生,他就觉得很绝望。早知道当时让撒西一枪爆头,说不定他还能穿回去!
……
呜呜,算了,爆头其实也很疼!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继续坐牢更香。
再次站到同样的场所,同样的所有人按囚衣颜色分成七层。他同样被卡在第三层的透明小格子里。那同样的角斗场上空巨大屏幕上浮现的不是三个字而是一行字:“所有有过强/奸案底的人。”
苏林安汗毛一竖,心默默提起来。
虽然但是,他对撒西做的事,应该不算……那啥吧?
是撒西先对他下手的……
高科技世界应该没那么神吧?比如检测一个人的记忆什么……
苏林安才刚游神,角斗场上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他一哆嗦看过去,一个人被撒西撤掉了四肢,血水浸透了角斗场的地面,撒西的眼睛这一瞬间鲜红得像个恶鬼。
他似乎不满足一个一个的虐杀,冷冰冰的嗓音吐出令人发指的话:“所有符合条件的人丢下来。”
一瞬间,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囚衣的人像落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掉决斗台。
撒西满头的银发用一根鲜红的发带绑成低马尾,他的身体悬在半空,笔挺的军装和他身后飞舞的银色长发一静一动的对比,显得乖张又美丽。
他的眼睑低垂着注视着下面惊慌的囚犯,浓密的白色眼睫下红色的竖瞳缓缓地移动。完美的五官,粉色的唇。鲜艳的发带像两条赤红的游蛇,蜿蜒着在半空中舞动。
安德尔已经趴在透明屏障上,疯狂地舔屏了,嘴里哦,啊,我的天各种羞耻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林安听得耳廓发麻,捂着脑袋蹲下去。
一场血腥的碾压,单方面的屠戮。
这次持续的更加短暂,一个小时不到,半个小时,所有掉落到决斗台上的死囚全部被杀。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尸体狰狞的面孔,双眼都不得闭上。鲜红的血水从决斗台渗下去……撒西的身上依旧滴血不占。只有一只鲜红的手,正一滴一滴地往下面滴着血水。
“天啊,天啊!我真的要昏过去了!”
安德尔这神经病双颊通红,趴在透明的屏障上看着浮在半空的军装美人目光痴迷,“我爱上他了!他好强!他的等级肯定已经超过了A+,说不定达到传说中的S级!他说不定比联邦最强的撒西还强,他……能被他杀掉都是一种荣幸,我好嫉妒啊!”
后面的话苏林安都听不下去,他人特么抖M吧?
巨大的屏幕在滴滴两声后,露出结束两个字样。苏林安摸着发麻的胳膊,很自觉地没有再让狱警来赶他。
他麻溜地从透明隔膜中出来,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扭头看向决斗台。
悬在半空脱手套的撒西好似突然接到什么通讯似的,脸色未变。
与此同时,撒西确实接到了通讯。
是医疗室那边传过来的,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光脑终端的另一边。
副官库里捏着已经断了脑袋的通讯机器人,瞪大了眼睛。他旁边的理查德军士一脸郑重,一言不发。旁边的索菲上校沉默了三秒钟,才缓缓地开口说话:“殿下,根据目前检测出的数据和你最近的精神阈值变化,我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说。”撒西脸色冷淡,完美的五官无波无澜。
“殿下最近狂暴的精神阈值和不稳定的情绪暴.动,可能是一种分离焦虑症。”
“什么意思?”这种词,撒西第一次听说。
“字面上意思,A和O经过深强度的交合过后会形成一种特殊的依赖,一旦分离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分离焦虑。”索菲上校深吸一口气,“但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被完全标记的omega身上。”
撒西不动如山的眉头终于拧起来。
索菲上校隔着屏幕都感觉到头皮发麻,但是作为专业的精神抚慰师和疏导师,她必须将自己的专业判断告知撒西:“我初步断定,殿下,你被标记了。”
话音一落,撒西那双红色竖瞳一瞬间细成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