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87/188 两章合一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响应圣杯之召唤, 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夏油杰的声音仿佛一座温柔的灯塔,阿尔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过去, 黑色短发变成及肩的白色长发, 头顶出现一对荧光色的长耳,皮肤变成黝黑的颜色,身上的衣服全部灵子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金色的战甲,裸露出来的身体修长健美,肌理分明。

阿尔触碰到了灯塔。

光芒大盛!

房间中央的英灵召唤阵忽然亮起一阵刺眼的光芒, 足以将人吹起来的强风从召唤阵中心爆发出来。

“!”

消失了许久的连接重新建立, 夏油杰惊喜地看向法阵中央, 光芒中,一双金色的长靴从容不迫地踏出法阵。

“Servant, Berserker,阿周那。我乃毁灭邪恶,裁决一切邪恶的存在。”

「阿周那.Alter」模式下的阿尔跟一身五条袈裟的夏油杰四目相对, 直到强风平息,夏油杰才走上前,一把拥住了阿尔。

“欢迎回来, 阿尔。”

阿尔沉吟一会儿,缓声道:“我回来了, Master.”

夏油杰的手背上仍然刻着“爱心”令咒, 他用力拥抱了阿尔一下, 就爽快地松开了他。

头发又长了不少的饲主笑容满面道:“你消失了大半年,我们都以为你回了英灵座……阿尔,你真的回到英灵座了吗?”

阿尔轻轻摇了摇头。

「阿周那.Alter」模式下的他情感淡薄,情绪起伏也几近于无,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清晰地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是充满喜悦的。

这是阿尔的灵魂在感到喜悦。

白发黑肤的阿尔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阴差阳错下回到了故地,与故人道了别就回来了。”

他的表现跟夏油杰知晓的每一个人格都不一样,但夏油杰并不在乎,眼前这个就是他的英灵阿尔,只要确信这一点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

小场面,小场面而已。

丑宝熟练地趴到夏油杰肩头,把自己盘成了一个丑丑的围脖。

夏油杰无奈一笑:“你也回来了?”

丑宝吐了一口泡泡。

夏油杰想起什么,连忙道:“等等,阿尔,我这就给悟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回来了的消息。”

他从袖子里摸出手机,也不管时差不时差的问题,直接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阿尔在万屋莫名消失后,夏油杰和五条悟差点拎着天草绘的衣领把人打死,时之政府被迫研究起了如何找回阿尔的问题,这半年来,时之政府空间方面的技术更上一层楼,但最重要的阿尔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阿尔在现世,那他一定会自己回来的。

阿尔只可能是掉到了其他空间,或者干脆回到了英灵座。

如果是前者,他们就只能继续逼迫时之政府找人,如果是后者……

那就再召唤阿尔一次!

阿尔……阿尔回英灵座也可以,但他们还没有好好道别过,就算阿尔真的要回去,那也应该是在完成道别之后!

于是,夏油杰就养成了每个月进行一场召唤仪式的习惯,用的是专门针对狂战士的咒语,而且还是圣遗物定向召唤。

“咳。”

夏油杰快步走进召唤阵,从里面捡起一张阿通签名。

阿尔:“……”

为什么要用阿通的签名召唤他?这家伙想召唤的到底是狂战士阿尔还是狂战士阿通?

夏油杰略显尴尬的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我们和时之政府找了你半年,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我们都很担心你……摩西摩西?悟,阿尔回来了!”

看着夏油杰打电话的样子,「阿周那.Alter」漠然的脸上浮现出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柔和神色,很快,夏油杰就把电话换给了阿尔,还特意调成了扬声器的模式。

“阿尔,是悟。”

五条悟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哟,回来啦?”

阿尔道:“悟君。”

五条悟一听他这个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大概是又换了个「人格」,他非常感兴趣道:“你现在又是谁?”

阿尔认认真真地回答道:“Berserker,阿周那。为毁灭邪恶而存在。”

五条悟淡定地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阿周那?哈,不错啊,杰,居然在泰国召唤出了印度传说里的阿周那。”

一旁的夏油杰显然心情很好:“大概是这里风水比较特殊吧。”

五条悟迫不及待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既然那小子回来了,怎么也得开个欢迎宴会吧?”

夏油杰笑着道:“是该办一个,不过节目组这边遇到了一点麻烦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麻烦?不是说录两周就差不多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节目组在采访泰国本土的灵媒时,意外触发了一点支线任务,我刚从葬礼上回来,觉得这里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五条悟问:“要老子过去吗?”

“不用,悟,我应付得来,何况现在还有阿尔,没问题的。”

五条悟撇了撇嘴:“行吧。那阿尔回来的事,老子就先不告诉别人了,等他回来了,再让他给大家一个惊喜。”

夏油杰哈哈一笑:“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呢,阿尔?”

阿尔轻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都可以。”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让悟提前帮你准备!”

阿尔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剔除了好与恶,才有了我的存在,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拿过电话,对五条悟说:“悟,他说他想吃三色屋的团子。”

阿尔:“……”

阿尔:“请听我说话,Master.”

五条悟在电话另一头道:“老子知道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夏油杰挂断电话,才告诉阿尔:“自从你失踪后,我每月初都会画一次召唤法阵进行召唤仪式,没想到这一次真的成功了。来,阿尔,我先带你去见见盘星教的新成员。”

阿尔微微一顿,“新的成员?”

“嗯,他叫米格尔,是我在国外招揽的咒术师,挺强的。现在的盘星教里,除了悟和我,最强的就是他,这次我是带着米格尔一起出差的。”

他迅速交代了现在的情况:“我们现在在泰国的一个偏僻小镇暂住,本来是和《灵异探险3》的剧组一起来了解一下泰国灵媒的,但是在采访的途中,出了一点问题。”

阿尔跟着他走出屋门,心不在焉地想着《灵异探险》居然还拍了第三季,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镇。

天色已经很晚了,大街上只有零星几点灯光,来往的路人更是少得可怜,整条街道都散发着阴沉又老旧的气息,远远的,传来隐隐的哀乐。

“……葬礼?”

夏油杰道:“嗯,有人癌症去世,办了葬礼,因为死去的人跟这次的采访对象是亲戚,所以节目组现在也在那边守灵。”

“你们来这里采访谁?”

“一个叫尼姆的泰国灵媒,信奉巴扬神的。”

“夏油,夏油!”

一个皮肤黝黑、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远处一路跑过来,急匆匆道:“不妙,夏油,那个女孩儿真的有问题。”

夏油杰脸色一肃,“怎么了?”

“她下午的时候不是说,她看到了邻居家的老太婆,正躲在门后死死瞪着她吗?”

夏油杰皱眉道:“我记得,但我们当时出去看过,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那个老太婆,早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什么?!”

“那个老太婆昨天就死了,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直到节目组去敲门,大家才发现她已经去世了!”

因为在葬礼上,小姑娘坚称邻居老太太在门外瞪着她,节目组才特意去拜访了老太太的家,没想到居然发现了老太太的尸体。

昨天就死了的邻居老太太,怎么可能出现在今天的葬礼上?女孩儿当时看到的,难道是鬼吗?

米格尔带着夏油杰和阿尔赶到老太太家,看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们正合力把老太太的遗体抬上车,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旁边进行拍摄,而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儿却一个人站在远离救护车的空地上,孤零零的,看起来非常无助。

阿尔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不由微微一顿。

好重的邪气。

导演看见夏油杰,连忙道:“夏油大人,快来!”

夏油杰走过去,确认了一眼老太太的尸体,摇了摇头:“不是咒灵作祟。”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御守,在老太太的手背上轻轻碰了碰,道:“放心,也没有恶灵留存。”

导演半是失望,半是松了口气。

阿尔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那边的女孩身上。

那个孩子……就是在葬礼上看见老太太灵魂的孩子吧?他走过去,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

阿尔张口,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敏。”

女孩抬起头,看见白发黑肤,浑身神秘又莫名圣洁的男人时,她微微一愣,刚要说什么……

“敏!”

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走过来,用泰语对女孩儿说了一连串话,女孩儿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她用力甩开女人的手,拎着包一个人离开了。

“敏,敏,敏!”

“……”

阿尔安静地注视她的背影,她纤细的背影上似乎有许多幻影。

男人的,女人的,甚至家畜的……

夏油杰走过来,轻声告诉阿尔:“阿尔,这位就是我们这一次的采访对象,尼姆。”

指的是五六十岁的女人

“她们家是世世代代侍奉巴扬神的灵媒,但是巴扬神的力量一向传女不传男,所以那边那个女孩,也就是尼姆的侄女,很有可能会继承巴扬神的力量。”

米格尔也走了过来,他对他们说:“如果那个女孩儿真的被巴扬神选中了,那她会看见死去的灵魂也很正常。”

夏油杰点了点头。

阿尔道:“她和灵媒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和睦。”

夏油杰解释道:“继承巴扬神的力量据说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女孩儿不愿意做灵媒,也不愿意承受得到力量时的痛苦,所以……”

他笑了笑,剩下的话不用他说,阿尔也听得懂。

女孩的名字叫“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泰国女孩儿,虽然有灵媒的血脉,但因为拒绝继承巴扬神的力量,一直以来都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最近,女孩儿身上接连发生怪事,她总是没有精神,经常做荒诞的梦,还总听见有人骂她是贱人,偶尔还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灵体。

《灵异探险3》的节目组在采访灵媒尼姆时注意到了这个孩子,于是就分了一半的摄像机跟着女孩儿,记录女孩儿的日常生活,女孩儿很爱笑,对于出现在电视里这件事,她充满兴趣,欣然同意了节目组的请求。

只是今天,是她父亲的葬礼,葬礼上又发生了被亡灵骚扰的事情……

米格尔问夏油杰:“老太太的亡灵呢?”

“应该已经离开了。她没有变成恶灵,多半是按照程序进入轮回了,只是……老太太的灵魂,为什么要瞪着敏?”

阿尔道:“Master.”

“嗯?”

“老者的亡灵瞪视的,或许不是敏,而是敏身体里的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夏油杰警觉道:“什么东西?我跟她接触时,逢坂前辈给的灵物并没有特殊的反应,应该不是恶灵,我又感受不到咒灵的气息。”

按理来说,可以直接排除被咒灵诅咒/被恶灵附身的可能性了,但阿尔说敏的身体里有其他东西,那……

尼姆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她只是沉着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灵媒用泰语对他们说:“敏她,可能是被巴扬神选中了。”

米格尔将她的话翻译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皱眉道:“您确定吗?”

尼姆回答:“三十年前,我继承力量时也是这样,浑身不舒服,身边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情,那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近一年。”

一年……

听起来,这个磨合期实在是太久了一点。

而导演则兴奋地表示,他打算把《灵异探险3》泰国篇的重点放在敏身上,比起游刃有余的灵媒尼姆,生涩又年轻,且抗拒着家族传承的敏看起来更有趣,也更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

夏油杰一想,觉得这样也好,敏现在状态不对,又不肯接受尼姆的帮助,好在她并不排斥节目组的摄像师,有人陪着她,总比她一个人呆着要好。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状况,记得联系我们。”

“知道了!”

离开了现场后,他们直接去了敏父亲的葬礼现场,仔仔细细地把那里调查了一遍,米格尔这才抽空问道:“对了,夏油,这家伙是谁?”

他开玩笑道:“总不会是你在泰国认识的神吧?”

神。

在某种意义上,米格尔还真是说对了。

夏油杰一说起这个就心情很好:“这是阿尔。”

“阿尔?!”

米格尔诧异地把阿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表情古怪道:“你……跟其他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阿尔开口道:“他们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

“啊啊啊啊啊!”夏油杰连忙拦住米格尔,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阿尔:“……”

他本来并不是非常好奇这件事,但夏油杰这么一拦,他忽然就非常非常好奇了。

嗯,能让淡漠如此的他升起好奇心这种东西,不愧是御主。

不过,这件事可以之后再打听,阿尔现在比较关心的是……

“Master,你们跟着节目组做什么?”他平静道:“你们不像是专门来解决事件的。”

夏油杰一笑,“逢坂前辈之前不是做了灵能力者协会的会长吗?那之后她就一直在忙协会的事情,《灵异探险3》开拍之后,她也没有时间来录制节目,所以就拜托我照看一下节目组。”

之前《灵异探险2》的节目组帮忙宣传过一次盘星教,不仅给了他们很多装逼的镜头,还专门给他们制作了一个番外篇,所以这次逢坂君子有事,《灵异探险》的导演就希望盘星教能帮帮忙,不用全程参演,只要在他们拍摄泰国篇时来“镇一镇”剧组就好。

毕竟泰国比较特殊,民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信仰,巴扬神就是其中之一,又因为种种原因,泰国的灵能力者和咒术师的管理也比较混乱,制作组是不敢自己来的。

他们是经常跟“灵异”打交道的人,比谁都明白在真正的“灵异”面前,普通人有多脆弱和无力。

以前有逢坂君子保护他们,现在嘛……

导演专门拜托了盘星教,又拿出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表示盘星教的咒术师/灵媒师只要负责高深莫测的解决事件,并保护节目组的安危就好,至于人选,最好是观众认识的人。

当年出镜《灵异探险2》的人,分别是阿尔、五条悟和夏油杰,现在阿尔不在了,就剩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选,可五条悟……五条悟表面上嘻嘻哈哈,但真正接触过他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人实际上最难相处,一点也不好说话,于是最后就是夏油杰带着米格尔入组。

带上米格尔的理由很简单。

米格尔,在泰国没有语言障碍。

嘛,反正他们只需要看着节目组不闯祸就好了。

然而在那之后,敏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她变得暴躁易怒,经常跟路人、同事起冲突,而且非常暴躁,好几次都直接上手撕打起来,力气大的吓人,好几个男性摄像师一起上也按不住。

而每一次,敏都坚持“是对方先骂了我”,但录像可以证明,每次先骂人的都是敏。

在又一次闯了大祸之后,敏告诉《灵异探险3》的团队,她最近总梦见一个男人,似乎就是巴扬神,巴扬神在跟一个奇形怪状的、很难用预言形容的怪物战斗,最后,怪物砍下了巴扬神的头颅,把巴扬神的头颅踩在脚底大笑。

巴扬神拼尽全力看向敏的方向,对她一遍一遍说着什么。

但是敏听不清。

无论重复多少次同样的梦境,敏始终听不清巴扬神想对她说的话,她耳边只有无数人的笑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夏油杰听见节目组发过来的消息,就奇怪道:“听起来不像是被巴扬神附身的过程……”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异能力者,夏油杰分析道:“巴扬神被一个怪物打败了,她想告诉敏的是这件事。”

家族代代信奉的神明被斩下头颅,说明敌人非常强大。

阿尔道:“她的身上有非常浓重的怨气,来源……不明,但确实存在。”

披上「阿周那.Alter」的马甲后,阿尔对邪恶之力的感知变得非常敏感,隐隐约约的,还能顺着蛛丝马迹看见一些过去或未来的画面,但每次发动这个技能,电量的消耗速度都会大大加速,所以阿尔很谨慎,没有贸然使用千里眼。

这一天,阿尔、夏油杰、米格尔和尼姆正开着车前往一座山的深处,尼姆开口道:“就是这里,停下。”

米格尔停下车,大家打开车门,跟着尼姆走进崎岖的小道。

尼姆道:“我每个月都会来这里拜访巴扬神,带着一些贡品。”

她手里挎着篮子,里面装着水果。

四个人大概前行了十五分钟,才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巨大的石像。

然而……

“啊——!”

一向稳重的灵媒尼姆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装满水果的篮子被扔在地上,尼姆疯了一样冲上前,抱住了石像滚落在地的头颅。

“……”

巴扬神石像的脑袋,被未知的敌人齐齐切下,滚落在草丛中。

信仰的神明被斩断头颅,尼姆惊怒交加下,崩溃地抱住巴扬神的头颅,失声痛哭。

夏油杰走上前,查看了一下石像的断口处,低声道:“似乎是咒灵的气息,但又不是很像。这到底……”

从断开的头颅上,阿尔捕捉到了一丝可以引出未来的气息。

他闭了闭眼睛。

“Master.”

“……嗯?”

白发黑肤的咒灵睁开眼睛,平静道:“我看见所有人都死于非命,无一幸免。邪恶,已然降临于此。”

夏油杰:“……”

好家伙,原来他们打出来的不是支线,而是隐藏主线,听起来真是触发了不得了的大副本。

就在夏油杰终于真正紧张起来的时候,阿尔一本正经道:“恭喜,Master,图鉴要 1了。”

夏油杰:“……”

你的重点原来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