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东京咒术高专。

天蒙蒙亮时,三名彻夜未眠的高中生在教室里汇合,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远处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山头都跟着震了震。

五个小时了,英灵的“改善房间”工作还在继续当中,不仅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房间,紧挨着的走廊也惨遭牵连——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整个男生宿舍都被纳入了“灭菌”的范围里。

班主任夜蛾正道此刻恐怕正在杀过来的路上。

家入硝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一口烟圈。

“算了,天都已经亮了,我们还是聊聊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重复了一遍昨晚的说辞:“我们召唤到了英灵。”

唯一的女同学抽了抽嘴角:“真的假的?Fate的那个英灵?你们真的要打圣杯战争了?”

这段时间动画《FZ》正在热播,连带着之前的《FSN》也被重新炒起了热度,最近街头小巷到处都是在玩Fate梗的年轻人,她严重怀疑自己的两个男同学是动画片看多了,做梦都在冬木打圣杯战争。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在胡说八道,夏油杰默默伸出一只手,向家入硝子展示手背上的三划令咒。

三划令咒呈现出精致的爱心形状,清晰地印在夏油杰的手背上。

“你看,御主令咒。”

“嘶。”家入硝子盯着这个令咒看了半天,感慨道:“你好骚啊,夏油。”

手背印着红色爱心的夏油杰:“……”

在男同学越发不善的眼神中,家入硝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个令咒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五条悟从桌子上爬起来,正色道:“不是你的错觉,硝子,老子(おれ)专门查过了,这是《数码宝贝》里爱心徽章的形状,一模一样!”

如果此时此刻阿尔也在场(且脑子正常),大概会感叹一声《咒术○战》真的好强,因为《咒术○战》里的纸片人居然还看过《数码宝贝》!

没错,阿尔的三划令咒的确是照着《数码宝贝》的徽章绘制的,虽然他是个英灵COSER,但作为一个严谨的COSER,他依然给自己并不存在的御主准备了“令咒”。

热爱玩梗的阿尔经过一番精挑细选,选中的就是《数码宝贝》里的徽章,想想看,一个Fate御主COSER,一抬手就是数码宝贝里的徽章纹路,绝对能让懂梗的人当场哈哈大笑。

没想到在他阴差阳错COS穿后,其中的一份居然直接印在了夏油杰的手背上。

作为同一个时代出生的人,家入硝子当然懂《数码宝贝》的梗,她感兴趣道:“御主令咒的形态是受谁的影响?御主的还是英灵的?”

五条悟积极解答道:“当然是御主的,间桐樱的令咒就是跟名字一样的樱花形状,所以令咒的形状肯定跟御主本人有关系。”

家入硝子笑道:“行啊,夏油,这说明你是个充满爱心的好孩子。”

五条悟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

夏油杰挣扎道:“那是因为《数码宝贝》的徽章里只有爱心是三划吧。”

五条悟一巴掌拍在挚友背上,欠揍道:“说什么呢,老子(おれ)特意数过了,知识纯真友情全都可以是三划!”

夏油杰:“……”

呵呵,还特意数过了?你究竟是有多无聊啊?

他叹了口气。

“我错了,我昨天就不该听你的鬼话玩什么召唤游戏,搞得我们现在连宿舍都没了,幸好我随身携带了工资卡……”

五条悟笑嘻嘻道:“谁也没想到你真的能召唤到英灵嘛,不愧是你,杰,地表最强召唤师!”

“……说了不要给我追加这种莫名其妙的设定。”

轰——!!!

外面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三个高中生露出麻木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三个学生同时转过头,就看见夜蛾正道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满身寒气。

学生们:“……”

他们心虚道:“老师——”

班主任正色道:“你们三个,立刻去支援歌姬和冥冥,她们出事了。”

……

经过一夜的奋战,阿尔顺利扫平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半个宿舍。

空气里弥漫着美妙的消毒水气味,在开始灭菌前,他有谨慎地将房间里的贵重物品挑出来另外放好,阿尔看着“干干净净”的宿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大扫除,完成!

充斥着消毒水的清晨,多么美好啊!!!

选择性无视掉被炸碎的墙,阿尔决定去通知五条悟和夏油杰这里的工作进度。

他脱下清洁时使用的护具,顺着令咒的感应迈步走向东京咒术高专的教学楼。

不久后,他迎面撞上了三个急匆匆走出来的人。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

不等他开口,夏油杰就问:“Berserker,我们现在要去支援同伴,你要一起去吗?”

阿尔微微一顿,很快点了点头。

“可以,房间的清洁工作已经结束了。”

夏油杰:“……”

可恶,他并不是很想知道清洁工作的具体进度。

“还有这个,是打扫开始前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夏油杰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当红偶像寺门通上个月发售的猫耳写真集,这是四年级的某个学长安利给他的,夏油杰翻过一遍,然而完全get不到其中的萌点就随手扔进了床底。

他难以置信道:“你就给我们抢救出来这个?”

Berserker平静道:“收纳在床底下的东西就是最珍贵的。”

夏油杰沉痛道:“你随便抢救一个游戏机都比这个强……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本着绝不能在战斗相关的事情上掉链子的原则,阿尔当场化成星星点点的灵子,跟随在自己的Master身边。

一年级的三名咒术师快步走出学校,乘坐飞行咒灵前往庵歌姬和冥冥的任务地点。

“硝子,你给歌姬前辈打个电话。”

“好。”

在家入硝子拨打电话时,阿尔注意到自己的电量只剩下了20%,安静如鸡了一整夜的系统忧心忡忡道:[宿主,您的魔力消耗得太快了,请您积极摸索补充魔力的方法。]

经过一晚上的大扫除,阿尔浑身舒畅,终于可以跟系统好好说话了。

他问系统:[电量就是魔力?既然是这样,那我的魔力为什么消耗得这么快?]

战斗时消耗了一半也就算了,打扫为什么还能消耗掉30%?

看他居然还愿意跟自己对话,系统感动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虽然宿主的狂化EX属性导致他的画风变得十分离谱,但好在还是可以沟通的。

[Berserker本身就是所有职阶里耗魔最大的职阶,您又没有学会控制魔力,再加上您的御主无法为您供应任何魔力,这才导致消耗过快。]

原来如此。

夏油杰是咒术师不是魔术师,所以无法为他供应任何魔力,而如果让他自己补充魔力……嘶,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魔力”的概念,他上哪里补充电量?

不,等等,说起来,他的五套皮肤里其实有一个很特别的英灵,如果是那个英灵的话,或许会有办法给自己充电……

家入硝子顺利跟歌姬冥冥二人通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她凝重道:“歌姬前辈和冥冥前辈都受了伤,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普通人被困在地下停车场无法逃脱。”

五条悟问:“敌方咒灵的情况呢?”

“不清楚,不过确实有高级咒灵存在,此外还有很多二三级的咒灵,都是忽然冒出来的,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嘁。”五条悟撇了撇嘴,道:“真逊啊,那两个家伙。”

夏油杰皱眉道:“她们不是会轻敌的人,现场的情况恐怕确实很麻烦。我们尽量飞快一点,歌姬前辈那么爱逞强,她的伤势可能比她自己说的严重很多。”

家入硝子咬着烟,焦虑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这几个孩子……感情真好啊。

虽然还没有见到“冥冥前辈”和“歌姬前辈”,但阿尔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羁绊,这几个孩子跟她们是真正的“同伴”。

被南丁格尔的人格压制住的、属于“阿尔”的部分被这份羁绊轻轻触动,稍微……有点羡慕呢。

“悟。”夏油杰道:“如果现场的情况很麻烦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兵分两路。一队去对付咒灵,一队去支援前辈她们,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把普通人安全的救出来。”

五条悟耸了耸肩,“可以。一会儿我去对付咒灵,你带硝子去找她们,具体情况你看着办好了。对了,Berserker呢?把他也算到你们那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夏油杰这才想起来另一个隐藏队友。

他对阿尔说:“Berserker,你在这里吧?你能治疗普通人吗?我看你的便携腰包里装着很多绷带和药品。”

阿尔回复道:“可以。我是护士,救死扶伤就是我的职责。”

护士……?

有点意外,但完全合情合理的身份。

夏油杰一面猜测Berserker的真实身份,一面道:“正好,那就麻烦你配合硝子治疗伤患吧,她是医生。”

他是不敢让Berserker冲锋陷阵帮他打架了,那栋百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有被牵连的普通人,以Berserker的战斗方式,搞不好所有人都要被活埋进废墟里。

“收到,Master.”

十五分钟后,他们顺利赶到出事的百货大楼,飞行咒灵穿过“帐”,他们看到了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咒灵大军占领的大楼。

家入硝子感慨道:“……真可怕,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五条悟用苍蓝的六眼扫了一下,就迅速做出了判断:“是有特殊能力的咒灵,它正在不断分出低级分身扩张地盘,歌姬和冥冥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惊动了母体,导致咒灵迅速增殖才这样的。”

听起来确实很棘手。

夏油杰问他:“咒灵的母体在哪里?”

五条悟眯起眼睛,“楼顶。”

“好,那我们按计划行事,这边救援成功后我会立刻赶去支援你。悟,注意分寸,不能让大楼倒塌,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上新闻的大事件。”

“知道了知道了。”

五条悟不耐烦地淘淘耳朵,身体轻轻悬空,被看不见的力量推着飞上了百货大楼的楼顶。

夏油杰转头对家入硝子道:“我们也走吧。”

灵子状态的阿尔沉默地跟上。

五分钟后,他们顺利赶到了地下停车场。

砰!!!

一只浑身都是眼睛的庞大咒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优——惠——劵,无——法——使——用——”

“啧。”

夏油杰停下脚步,说道:“这边交给我,硝子,你先走。Berserker!”

阿尔应声显出身形,他掏出手枪,干脆利落地崩掉嘤嘤叫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低级咒灵,家入硝子“哇哦”了一声,便放心地在阿尔的掩护中冲向停车场的角落。

停车场的角落里挤着十几号人,幸亏祓除咒灵是在晚上进行的,被牵连的只有百货大楼的安保人员和委托方那边派来的工作人员,冥冥捂着受伤的手臂,独自支撑着保护这里的人们。

见她们暂时平安,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歌姬前辈!冥冥前辈!”

看见他们的到来,扎着单马尾的女性咒术师冥冥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窘迫:“太慢了,硝子。”

靠着墙休息的双马尾少女勉强睁开眼睛,朝家入硝子伸出一只手:“硝子……”

家入硝子赶忙走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道:“歌姬前辈,放心吧,五条和夏油也来了。”

庵歌姬挫败道:“我又要被那两个人渣取笑了。”

家入硝子立刻用反转术式治疗她腹部的伤,笑着安慰她:“他们敢取笑你,我就去找夜蛾老师告他们的状。”

庵歌姬噗嗤一笑,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执着咒具的冥冥看着一身红色军装的英灵,挑眉道:“这位是——?”

白衣天使附身的阿尔看着家入硝子和歌姬的互动,又看看瑟缩在角落里的一群普通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伤。

Berserker护士不由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

他从自己的便携式腰包里掏出一卷绷带,用力绷直,沉声道:“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冥冥:“……?”

大概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她不动声色地拦在了普通人们面前。

恰好一只浑身通红的咒灵不知死活地扑向阿尔,阿尔反手用绷带住勒住咒灵的脖子,皱眉道:“不好,你发烧了。”

只见军装英灵一个用力,直接将咒灵的脖子拧断,咔嚓一声,咒灵当场化为烟尘。

阿尔温柔道:“没错,就是这样,请好好休息。”

冥冥:“……”

她握紧了咒具。

红衣白靴的英灵再一次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伤患,沉声道:“既然我已至此,您尽可放心。我会拯救所有生命——哪怕夺去所有生命,我也在所不辞!”

冥冥立刻警觉地抬高嗓音:“硝子!这家伙是不是不太正常?!”

家入硝子猛然回过头,微微一愣后,她震惊道:“等等,Berserker,不能消灭患者,住手!”

“请不要客气,家入小姐,救死扶伤本就是护士的职责——消灭伤痛,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