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晨四点,天刚蒙蒙亮,黑发黑眸的少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并不属于任何熟人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响起,像是迷迷糊糊间做的一场梦。

「杰,我们召唤英灵吧。」

「……哈?」

梦里的两个声音听起来都很年轻,对话的内容也相当中二,睡梦中,阿尔猜测这两个人年纪应该不大,撑死只是两个男高中生。

因为两人的声线区别很大,阿尔能明确的分清是谁在说哪一句话。

「我昨晚通关游戏的时候就在想了,我们是有咒力的吧,或许能召唤到英灵呢。」

「咒力又不是魔力,悟,你中毒太深了。」

他们是想召唤英灵?

好中二啊,像他,他就从来不想召唤英灵,顶多只是想亲身变成英灵而已。

嗯,听起来好像是他更中二一点。

「我是认真的啊。你不觉得这种废弃的医院是召唤英灵的上佳场所吗?而且现在正好是黄昏,逢魔之时,是一天中你的魔力最强大的时间段!」

「……不要给我增加这种莫名其妙的设定啊。而且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召唤英灵?」

「对,毕竟你才是专业的召唤师嘛。」

「呵,什么召唤师,请叫我宝可梦训练家。」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准时响起,阿尔伸长胳膊,熟练地按掉了闹钟。

脑海里的中二对话戛然而止。

果然只是个梦吧。

阿尔睁开眼睛,揉了揉睡乱的头发,清晨的一缕晨光照进卧室,勉强照亮了这个摆满纸片人手办的空间。

床头的狂呆手办高举着小小的胳膊,阿尔伸出一根食指,跟小小的Berserker手办击了一掌。

“早上好!”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个手办微笑着回应阿尔的话语。

阿尔从十二岁之后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他习以为常地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饭,一边吃一边跟基友们交流各自的进度——嗯,他们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参加漫展的。

半个小时后,阿尔扛着自己的一大箱COS服坐上了计程车。

有些是自己穿的,有些是借给基友们的,他是个出名的狂战士爱好者,热爱Fate系列的狂战士(Berserker)职阶,出的COS也都是Berserker,各种男性Berserker,身材高大的女性Berserker,以及汉化版女性Berserker,真正的Berserker狂魔。

比如今天的五套COS服,其中就有三套是汉化了女性英灵的。

官方搞娘化,同人搞汉化。

真有我的。

阿尔想。

基友A率先发来消息:我到了。

顺便附上一张靓仔自拍,阿尔一眼就看出来,这应该是COS了最近很火的作品《咒术○战》中的五条悟。

他没看过《咒术○战》,认识的角色也只有一个出圈的五条悟,其他一概不了解,可见五条悟这个角色的人气有多高。

虽然基友们告诉他《咒术○战》这部作品的角色人均疯批,应该很符合他的口味,但是阿尔对入新坑这件事兴致缺缺,至少在对狂战士的热爱消退前,他对其他纸片人注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红灯亮起,载着阿尔的计程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巨大的卡车从后方追上来,丝毫没有减速刹车的意思,转瞬间,卡车直直撞上了载着阿尔的计程车。

砰——!

整辆车都飞了起来。

阿尔瞪大了眼睛。

车祸……

又是……车祸。

在剧烈的疼痛袭来前,阿尔眼前一白,意识被刺目的白光彻底吞没。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面色惊慌,身上却覆盖上一层白光,下一秒,一团白色的数据无声无息地钻进了阿尔的脑袋里。

「来来来,我来画召唤阵,杰,你背一背召唤英灵的咒语,要狂战士版本的。」

睡梦中出现过的声音又从脑袋里响了起来,像是在播放连续剧一样。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不过你原来是想召唤狂战士吗?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呆毛王。」

「Berserker才是男人的浪漫!」

「嚯,很帅的发言。好吧,那就狂战士。」

……好小子,真有眼光。

剧烈的疼痛中,阿尔不忘抽空给很有眼光的中二病少年们点了个赞。

会说出“狂战士才是男人的浪漫”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个有眼光有品位的好孩子……咳,不是,好疼啊!

[恭喜您绑定COS穿越系统,根据您的个人情况,系统自动调整为狂战士COS系统。检测中……初始狂战士数量:5,正在随机融合初始狂战士……正在扫描宿主身体数据……生成中……]

随着一板一眼的电子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惨叫起来,阿尔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掰开揉碎,再重组成新的形态。

……好疼!

[正在为宿主赋予狂化属性,狂化D……狂化B……狂化A……狂化EX……]

[警告,警告,狂化值过高,狂化值过高……]

[警告!!!警告!!!警告!!!]

阿尔用力捂住脑袋,只觉得脑浆都被狠狠搅乱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疯狂与决绝逐渐占领整个思维,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陌生的强大力量,几乎要从内部把整个身体撕裂开。

系统聒噪的声音逐渐远去,并传来一道沉静又好听的声音: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

「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好听的声音仿佛海上的一座灯塔,指引迷失之人正确的方向,阿尔下意识地伸出手,向着吸力传来的方向靠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阿尔的黑色短发变成浅色长发,黑色眼眸也变成血色的红,身上的衣服全部灵子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红色军装。

阿尔触碰到了灯塔。

召唤他的人……就在这里。

他现在就要去见他!

脑海里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融合完毕。初始角色——白衣天使,南丁格尔。初始等级40级。]

啊啊……

啊啊啊啊啊——

我是——南丁格尔!

救死扶伤就是我的使命,伤员和患者还在等我……

对,他闻到了新患者的味道。

现在是救死扶伤的时间!

黑暗中,两个男高中生一站一坐,一个站在召唤阵面前念出召唤咒语,一个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一旁,围观自己的挚友一脸严肃地召唤英灵。

他们的周围挤满了奇形怪状的咒灵,这些全部都是诞生于这家废弃医院的诅咒。

前来祓除咒灵,却趁机摸鱼玩召唤游戏的两个DK丝毫没把它们放在眼里。

大概是潜意识中明白他们的强大,咒灵们只是跃跃欲试地围在一边,没有贸然发起攻击。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坐在原地,喃喃道:“能忍上这么久,这群咒灵果然是有首领指挥的吧。”

夏油杰看了眼放在召唤阵上充当圣遗物的过期医疗用品,叹息道:“很遗憾,召唤失败了,悟。”

失败才是正常的。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圣杯,更没有圣杯战争,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是咒术师而不是魔术师。

就在夏油杰即将抬脚离开召唤阵的刹那,平平无奇的召唤阵忽然亮起一阵刺眼的光芒,几乎是同时,能把人吹起来的强风从召唤阵中心爆发出来。

夏油杰眼神一凛。

“虹龙!”

一条巨大的防御型咒灵牢牢护住两个男高中生,在异变出现的第一时间,五条悟也果断张开无下限,将自己和挚友罩进保护范围里。

气氛一触即发,召唤阵的最中心处却传出属于少年人的声音:“Berserker,在此回应您的召唤,Master.”

五条悟&夏油杰:“……?”

Berserker?

Berserker?!

等等,这是英灵?这离谱的英灵召唤仪式,好像真的召唤到了英灵?!

这怎么可能!

刺眼的光芒中,出现一个身形颀长,身着红色军装的男人。

他踩着白靴,缓缓走出繁复的召唤阵,淡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血红的双眸牢牢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沉重的执念。

英灵沉声道:“一起拯救苍生吧,Master,即便要剥夺他们的性命,我也一定会拯救他们。”

疑似成为Master的夏油杰:“……!”

他震惊地抬起手,更加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三划红色的令咒。

令咒,在《Fate》的世界观里,是御主的专属印记,对英灵有着绝对命令权。

令咒?!

居然真的出现了令咒?!

五条悟轻轻歪了歪头,墨镜后的苍蓝六眼落在英灵身上,探究的打量起来。

——哇哦,居然真的召唤到了英灵耶!

红色军装的英灵深深地看了看召唤自己的两名少年,随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后的咒灵大军身上。

离他最近的这只咒灵,白色的大脑袋正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

英灵忽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大喝一声:“立刻开始紧急治疗!”

说着,英灵掏出漆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咒灵,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声枪响后,经过“紧急治疗”的白色咒灵轰然倒地。

英灵欣慰道:“辛苦了,请好好休息吧。”

五条悟&夏油杰:“……”

你管这叫——“休息”?!

只见新鲜出炉的英灵一个侧空翻,一脸严肃地往咒灵群里丢出一枚炸弹,砰的一声,大片咒灵连同医院的墙壁被一起炸开,墙砖倒塌的震天巨响中,传来英灵正义凛然的声音:“消毒!”

白衣天使南丁格尔的经典操作——手、雷、消、毒!

两个年轻的一级咒术师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明觉厉的意味,于是默契地决定静观其变,谁都没有率先动作。

在连绵不断的炸弹声和枪声中,现场乱成一片,大片大片的咒灵被迅速祓除,烟尘中,红衣白靴的英灵消灭完了咒灵小弟,终于把目光放在了最强的咒灵Boss身上。

躲藏在低级咒灵们背后的咒灵Boss长着十六块儿腹肌,八条腿,八只手,一看就是一副很有大病的样子。

英灵脚下发力,猛然冲向咒灵Boss:“麻醉!!!”

话音未落,就是一通乱拳招呼在咒灵Boss的腹肌上。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

五条悟顿时惊为天人:“杰!快看!是传说中的物理麻醉!”

夏油杰:“……”

只听英灵继续大喝道:

“消毒!”

“急救!”

“包扎!”

“缝线!”

他一通乱拳把咒灵Boss揍成猪头,又把猪头Boss用□□砸了个稀巴烂,再连开十枪做心脏复苏,最后,他将一旁的病床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咒灵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脸上!

砰——!

一切终于重归寂静。

红衣白靴的英灵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年轻俊美的脸上绽开一抹圣父般慈爱的微笑,仿佛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使命。

英灵欣慰地宣布道:“治疗完成,请你好好休息吧,病人。”

被迫安息的咒灵Boss:“……”

在英灵慈爱的目光中,咒灵Boss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声,最终化成虚无。

「经验+10,经验+10,经验+10……经验+200」

「等级升至lv.41」

啪啪啪啪啪……

从头旁观到尾的两名男高中生默契地献上不明觉厉的掌声,庆祝这场毁天灭地的治疗圆满结束。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

——这就是Berserker吗?爱了爱了!

咔嚓。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下一秒,饱受摧残的医院轰然坍塌,把两名咒术师和一名新鲜出炉的英灵埋在了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