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230.

陆忱把人往房间扛。

宁晃就在那凶巴巴地说:“陆忱你放我下来,我都答应人家了。”

陆忱把人一路扛进套房卧室的门,闷声说:“不放,不许去。”

说着,反手把门一锁,一米八几的个头在门口一伫,谁也别想越过他去。

宁晃这两天颐指气使惯了,乍遇一次顶撞,越发来了劲儿:“你凶什么凶?凭什么不让我去?”

陆忱声音还是温和的,只是气势已经冷了起来,说:“上次去你跟师嫂去夜店,我就没说你,宁晃,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乎?”

宁晃轻哼:“你在乎不在乎管我屁事。”

“宁晃。”

陆忱修长的眉已经压了下来,温和的目光也透出一丝压迫感。

宁晃还真不怕他。

平日里他犯了错,陆忱就这副德行教训他,但眼下他没觉得自己犯错,陆忱也没什么能教训他的。

他就抱着胸看他,轻哼说:“本来就是,陆忱,我又不是真的十八岁,我跟谁去玩,你管得着么你?”

“当初你走了,我拦你了么?我管你了没有?”

陆忱没法儿反驳,就抿着嘴角看他,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见他说不出话,小刺猬便越发得了上风,仰着下巴瞪他,说:“陆忱,我想明白了,我当初就是在你这棵树上吊得太死了,才让你欺负。”

“我多出去认识几个,未见的就让你吃准了,赶明儿你下岗了,我换个更乖的,不让我吃苦头的。”

这一句正好戳在他的死穴上,他跟小叔叔磨了十年,不远不近,一点儿见不到情动的苗头。

是,哪怕错过了最初的懵懂心思,小叔叔仍是待他好,仍是容让他,与他亲近。

但要是宁晃对别人心动了呢?

当初他错过的那些青涩爱意 ,万一让别人又掘了出来,宁晃还肯这样跟他在一起,等着他擦破衣袖也擦不出的那点儿火花么?

——小叔叔跟他,习惯了,也太累了。

他故作平淡,却是提心吊胆死守着他,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让人叼走了。

让小刺猬杀人诛心似的给点出来了。

陆忱让他几句话戳在心口窝,脸都黑了,偏偏宁晃嘴毒,一个劲儿说气话,说:

“要不是我失忆了,外头还不知道咱俩好过。可见没失忆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感情,你凭什么管着我……”

话没说完。

陆忱已经扯着他的衣袖拉过来,一巴掌揍在屁股上。

没解气。

下意识又对称了一下。

用的力气不大,就“啪”“啪”两声闷响。

宁晃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后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宁晃:???

陆忱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俩人都傻了。

陆忱解了气,那一阵子恼火下了头,立刻意识到自己就不该跟十八岁的小朋友计较。尤其是小叔叔本来嘴就毒,嘴上说的却向来不是真心话。

开口想哄,却又见宁晃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嘴巴颤抖半天,喊他:“陆忱!”

他老老实实低头“嗯”了一声。

小刺猬刚才的气势,早让他两巴掌给拍得散了,再壮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尤其是脑子一团糨糊的时候。

耻辱地抓住自己衣角,半天憋出一句:“我实际年纪比你大,辈份也比你大,你,你得尊重我……”

陆忱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敢对小叔叔这样。

可见人是欺软怕硬的,他是越来越过分了。

宁晃让他笑得又炸了毛:“你笑个屁啊你,你要脸吗?说不过就……就那个?”

陆忱咳嗽了一声,忍住笑说:“那个,疼么?”

不疼。

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宁晃骂骂咧咧不说话。

整个人都红得通透,不敢看他,咬着牙要走,却又让陆忱压在墙角,笑个没完。

陆忱说:“我错了,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

宁晃骂骂咧咧说:“谁稀罕打你。”

“——你起来!”

陆忱不起,骂骂咧咧缠缠歪歪,不知怎么,就抱了个满怀。

老流氓一本正经说:“那要不我给你揉揉?”

宁晃说:“你要脸吗你?”

宁晃让他抱着,已经撑不住凶劲儿了,整个人都软得厉害,嘟嘟囔囔推他,说:“我不去会所了,你他妈……松手。”

后头那句话,已经又软又黏糊了,小刺猬招架不住他,让他亲得腿软。

隔了一会儿,手也忍不住搂他的脖子。

贴得跟烙饼似的,不知不觉就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被他发现了,臊得厉害,又不舍得松手。

他笑着啄他耳朵,叹息着呢喃:“小刺猬。”

刚才还是拿刺儿冲着他,现在又随便他揉肚皮,勾得人神魂颠倒。

宁晃没听过他心底对他的称呼,骤然警惕瞪他,说:“你叫谁呢?”

“你,”陆忱闷笑着,不等他继续问,就小声说,“会弄吗?”

宁晃不说话,就是耳根粉了,也不说会,也不说不会,就撇过头去嘀咕,说:“……你要干嘛?”

轻轻的拉链声音响起来。

陆忱啄了啄他的耳廓,小声哄他,说:“我想帮帮你……”

后头的话消失在耳鬓厮磨之间。

他发觉自己贪心得厉害,享受过被他守护着的温柔还远远不够。

想仰望,又想被依赖,得到了纯粹的亲近,又贪图着亲近之外的欲望。

他想做他的亲人、爱人,又想做他的监护人、被监护人。

他的前辈、后辈,他的一切。

他想永远包裹着他。

231.

夏子竽给他打第二次电话的时候。

宁晃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湿漉漉融化了轮廓,连意识都软绵绵的。

陆忱还抱着他,他的脸埋在陆忱怀里,傲慢青涩的眉眼统统化成了慵懒的春光,连脚趾都蜷缩着红透了。

手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还是陆忱从被子里摸出来的。

见屏幕上显示着夏子竽的名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宁晃耳根一红,不敢看他,在他怀里转过身去。

这就是默许他接了。

便听见身后陆忱接了电话,断断续续跟夏子竽说。

“他没空。”

“对,我不让去。”

“谁是法西斯了,他现在才多大,你天天勾着他出去疯什么。”

这话说得真跟他长辈似的。

小刺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心想装得倒像那么回事,谁家长辈给他做那个。

鼻端皱了皱,却嗅到了陆忱手心儿的气味,越发目光闪烁耳根发烫。

是他自己的味道。

陆忱那边儿跟夏子竽通完电话,把手机塞回到他手心儿。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用两根手指捻着自己手机,看了又看。

陆忱看出他嫌弃来了,搂着他闷笑,说:“你怎么自己都嫌弃。”

宁晃也想不明白,陆忱连他穿着衣服上床都唠叨了半天的人,怎么忽然洁癖就都好了。

他耳根红着,偷偷踹陆忱,说:“你赶紧洗手去。”

陆忱不情不愿地离开小刺猬温暖的被窝,叹息着起床,趿拉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见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洗手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宁晃这才慢吞吞爬起来,用床头柜的湿巾擦了擦手机。

擦干净,湿巾团成球,又懒得下床,宁晃跪立在床上,瞄准了垃圾桶。

“biu”一下,精准入篮,还是空心篮,连自己裤子掉到腿弯也不知道。

小酷哥得意地暗自比了个“yes”。

第二团。

瞄准,精确的抛物线。

却正好见陆忱从洗手间出来,问他:“你要不要换一下睡衣,然后我让酒店送点宵夜……”

湿纸团落进陆忱面前的垃圾桶,宁晃的裤子还在腿弯。

面面相觑。

宁晃脑子一瞬间空白,然后飞速缩进被子里,连脑袋都不露。

陆忱咳嗽了一声,憋笑憋得声音都颤了,半晌说:“……我去找睡衣给你。”

宁晃缩在被子里,骂陆忱骂了一百八十多遍。

他今天到底丢了多少的脸!

冷不防看见手机叮咚一声,微博推送。

配图是白天他们录节目流出去的舞台照片,似乎风评有所转向,以至于好些人都开始好奇他俩之间的关系。

到了晚上,信息发酵得差不多,便冒出了许多推送文章。

眼前这条,标题是:深扒陆宁夫夫恋爱长跑,毕业典礼早有旧情。

陆宁夫夫,什么鬼东西。

宁晃骂骂咧咧,谁跟他是夫夫,刚刚还吵架来着。

而且为什么陆忱的姓在前面,就不能是宁陆么?

宁忱也行。

给陆老板冠夫姓。

脑子里塞满了稀奇古怪的念头,宁晃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