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气氛灯像盛开的烟花,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落在温故脸上,清莹白皙脸折出朦胧的粉蓝光华,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潮。
“呜呜……”
他发不出声音,湿漉漉的黑瞳紧张地颤动,乌浓的睫毛濡湿黏糊糊的,神态和眼神无不透露一个词语——
春潮涌动。
元九渊的攻势渐缓,慢条斯理碰着他敏感耳垂,温热滚烫的气息喷在他耳朵边,“刚什么?”
温故被亲得晕晕乎乎,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元九渊吸走了,手就发软举不起来,瘫在驾驶座上任由为所欲为,颤巍巍的声音说:“没……没什么。”
小怂包的样子格外讨人喜欢,元九渊嗓子轻笑,意犹未尽舔舔嘴唇,猩红深沉的眼睛沾着点邪气,“确实很甜。”
温故眼眶里晶莹剔透的眼泪闪烁,可怜兮兮抽下鼻子,“你是我男朋友了吗?”
元九渊单手掰下车镜,调整角度对准温故,掐着他的巴强迫他看向车镜里的倒影,“不是男朋友能把你嘴唇咬成这样?”
清晰干净的镜面上温故的嘴唇盈满丰润,半张开一条深红缝隙,颜色像被暴力碾碎的玫瑰花瓣,看得人心猿意马。
温故瞥一眼,猛地闭上眼睛,睫毛因为羞耻止不住地颤抖,“那你喜不喜欢我?”
元九渊掐着他下颚的手松开,转而去摁揉他的嘴唇,像是拨弄世界上最美妙的乐器一般,湿漉漉的气息从温故鼻子里洒出来,很软很小,能感觉温故紧张地呼吸都绷紧了。
温故给他一种温软香玉的爱怜感,小小的,软软的,闻起来的味道清甜馨香,让他嗓子发痒,想狠狠地咬碎了嚼进肚子里,又想把温故全身上下舔吻一遍。
“何止是喜欢?”元九渊沙哑的嗓子重重地说。
温故缓缓睁开眼,瞧见他深沉压抑的神情,心跳蓦然顿了一下,侧过头轻盈地靠在他颈窝里,动作很轻很轻,“小九。”
“嗯?”
“小九。”
“何事?”
“……小九小九小九。”
元九渊突然明白了,伸出手碰了下温故藏起来的脸颊,眼泪滚烫温热落在手指上,他抬起温故哭得潮乎乎的脸,既好笑又心疼,“你再哭我要亲你了。”
温故睁大眼睛,努力将蓄势待发的眼泪憋回去,转移话题说道:“师父和师姐,会不会有危险?”
很识相的没有在这个时刻提徐复。
元九渊指腹擦拭掉他的眼泪,轻描淡写地说道:“心无垠是为杀我而来,留着师父和师姐,才能逼迫我就范。”
温故很担忧,身子斜倾想要依近他,可两人中间隔着碍事的扶手箱,元九渊一把勾住他削瘦柔韧的腰,猛地将他拉到膝盖上坐着,嘴上不咸不淡地说:“不用为我担心,你男朋友的命很硬。”
“你……别动。”
逼仄车厢里叠坐着两个大男人,身高都不矮,温故的额头戳到车厢顶上,元九渊的大腿绷紧有力,肌理很紧实,这个姿势可太尴尬了。
面前挡风玻璃清澈透明,夜晚的秋华山停车场上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车,但凡有人此时路过,就能瞧见他这幅春心荡漾的样子。
温故扶着车窗,艰难地回过身,改为和面对面跨坐的姿势,撞上元九渊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姿势更尴尬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给你添麻烦。”温故面红耳热,手臂犹豫着,慢吞吞勾住元九渊的脖颈。
元九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抬起眼,猩红色的眸底渐渐沉淀,有种沉静自持的气韵,“让自己的心上人以身涉险,这种男人太没用了。”
温故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了解元九渊个性,明白说什么都不能撼动,故意娇娇地道:“不能以身涉险,以身相许好不好呀?”
“我记得同你说过,魔族人荒淫无道这条是真的。”一面说着,元九渊一面去扯温故的衬衫扣子,轻而易举崩开领口的两颗,露出一大片细腻洁白的脖颈。
温故发现他是个实干派,吓得连忙捉住衣领,小声可怜巴巴认怂:“我错了嘛,别在这吃我。”
元九渊深深地盯着他,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突出尖锐的弧度,剧烈地起伏滚动,看他的眼神越发直白露骨,像是已经把他剥光了。
就在温故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后腰却被轻轻拍了拍,元九渊压着嗓子低声说:“起来,回来了。”
“……哦。”温故不安分扭动一下,成功获得一声重重喘息,然后他一脸无辜地挪到驾驶座,依靠冰冷的车窗为脸颊降温,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羊羔。
元九渊斜睨他几秒,回过脸深深呼吸一口山间清凉的空气,慢慢闭上眼靠着车座似是在休憩一般。
大约三四分钟后,停车场上出现三道人影。
鬼罗汉气势汹汹,满脸怒容,岳老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竟然敢伪装成传说中的大帝,以至于他没有控制好下手的力道,一招就把岳老打飞十米,和银汉费心飞翔一番抢救,喂了几颗药,才把岳老从鬼门关拉回来。
镜非明双手抄在裤子口袋,悠哉悠哉地漫步,身后背着一把乌压压的狙击枪,市面上很常见,商场里儿童玩具都是这种枪型。
温故抹抹发烫的脸,推开车门,“你们回来了,山上没事吧?我能上去签约吗?”
“明妃,不用去了,他们都已经跑了。”银汉气呼呼地说。
温故迷茫地侧过头,“谁跑了?”
鬼罗汉正好憋着一肚子气,倒豆子一般把岳老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听得温故胆战心寒,倒不是担心自己上山会受伤,而且担心鬼罗汉差点把岳老打死,若是出了人命案子,可不好收场。
“呵!什么诸天大帝,比我们魔族差远了!这次饶他一命,下次再敢装神弄鬼,别怪我们下手狠毒!”银汉愤愤不平地道。
只要没死人就好,温故松一口气,望向镜非明身后的狙击枪,“你这哪儿来的?”
“捡的玩具,好玩。”镜非明伸手摸摸枪筒,很是喜欢到手的新玩具。
温故无奈地吐口气,不知是哪个小朋友落在秋华山上的,既然镜非明喜欢,就让他留着玩吧。
灯光昏暗不清,眼尖的银汉才看见他面色潮红,好奇地问:“明妃,你没事吧?”
“问你们魔尊。”温故装作若无其事低坐回驾驶位。
元九渊手肘压在车窗上,半嘘着眼,慵懒沙哑的声音说:“热。”
镜非明早看出来他两有猫腻,不过他通透,看破不说破,伸手探进车窗去拿挡风玻璃下的奶茶。
元九渊猝不及防地抢先拿过来,粗暴掀开杯盖,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这是温故给我买的。”镜非明白了他一眼。
元九渊扯张抽纸,抹掉嘴角的奶茶渍,面无表情地说:“我口渴。”
镜非明靠到后坐,轻哼一声,“小气鬼。”
温故忍着笑意,嘴角止不住发颤,“一会给你买。”
此刻,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疑问。
这个岳老从哪儿冒出来的,最近似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不过他已经习惯总有莫名其妙的人上门找茬,作为龙傲天的心上人,这种危险性极高的职业,有人想杀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鬼罗汉口中的诸天大帝,温故不忍破坏他美好的幻想,还是等他以后自己去发现世界的真相。
车子穿梭在余宁市繁华的道路上,这一刻,身边有喜欢的人,有关系交好的朋友,温故很满足很满足。
回到家里已经快到凌晨,三个人抱着电视去看大帝的自传,温故和元九渊窝在宽敞的露台上,有人听着的时刻,他还是很矜持的。
天空中的星子闪耀,温故懒洋洋趴在栏杆上,不能聊卿卿我我的话题,他琢磨一会,问道:“你身上没有婚约吧?”
“有过。”元九渊回答的很干脆,背抵着栏杆,垂眼看他好看的侧脸,“滕紫芝,很早便退婚了。”
温故想起来了,在圣墟里面见过,难怪当时滕紫芝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他把下巴搁到手背上,眨巴眨眼问道:“别伤心,都过去了,不要三十年三十年河西了。”
元九渊自嘲般轻哧一声,伸手捏了下他冰凉的鼻尖,“不会,如果男子因一个女子退婚,便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未免过于可笑,尊严是自己打出来的,不关乎任何人。”
温故大受感动,认同地点点头,然后不怕死地问:“要是我要和你退婚呢?”
元九渊倚着栏杆,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摸着他的脸,语气随意地说:“我会割下你情郎的头颅,把他挂在我们的床头上,日日夜夜让他看着我们欢好。”
“至于你……你会喜欢上我的。”
语气笃定冷静,有几分瘆得慌。
温故很怂地缩缩脖子,当做什么都没问。
晚上的凌晨一点,鬼罗汉急如风火地来到露台上,他感受到了夜伽蓝的传送阵法即将到来,是时候准备回程了。
镜非明拿回了紫绶仙带,一圈一圈缠在手腕上,几个人心里都没有底,没有人和心无垠交过手,并不清楚他现在的实力如何。
而且,为何他会死而复生?
心无垠身上有许多个谜团,不清楚他的来历、实力、身上的法宝,但心无垠却很了解他们几个人,这种敌我信息不对等的情况很让人觉得焦虑。
“若是我输了,你们便回玄月宗去,宗门的剑阵或许能挡住心无垠一阵。”镜非明搂着小鲨鱼抱枕,平心静气地说。
鬼罗汉与银汉对视一眼,一同幽幽地叹口气,鬼罗汉说道:“若是你都不能赢过心无垠,我们怕是逃不过他的魔掌。”
元九渊不言不语,似是不为此事着急,侧过头直勾勾盯着温故。
温故不敢和他眼传秋波,认真地建议道:“如果你们在修真界待不下去,就都来我们家吧,我很想师姐和师父。”
“若是赢不了他,便只此一条路。”镜非明微微笑了下,可太喜欢现代的生活了,如果不是生死攸关之际,他宁可留在现代养老。
至少还有一条退路,鬼罗汉和银汉苦笑,他们也喜欢现代,可被逼无奈只能留在现代,和因为喜欢有趣的生活留在现代,两种状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十九重城是生养他们的地方,若是心无垠当上魔君,必然流血千里,尸横遍野,让他们在现代躲清闲,他们良心不安。
话说到这里,门窗紧闭的露台上无风自吹起灰色的薄雾,旋转的雾气在地上一圈又一圈,不过须臾之间,汇和城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鬼罗汉和银汉心急如焚,拱手之后向温故告别,便投身于漩涡之中。
镜非明依依不舍放下小鲨鱼,晃了晃空荡荡的奶茶杯子,坦然自若地一笑,“温故,若是回来,我要喝十杯奶茶。”
“一百杯都给你买。”
温故几步上前,给他一个大拥抱,“小镜。”
镜非明很是无奈地看他一眼,却没有推开,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两要是能互相匀点就好了。”
温故眼圈发红,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元九渊,小声地说:“你不是记忆力不好吗?你下次回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医生能治好我?”镜非明好笑地望着他。
温故没有十足的把握,现代治疗老年痴呆有许多特效药,虽然镜非明……一千多岁了,不过都是一个原理吧?
镜非明看眼元九渊,朝他抛个戏谑地wink,一个“我都明白”的神情,把场地留给了他们两。
偌大的宅子一下变得空荡荡,亮堂堂的灯光下两个人默然无语。
元九渊蓦然笑了,勾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掐在他腰间的手惩罚般用力几分力,“刚挺起劲的?嗯?”
“我和小镜是朋……嘶疼疼疼……”
元九渊猝不及防突然加了几分力,三分疼温故喊出十分的劲,越是觉得疼越寻求安全感,一个劲往元九渊怀里钻着求救。
“逗你的,我只不喜欢徐复,旁人我都能忍着,徐复不行。”元九渊轻轻发笑,手掌熨了几分真元之气,熨过刚才掐过的侧腰。
为了徐复的安全着想,温故不敢说徐复告白的事,依依不舍问:“小九,你会不会想我?”
元九渊似笑非笑,“明知故问。”
温故嘿嘿一笑,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线条流畅清晰的下颚,“去吧,我会等男朋友回来的。”
“好。”
元九渊抽回手臂,深深地瞥他一眼,大步潇洒向露台上的传送阵法走去。
温故很舍不得,毕竟刚刚才确认关系,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怕看到元九渊离开又要掉眼泪。
客厅里很安静,墙上的钟表嘀嘀嘀转动着,远处的车流声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
一秒,一秒。
大约过了三分钟,温故怅然若失地吐出一口气,视线被手臂压的发黑,眼睛眨动几下慢慢看清。
不远处元九渊立在露台的玻璃门前,高大俊挺的身影在地上落下一道长影,冷峻的眉骨微压,幽深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温故愣神的瞬间,元九渊几步到他身前,不由分说将他整个人压在沙发扶手上,掐着下巴抬起脸,带点蛮狠的劲头地吻下去。
不堪重负的嘴唇蛰疼,温故分不清是谁磕到了嘴唇上的伤口,有点血的腥味,鼻息间侵夺气息令他头晕目眩。
元九渊重重卷过他的嘴唇,尝着他血的味道,低声问道:“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