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那就亲亲吧

夜晚的秋华山上渺无人迹,山顶上风清月皎,不远处城市的虹彩亮着荧荧的灯光。

山顶的弯道上停着一辆气派的迈巴赫,温故曾经见过的彪汉,道上人称斯蒂文,此时悠哉地倚在车门上。

别看名字是个洋名,人确实实打实的华国人,从小练习十八般武艺,在国外当过几年雇佣兵,给不少政商界的大佬做过贴身保镖。

斯蒂文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毕恭毕敬地给一位老叟递过去,“岳老,我早听闻您的法力高超,乃当世第一天师,本想上山拜会,没想到今天有幸能遇见您。”

岳老手上盘着串蜜蜡,摆摆手腕,风度儒雅地一笑:“我听闻安先生遇上棘手的麻烦,那温故精通旁门左道,想来也是我道门中人,为了我道门的名声,这事我也得出手。”

“温故啊……”斯蒂文给自己点上烟,回忆昨天见面的场景,“他有些背景和本事,出来混竟然还请了律师和经纪人,现在这行可越来越难做了。”

岳老颇为诧异,“难怪他敢与安先生为敌,可是想取而代之?”

斯蒂文瞥一眼副驾驶,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也是,安先生可是吓得够呛,把“幽灵”都请来了。”

“幽灵?”

岳老侧过头,副驾驶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沉默不语地望着山下,手旁杵着黝黑光亮的枪托,约一米多长的重型狙击枪。

“这玩意怎么弄进来的?”岳老惊讶安先生的神通广大。

斯蒂文嘿嘿一笑,“这您就别问了,咱们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岳老抚抚花白的胡须,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看来今晚我们就要为民除害,消灭余宁市的一大毒瘤了。”

马上快到约定的时间,斯蒂文看一眼手表,打个手势,三个人各就各位。

……

“我对你们的爱一样多,无论我拥有多少女人,你们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我不能辜负她,可我也不能失去你。”

“傲天,我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你,所以你把我妹妹一同收下吧,我们姐妹共同服侍你……”

银汉捧着一部崭新的手机,低头走在秋华山的小路上,屏幕里傲天左拥右抱,一家人幸福祥和,他皱眉咋舌:“不对啊,怎么就因为无法完整的你,所以就姊妹共同侍奉了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前面的鬼罗汉顿住脚步,回过身抬手挡住手机屏幕,“关上,敌在明,我在暗。”

银汉用力戳了一下手机旁边的按键,温故教过这个是关机键,“大人,魔尊为何只让我们上山?”

鬼罗汉抬头看着幽黑无光的山坡,“魔尊既然派我们上山开路,此地必有异样。”

银汉随着他的目光看上去,问了一句题外话,“魔尊和明妃在山下做什么?”

鬼罗汉大步向山上走去,“我不知道他们在山下做什么,我只知道若我们再不上来,给他们留一个相处空间,魔尊看我的眼神快要把我戳个对穿了。”

银汉深以为然,修真界没有“电灯泡”这个词语,他只觉得好像是碍了元九渊的大事,让魔族处处不爽。

两人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即将到山顶时,鬼罗汉停住脚步,用鼻子嗅了嗅空气,“朱砂的味道,有人在这里画了符咒,看来有个道修。”

“道修?”银汉诧异地扬起眉头。

鬼罗汉背着双手,神色凝重地端详四周,“这个世界虽然灵气稀薄,但道修之士却登峰造极,你看那电视机里的男子,竟创出诸神剑诀此等逆天之术,还有那斗气化马,如斯恐怖啊,不可小窥。”

“确实如此。”

银汉疑惑不解挠挠头发,喃喃地道:“为何灵气稀薄的世界,竟有如斯恐怖的高手层出不穷,我今天已经看到了诸天大帝、万界之王、佛魔仙尊、真武圣帝的传记,这些人从何处修炼的?”

“正是因为灵气稀薄,他们都能成为一代宗师,其实力不亚于紫衣真君和心无垠,远在我们二人之上,我们一定要小心。”鬼罗汉语重心长的嘱咐。

银汉心有余悸,依照电视机里各位大帝的实力,一掌就能把他和鬼罗汉劈得粉碎。

“高人就在前方,我们雾遁过去瞧瞧。”

鬼罗汉化作一团黑雾,悄无声息地向山顶上靠近。

月华山顶上路灯光芒幽暗,在地上留下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鹤发清隽的岳老身穿黄色道袍,脚踏莲花底鞋,一手拿着铜钱剑,一手举着太上令牌。

桌上点着油灯,依次摆着手机、金光灿灿的铃铛、天蓬尺、法鞭等施法用品,一样样工艺精致,价值不菲的样子。

黑雾完美融入进浓厚的夜色里,两人飘飘然藏在一棵松树后面,只见岳老全身一震,桌上的油灯忽闪忽灭,他闭上眼,煞有介事念道:“好强大的煞气,非人非鬼,不在三界之中,这人到底是何来头?”

好强大的感知力!

鬼罗汉和银汉对视一眼,感觉不到这老头身上任何修行的痕迹,这老头竟然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安先生,我能感觉到煞气离我越来越近了,此刻就在我的身边!”岳老挽个剑花,沉声对着手机说道。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随即岳老仰天哈哈大笑,脚下踏出北斗七星步,“我乃74代天师传人,岂是那两个俗人能比的?您若想解决麻烦,我只需一张符咒,就能温故求生不能求死得不得。”

“钱?安先生,谈钱太俗气了,我是世外之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您诚心感激,便为我盘下两仪山的道观,叫那雪龙王从此不能踏足余宁。”

“哈哈哈哈!你且看好,这妖孽就在我身后,我便让他速速现身!”

说着话,岳老猛地回过身,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身后小树林,手中令牌向前一指,“急急如律令!何方妖人!快快现身!”

“他看到我们了?”银汉惊诧岳老的敏锐。

两人藏在黑雾之中,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他们,鬼罗汉皱紧眉头,“难不成也是什么大帝?”

银汉认同地点点头,“我看那些大帝的自传里,常常隐藏自己的实力,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位一定是大帝。”

“真是棘手,不知紫衣真君身在何处。”遇到前所未有的劲敌,鬼罗汉忧心忡忡。

从上山便没见到紫衣真君了,银汉重重叹口气,很是坚定地说:“不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护明妃的安全!”

鬼罗汉欣慰地看他一眼,“正是如此。”

虚空中无影无形,岳老神色凝重地说:“先生,这妖人有些法力,不肯现身,得——”

“加钱。”

安先生最不缺钱,很爽快的答应了,催促他快些实战仙法,将那妖人迅速降服。

戏演得差不多了,岳老手中的铜钱剑迅雷烈风,若鹰击长空一般飘逸,伴随着漫天的黄纸飞舞,猛地指向小树林,“若再不现身,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真火浩诀,破!”

随着岳老的大喝,鬼罗汉面前的树苗“啪”点燃了,亮起了幽蓝的磷火,既然已被“大帝”发现,两人不再躲躲藏藏。

岳老收起铜钱剑,正打算给手机视频里的安先生邀功,突然,眼前飘落一团浓重的黑雾,浓雾像沸水一样翻滚,正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时,黑雾里走出两个穿西装的男人。

“在下鬼罗汉,十九重城的一名灵童,敢问你是哪位大帝?”鬼罗汉双手拱手,毕恭毕敬地问。

银汉警惕地盯着岳老,“不管您是哪位大帝,请别招惹魔尊,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岳老直接被吓懵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终于撞上“鬼”了。

“大帝为何不答?”鬼罗汉垂手而立,冷笑一声,“难不成觉得我二人修为低微,不配知道你的名讳?”

“大帝自传里都是这样演的。”银汉凑到身旁小声说一句。

鬼罗汉虽然忌惮他,却很有魔族人刚硬的风骨,“既然大帝轻视我等,那就别怪我初登贵地便扰了清平!”

说罢,鬼罗汉手掌一展,唤出随身的降魔杵,约两米长的金杖泛着冷光,“请!”

“大帝”很沉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两,突然开始翻白眼,眼睛里白多黑少,半张开嘴往外吐口水,完全没有待人接物的基本礼貌。

心胸宽广的鬼罗汉都不能忍如此羞辱,饶是紫衣真君,也不曾这般目中无人,向前疾步奔去:“大帝不请,那便我先来!”

与此同时。

月华山顶上的天文馆二楼,是整座山上视野最好的位置,栏杆上架起一条长长的狙击枪,幽灵早已摘下墨镜,单眼压在瞄准镜上,仔细观察山下温故的车。

车里的人一直没有露头,他要等一个良好的时机。

等待是最枯燥的事情,幽灵点燃一根粗大的卷烟,一面砸吧,一面打开手机给岳老和斯蒂文发了询问信息。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好像有什么白色的物体从瞄准镜前越过去了,像是一个人影?

幽灵反应迅速撤开瞄准镜,山上空无一物,寂静晚风吹拂,除了香烟燃烧的噼啪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古怪。

能做狙击手,还起这样一个晦气的名号,幽灵是不畏惧鬼神的,很快调整精神状态,再次低头贴近瞄准镜。

没想到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个镜面黑洞洞的,像是被谁堵住了。

难道镜盖自己合上了?

幽灵摸摸发冷的脖子,正想后退撤开距离,突然圆圆的瞄镜周围有光渗透进来,紧接着,一颗黑沉沉的眼睛被无限放大,巨大的瞳孔宛如拳头一般大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脑中闪过一个恐怖的画面,幽灵全身僵硬地向后退开,就在楼台的边沿上,立着一个白发挑染时髦的少年,皮肤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瞧也不瞧幽灵,好奇地盯着狙击枪,“这能借我玩玩吗?”

“咕噜。”

幽灵猛地咽口水,一时之间恶向胆边生,一手动作迅疾地扭紧狙击枪,另只手猛地扣动扳机!

这把枪的威力凶猛,这么近的距离,人能被轰掉大半个身体,即便是鬼,也要魂飞魄散。

叮——

金属弹壳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少年安然无恙,连发型都没乱,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幽灵,“不借就不借,没必要戳我吧?”

幽灵瘫坐在地上,瞳孔开始涣散,身子向前一歪,重重扑倒在地上。

“别晕啊!你不说话我可借走了?”

这是他昏迷之前,听见的最后一道声音。

……

“安先生快跑啊!温故带来的人摆平了岳老和幽灵!”

斯蒂文端着手机,沿着山路疯狂奔跑,见识到岳老的惨无人状后,他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保住小命是最重要的。

“什么?他们被摆平了?”

“岳老就剩一口气了,幽灵疯疯癫癫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您快离开余宁市,千万不要再和温故作对了!”

“我明白了……我当初为何要得罪他?”

安先生悔不当初,不过就是砸了一间赌场,插手了自己的陈年旧事,为何斤斤计较非要砍下温故的一只手,结果遭了报应,自己几乎要没了一只手。

经此一役他不遵守江湖道义,听信秘书的鬼话连篇,又请人来针对温故,这次是彻彻底底得罪了温故。

余宁市天大地大,却再也不是他的地盘了,道上的消息传得很快,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做这个老大了。

温故,你究竟是什么人?

旁人眼里恐怖如斯的温故,这会缩在驾驶座上,牛仔裤下笔直修挺的长腿交叠,绷紧的大腿根不安地绞缠,黑白清透的眼睛游移不定。

元九渊坐在副驾驶,神态漫不经心地望着车窗外夜色。

距离鬼罗汉三人离开已经过了半小时,温故紧张的状态持续了半小时,逼仄的空间空气不太流畅,他胸口发闷,终于忍不住了,委屈巴巴地问:“你干嘛不让我上山?”

“来者不善,先让鬼罗汉去探探风。”元九渊摁下车窗,清凉的山风灌入。

温故长长地“哦”一声,“小九,山顶到山下,这个距离足够了吧?”

元九渊随口道:“足够,他们听不见。”

温故身子一软侧趴在方向盘上,深深枕着手臂,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眼睛圆润亮黑,像个在等待骨头的小狗崽崽。

元九渊偏过头,静静地和他对视。

就这么看了半分钟,温故没有等到想听的话,手掌撑着脸颊,慵懒地半坐起身子,另只手拿起挡风玻璃下给小镜买的奶茶,吸管“砰”一声猛地扎进去。

他咬着吸管非常用力地嘬了口,撑得两颊圆鼓鼓的。

“好喝么?”元九渊轻笑着问。

温故点点下巴,不太想理他。

下一秒元九渊蓦然倾过身体,就着他手里的吸管尝了口,气定神闲地道:“甜津津的。”

温故下意识低头,盯着吸管看几秒,耳朵腾地一下发烫,慢悠悠地道:“还有更甜的,你敢尝吗?”

“更甜的?”元九渊垂下眼,近在咫尺地描绘他弧度美妙的嘴唇。

温故飞快看他一眼,绵软的声音挑衅似地问:“你敢吗?”

元九渊觉得温故蔫坏蔫坏的,可太会讨人喜欢了,他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压近距离,温故眼睛一眨不眨,黑黝黝的瞳孔就这么盯着他,直到脸贴脸的一瞬间,温故闭上眼睛,乌浓的睫毛像羽绒般颤抖着,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剧烈起伏滚动。

呼吸里的空气都是暧昧滚烫的,温故害怕又紧张,还没有接吻都快无法呼吸了。

大约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嘴唇上触碰,他睁开一只眼睛,元九渊饱含笑意的眼睛正看着他。

“你不亲就算了。”温故皱着鼻子很小声地说。

眼前车顶的灯光消失,他只觉得发烫耳廓突然被冰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耳垂、脸颊、削瘦的下巴,脖颈、不紧不慢地啄吻,时不时轻轻咬一口。

温故心脏狂跳,倚在座椅上一动都不敢动,从头到脚都沁透了粉色,脖子上被亲得很痒,可他不敢出声制止。

热烫的啄吻戛然而止,元九渊抬起眼,瞳孔隐隐泛起猩红的浪,声音莫名地沙哑,“谁说算了?”

“你刚……唔……”

温故的嘴唇被堵得严严实实,想说也说不出话,被凶猛激烈的攻势搅得晕晕乎乎。

只是暗示了接吻,他可没说能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