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清晨广播,自己果然又回来了,他揉揉眼皮睁开,从床上坐起来,自动窗帘拉开,今天是个阴天,没有任何阳光。
床头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关机了,温故插上充电线开机,心里祈祷别在热搜看见自己。
很好,今天一切如常。
未接电话多了几十个,全是商则半夜打的。
温故懒洋洋倚在床头,他和商则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很久之前认识了,那时候商则还没继承家产,和他一样是个富二代。
从小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就努力去追求,但感情这件事不能强求,商则对他若即若离,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说起来他们只是朋友。
温故吐一口郁积在胸口的气,现在他脑子里因为元九渊很乱,没工夫考虑感情的问题了。
“唉。”
温故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衣,感觉裤子里的触感粗糙,拉开裤腰瞥了一眼,果然。
又是光溜溜。
难道元九渊不觉得扎吗?
温故一头扎进枕头里,一直习惯裸睡,元九渊不会以为他是变态吧?
他脑袋又羞又尴尬地拱了一阵床,把被子拱成一个团,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去。
等到捂得喘不上气,然后假装无事发生,给自己洗个干干净净澡,换一身整洁衣服,推开门准备到冰箱找点吃的。
打开门,他怔在原地。
客厅原本的油画不见了,墙上挂着一把剑,纯银的剑鞘泛着柔和光芒,暗雕纹精致浮绘,看上去很值钱。
什么东西?
徐姐正在煮咖啡,见到温故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走过来。
完了。
温故脑袋里回荡这两个字,“这是谁的剑?”
“雪龙王啊!”徐姐幽幽叹口气,“他在客厅里跪了一晚上,我和秦导劝得口干舌燥,刚才被他几个弟子强行拉走了。”
雪龙王的名声如雷贯耳,以前星程公司的陈总在两仪山求过签,等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到雪龙王的人。
听上去不像是坏事,温故眨眨眼,小声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你可太威风了。”徐姐心悦诚服地看着他,“秦导真不地道,把雪龙王带到你家,徒弟要和你比试比试,结果还没动手,被你一剑撂倒了。”
“秦导看完两眼放光,和看见金子一样,抓着你的手就疯狂地喊‘你就是我心中的风休烈,非你不可’,然后雪龙王一脸虔诚问你使得什么功夫?”
风休烈就是《罗刹天》的男主。
徐姐抬起下颚,学着元九渊漠不关心的样子说:“我从没听过《青涛十二式》,不过是普通的外门功夫,也不是十二式,而是一百零八式。”
“你说完雪龙王一下噗通跪地上,拿出剑来请你做两仪门的掌门,边说边哭,一把年纪看着太可怜了,你理都不理让他回去。”徐姐说完,忍不住笑出声。
“温故,我从没发现你这么有魅力。”
温故一阵头疼,扁嘴,“我以前没魅力?”
徐姐颇为认真地道:“不一样,你以前的魅力温柔可爱,现在气宇轩昂,既冷又帅,让人看了都腿软。”
温故佯装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拿出手机给徐姐转一笔钱,“这算赔给他的医药费,请他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徐姐连连点头,现在想起来一阵后怕,没想到一个平时温柔乖巧的下手如此凶残,简直要致人于死他,心中生出恐惧和敬畏,以后可不敢得罪温故。
温故心里发苦,现在更不好拒绝秦导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秦导别缠着自己,去找别的演员演戏?
如果让旁人知道温故此时的想法,气的能连吐三升血,为了争抢出演《罗刹天》的机遇,圈里的人杀的腥风血雨,还有人零片酬愿意出演,温故却避之不及。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演戏,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了。
吃完早饭,温故开车去了一趟图书馆,挑了几本买给元九渊的书,有《宝宝看图识物大全》、《幼儿百科全书》《家用电器操作指南》、《宝宝爱科学(适合3-5岁)》《万物运转的秘密》。
晚上留一封信给元九渊,教教他怎么用手机,还有,不要用剑,温故听起来都觉得害怕。
温故抱着沉甸甸的书走到楼下,一辆熟悉的白色跑车映入眼帘。
车上斜倚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挺阔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整洁的白衬衫扣子松弛,交叉衣领露出白净清晰的锁骨,容貌俊朗扎眼,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潇洒。
一根明明灭灭的烟夹在他的指甲,看见温故走过来,他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像召唤宠物似的勾勾手。
温故鼻子泛酸,“你来干什么?”
“见你啊!”商则侧过头靠近他,低笑着问:“最近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
温故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最近我太忙了。”
“你有什么可忙的?”
商则不以为意,亲昵的朝他头顶伸过手,温故下意识撇过头躲避,商则稍怔,“哦,我差点忘了,你和媒体说不认识我。”
温故哑口无言,确实是自己说的。
商则猝不及防一把勾住他脖子,将他半个人拉进怀里,捏着他的肉肉的两颊,“你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我这几天每天都被行业内嘲笑。”
温故吓得一抖,第一次和商则这样近距离接触,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商则身上烟味很重,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捏着脸颊的手劲很大,温故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书,只能仰着脖子往后退,商则和他较劲一样,手臂牢牢将他圈住。
“你躲什么躲?”商则心里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温故脸颊酸痛,半张着松弛湿润的嘴唇,他的唇形很漂亮,圆润饱满,沾上水光有种清丽欲滴的感觉,商则的注意力被他的嘴唇吸引,似是着迷般盯着瞧。
“唔,商则,你放开我。”温故被这种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商则依旧望着他,莫名觉得口渴,温故低垂的眼角弧度柔润,睫毛乌浓卷卷的,鼻尖俏生生的白,怀里的身体又软又韧,整个像一块奶油蛋糕,让人想一口把他吞下去。
温故顾不上手里的书,噼里啪啦掉一地,用力推开商则的怀抱,“你别碰我。”
商则端着下颚低笑起来,作为业内知名渣男,商则当然有张驰骋情场的通行证,他长得很不错,像个电影大牌明星似的。
往常温故见他笑了心跳的七上八下,但现在毫无波澜,元九渊的脸能甩他几条街,见了那种级别的美貌,对商则生出了抵抗力。
“商则,祝你订婚快乐。”温故捡起书,紧紧抱在怀里,提醒商则现在的身份。
商则耸耸肩,掐了烟两手抄进西装裤口袋,“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两家公司度过一起难关,需要一个彼此信任的保证,不会真的结婚的。”
如果是以前,温故听见他解释缘由会很开心,现在他根本没工夫想这些事情,“我是真心地祝福你,你说过,我是你的朋友,朋友不需要你解释这些。”
商则稍怔,侧头轻哧,“温故,我昨天打那么多电话你不接,我大老远从国飞回来,你再说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我立马就走。”
“恕不远送。”
温故松口气,商则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联系他,以免元九渊露馅。
商则被他气笑了,摁下口袋里车钥匙,跑车滴滴两声,“不和你置气,今天下午还有工作,明天我来你家找你。”
温故吓了一跳,“你别来!”
“为什么?”商则好笑地看他受惊的样子,像个警惕的兔子似的。
温故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地说:“不行,我……总之就是不行。”
商则神色顿住,不悦地说:“难道明天你家里有别人,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们的事情改天再谈吧。”温故感谢他给自己找个理由。
说完,他越过商则,头也不回踏上台阶,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曾经喜欢过的人了。
商则在原地呆站几秒,谁都知道,温故很喜欢他,又听话又温顺,还总为他流眼泪,今天第一次那么硬气。
不可能,温故怎么会不喜欢他!
现在商则心乱如麻,他突然想到温故刚才抱着的书,全都是幼儿科普书籍,温故不会是隐婚有孩子了?
不行,明天他一定要到温故的家里看个清楚。
……
千鹤峰。
元九渊手中持着一沓纸,一些字符缺偏少旁,倒也不影响阅读。
“基于我们目前的情况,我无能为力,不知你有何解决方法,我愿意全方位配合你,如果你暂时没有办法,
我想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以此保护对方的人生不受干扰。”
“第一,这是我们两之间的秘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
“第二,希望你也能给我留下记录,记载你每天做了什么,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告诉你。”
“第三,不能用双方的身体做伤天害理,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
“如果同意请在左下角签上你的名字,我的已经签上了。”
字写清秀端正,如同其人,元九渊看完温故留下的书信,目光停顿在“有幸认识你”上。
族人憎他恨他,视他为家族耻辱,对他的仇怨深入骨髓。师父重真人从不拿正眼看他,三年来任何功法都没有教过,甚至连师父都不能叫,师姐师兄们鄙夷轻视。
玄月宗门众人的眼里,他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及。
元九渊低低嗤笑,玄月宗门收留他,不过是正牌道貌岸然的虚伪做派,担心他走了邪道,将来危害一方。
身体里有一半魔君的血,生来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恶种,怎么会有人想认识他?
元九渊蘸了墨汁,在温故名字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他看来,温故才来短短两天的时间,还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到他知道自己是魔族,怕是哭着求着想要与他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