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念被不知道那位赶来的禁军侍卫一踢, 翻滚着摔下山坡,再度吐出一口血来。
【草】
【卧槽!!!!】
【皇帝原来是这么用的?!】
【我以为人家只是报复统领,结果已经想到最终战了?】
【我以为他在第三层,结果他妈在大气层??】
【现在就下APP!我入坑了!垂直入坑!!】
黄色马褂的禁卫军听到命令, 握着配刀同时奔向正中央的刺客, 飞速交错的刀光一时间竟完全融入大雨。
琢苏身前身后全都是数不清的侍卫, 连逃跑都没了方向,只能仓皇地迎敌,双手间裹挟的黑雾被大雨和刀锋冲刷刮擦, 越来越浅,越来越薄,最终再挡不住刀身,冷兵器陷入皮肉里,撕裂时血花迸溅。
贺为有扛着那位半瘫玩家, 仰头看得震惊了。
捉住那两个刺客?
皇帝不是不久前还把他们当刺客吗?
现在这才过去多久就翻脸指着那两个神祗喊刺客了?
他躲在客栈做思想工作最后跑回鸡圈的这段时间里,对方都做了些什么?!
“牛逼!”
贺为有低下头:“什么?”
那位半瘫玩家被他当麻袋扛着, 整个脑袋都倒了过来, 还不忘时刻盯着远处的战斗:“我偶像!师神牛逼!!!”
贺为有迅速回忆了一遍,确信这场游戏开始前在纯白空间里, 对师瑜投来特别关注的视线的人里并不包括自己肩上这位:“你不会是刚看到他打架赢了才粉上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吗?!”
“那是……”
“当然是他进火里救我的时候啊!”
“……”
大雨冲洗着山坡, 冲洗着破碎的瓷片,浓黑的药液渗入地下,苦涩化成泥土的腥气。
师瑜被禁卫军围在后方,脖颈上留着大力压迫后的淤青。
空气中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极力抑制着不适起了身,身体摇晃之前被人扶住了。
来搀的是那位时刻跟着皇帝的内宦。
“另一名刺客不见了?”
那内宦愣了下,这才发现姝念已经很久没见到人影:“这, 这件事交给禁军……”
师瑜说:“我大概知道她会去哪里。”
那内宦止了话音。
“还麻烦去告诉陛下一声。”
那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尾声,琢苏掌的本就不是适合战斗的力量,这次甚至还没有姝念在旁边帮忙,千军万马和一夫当关。
琢苏卯足了劲儿往一个方向突破,试图在包围圈中撕开一个逃生的口子,然而禁卫军却如杀不完似的,每当有一个被黑雾灼烫地面目焦黑,就有另一个补上空缺。
禁卫军死伤惨重,尸体不断倒下堆叠。
而相应的,琢苏身上的刀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最开始还能凭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抵抗,但时间长了却变成愈合速度再追不上伤口增加扩大的速度。
再度杀死一个禁卫军的时候,一柄带着花纹的大刀直接捅入他的后背,这次没有了腐蚀性格的黑雾时刻像盔甲般起保护作用,刀尖穿透肋骨,带着猩红的血又从正前方贯穿过胸膛。
琢苏只觉得胸口一凉,没了支撑的身体直接摔向地面,在泥地里滚了半圈,低头便对上了正插在自己身体上的弯刀。
其他禁军就趁这时上前将他禁锢起来,而其中最先一刀将琢苏捅了个对穿的那名禁军则到皇帝面前汇报情况:“皇上,两名刺客其中一名已经生擒。”
“另一个呢?”
“另一名刺客之前被一个兄弟打得坠下坡岭,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皇宫里处处都有守卫,那刺客逃不远。”
离开的那位内宦却在这时回来了,躬着身道:“陛下,方才逃走的那名刺客,师供奉说他可能知道她会去哪里。”
姝念早在被打下山坡时便跑了。
她看得太清楚,大势已去,皇宫成百上千的禁军包围下,哪怕是神祗也讨不到好处。之前在皇宫里能逃出来一是宫殿大小有限,被禁军统领叫去参与打斗的禁卫军数量少,二则是他们有两个互相配合。
琢苏赢不了的。
姝念此刻七窍都在流血,那些因为她的力量才得以生长的藤蔓被一招破坏成粉末,反噬几乎去掉她半条命,现在的她即便还有余力,也不可能再去拿去跟师瑜斗一次。
她其实从来没敢小觑过对方,对于他,她既恨又惧,既敬又畏,年少不知事时甚至爱慕过,可现在到了对方面前,最想做的却是亲手捏碎对方的生机。
姝念一路远离,直到确信从那片山坡的位置再看不到自己,方才停下身,从林间拽了片叶子。
满林树影婆娑,枝叶簌簌招摇。
她将手覆在树干上:“给我找一个人。”
她,琢苏。
姜嘉映,贺为有,那位半瘫玩家。
师瑜。
死在京城被报到官府里的有四个,死在皇宫里狩猎场外则有一个。
十二个玩家,还剩一个。
她也翻到过那张布帛,知道死去六个人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关键节点。
更重要的是,重明前几次攻击他们失手以后立刻就消失了,只有这第六次一直不肯走,她怀疑重明同样在等着第六个玩家的死亡。
如果没有师瑜,那第六个玩家必死无疑。
姝念一字一顿:“给我找出剩下那个玩家。”
摇曳的藤蔓片刻便给了回应。
在宣和殿。
第七个玩家远离纷扰,正在祈祷。妈咪妈咪哄和急急如律令各念了三遍,保佑自己能平安无事度过这场游戏。
大殿的门却在这时被人踢开了。
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出门查看,接着空气陡然震颤,一根粗壮的藤蔓直接挥了过来!
下一刻,有寒铁映出油灯的光。
一柄不知从哪扔来的长剑直接穿过藤蔓,将其钉死在挂着画卷的墙壁上。
姝念感应到藤蔓死亡,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退出,身后宣和殿的大门却在这时关上了。
房梁上,地板下,衣柜里,竟如大变活人一般,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带着配刀的禁卫军!
姝念脑子里陡然轰隆一声。
被耍了。
【???】
【去找一个人?!】
时间拨回半个时辰前,养心殿门口。
“说。”
“那便麻烦陛下知会御林军一声,现在去找一个人。”
“找谁?”
“重明供奉。”师瑜说,“陛下应当不知道,这两天里重明供奉已经死了五个人了。”
皇帝陡然睁大了眼。
“我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们,但陛下应当明白,重明要降生,就必须有足够人数的供奉活着。就我所知,只要再死一位,重明恐怕就再难出世。”
第七位玩家被找到的时候就在重明舍,也就是有些开场时所有玩家都会降落到的那个鸡圈。算是真正从头苟到尾的代表人物。
她一脸懵逼地被禁军从鸡圈小木屋接到最近的宣和殿,眼睁睁看着他们搬走窗台桌面上的花盆,又拔光了外面院子里的植物,拿各类金属将她在房间里圈得严严实实,最后一个接一个在殿内藏好。
还美其名曰“保护措施”。
她心里当场飘过一句脏话,可惜也不敢反抗。
直到现在,她亲眼看见闯入者手中射出藤蔓,看见那些禁军们一个接一个钻出来飞速将闯入者制服,稍微一活动,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姝念被禁军禁锢起来,挑断手筋脚筋扛回了油坊正后方的重明舍,和琢苏一起扔到了皇帝面前。
哦,还有那第七位女玩家。
她一路亦步亦趋地跟过来,眼睁睁看着清期楚暮两位神祗的惨样,被皇帝的目光一扫,立刻低头装鸵鸟。
旁边忽然有人开口:“所以你这场游戏走的路子是被皇帝拉拢?”
她抬头:“?”
贺为有还扛着那位半瘫:“不然你为什么会和禁军混到一起?”
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问,我就是个单纯的工具人。
贺为有问那为什么你被偷袭的时候有禁军保护。
她把手一摊,可能是天神庇佑吧。
【天神庇佑笑吐了】
【呜呜呜美人绝绝子!!!】
【这个操作我真服了,牛批!!!】
【卧槽这种剧情为什么在直播就看不到啊摔】
【我要投诉!凭什么现在一个IP一次只能看一场直播?!】
【我他妈花了钱的还要追冥眼的转播才能看到游戏全程?这合理吗?!!】
【神域APP策划是不是有点那个大???】
师瑜捡起白毫笔,很慢很慢地走到那座燃烧的木屋前,用笔杆敲下一根细长的木棍,一端的火苗在雨中摇曳。
他向某位使用弓箭的禁卫军借了武器,一边走一边拉开弓,长木棍一端搭上弦,而被火苗侵蚀的那端则往上移向空中的重明虚影。
而后松开手指。
姜嘉映把雨伞合拢当枪用,直接捅进了空中那只重明虚影的翅膀,和底下的禁军们合力将那团虚影往下拉扯。
正满头大汗之际,耳后陡然一道破风声。
姜嘉映回过头,我靠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虚影翅膀。
箭簇引着烈火穿透雨幕,那团小小的火苗却始终不见熄灭,最终落到了被拖拽至低空的重明虚影上。
火光顷刻燎原。
重明虚影惨烈地尖啸,全身却还是不可抑制地被引燃,每一根羽毛都在炭化发黑。
也是重明虚影被点燃的那刻,众人头顶的夜空竟也跟着动荡起来,漆黑开始褪去。
皇帝睁眼紧着盯头顶天空的颜色变化,连眨都不肯眨一下。
这是大晋进入长夜以来能被称为奇迹的景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天上时,便没人注意后方俘虏围聚的位置,地面忽然破裂,一根藤蔓伸了出来。
琢苏四肢一动也动不了,死死盯着那株藤蔓,微不可察地张了张唇:“你……”
想干什么?
姝念身体同样被绑得动不了,轻声道:“你想杀他,对不对?所以你也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对不对?”
藤蔓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没能出口的话音扼在喉咙里。浓烈的血腥味在他口子溢散开来,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眼只看见清期神朝他挑起的嘴角。
【?】
【???】
【太无情了吧。】
【等等这是死了六个人了?!】
濒死的重明虚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股清凉的甘霖,凄厉的惨叫渐息,身上的火焰也在息止,连带着原本半透明的虚影竟也开始凝实。
已经褪色的夜空瞬间回归黑暗,地面上的人群一片哗然。
师瑜抬头对上了那只重明的眼睛。
那只重明一振翅,眼中尽是尖锐的攻击性,猛地朝他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