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太无耻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趁他病要他命啊。】
【尼玛我要气死了为什么无论到了哪都能看到这种背后偷袭的小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呜呜呜呜呜师美人怎么样了谁能说一声好让我死心……】
【……没事, 人家好好的,没死呢。】
【诶??】
※
古堡音乐厅。
“朝姐。”
男生带着鸭舌帽,穿着夹克衫,从长廊探进一个头:“朝姐?”
“哗啦——”
一张披风被盖在地上。
男生眼睛一亮, 加快速度跑进来:“朝姐,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
他低头, 看见了地上的披风,以及倒在地上被披风挡着的人:“朝姐?”
女人半蹲在地上,回头看时是仰视的姿势, 个子分明比男生低了一截,气场却硬生生压了男生一头,语气不咸不淡:“找我做什么?”
谈望一见到她就不自觉换成了小学生站姿:“我已经找到这片空间的‘圆心’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再说。”
谈望茫然:“都找到出口了,我们还留在这干什么?老大布置的任务我们现在都还没完……”
顾今朝拿披风将地上那人一裹, 直接抱了起来,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你只需要一个老大。”
谈望话音一滞。
顾今朝:“认池封还是认我?”
“你。”
“那就听话。”顾今朝转身出门, “再等等。”
“哦。”
谈望视线一直追逐着她, 从她的背影往下,落到她怀里那人身上。
披风太厚挡住了脸, 他只能看见对方从褶皱里垂下的一只手, 以及几绺长发。
女孩子?
可这地方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女生?
那是别的玩家跳转过来的?
可也不对啊,如果真是玩家,甭管对方是清醒是昏迷还是半死不活,顾今朝管这个闲事做什么?
谈望百思不得其解。
长廊上铺着地毯, 顾今朝一路走进房间,将人放到床铺上,掀开披风。
底下的人已经烧得双颊泛红, 安静又羸弱。
顾今朝单手脱了高跟鞋,去阳台趿拉了双棉拖,回来时从木桌上顺了把银刀,两只手玩似的把玩着,银色刀锋转来转去。
她看着他,两根手指夹着刀,刀锋自然垂落,对准他裸露的脖颈。
手一松。
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刀锋几乎擦着对方的颈侧,在床沿上一弹,又滑落到地上。
“醒了?”
师瑜从昏睡中挣扎出来,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缓了好几秒,视线天旋地转渐渐平息,视线却仍是带着重影。
顾今朝捡起地上的餐刀,半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看到你脖子上有淤青,被人暗算了?”
师瑜才张口,喉咙里阻塞的灼烧感以不可忽视的姿态涌上来,怔了半秒才发现失了声。
“现在那么多人想杀你,没人暗算才奇怪。”顾今朝自顾自地答了,眼皮垂下,“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对方耐心十足地等着,师瑜努力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要看到让你活着的价值。”顾今朝道,“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但在不同的地方能力未必能达到同样的高度。大家都说你厉害,我也想见识见识。”
师瑜没说话。
顾今朝掀唇,餐刀轻轻一划,指尖勾出他断下的一绺发丝:“若是价值不够,那就只能让你去死了。”
师瑜看着她抵在自己颈间的餐刀,静默了半晌:“我怎么样,需要向你证明吗?”
顾今朝扬眉,下一刻对方蓦然撑着床起身。
皮肤和刀锋的距离只撤开一瞬,师瑜转过身,在对方握着刀紧跟而至前抬手攥住了刀锋。
顾今朝正待夺回,视野里光华微闪,金色的丝线紧随其后,狠狠扎进了她的手腕。
她手抖松开,后撤时更多的丝线已经从身后围拢过来,一根一根缠上她的四肢,直到缚住脖颈。
师瑜扔了刀,身上的披风被他掀开,指间金色丝线缠绕着,一双眸平静无波:“你为什么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顾今朝垂着眼皮,浑身骤然紧绷。
直到对方靠近了,蓦然用力挣开身上的束缚,整个人如离弦的箭弹射而出,直接攻向来人的面门!
师瑜侧身避开,对方的攻击却没收住,落下时击碎了桌上的玻璃杯,细碎的玻璃四散溅起,混着浅淡的酒香。
战斗中最忌惮将后背暴露。
顾今朝只来得及转身,视野里金色的丝线已经如暴雨倾盆而至,张扬着,游曳着布满整个房间。
而后齐齐涌上来。
眼前景物一晃。
顾今朝被他缠得动弹不得,一张脸冷下来:“放开。”
师瑜没应。
顾今朝脚上的拖鞋早就甩掉,一双柳眉拧成了疙瘩,短发炸成了河豚:“你给我放开!”
师瑜停在她面前:“让我看到放开你的价值。”
听听,这话耳不耳熟?
顾今朝再傻也知道这家伙压根是在报复,气笑了:“行,你厉害。”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人在屋檐下,她反倒淡定下来,“我有自己的法子朝外发信,只要我想,下一秒这场游戏里所有人都会同时知道你的位置。离我距离最近的同伴现在就在房间外面,我刚刚还碰到过他,收到消息立马就能赶过来。”
她一字一顿:“你的命被人在论坛上叫到了十万积分。”
师瑜没说话。
“我之前说的交易还作数。”顾今朝挣不开,干脆坐在了地上,“我现在知道你的本事了,可以不杀你,也可以帮你隐瞒身份。相应的,你放了我,我们在这场游戏里和平共处。”
师瑜安静地听完,方才道:“说完了?”
“有人在进这场游戏前发过召集令,笼络了一百三十七个人,一起取你的命。你现在能应付我一个人,可双拳还难敌四手,到时候一百多号人一起上,你打算怎么对付?”顾今朝仰视着他,却是以俯视的态度,“你……”
师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她被打断,眼里一瞬松怔:“什么?”
“有很多人想杀我,我知道了,然后呢?”师瑜垂眸看着她,原本清泠的嗓音此刻微微低哑,却仍是好听,“你不也想?”
可现在还是被五花大绑倒在他面前。
他半蹲下来,眸光安静又冷寂:“要真有人觉得自己能做到,欢迎他过来。”
以往见到都隔着屏幕,她这时才瞧见他眼底那股化不开的死气。
她不懂一个人为什么能有这样的眼睛,分明是漂亮到极致的模样,里头却是风雪堆砌。只知道他和她不一样,且和她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
身上压力蓦然一松。
顾今朝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得失了态,而原本缠了满身的金色丝线已经全数消失了。
师瑜起身收起傀儡丝,转身刚走出两步,手腕上便是一紧。
苍白清瘦,皮肤却滚烫。那是人高烧时的生理反应,再怎么克制都难能有作用。
……就这,特么居然还能把她按在地上打。
顾今朝脑子里的思绪只飘了一瞬便收回,没打算放过这么个送上门的路子:“你既然那么自信,不还是被人暗算敲晕了扔到这里?我不知道你现在发没发现,玩家进入圆心是有概率会死的,那个把你扔到这里的人是想接这片空间的力量杀了你吧?”
她的本意是想提醒他一个人力量终归有限,同人合作更能预防背后捅刀,却不想对方闻言,只是平淡地反问:“不是没成功?”
“你能运气好一次还能……”顾今朝话音蓦然一滞。
运气好?
神域里玩家不能直接杀害只能靠间接,对他下手的人为了避免被报复,定然是抱着一击即杀的心思。
既然如此,他被推进空间圆心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能活着被送到这里而不是直接被撕成碎片?
因为运气好……还是早有预料?
发怔间手上力道便松懈下来,接着掌心一空。
师瑜将手插在口袋里,推开了房间门。
※
城堡位于海岛上,楼下在举办宴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进了大门,在里面想做什么去哪里都不需要凭证。
“先生。”
仆人提醒他:“这间暂时没有人住,麻烦您先用着。”
师瑜低声应道:“嗯。”
进了房间,关上门,他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了大概四五秒,待视线清晰了才往里走。
房间没有开灯,幸而外面是白天,再如何也能看得清房间里的道路。
师瑜有轻微的洁癖,要是没条件就算了,可如今有条件,哪怕清楚自己现在不能泡热水,仍旧自顾自进了洗漱间,等洗完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发颤。
他没去看,将原本已经拆卸下来的齿轮重新取出来,一枚枚在轮轴上装好。
落地窗帘被风吹得晃荡,室外温度仍旧很低,甚至比之前在制药厂的时候还要低,似乎之前从雪原一路去往制药厂时所在空间不断回升的温度被强硬地再度拉低了。
至于高低变化,形容起来大概就是从制药厂所在的闭合空间重新回到了植物园所在的闭合空间。
齿轮在他的指间慢悠悠地旋转。
他其实不是喜欢思考问题的性格,比起去摸索那些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人性命的游戏规则,他更想就这现在这片刻的安宁睡一会儿,哪怕这些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可他控制不住,更没法停下。
脑子里无数乱七八糟的线索缠成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争相出头,一下一下刺激着精神网,脑海里的疼痛细密绵长。
转着转着,手指碰倒了轮轴。
师瑜停下手,盯着那堆齿轮看了片刻,将自己在沙发上缩成一团,高烧和头疼一点点侵蚀了他的意识。
床就在不到十步以外的地方,可他没去,整个人陷入进沙发里,额头抵在膝盖上,缓缓闭上眼,精神松懈下来。
而后沉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