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卖的一块钱的还愿锁款式都一样, 小小的一个银色挂锁,看起来不值什么钱,但做工意外的精细。
阮君之付了一枚硬币后, 认真挑了一个,然后又从小和尚手里领到了一根手工编织的红绳。
红绳可以穿在还愿锁上面的挂孔上, 阮君之串好后,直接跟书包侧边当时阮正志出差回来送给他的小玩偶挂在了一起。
池歌飞没有把东西挂在包上的习惯,把红绳串到还愿锁上之后,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两个人在寺庙内又逛了一会儿之后, 导游安排第一批参观寺庙的人坐观光车下了山。
阮君之跟池歌飞一起回青年旅社后, 把下午出门不需要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房间里,因为昨天夜里睡眠时间太少, 阮君之抓紧时间洗了个澡还睡了一觉。
中午吃饭依旧是按照班级分别去吃的,吃饭的时候旅行社安排的导游在集体群里给众人重新分配了一下下午的行程。
考虑到人比较多,下午的行程又正好是两个景点, 所以分成了两批。一批先去海洋馆,一批先去游湖公园,各自游览之后再互换。
阮君之他们先去的是海洋馆,车程要四十分钟, 因为中午吃的很饱,他一上车就睡过去了。
快到海洋馆时,因为堵车有点厉害,司机大叔踩了不少次油门,直接把阮君之震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靠在池歌飞身上睡了过去。
他揉揉脸, 嘟囔着问:“哥, 肩膀麻不麻?”
“麻。”池歌飞面无表情地撒谎。
其实, 阮君之这次靠在他身上睡得不久,大多时间都是靠在椅背上睡的,快到的时候才倒在了他身上。
但撒个小谎,这个人说不定又会软乎乎地给他按按手臂。
果然,下一秒,阮君之小心翼翼伸出手,拉过了他的左臂,指腹微微用力按压着穴位,慢慢替他放松。
因为这,两个人耽误了一会儿,再次缀在了大部队的末尾。再一眨眼,同一批来的人早已过了检票机走远了,他们干脆当作自己来玩的,悠闲自得地参观。
“我想去取个票。”
他们的入馆门票是旅行社统一订的,都是电子票,如果要取实体票,得自己去取票机上刷身份证。
阮君之上午连坐高空缆车时都保留了票据,想着既然出来玩了,总要留点纪念的,所以海洋馆的也想要。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跟他走到取票机那里。
阮君之没见过这种电子智能取票机,弄的时候格外迷茫,池歌飞干脆在旁边教他,身份证放在哪里扫描,屏幕上要点哪里才会出票。
阮君之学得格外认真,操作好之后,票很快从机器里打出来,上面印了入馆编号,还有纪念图案。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问池歌飞:“池哥,你的票要不要也取出来?”
“你要?”池歌飞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阮君之问了,大概率是他想收藏。
“想、想要的,可以吗?”阮君之想收藏,“你不要的话,我帮你收藏,这是我们一起来这里的纪念!”
池歌飞没作声,直接掏出身份证在机器上把自己的那张也取了出来。
机打票的号码是连续的,但不会重复,所以尽管票面一样,但编号不同,都具有独立性。
他把票递给阮君之,对方立刻收进了书包里。
之后,两个人正式开始在海洋馆里逛了起来。海洋馆内按照大洲和海洋生物的种类共同作为参考,进行了对应的分区。
最开始进去看到的都是那种偏观赏性的鱼类,甚至还有成人手臂那么大的锦鲤,绕到二层时,就有一些长的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了。
阮君之对这些没见过的海洋生物好奇得很,有那种贴在玻璃壁上除了在水中呼吸,根本看不到动静的金色小生物,他能扒在玻璃边看半天,比周围的小朋友们还认真。
路过锯鳐附近时,阮君之对它长长的嘴巴格外感兴趣,隔着玻璃盯着在水底动也不动的锯鳐研究了半天。
突然间,锯鳐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它,甩着尾巴猛然游动起来。
一直潜在水底不动的生物动起来了,立刻吸引了周围的一群小朋友。
阮君之被小朋友们挤在中间,耳边尽是小朋友的欢呼声。而锯鳐像是听到了欢呼声,游动的更欢快了。
阮君之一下子想起八岁以前,在福利院也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跟同龄小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光。
回忆就像是一种催化剂,让他下意识间被卷入了小朋友们欢快轻松的氛围中,也跟着欢呼起来。
池歌飞站在人群外,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阮君之脸上溢出的笑容,听到他愉快的欢呼声,有短暂失神。
阮君之很多时候特别天真,真的好像小朋友,傻乎乎的。
但非常可爱。
锯鳐游了一会儿,许是累了,重新趴回水底不动了,小朋友们瞬间如同失去了兴趣,纷纷奔赴下一个能让他们兴奋起来的生物。
阮君之也慢慢从那种上头的氛围中缓过神来,往后退了两步,回过头来:“刚刚好好玩。”
池歌飞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小孩子吗?”
“你在……说我吗?”阮君之听见了。
“嗯。”池歌飞点头。
阮君之红了脸,小声说:“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傻啊?”
“混在里面确实。”又傻又可爱。
阮君之脸更红了,小声为自己解释:“看好玩,有点兴奋了。”
池歌飞没答,同他一起往前面走。
过了锯鳐所在的一片区域,再往前是大片的水母区。水母区的水母有大的有小的,还分了很多不同的种类,不过阮君之看来看去并看不出什么区别,总觉得他们除了颜色,并没有什么不同。
水母区因为色彩缤纷,是很多小情侣最爱拍合照的地方。阮君之光是看了两个展柜,就已经看到六对要拍照的情侣了,顿时没了观赏的心思。
“我们去看其他的吧。”他有些遗憾地说。
池歌飞注意到了他表情中的失落,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在他走到水母区的正中央时,挑了个还不错的角度,对着他的背影拍下了一张照片。
左边是大片的紫粉色水母,右边是大片的蓝绿色水母,中间是迈着步子在往前走的阮君之。
照片里的其他零星的人影并构不成对这张照片的美感破坏,因为池歌飞取景角度好,把两侧的无关人员截掉,这张阮君之的背影照就非常自然非常完美了。
他垂眸把这张照片处理好,然后藏到了加密相册中,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
绕过二层的手扶梯,他们上到三楼,看到了三楼入口处的两只交颈的黑天鹅。
黑天鹅的羽毛又低调又靓丽,再加上它们看起来特别亲昵,阮君之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才去往三楼深处看企鹅。
有趣的是,企鹅馆内正好有两只企鹅在打架,纷争原因不明,两只一上一下踩在台阶状的冰梯上。不过片刻,偏矮的那只就被高大一些的那只拍了一下,然后矮的那只脚底打滑,“哒哒”几下掉进了水里。
阮君之看得“咯咯”直笑,池歌飞心底像在被他挠痒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手掌触到他后脖颈的肌肤时,又开始心猿意马。
“哥,你看起来就像那只。”阮君之没躲开他的触碰,抬手指着站在最远端的那只看起来很高傲的企鹅。
“……什么?”池歌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眯起眼睛。
“君临天下,有没有?”阮君之想了个特别中二的词出来。
池歌飞扫了一眼那站在最远处,动都不动宛若冰雕的企鹅,说:“那你就是那只。”
他说的是站在高傲的企鹅旁边的那只小只企鹅,大概是角度的问题,两只企鹅靠在一起,让池歌飞想起两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阮君之爬楼梯撞到他,然后小心翼翼攥着他的衣角,杏眼微润的样子。
所有曾经让他不悦的回忆此时都成了让他想快点把这个人藏起来的冲动因子。
阮君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聚焦在那只小企鹅有点呆板上,努力给自己辩解:“我、我没有那么呆的。”
池歌飞不应,把手插回兜里。
说自己不呆就已经很呆了,就好像阮君之总不肯诚实地说喜欢自己一样,明明就差把“我超喜欢池歌飞”写在脸上了。
*
海洋馆的布局最特殊的在于鲨鱼馆在负一层,而且是以自动步行梯的形式带着旅客参观的。挺大的地方能看到不同种类的鲨鱼在头顶的海水之中游来游去,有些长得很滑稽,有些长得非常吓人。
池歌飞认识的种类多,阮君之偶尔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会解释两句。
两个人全都参观完出来时,刚好三点半。
海洋馆外面人挤人,再加上今天天气非常好,回温了不少,阮君之有点热,干脆脱了薄外套拿在手里,同池歌飞一起往集合的大巴车那里走。
半路,他在人群中与一个人擦肩而过,只感觉肩膀上一沉,以为是书包带被刮到了,惯性之下带的肩膀有些沉,所以没怎么在意。
结果不过片刻,他就感觉自己的包变轻了,尤其还听到“哐”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清脆响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本放在书包里的保温杯掉了出来。再把书包摘下来一看,包底下被什么东西划了个大口子,原本放在其中的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掉了一地。
阮君之再一检查,发现包侧挂着的还愿锁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根轻飘飘的红绳。
他一下子急了:“哥,还愿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