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敢进的?”宴守问。
他不知道,忠心耿耿的下属已经脑补了一场人间惨剧,甚至在思考,这个澡堂的未来到底有多坎坷。
难道要告诉大家,其实我们澡堂主打的就是暴力美学?
真有这么多奇葩的人来澡堂消费吗?
“你们在想什么?”看一眼,宴守就知道他们在脑补,“住脑,跟我进去。”
说着,宴守已经先一步往里走。
越是靠近,这些叫声和哭声一声声地传过来,弄得在后面的余或都不敢进去了:“老板,那个,那个女孩子那边也这么惨吗?我怕美娜她……”
“差不多,”宴守想了想,“放心,芊芊会给她解释的。”
那边是宴芊负责,在照顾孩子方面,宴芊靠谱很多。
话语间,他们早已越过长长的距离,走到了一道门隔着的隔间内。
宴守推开门,余或已经不忍直视地将头埋在顾恒肩膀上了。
顾恒也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才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群小鱼崽变出自己的尾巴,泪眼汪汪地被大人们蹂躏。
其中叫得最惨的就是三个小崽,那惨叫也是他们三个发出来的。
余或咽了口唾沫,差点哭了:“老顾你给我看看发生了什么,我不敢看。是,是流血了吗?”
“你想流血也可以试试,”宴守凉凉地开口。
余或立刻纠正:“老顾你给我看看我心脏不好不敢看我崽是不是青了?”
顾恒沉默半晌,“没青。”
余或:“那……”
顾恒一把推开余或:“行了行了,老板怎么会欺负崽子,你别占我便宜。”
这话说得余或都要震惊了。
他,一个马上就要有对象的人,还会占顾恒便宜?
普,普信男!
绝对了!
当然,被这么一打岔,余或心情也放松了些,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里面,除了三个崽,剩下的崽子都在小声地呜咽,不过看着也没受什么伤。
而最舒服的就是莫非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眼睛还睁开的,怕是要被当成死人了。
齐淮声音最惨,都变声了:“呜呜呜轻点,叔轻点啊啊啊!!!”
其他两个也各有千秋,就是这样子不由得让余或纳闷了,这是在做什么?
遭罪都遭得不一样?
似乎看出了余或的余或,宴守淡淡开口解释,“他们三个快成年了,岸边没有海水,只能人工褪鳞。”
若是在海底,他们沉睡上十来年,就可以静静等着海水给自己的鳞片附上一层保护膜,达到长大的目的。
长大后的他们更加的强壮,有力,也更加的危险。
这些幼生期的鳞片非常脆弱,随时都可能让他们失去生命,所以褪鳞是必要的。
当然了,这所谓的脆弱,是相对他们自己族人来说的,对于人族来说,他们还是很强大的。
顾恒问:“人工褪鳞,是将鳞片拔下来?”
宴守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但这个短短的是,却让他们听出了一股冷漠与无情。
如果这就是成年的代价,余或宁可他们不成年,不要这一身鳞片,反正大陆也没多少威胁。
或者说,他会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去海底沉睡褪鳞。
岸上赚钱重要,可是一片片将鳞片拔下来,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余或忍不住开口:“老板,为什么不放他们进去海里褪?照你的说法,海里就不会这么疼了。”
说话间,拔鳞的人又面无表情地拔下一片鱼鳞,齐淮咬紧下唇,这一次没有叫出来。
余哥他们也在看,总不能这么丢脸。
“不管用啦,”不用宴守解释,那个拔鳞的族人就摇摇头,看着也有些不忍之色,“鲛珠碎了,他们去海底沉睡也换不了鳞,只能手动拔了。”
换鳞是一种成长,海族从不认为换鳞不对,或者说,在他们的字典里,不换鳞就是一种失败。
既然海底不能提供换鳞了,他们就人工,人工长出来的,可比海水的要结实多了。
一旁,另一个族人反倒神色轻松:“这样他们会比我们更厉害呢,挺过去就好了,我听说王当年自己拔了七次呢。”
说着,余或和顾恒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宴守。
这样一颗颗拔下来,然后再等它生长出来,继续拔,宴守居然经历了七次?
宴守看着他们震惊且崇拜的目光,抽抽嘴角,默认了这个说法。
龙,蛇,人鱼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因为蛇和人鱼都是可以化龙的,自然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相同。
所以宴守知道,三个崽子快成年了需要换鳞,带着他们过来。
当然,那七次换鳞是原身的,原身虽然对不起族人,但是能成为一族的王,本身也是有能力的。
至于宴守本人,当年褪鳞自己拔了几次,他也不记得了。
一个濒死的人类,哪怕有快穿局系统的帮助,想要化龙,想要成为有话语权的龙族,不可能那么轻松。
快穿局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剩下的,他得自己熬出头,自己拼出未来,爬上古穿部部长的位置。
所以,对余或他们来说难以忍受的换鳞,宴守更认为,这是一种成长,一个应该承受的委屈。
余或知道了族人和宴守的选择,也知道了三个崽的选择,可这样的场景还是太血腥了,他都忍不住为他们疼!
“就不能打打麻药什么的?”
这话不用宴守解释,顾恒都能给他答出来:“你知道给一只身长近十米的海洋动物打麻药,需要多少量吗?”
余或:“……”
顾恒继续:“再者,他们和人类不一样,谁知道麻药能不能耐受,能不能用,该多少量,老板肯定考虑过了,才没有选的。”
“嗯,”宴守回答了这个问题:“拔鳞不仅仅是让他们皮肤变硬变结实,还有身体的抽条边长变大,都得在拟态下进行,所以到了后面,拔鳞的痛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了,更多的是……”
他话音没落,那边,齐淮再也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
可以看出,族人正在趁机飞快地拔鳞,同时上来好几个将人死死按住,可齐淮的疼没有缓解,只能默默受着这份痛苦。
“都是有代价的,”宴守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声音淡淡,“鲛珠没了,他们能活到多久也是未知数,没人知道,他们是在进化,还是透支生命。”
那位不知名的祖先,为了族群的繁衍和未来,将自己的鲛珠留在了海底,保留了他们的神奇之处,让他们得到更多的能力。
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谁也不知道刀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
顾恒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没,没办法吗?”
宴守不答。
当然有,比如他把自己的龙珠留下来,这群海族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活得更久,直到自己的龙珠力量减弱,再一次破碎。
但是宴守和他们可没有这么强的因果,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他绝不可能大方地将自己的龙珠交出去。
然后静静等死,或者再一次和快穿局交易,去搏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未来。
他也不是不能冒着风险去斩杀另一条龙族,让对方的龙珠提供给海族,但是同样的理由,他们没有那么深的因果。
他并不是他们的王。
宴守垂眸,转移话题,“路是人走出来的,对了,”
宴守望着手忙脚乱的族人,“珍珠收集得怎么样了?”
顾余:“……”
您这话题转得真快!
别说,光是三个崽的珍珠,就弄了满满一盆!
每次哭累了,族人都会给他们补水,这些珍珠有不少的品质都很高,不过大多数还是看着卖相不好。
毕竟只有哭,没有情感。
而同样的,其他的崽还没到褪鳞的时候,只是过来享受重一点的按摩,顺便哭珍珠。
他们的珍珠没有那么多,但也收集了两三个矿泉水瓶了。
看着这遍地的珍珠,他们沉重的心情总算回升了一点点。
这可真是,赚大了!
*
做完按摩后,其他的崽子就先离开了,剩下三个崽在浴池里休息。
在宴守旁边,更多的族人正在手工研磨珍珠。
为了不损坏道具,他们的力道非常轻,为了能得到细细的珍珠粉,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很仔细。
这导致了他们的效率不算太高。
不过一整夜过去,珍珠也都磨成了粉状了。
加上顾恒找来的方子,订购来的材料,浴池只要选一个吉日,就可以开门了。
在浴池开张前,他们需要忙活的事情并没有因此减少。
比如,休息了一天的三个崽继续奔赴了陈导的剧组。
因为金导的剧还在打磨,他给齐祺和齐淮的培训也要不了这么久,他们两人的日程变成白天拍戏,夜晚去接受培训。
日子过得很充实,他们的精力也在逐渐恢复。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进行第二次褪鳞了。
拥有远大志向的齐淮想向王靠齐,至少得到自己承受不住的时候,才停下前进的脚步。
齐祺的褪鳞可能会少一点,作为极地生物,他们和海洋生物还是有一点壁的。
在他们褪鳞的时候,他忍受的痛苦是拔毛,拔下来后,他新长出来的羽毛会更坚硬,更丝滑。
齐祺的拟态企鹅也从原本的五十厘米左右涨到了一米,再弄几次,拟不拟态都没必要了。
他准备褪两次,长到一米五就行。
好歹没钱了还能去动物园混口饭吃:)
随着时间流逝的,还有陈导筹拍的剧。
因为艺人都很给力,陈导的电影筹拍很少ng,现在的进度已经很快了。
若是能这样下去,他们的电影还能赶上暑期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最近太旺,顺风顺水,把林匡德这个走背运的导演都吸引过来了。
就像今天。
陈导完结了一个小配角的戏份,这个小配角等到第二三部 甚至会变身成主角团,所以在刻画上,他尤其注意。
“卡!”
在场上的都松了口气,莫非,元安歌和应橙往边上走。
嗯,在陈导考虑了资金,金主爸爸的要求,形象,以及各方面的综合评价后,将《尚泽》的一个配角定成了莫非。
一个空有外表,但是一事无成,不甘向命运屈服于是闯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麻瓜。
这个麻瓜配角最初的戏份不算多,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能学会魔法,也做不到骑士剑士勇者们的潇洒,甚至在前期,他是有些讨人厌的。
一个一事无成只会给自己搭档添麻烦的假炼金术士。
可当保护自己的搭档阵亡后,这个小角色也成功黑化,在各个天之骄子崛起,在大陆呼风唤雨时,他暗暗筹谋,和魔王做交易,拿到了一颗聪明的大脑。
在最后,他研究出了新的穿越镯,并利用这个东西,发起了第四天灾,称霸下一个纪元。
所以,这个人物说好塑造也好塑造,说不好塑造也是不太好塑造。
这个度很不好把握,甚至,嗯,陈导觉得中间还能小小地炒一个cp。
反正,都是一个团的,炒个兄弟情,不过分嘛!
当然啦,已经背靠深海的陈导不敢自作主张,得老板同意他才能炒,不同意就只能随缘了!
陈导欣慰不已,没想到莫非真的能把自己想要的感觉表演出来。
“不错,今天加餐!”
原本都要离开的小崽子们又齐齐停住了脚步,并一脸期待地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等着上餐。
林导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虽然剧组没有封闭拍摄的要求,但是林导这个说来就来的态度还是让休息的陈导不服了!
他目光沉沉:“你来做什么?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林匡德理直气壮:“我家属探班,不行吗?”
该死的陈邵候,抢他演员抢他编剧还和他打擂台!
不要脸!
陈导冷笑:“哪来你的家属,我们剧组不欢迎你,滚蛋!”
林匡德气笑了:“没我家属?你们编剧不就是我老搭档?好啊你,陈邵候,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抢我搭档!”
陈导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编剧。
这位编剧也是个牛人,风雨不动安如山,甚至能在修罗场中和自己的新欢视频电话。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行,你听我的,金牌编剧不会骗你,你这样写后面剧情衔接不上了。”
陈导轻咳了一声:“那个……”
“顾恒!我承认你在经商上有一套,但是这不是经商是写作!我,金牌编剧,别人求我指导都求不来的,信我!”
陈导坐立不安:“那个……”
“行行行,你犟是吧,来,咱来solo……”
陈导:“……”
林匡德板着一张脸冷笑:“屠隆,你老朋友来看你了!”
屠隆闻言一愣,抬头看见那个兀自生气的中年男人,居然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他神经大条地招手,“老林,你也来拍戏啊?”
林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