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醉鬼的话，林澈自然不会当真。
这个时候让他回去没办法照顾椒椒不说，还有可能把孩子吵醒，林澈扶着连昭躺到沙发上。
叮咚——
连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屏幕可以看到简略的部分信息，备注的是晔哥。
问连昭周六几点出发，他派司机去接他。
林澈想了想，问醉醺醺的连昭。
“晔哥是谁，他说周六来接你。”
连昭半睁着眼，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谁？”像是没听清。
“你备注的是晔哥。”
不等连昭回答，手机响了，是刚刚那个晔哥打来的电话。
林澈拿着手机，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他电话打过来了，你要接吗？”
“哦，是他啊，接……”
林澈帮连昭接通电话，本来想贴在他的耳边，想了想，直接点外放。
崔晔在电话里问连昭：“你周六几点去看你弟弟妹妹，我让司机去接你，刚刚怎么不回信息？”
“晔哥啊，我喝了点酒，有点困了，没看到信息，不好意思哈。”就算喝醉了，也不忘跟人家道一句歉。
“你喝醉了，在哪儿喝的酒，需要我去接你吗？”语气关心。
“不用，我在家呢。”
“和谁在一起？”
“和我媳妇在一起。”连昭无比自然的说出这句话，旁边帮他拿手机的林澈闭一闭眼，用手背抵住唇，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
“……”那头长久的沉默，沉默。
三个人都没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崔晔在电话里说，“哦，那你周六几点出发。”
连昭闭上眼睛打个哈欠说：“不用了。”
崔晔也没勉强，说：“那周六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见椒椒，还挺想他的。”
连昭闻言想也没想就应下道：“行。”
“那你少喝点，早点睡。”
“嗯，拜拜。”
电话挂上后，林澈把连昭的手机放回桌子上。
“你是不是喝醉后有叫别人老婆和媳妇的习惯？”林澈一只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垂眸看着还躺在沙发上的连昭，眼神里有一丝不悦。
连昭睁开眼，一脸疑惑地说：“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习惯，我明明只叫你老婆，叫你媳妇。”你这人怎么污蔑人呢。
林澈莫名其妙有一种被认可的感觉，语气淡淡地说：“是吗？”仿佛不相信。
连昭抬起手想要去摸林澈的脸颊。
林澈往后仰了一下，没让连昭摸到。
连昭生气地说：“你干嘛躲？”
“……”林澈沉吟了下说，“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就不能摸你一下吗？”一脸，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清高什么，说完还哼了一声。
这一哼，不让人反感，只是让林澈觉得怪幼稚的。
幼稚中又透着点呆。
“你喝醉了我就得让你摸吗？”语气似笑非笑。
连昭翻个身从沙发上撑起上半身，看着林澈说：“那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摸？”理直气壮。
“就算是你老婆，也不可违背妇女意愿。”
“可你是个男的，男的就没有关系，法律不保护男的被摸。”
“你真的喝醉了吗？”怼的倒是头头是道。
林澈有点头疼。
“我没醉啊。”然后看一眼桌子上的酒，舔一舔唇，似乎还想喝。
林澈伸手挡住他说：“你别喝了。”这再喝几杯下去，今晚不用让他回去睡了，免得把孩子吵醒。
“好吧……”被阻止的连昭妥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对林澈说，“那你让我摸一下。”似乎不让他摸一下脸颊，他就不会乖乖躺下休息。
“我是你老板，不是你老婆，你仔细看看。”林澈耐着性子引导他。
“我知道你是我老板，可你也是我老婆，是你自己非要当我老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连昭有点生气了。
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你非要当我老婆，怎么可以反悔。
连昭说着说着，似乎想明白了，认真打量林澈后，语气抱歉地说：“是我的问题，想当我老婆的是黑板，你不是黑板。”甚至还和林澈拉开了点距离，生怕给对方带来困扰。
距离一拉开，林澈反倒有点不乐意，轻轻皱着眉头说：“你念叨了好几次黑板，黑板又是谁？”是老板的衍生词？
连昭说的含糊不清，林澈却有一种想要理清楚这里面错综复杂关系的冲动。
连昭闻言，神神秘秘地说：“黑板是另一个你，你不知道吧，我和黑板有一腿。”说完嘿嘿笑两声，一脸偷偷摸摸又忍不住想炫耀，瞧着他那表情，让人想掐他的脸。
林澈也这么做了，他掐住连昭的脸颊，随后松开，听到连昭的话，表情认真几分，说：“有黑板是不是还有白板？”
“对。”
“你和黑板有一腿，白板呢？”
“白板啊……白板不知道……我不敢和他说，他肯定会讨厌我的，他那么好，我怕说了就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语气透着纠结，一边说一边捂着脸颊，摸一摸搓一搓，不开心地说，“你掐我脸干嘛。”
“我是你老板，老板连你脸都不能掐一下吗？”
连昭张张嘴，点点头说：“是，你说的对，你是老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林澈出事醒来后有了解过自己的个人资料，当然病例资料也看过，没出事之前的确出现过人格分裂的情况，也在国外有过药物控制，但在出事醒来后的那半年，他并没有出现之前的病情，比如人格解离现象，医生说可能是意外导致大脑受伤，这种现象也因此自动消失了，未来会不会出现并不能确定。
所以他听完连昭说的黑板白板，忽然有些不确定连昭说的到底是不是醉话，毕竟这醉话有迹可循，并不像是胡扯八道。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想到第一天见到这个小保姆时，他说自己给他转的那些钱，允许他写那样一幅字挂在书房，给他买昂贵的配饰，忽然就不那么惊讶了。
既然有一腿，给他转钱买东西这事儿很合理。
林澈看一眼连昭手腕上的手镯，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信息。
林澈让助理去当时买镯子的那家专柜查一下购买记录，一般情况下，监控视频最多保存三个月，所以想要查到当年去店内购买手镯的视频应该是查不到，但如果能查到当年对接的工作人员，或许能问出来一些。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白板吗？”
连昭重新靠在沙发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叹口气说：“肯定要告诉他的……其实我原本打算他回国就和他说，只是没等到……”语气有点伤感。
“他们都不要我了……”说完连昭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这一句听上去又有些可怜。
林澈淡淡地说：“你别说的这么可怜。”你在国内不也没闲着，还弄出了个孩子。
按照孩子的年龄和他在国外的时间，这孩子他应该还在国内的时候，连昭就已经让对方怀上了。
不过没准这孩子是领养的……
“你这孩子是你的吗？”
“是啊……”
“你和黑板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和其他人也不清不楚的。”私生活得多乱才能一边和雇主暧昧不清，又和其他女人来往，现在嘴里还依依不舍的样子。
连昭纠正道：“你怎么能还这么说我，我说了，这孩子是我们俩的。”
“我不能生，你也不能生，我们怎么有的孩子。”林澈说完这句，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无聊了，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他可以信这个小保姆和以前的他有一腿，但孩子他实在是脑补不出来怎么来的。
连昭闻言，凑近一些林澈，冲他勾勾手指。
“你过来，我告诉你。”
林澈慢慢凑过去，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孩子是我生的。”
林澈不以为然，反驳道：“你刚刚不还说是我生的？”
“那我还不能逗逗你啦……嘻嘻……”
“你是男人，为什么能生孩子？”你再给我解释解释。
连昭继续凑到林澈耳边，声音小小地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
“你别告诉别人哦。”连昭再三强调。
“你再不说我就去睡了……”
“好啦好啦，告诉你，因为我身体内部畸形，医生说我有子宫，我们那个后，不小心就怀了……然后我就生了……”拉起自己的衣服，给他看下腹那一条浅浅的疤痕说，“喏，这个就是做手术留下来的。”说完还拉住林澈的手想要他去碰一下，确认这个是真的疤痕，而不是假的。
但是林澈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收回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昭下腹那条疤痕，他皮肤偏白，那条疤痕透出淡淡的粉色，不用触碰就知道是真的。
“你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连昭撇撇嘴拉好衣服，觉得林澈是个胆小鬼。
语气透出一股，你爱信不信，反正孩子就是我生的。
“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如果说之前林澈还当连昭是在说醉话胡扯八道，看到这条疤便不这么想了。
“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怎么敢和你说啊，我还怕你把椒椒要走，我不能没有椒椒……椒椒也不能没有我”提到椒椒，连昭像是想起来什么，扶着沙发站起来，微微摇晃地往外走，嘴里嘟囔，“我要去看看椒椒，他找不到我会害怕的……”
林澈没有拦着连昭，就这么看着连昭的背影，在连昭打开门的时候对他说，“你打算穿成这样去陪椒椒？”也不怕孩子醒来看到害怕。
连昭闻言，摸一摸脸，又拉一拉假发，苦恼地说：“糟糕，妆还没卸……”
“你带卸妆的东西了吗？”
连昭看向放在一旁的外套，点点头说：“带了，在衣服里。”
“拿过来，我帮你卸。”
“哦，谢谢。”
连昭把衣服都掏了个遍，从里面拿出卸妆湿巾，乖乖拿给林澈，坐在地板上，仰着脸，等待卸妆。
林澈一边给连昭擦脸上的粉底，伸出另一只手把他贴的眼睫毛都拽下来。
“难道我着急回国真的是为了你……”不然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国，为什么心中有这个执念，“我丢的是你？”近乎自言自语。
但连昭离得太近了，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伸出手抱住林澈的腿，点着头说：“对啊对啊，就是我——”
这话让他想到那天连昭跟他开玩笑说：“会不会是弄丢了我？”
虽然是开玩笑，但隐约似乎感觉到了他说这句话时的期待。
喝醉了倒比那天自信多了。
林澈仔细地给连昭擦脸上的粉底说：“你就这么确定是你？”
“你都给我卸妆了，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会给别人卸妆吗？”
这话着实让林澈愣在当场，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了。
他为什么在给连昭卸妆？
他应该觉得很脏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