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无能

蒋四哥这演技,声情并茂的,可比五爷体面多了。

展昭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真惊讶还是好演技,但这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家藏了卤石,证据确凿,开封府可以直接逮捕林书善了。

想到此,他也顾不得其他,只道:“二位义士,这卤石乃是违禁品,事涉重大,展某须得尽快禀明包大人,私人恩怨,可否押后再说?”

蒋平闻言,看了一眼地上木箱里碎裂开的卤石,状似思考了一番,才道:“可以,但你须得留在这儿,叫我二哥去开封府替你送信便是。”

“也行。”

甚至如此更好,毕竟若是他回去报信,林书善回来,说不定就闻风而跑了。想到此,他立刻解下剑穗交于韩彰,拜托他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包大人。

韩彰沉默地接下,点了点头,便踏上屋脊离开了。

展昭见他离开,先是检查了一番大湖四周被炸出来的木箱卤石,然后看着一脸笑眯眯的蒋平,忍不住道:“素闻陷空岛蒋四爷深谙水性,有翻江倒海之能,四爷不会下水探过吧?”

蒋平闻言,捋着胡须道:“展护卫何出此言?这天寒地冻的,纵是水性再好,谁没事下水玩啊,你说对不对?”

展昭:……这位四爷真是一只笑眯眯的老狐狸啊,相对五爷就纯白多了。

这话听着虽然滴水不漏,但展昭心里已明白,对方必然是下过水,否则看到这满地的卤石,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你看旁边的林平川,已经吓得跌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展昭见他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便走过去将林平川扶到一边的廊亭下:“地上雪水寒凉,林公子你可还好?”

林平川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方才雪水浸润了他的裤脚,这会儿冰凉凉地全贴在身上,简直难受极了,可他心里却比这要难受百倍。

“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你们说那是卤石?是产自西夏独有的那种卤石吗?”林平川虽然书读得不多,可卤石却还是知道的,那是私铸黄金才能用到的东西,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他家的湖里?

而且还是这么多,甚至很有可能,湖里面……还有更多。

林平川只觉得手脚冰凉,他很相信自己的义父,但……铁证如山,即便他想要狡辩,也无从说起。

“林公子认得?还是说,这些东西的存在,你一直都知道?”

林平川赶紧摇头:“不不不不,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是我家的东西,展护卫,你们可不能诬赖好人啊!”

展昭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平川一眼,随后道:“倘若你林家真都是好人,我们开封府自然不会冤枉你们。”

啧,这南侠展昭办案,还挺像模像样的,蒋平抱胸看着,忽然想起自家糟心的弟弟,听展昭的口风,似乎是与五弟做了朋友,这可真是,倒叫他有些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化敌为友的?

五弟那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南侠还真挺能耐的。

“蒋四爷在想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蒋平便道:“现下无事,展大侠可否说说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现在何处了吧。”

展昭闻言,就忍不住头疼起来,但对方帮了开封府这么大的忙,他自然是要认真坦白说明的,但刚说到一半,外头就传来了开封府办案、闲人退散的声音。

大人,居然亲自来了?

“蒋四哥,我……”

“不忙,之后再说也行,展大侠去忙吧。”

今日雪天,出行本就不便,展昭没想到大人居然直接杀来了林府,他忙出去将人迎进来,引到了方才惊雷爆炸的大湖边。

事实上,林家惊雷,周边邻里都听到了,即便韩彰不去开封府送信,周边的百姓也会迅速去官府报官的。

现下开封府上门,有理有据,即便林家的管家想要阻拦,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任何法子,只得将包大人迎进了林府。

而进来之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林府管家差点儿没吓得晕过去。

“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啊!”

“带下去,细细盘查。”

林府湖藏卤石、粗金,数量之巨,只叫包公和公孙先生齐齐骇颜,这雪足足落了三日,那湖里面的东西,却依旧没有被搬空。

但从湖里面挖起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将林书善的脑袋砍上百次了。

只可惜的是,三日前那林书善似乎收到了风声,居然没有回家,现在潜逃在外,虽然开封府已经及时封锁了各大城门,但依旧没有此人的下落。

而吴玉贞,在知道林书善潜逃后,也从开封府离开,现下也不知下落。

“大人,陷空岛蒋平在外求见。”

包公已经听展昭说过陷空岛二鼠的义举,此番听罢,当即道:“快请他进来。”

蒋平一身灰褐色的袄子,面貌比之白玉堂,自然称不上出众,但江湖人自有一番气派,见到大名鼎鼎的开封府尹,也并没有丝毫怯场,只恭敬地行了行礼。

“蒋大侠不必多礼,此番本府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与韩大侠机缘巧合撞破了林家的歹行,恐怕开封府还无法定其罪名。”

蒋平一听此话,当即道:“只是巧合撞上罢了,您不必这么客气。”

“蒋大侠今日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蒋平便将湖底可能有密室暗道的消息告知开封府,本来是准备告诉展昭的,但想想来开封府走一趟也没什么,倒是二哥不愿意过来,他索性就一个人过来了。

“那可有法子,找到这条暗道?”

蒋平便道:“我与二哥,皆不擅长此道,或许我三哥可以一试,又或者五弟白玉堂,极擅机关奇巧,或可一破。”

前者徐庆,远在江南松江府,而后者,刚离开汴京城,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包公便问展昭,道:“展护卫,可知京中有谁精于此道?”

展昭在京中交友还是很广的,细细一想,只道:“工部有位大人,倒是很擅长此道,但他今年去修皇陵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汴京城。”

“那还有其他人选吗?”

“江湖上倒是很有些能人,可这些人多居无定所,找起来恐怕有些困难。”展昭有些为难道。

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包公谢过蒋平,便回了书房想对策。

公孙先生听到这番话,便道:“大人一叶障目了,那地下若真有暗道,或许那牢里的赵季堂可能知晓。”

“他会开口吗?”

公孙先生便道:“可以试试。”

“如此,便拜托给公孙先生了。”

公孙先生领命,便立刻去了牢房提审赵季堂,赵季堂这几日过得非常不好,一来是吴玉贞没走之前,一直都在精神暴力对方,而在她要走时,还特地来告诉赵季堂,林书善多行不义必自毙,罪行已经败露被通缉的消息。

赵季堂一听,当时就是目眦欲裂,可他在牢里,什么事都做不了,已经吵闹了两日,现下见到公孙先生,当即道:“那些卤石和粗金,都是我藏的,跟我大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把东西运进林府,还不叫主人家知晓的?”

赵季堂便道:“我半夜找人运进去的!他们被我用了迷香,不会醒来!”

“找人?找的谁?”

“他们都已经离开汴京城了。”赵季堂随口胡诌了几个名字,一副搪塞开封府我还有理的模样。

公孙先生当即被气笑了:“这些人,来没来过汴京城,开封府一查便知,你确定要撒这种没有必要的谎言吗?”

“再说,如果真是你将这些藏于湖底,你就该知道底下还有一条暗道通往密室,你倘若能将进入密道的方法一一说来,或许我还能多相信你两分。”

赵季堂闻言,却是闭了嘴。

“赵季堂,你该明白的,这主犯和从犯,判罚时,是有轻重量刑的。你与那林书善是异姓兄弟,卤石案没有他,你绝不可能将那么多东西运进来,但你要是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用卤石私铸黄金,并将那些黄金的去处告知官府,我们或许能对林书善从轻判决。”

赵季堂是个法盲啊,这点开封府三巨头早就知道,现下公孙先生这番话,当真是把人唬住了。

可怎么办?赵季堂是真不知道密道的入口啊。

从前走私卤石的事情,是他和秦三在运输,而大哥是接应的人,但后来他觉得钱已经赚够了,便不愿意再去边关护送卤石入京,大哥也没有勉强他,甚至还说要断了这门生意,以后本本分分地做粮食买卖。

在前些日子之前,他一直以为林家的生意早就跟卤石毫无瓜葛了,现在他倒是很想背锅啊,可……他居然连替大哥背锅的能力都没有。

赵季堂觉得自己太无能了,于是他沮丧地低下了头颅。

公孙先生:……好家伙,居然真不知道啊?

“赵季堂,看来你并不知道密道所在,那么黄金的去向,你恐怕也不太清楚吧。”公孙先生用着相当遗憾的语气道,“如此,你还要替那林书善开脱吗?还是说,应该称呼他为许仲开?”

“不!你胡说什么!”

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