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体验

徐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

这会儿正是数九寒冬,这冷水冰寒刺骨,几乎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就哆嗦着醒了过来。

“哟,醒了啊,徐大侠这一觉,睡得可好?”

徐敞这才回忆起晕过去之前的事,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当即破口大骂道:“锦毛鼠,你欺人太甚!有本事划下道来,咱们光明正大地比一场!”

白玉堂一听,止不住一乐:“徐大侠要不好好看看这里是何处?”

徐敞闻言一动,竟发现自己手上脚上都被带上了镣铐,这镣铐重得很,他又刚刚淋了冷水,竟冰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如此,他才发现四周阴暗潮湿,再看布置,竟像是衙门里的牢房?!

“你——”

“我白五爷行事,轮得到你徐敞教我做事吗?你不是自称一箭杀死庞迪的英雄吗?五爷就帮帮你,叫你名传汴京城!”

说到底,若是徐敞不惹到他头上,五爷根本没兴致提着人来什么开封府,毕竟在五爷朴素的正义观里,庞迪不是个好东西,死了就死了,随便谁出手都无所谓。

但谁让徐敞没眼色呢,不仅阴阳怪气他,还对他狠辣出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玉堂能忍才怪了。

事实上,黎望听完五爷的转述,都忍不住惊叹五爷最近脾气真的变好了,这要搁从前,徐敞这会儿恐怕早就凉透了。

徐敞闻言,心中害怕不已,但又有一丝希冀,觉得必是这锦毛鼠诓骗于他,要看他出丑,便义正词严道:“白玉堂,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替天行道,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好家伙,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展昭见两人打嘴仗打得没完,当即出声道:“对他确实没什么好处,但对展某来讲,却实在是一件好事。”

展?

“你是展昭?”

展昭抱剑道:“正是展某,你亦是江湖人,便该认得我这把剑。”

巨阙嘛,江湖闻名,甚至比展昭的脸更好使,徐敞一见剑,当即脸色灰败起来。

怎么会?锦毛鼠和御猫不是死对头吗?为什么看上去居然关系不错的模样?难不成,这里真是开封府的监牢?

徐敞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就不为了那点儿虚荣心去纵横楼听称赞了,若是不去,他也不会开口得罪锦毛鼠,也不会……落到开封府的手里。

作为江湖败类,徐敞太明白开封府的“恶毒”了,邓大爷的朋友花蝴蝶就是惨死在开封府手里,但凡手上有点人命的,绝对走不出开封府。

展昭见他神色大变,便道:“看来,你认得。认得便好,这字,是你写的?”

徐敞惊魂般看了一眼白玉堂,一副被毒哑的模样。

展昭又拿出另一幅字,上面沾了血迹,那是庞迪的血,此刻血渍虽然浸染了字体,但依稀能辨认出上头的字,这两张字放在一起,绝没有人会觉得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徐敞,你方才还言之凿凿说自己引弓射杀庞迪,现在怎么不说了?”

徐敞心想,那当然是因为他还想活命,进了开封府,说多错多,如果他不认,还能有时间叫邓大爷他们来救他,若是认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徐敞想到这里,干脆又装晕翻在了地上。

五爷见此,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道:“这人跟块滚刀肉似的,还以为不认就没事了,这证据俱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判刑?”

展昭闻言,当即配合道:“五爷说得不错,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大人已经睡下了,明日判刑也不迟。刚好宫里面催得紧,庞太师又多方施压,这徐敞能被及时逮捕,多亏了五爷帮忙。”

“小事小事,他既然犯到我面前,又替那什么邓车说话,五爷少不得要收拾收拾他,你既然需要他,便与你做个顺水人情。”

徐敞听了,心里已经开启了国骂模样,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他真想提刀给两人来个对穿。

只可惜,即便他心里骂得再狠,也改变不了他如今阶下囚的身份。

第二日,却是一个好天,阴雨连绵了三日,终于是开了晴,黎望借住三天,这会儿气温回暖,便准备告辞回家去。

却谁曾想,他话还没出口呢,就被五爷拉着去审问犯人了。

“你和展昭,两个堂堂有名的大侠,都没叫那什么徐敞吓破了胆,小生区区一介文弱书生,又有什么能耐呢。”

矫情,太矫情了,这人就是记仇昨晚扰他睡觉的事!

“黎半仙,什么时候竟也这般谦虚了,不是说能掐会算,一个徐敞算什么,对吧?”五爷推着人往前走,边说还边道,“知道你急着回家,等事情办完,你替我问出邓车的下落,五爷亲自护送你回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难怪这么积极呢,原来是这徐敞知道邓车的下落啊。

不过这徐敞箭杀庞迪,邓车在这之前,又杀了单柏芳,单柏芳和朱耿白十年之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两人盛年之际退隐江湖,至今理由未知。

要是从前,黎望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可十年之前这个节点,却叫他忍不住多联想了一些。

“五爷就当你答应了,你放心,那徐敞好骗的很,费不了你多少功夫的。”

黎望很快就见到了徐敞,这人生得是抽象了些,身形却人高马大地很,臂膀也很有力量,若说此人引弓杀人,倒是可信。

徐敞一见白玉堂又来了,脸色当即跟个调色盘似的,不过见陪同的人换成了个病弱书生,当即出言讥讽道:“展昭呢,怎么没陪五爷一块儿过来啊?”

白玉堂刚要开口,却听某人先声夺人道:“听说开封府监牢来了个文盲,连字儿都能写错了,却原来是你啊。”

黎望要想拉仇恨的时候,即便说话轻描淡写,那表情也能把人气死。

徐敞最讨厌这些个之乎者也变着法都能骂人的读书人,闻言就破口大骂道:“你说谁是文盲呢!你大爷的!白玉堂,你好歹也是个江湖人,居然带个酸腐书生来骂老子?你有种!”

这说时迟那时快,徐敞话音刚落下,他口中这酸腐书生就一支判官笔定在了他的喉间,他就跟只被摁住了喉咙的鸟似的,全没了声音。

“小生这人,最讨厌别人说什么酸腐书生,那又酸又腐,能是什么美味的东西吗?”黎望这会儿的模样,就比徐敞更像劫道的强盗了,“徐敞是吧,你很大胆,听说你一箭杀了庞迪?”

徐敞哪里敢说话,这白玉堂是要他死啊!

“这里可是开封府大牢,你敢杀我?”

“杀你又如何?你本就是杀人犯,我杀你,只有五爷看到,五爷是我的朋友,他当然会选择包庇我,届时我将你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说不定你的朋友们,还要感谢小生呢。”

五爷闻言,当即道:“你放心,这徐敞得罪过我,你若是杀他,五爷保准替你收拾现场。”

黎望听此便向徐敞得意地挑了挑眉:“听到没有,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徐敞脸上有些害怕,主要这判官笔实在锋利,他还是比较爱惜小命的,“白玉堂,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很简单,你告诉我们邓车的下落,我便不弄你了。”五爷快人快语道。

徐敞当即苦着脸低声下气道:“邓大侠义薄云天,哪里是我能认得的人物?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要是知道,早就跟你说了。”

这话,昨天五爷听了可不止十遍,这会儿都懒得搭腔,甚至走远了两步,好给黎知常发挥的空间。

黎望见此,便一脸可惜道:“五爷,看来他是当真不知道哎。”

这表情,一看就是要算计人了,他刚要开口配合两句,却听得人又道:“不过没关系,邓大侠既然是个义薄云天的汉子,必然是不舍得自己的追随者受委屈的,这徐敞如今在咱们手里,咱们可以引蛇出洞。”

“……怎么个引法?”

“这天下第一缩头乌龟邓车闭目塞听,不现身不过就是有损些名声,但倘若有传言说,这徐敞箭引庞迪,是为了追随邓车的神手大圣之称,如今他诛杀恶人,却被开封府所擒,这邓车若然有血性,便该来救上一救,你说对不对?若是连面都不现一个,哪个还敢好意思标榜自己义薄云天啊,五爷,你说是不是?”

好歹毒的人!徐敞听罢,几乎目眦欲裂了。

“你们——”

“哟,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英雄人物了?那庞迪本就被判了死罪,早晚都得死,你不过就是捡了个现成的,居然还喘上了?那刽子手还天天杀死刑犯呢,也没见人家标榜英雄人物啊?”

要说会气人这本事,还得是黎某人,五爷现下看徐敞这狗东西,就越看越顺眼了。

“你要搁人庞迪从前还是边关副帅时,引弓杀人,小生还敬你是条汉子,如今人都半截子入土了,你倒好,来抢功劳了,脸呢?狄将军不同你计较,小生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徐敞是吧,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臭名满天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