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略显沉重,又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自不好多提,展昭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日崇让兄怎么还没来?”
讲起晏四,五爷脸上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无他,南星命人去做的八宝饭菜牌终于是做好了。
唔,怎么说呢,出乎意料的大,保准食客都不需要进巽羽楼,就能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你今日等他,恐是等不来的。”
展昭最近查案查得昏天暗地,哪里还记得这细枝末节的事,当即讶然发问:“他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
五爷便忍俊不禁道:“急事倒是没有,不过他今日若敢现身,说不定会有杀身之祸。”
“哪有五爷说得这般严重,这世人有喜好吃咸口的,却也有许多人嗜甜,八宝饭只是不合五爷的口味,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啊。”黎望闻言,非常好心地辩白了两句。
却原来是这事儿啊,展昭望了一眼窗外,难怪今日巽羽楼门口多了许多人呢,原来都是来看冬日菜单的。
“诶,黎兄此言差矣,这八宝饭乃是甜食,寻常吃一回确实美味,但这等不好克化的食物,总不好三天两头来吃,再有巽羽楼的菜单都是咸口,食客自然少有嗜甜的,狄某虽回京时间不长,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得,难怪今日一个个来得这么齐,合着都是来看热闹的。
当然了,黎望并不怕别人来看巽羽楼的热闹,毕竟八宝饭这个菜,是晏四点的,关他黎某人何事。
“那小生也没法子啊,谁让你们这么多人,抽签的运气却都比不上人晏四呢。”
五爷&展昭&狄青:……就超气。
没办法,有时候欧皇就是这么无理取闹,三人默默因此闷头干了三杯酒,而坐在大堂的食客,心思也都不在吃上了,毕竟大堂柜台后面那张挂了红布的菜牌真的太夺人目光了,实在很难让人不在意。
“南掌柜,听说晏四公子已经拿着签王来兑了冬令新菜,可是真的?”
南星便点头,还说等过一会儿,便揭晓答案。
“别等了,就现在呗,你看我们这些老客都在,就是不揭了那红布,你也先给我们透透底呗。”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啊,到底是不是甜菜啊!!!
“就是,你这卖的关子可没必要啊,还是说这红布后头……”
南星适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完了完了,一群人吃着美味的汽锅鸡,都挽救不了心里那颗快坠入冰河的希望。
但怎么说呢,希望总还是要有的,毕竟万一见鬼了呢。
于是在食客们的殷切期望下,南星终于松口说要揭红布了。
“各位老爷们,请瞧好了。”
南星说罢,刚要扯呢,忽然就有人退却了:“要不,还是算了,我总觉得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就在话音刚落下的刹那,盖在菜牌上的红布也落了下来。
!!!!!!
“啊啊啊啊,我要去晏府跟晏四公子打一场!”
“……老哥,我不识字,上面写的什么?”
然而这位老哥已经蔫了,他再三确认了上面的字,足足叹了三声,才开口:“就……”
“就什么?”
老哥不想开口,但好在另外的食客爆发出了激烈的友好发言:“什锦八宝饭!神他娘的什锦八宝饭!”
什么?什锦八宝饭?!
虽然吧,大家都能猜到晏四公子大概率会点一道甜菜,但可能为了迎合巽羽楼的菜单,估计会是什么糖醋排骨啊,西湖醋鱼之类,再不济也是什么糕点之类。
谁知道啊,居然是这么硬的一道硬甜菜!
一大波人舞到了南星面前,话里话外就是你们少东家人呢,他们要好好谈谈加菜的问题。而有那么一小撮人,心里炸起了小欢喜。
怎么说呢,哪个年代都不会缺甜食爱好者。
别家店的八宝饭可能又腻又油,多吃几次牙口受不住,但巽羽楼苟是苟了点,但金字招牌有保障啊,光是想想,他们就开始期盼今年冬日的到来了。
“各位稍安勿躁,这签王的规矩是早就定下的,晏四公子既然抽中了,便有指名的权利,我家少东家也知道各位的诉求,但小店开业,惯来是以诚信为本,不过考虑到八宝饭的受众,所以汽锅鸡到秋季末,不会下架,还请各位老爷放心。”
放心个鬼!你们巽羽楼上的鸡肉菜,就没有下架过的,反而是杂烩拉面和凉皮,都只卖一个季度,当真是好狠的心。
“那鱼肉焖饭呢!”
南星:……鲈鱼到了冬日,可不好捕了,这位老爷绝对是在为难他。
于是南星只能微笑以对,反正打从他接了巽羽楼掌柜一职以来,心脏是越来越强大了。不过等他安抚完所有的食客上楼汇报,南星也还是瘫在了包厢的矮塌上。
“少爷,您行行好,能让南星回您身边当书童吗?”
黎望当即笑着摇头:“不好,大名鼎鼎的巽羽楼南掌柜给我当书童,以后你家少爷我还怎么安生地读书?”
……所以少爷你就推可怜的小书童出去顶包吗?
好绝情好冷酷,南星觉得人生艰难,不过在少爷提出加薪之后,南掌柜又觉得自己可以再稍微坚持坚持了。
展昭闻言,忍不住幽幽开口:“竟不知,展某的月俸只有南掌柜的十分之一。”
南星:……这突如其来的开心是怎么回事?!
五爷却忍不住惊愕:“真的假的啊,你们开封府俸禄这么低的吗?刚见面时,你不是还说要攒钱买宅子吗,就这得攒一辈子吧?”
扎心了,五爷,展昭默默喝酒自闭,狄青就陪他喝酒,顺便默默展示下自己新装修的将军府,甚至表示若是展护卫没地方住,将军府永远欢迎他上门。
展昭:……吨吨吨.jpg。
公务员社畜借酒消愁,不过酒还没喝多少呢,就有衙差来找展昭,说王春香被人下了奇毒。
“什么?何人能在开封府衙给她投毒?”展昭大惊。
自从杀嫂案告破后,为了保证王春香的人身安全,包大人特许杨家婆媳暂住开封府,当然也是考虑到杨家家贫,无闲钱在京中租赁宅子住的窘境。
展昭实在想不出,何人竟有这等泼天的本事能在开封府的眼皮子底下给人下毒的!
“暂时还未查到,但与杨氏有关。”
怎么又跟杨氏有关了?
展昭当即告辞,与衙差回了开封府才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却原来,杨谢祖被开封府暂时收押后,杨氏依旧在为他奔走,希望凭自己的力量将小儿子救出来。只是京中不比中牟县,她曾经虽也是县令夫人,但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几番奔走无效后,她便暂且歇了心思,正好也照顾怀相不稳的儿媳妇王春香。
但事实上,在杨氏为杨谢祖奔忙的时候,每日乐玉娘都会到开封府给王春香把脉,药也是由她带过去煎好服下的。杨氏空下来后,乐玉娘也不好跟人抢,便将煎药的活移交给了杨氏。
杨氏虽然偏心小儿子,本性却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故而在药吃完后,并没有去乐府拿药,反而是自己拿着药方去了街口的药铺抓药。
然后这一抓,就坏事了。
“老身真的没有要下毒害春香,这药方还是那乐娘子给老身的!”杨氏方才见儿媳妇吐血,也是吓得六神无主。
幸好当时公孙先生在衙门,他及时出手,才算是吊住了王春香和腹中孩儿的命。
只是这毒奇诡异常,似乎是江湖路数,若没有解药,他没有把握替王春香解毒。
“这方子并没有问题,都是妇人安胎凝神的药,是药出了问题。”
事实上,展昭还没回衙门之前,公孙先生就派张龙赵虎去了杨氏抓药的药铺,药铺开在街口已有数十年了,从伙计到掌柜都是熟面孔,几番排查,店里也没有相应的奇毒。
投毒之人如此隐蔽,当真是叫人有些难以下手。
所以公孙先生才会急命人把展昭叫回来,毕竟开封府对江湖了解最多的人,非展护卫莫属。
而展昭,竟也真的认识这种奇毒。
“展护卫,你认得?”
展昭此刻神色凝重,眼睛里甚至还带着某种恍然,许久才道:“展某认得,这种毒,叫做无影散。”
“无影散?”
“不错,这种毒非常阴毒,且对怀有身孕的女子伤害更大,它会将女子体内的养分都输送给腹中孩儿,就像影子杀人一样,杀人于无形。”
“什么?世上竟还有这种毒药?”对孕妇出手,未免太过阴损了。
“而且这种毒没有解药,一旦服用,若十日内不再继续服用无影散,就会肚痛难忍,七窍流血而死。但如果一直服用无影散,则是饮鸩止渴,妇人会在生产之日力竭而亡。”
公孙先生已经满脸怒容:“岂有此理,此等阴毒,简直畜生不如!不过,展护卫你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展昭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可见他已经知道了谁是下毒之人:“公孙先生,不瞒你说,这毒乃是我那被逐出师门的师兄尚义为修炼九阴魔功炼制的,他也是因此,被师父逐出师门的。”
公孙先生闻言,大为惊愕道:“不曾听你提起过,你竟还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