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密道

哇喔,真刺激。

虽说这花街柳巷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卖身方式都有,但这么蠢毒的弟弟,还真是头一个。为了装傻,不敬孝义,已是罪该万死,却在父母死后,还能眼睁睁看着亲姐因为他不得不落入风尘,这……普天之下怎会有这般热衷于装傻的男子?

一时之间,围观的吃瓜群众看白如梦和小飞,就像是在看两个真傻子。

白如梦根本受不住,当即掩面哭泣起来,但小飞就没她这么幸运了,他被黎望踩在脚下,整个儿羞耻心爆炸。

往常他装疯卖傻,颇有一副老子厉害愚弄天下众人的自得感,但现在呢,他的脸生生被人撕下来,碾进了尘土里,他只觉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受人指指点点,他本是江湖快意、来去自由的杀手,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一时之间,他对这衙差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你还不快放了我!这是我们姐弟间的事,不要你多管闲事!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去衙门告你滥用公职了!”小飞一脸猖狂道,反正他名声已经臭了,也无所谓遮掩。

然而黎望放了吗?当然没有。

他甚至踩人踩得更用力了:“好一张伶牙利嘴啊!不过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出手袭击公孙先生,公孙先生乃开封府六品主簿,堂堂朝廷命官,你若真是痴儿傻子,念在你一番真挚回护之情,也就免了罪罚。”

“可你不仅装傻,还身带武功,方才那番出手,分明是冲着公孙先生的命门而去,袭击朝廷命官,我必得带你回开封府见包大人。”

艹,失算了。

古长玉方要说情,但公孙先生已经挡在了黎望面前,论口才,论对律法的熟知,整个开封府公孙先生论第一,包公都只能排第二。

小飞自然不甘愿被带去开封府,但这可由不得他,白如梦不想跟去丢脸,干脆作伤心状晕了过去,古长玉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开封府的人带走了小飞。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黎望拎着小飞离开,还光明正大地跟隐在暗中跟踪她的五爷对了个暗号,虽然他察觉不到五爷藏身何处,但五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既然五爷说要跟踪古长玉,那么绝对就在这附近。黎望原本跟公孙先生前来,是为了就近观察与案人员,谁知道这小飞这么经不住试探,如此他干脆顺水推舟行“打草惊蛇”之计,看那古长玉对小飞的紧张,恐怕这“傻子”小飞在这案子里扮演着不轻的角色。

既是如此,他被抓入开封府,想必这古老板必定心神慌张,会想办法问计于幕后黑手吧,或者不问,也会作出应对之策,到时候必定会露出马脚。

暗中的五爷:……默默放下了悄悄鼓掌的双手.jpg。

与此同时,开封府中叶青士正好替包拯开完药方,包拯自然没什么病,但这番焦虑担忧、又是昼夜难眠,难免疲劳生倦,若是不好好调养一番,恐怕等过后,真得大病一场。

包公其实并不想喝药,但念及开封府诸多事务,还是收下了药方,命人去抓药煎服。

“多谢老先生一番心意。”

“无妨无妨,不过是举手之为罢了。”

包公原本想留叶老先生吃饭,但叶青士知道现在开封府的难处,便提上药箱坐上马车告辞了。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公孙先生就和黎望带着案犯小飞回来了。

包公:……本府叫你俩去试探虚实,万万没想到,你俩直接就名正言顺把人抓来了。

但办案数年,很快包公就意识到小飞或许就是此案的突破关键。

只是此人嘴硬的很,审了半天也没审出来,便只能先以袭击朝廷命官的罪罚论处。但在选择关押牢房时,包公给人安排了一个绝妙的位置。

什么位置呢?那自然是在展昭隔壁的牢房。

包公很明白,展护卫其实很想出去探案为自己洗清冤屈,但此案关注的人太多了,他不能私放展昭。现在他将线索放在展昭的身边,又让公孙先生说明小飞的现状,想必以展护卫的聪慧,必定深明他意。

多年追随,展昭确实立刻就明白了包大人的意思,小飞被安排在他隔壁,既是保护也是看押,甚至他可以试着让小飞开口说真话。

而小飞呢,他简直有苦说不出。

他在公堂之上闭口不言,却依旧因为袭击公孙策被打了二十大板,不仅如此,还判了苦役三个月。这会儿好不容易喘口气,就对上了隔壁牢房一双幽深的眼睛。

是展昭,小飞心想,遭了。

“傻子”小飞在开封府监牢里脑补着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黎望却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擦着天黑回到了府中。

今日衙门下值早,黎爹正搁厅堂里吃茶呢,就看到大儿子“嗖”地一下飘了过去,他立刻叫道:“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黎望没办法,只能回头期期艾艾喊了声爹。

黎爹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轻嗅道:“黎大公子,这一身的脂粉味,是打哪回来啊?”

胡说,他根本没穿这身衣服去惜春院,怎么可能会有脂粉味!

“儿子不懂父亲这话的意思。”

黎爹摆了摆手,一脸儿大不由爹的表情:“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今日你带着叶老先生去了开封府给包拯诊病,怎么样,无大碍吧?”

“没有,包公他只是思虑过重,有些头疼。”黎望选择据实相告。

“他这一病,你是不是跑那什么春院查案去了?”黎爹说完,却没等儿子回答,只继续道,“这案子牵扯到两个朝廷命官,你查到了什么,能告诉你的老父亲我吗?”

……就很直接。

这显然是他不说真话,就不放他走的意思。

黎望斟酌一番,便道:“其实儿子也没查到多少,这些人做得很干净,从诬陷展昭下狱到目击者证词,都没有破绽,如果不是相信展昭的人品,他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红花杀手了。”

“你觉得他不是?”

黎望当即点头道:“他当然不是,爹难道相信外头的那些流言吗?”

黎爹平静道:“为何不信?朝中已有许多人信了。”

“我觉得爹你不是这种不会思考的官员。”黎望悄悄给亲爹戴了顶高帽,这才继续道,“举凡朝中官员,包公铁面无私,不知道与多少人起过冲突,而要论最针锋相对的,该是当朝庞太师,若展昭当真一心维护包公,最先动手的,合该是庞太师才对。”

高侍郎虽然敢于直谏,还参过包公一本,但算哪块小饼干啊,值得展昭铤而走险去杀人。

“至于那名捕铁振飞,他虽薄有名气,却仍属于‘捕快’之列,捕快在本朝乃为贱业,漫说是他,便是他的后代都不能参加应试,展昭四品侍卫,何故与他置气!”

……没错,朝堂之上确实有官员认为包公应尽快处决展昭,以肃不正之风,但真正的聪明人早就看明白,这是一出针对开封府的“仙人跳”。

黎爹同样也明白,相信包拯也心有所觉,只是……没有证据。

“你倒是比某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看得明白些。”说到这个,黎爹还是比较欣慰的,“所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抓小飞的事,估计也隐瞒不住,黎望索性就坦白了:“我说了爹你可不要打我,我方才隐瞒身份,陪公孙先生去惜春院抓了个人回来。”

黎爹:“……什么样的人?”

“一个热衷装傻坑害亲姐不孝父母的武功高手。”

妙啊,黎爹迅速掏出藏在身后的藤条,当头就打了过去:“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去花楼,还敢跟人动手,你几斤几两啊?老子今日就要打断你的腿!”

“爹你说过不打我的!”

“老子没说过!”

然后就是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场景,黎母看了要沉默,黎晴看了直拍手,而黎望虽然没挨打,但是……身心俱疲。

乃至第二日,五爷来翻他的墙,黎望都一副恹恹的模样。

“怎么了,是破案没头绪吗?这么一副丧气模样。”白玉堂走到桌边满饮一杯茶,才兴致勃勃道,“没事儿,五爷这里有新的线索,你绝对想不到那老鸨背后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蹲到了?”黎望来了兴致。

五爷老神在在道:“嗐,说起这个,这群人还挺鸡贼,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查到的?”

简单点,炫耀的方式简单点。

“如何?”

“你肯定猜不到!”白玉堂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日你带着那傻子走后,那老鸨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一日夜都没出来,我便觉得蹊跷。但我生怕暴露行踪,便没有入内查探,今日一早,她急匆匆出房,与白如梦闲话了一番,语气间很有些威逼利诱的意思,那白如梦与她争执一番,似乎是有什么把柄在老鸨手上,最后不得不屈服,跟着古长玉去了她的房中。”

“哦,什么把柄?”

“你这么猴急做什么,我还没讲到关键处呢。”五爷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又道,“这老鸨带头牌进自己房间,一两个时辰都没出来,我便知其中必有蹊跷,便躲开护院进去查探。果不其然,在她房内有一处密道,造得虽是极隐秘,但论机关机扩,天底下比五爷厉害的也只有几人罢了。”

黎望吹捧了两句五爷厉害,便问:“这密道,通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