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啊,咱们五爷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为人师了?”黎望一脸调侃地发言。
自己交的损友,还能退不成,白玉堂早习惯了黎知常的阴阳怪气发言,闻言只轻飘飘地抬眸:“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们姓黎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小小年纪谎话张口就来,长大了还了得!”
“没办法,家门不幸,还请五爷多见谅。”
……一点诚意都没有,五爷满饮一杯酒,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发出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啊,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吧,这月亮可真够圆的。”
“五爷是头一次在外头过元宵吗?”
“倒也不是,你也知道我家父母早逝,我兄长又忙于家业,很小的时候我就出门学艺,后来又跟陷空岛的四位哥哥结义,其实在家的时间并没有在陷空岛来得多。”大概是月圆时思乡,白玉堂难得有些怀念从前。
去岁他及冠,冠礼是在松江府的家中办的,因他不大在意这些虚礼,故而办得很简单,那时还与兄长争论了两句,后来多请了几桌人,才把兄长哄好。
白玉堂看着黎知常,忽然发现这当人兄长也有这等混不吝的,这么一想,黎晴也挺可怜的,遂想以后遇上那小孩,若是可教,教一些也无妨。
“说起来,你应该是头一次在京中过年吧?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包勉的案子,总算有时间问问你了。你生辰是什么时候,五爷过段时间要出京一趟,若是顺手,给你带份生辰礼也无妨。”
怎么忽然就扯上生辰了?
“还早着呢,是在夏末季节,不过你要提前给我过生辰,小生也不介意明日就是生辰的。”这只要脸皮厚,每天都能过生辰。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无怪你现在还不告诉你弟弟你会武的事,欺负小孩就这么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不过隐瞒习武之事,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主要是怕他娘亲的心脏受不住,其实他家老头子是知道他会两手的,黎晴是个大嘴巴子,能不说自然不说。
“五爷你今天很感性啊,怎么了?是在茶楼听了什么缠绵悱恻的动人爱情故事了?”汴京城街头最不缺的就是说书人了,就连巽羽楼都外包请了两个,还每日排班轮流上台那种,这冬日里给巽羽楼创收了不少哩。
“你胡说什么呢,今日只是陪展昭送走包勉母子罢了。”白玉堂说完,话里难掩唏嘘,“包老夫人都这把年纪了,却还要担忧儿子,这包勉判了流刑十三年,还是闽南之地,以他那身板,估计熬个一年都够呛,等十三年回来,也不知包老夫人还在不在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事儿挺让人唏嘘的,也让他挺想他家大哥的。等开了春,也该回去看看了。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包老夫人比包勉还要明白,再说了,包公将包老夫人当亲娘对待,五爷倒也不必这般担忧。”
白玉堂:……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么一想,这杯中的酒倒是更加香醇了,五爷砸吧了一下嘴,忽道:“黎知常,你不觉得单喝酒,有些过于寂寞了吗?”
黎望伸手摇了摇:“纠正一下,是你喝酒,我是个病人,遵医嘱从不饮酒的。”他确实对酒没有什么欲望,因此还曾被师兄嘲笑说天生不是江湖人。
“不过今日小生心情好,倒是可以做道下酒菜。”
半炷香后,五爷看着面前满满一海碗的酸汤馄饨,脑袋上冒出了无数疑惑的小问号:“这就是你口中的下酒菜?”
黎望非常坦然地点头:“大晚上的,你还想怎么丰盛啊,放心,这馄饨是我早上调的馅,笋尖肉的,保准你吃完就回去睡下,一觉到天明。”
……这分量,能把人直接撑死过去吧。
五爷半信半疑地吃了一个,然后就发现,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一碗连馄饨带汤都吃完,他都没觉得多撑。
“强烈建议,加入巽羽楼菜单!”
“驳回,巽羽楼只属于黄焖鸡,望你知。”
……屁,你就是怕麻烦而已。
“哦对了,展昭托我给你带句话。”五爷临走前,终于想起来自己要来说的正事。
“什么话?”
“那文若愚想再见你一面。”
黎望张口就是回拒:“不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这么跟展昭说,不过他还是让我把话给你带到。”五爷说完,跃上围墙,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你也别想太多,估计是你那日最后怼他的话太狠,说起来紫河车的案子,真的还有十点破绽吗?”
“……没有,吹牛而已。”黎望毫无心理压力地开口。
白玉堂:……果然姓黎的口中没一句实话。
*
很快,就是元宵佳节了,京城的规矩,过了今夜,这年节就算是过完了,故而今日街上格外地热闹,各坊市之间的中间地带都摆了不少临时的摊子,黎望的巽羽楼提前多请了几个帮工,可还是有些忙不过来,把隔壁布坊的抽调过来两人,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今日怎的这般热闹?”这江南的元宵节也很热闹,可汴京城这阵仗也未免太大了,简直比除夕夜还要热闹两分。
“看到了不,街上是不是多了很多夫人小姐?”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今日确实多了许多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说起来,京中的元宵节似乎还要姻缘节之称?”五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副调侃的表情,“听说你最近在京中的行情甚好,今日可否佳人有约啊?”
“约你个头,你知道包公让小生去做什么吗?他居然让小生去做普法宣讲!还着重科普紫河车的正确药用方法!”黎望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白玉堂:“……毕竟今日汴京城热闹非常,开封府的衙差都去巡街了。”
“关键是我爹,他居然也同意了!五爷,好心的五爷,你能帮帮小生吗?”黎望果断开始卖惨。
好心的五爷当即翻脸不认人,跑得简直比黎晴那臭小子还要快。
黎望心里苦啊,他虽然不喜欢凑热闹,但……着实也不喜欢搞宣讲工作,而且还是凄风苦雨的一个人,不行,他必须再抓一个淳朴的壮丁。
刚好,这个时候晏崇让出现在了巽羽楼。
黎望当即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晏兄,今日怎么得空前来啊?”
晏崇让难得露出一个腼腆的表情,悄悄拉了黎望到旁边,道:“黎兄,你店里可还有那糖霜蝴蝶酥,我家小女儿喜欢得紧,可否匀我一份?”最好是两份,因为他也喜欢呀。
黎望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晏兄,你方才说什么,声音太大,我没听清楚。”什么女儿?晏崇让不是只比五爷大一岁吗?
晏崇让便又说了一遍,看朋友这震撼的表情,立刻也明白过来:“很惊讶吗?我家小女儿已经四岁啦。”
黎望瞳孔震惊:……输了输了。
“长子都两岁了,下次你去我家,我带你去瞧瞧,黎兄你生得好,定然讨他们喜欢的。”晏崇让谈起子女,脸上一副幸福样。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啊,这丫看着浓眉大眼,竟然是他交友圈之中的叛徒,不仅早有佳妻,甚至还儿女双全,可恶。
“糖霜蝴蝶酥好说,不过晏兄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黎望最终还是成功抓了个壮丁,等宣讲结束,晏崇让回到樊楼定好的雅间,小女儿已经把桌上的糖霜蝴蝶酥全吃光了。
晏四公子眉毛一耷,脸色肉眼可见的难过,好歹也是他出卖灵魂换来的酥饼,他还以为夫人至少给他留了一块呢。
“怎么去了这么久?差点都赶不上花灯节了。”
听到夫人的轻声埋怨,晏崇让只得道:“正好遇上黎兄,便多说了两句。”至于帮忙开宣讲会这么不贵公子的事,打死他也不会跟夫人说的。
“姓黎?可是那位巽羽楼的东家?”
“对呀,我不是同夫人说过吗?”
晏四夫人:……呵,在梦里说过吧。
“难怪你能弄来这糖霜蝴蝶酥,京中姑娘们都让人排队去买呢,这蝴蝶双飞寓意甚好,我还想你竟这般通透,谁知道是走了后门。”
晏崇让忽然就觉得开紫河车宣讲大会也挺好,至少比听夫人念经来得好。
这边晏崇让陪家人过节,那边三只单身汪终于聚首了。黎望一见面,就将晏崇让是个浓眉大眼的事情告诉了两位朋友,然后成功收获了同款脸的惊讶。
当然这其中,当属展昭的惊讶最痛彻。
毕竟翻了年,他都二十九了,人二十二已经儿女双全,他还在开封府挣安家费,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哎,你两这什么表情,成亲生子有什么好的!咱们江湖人,恣意自在才是真英雄,儿女私情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展昭你坚持住啊!”很显然,五爷的看法从来都与众不同,“哦对了,展昭你什么时候履行约定,同我比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