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宣说完,没有听见回答,低头一看,就见娄子筱惨白着一张脸,眼角微红,茫然的抬着头问道:“师父,你……你要赶我走?你不是说了,外面对我而言很危险吗?”
娄宣扭头不再看娄子筱那张快哭的脸,“为师很快就可以治好你,等治好了,你就可以出去……也许到时候你自己就不想回来了。”
娄子筱立马跪在了娄宣的面前,“师父,治好了,我也不会走的,只要师父不赶我走,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那么有趣,我还是喜欢跟师父一起研究医道,好好修炼。”
娄宣垂眸看着娄子筱,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只要记好我教给你的东西,到哪里都可以好好修炼,而且凭着你的天赋,日后修道一事不难。”
娄子筱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娄宣直接挥手道:“你回去吧,好好准备最后的考核。”
眼看着娄宣就要走入炼药房,娄子筱神情懵了懵,大概是被娄宣明显想要她离开的态度刺激了,想起羽馨的话,娄子筱直接把心一横,猛然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娄宣,小小的翠绿身影一下子困住了墨绿色的高大身形。能明显看见娄宣的身形直接僵住。
“师父,我不走,我……我喜欢你,师父,我一直偷偷的爱慕你,我不可能离开你的,我想要……嫁给你,做你的道侣,永远留在你身边。”
一句话直接把屋顶偷听的两人整懵了。
没想到娄子筱真的直接表白了,两人的心都不由的提起,屏息以待结果。
结果下一刻,娄子筱就被一阵灵力震开。
“师父……”娄子筱又狼狈又着急的抬头看向娄宣。
“胡闹!我看你是疯了!”娄宣头也没回,冷声怒斥道:“看来你是该离开仙医谷了,整天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你的师父,是养大你的人,你搞清楚!”
虽然跟娄宣不算熟悉,但是见过几次,却从未见过他的情绪有多大的波动,说话的语气也是平稳无波,这一次娄宣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他似乎是真的怒了。
他们之间可能从未有过暧昧,只是女孩的单相思,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娄子筱毫无办法甚至听信谗言跑去找最会钓男人的羽馨取经,想要追求自己的师父。
娄子筱以为他们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可能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娄宣冰冷的语气让娄子筱直接僵住,眼泪直接在眼眶中打转。
不仅娄子筱僵住,就连墨玄离也感觉被无形的箭射中了似的难受,脸色有些苍白的瞄向一旁的人,那人垂眸,看不清神色。
娄子筱看着娄宣对她的表白如此愤怒,顿时心理破防,眼泪决堤,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没有胡闹,也没有胡思乱想,为什么子涵师姐能喜欢你,我却不能?你养大我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从小的梦想就是嫁给你,做你的道侣。师父……你能不能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喜欢你,心悦你。我不相信我待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师父……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带着哭腔的声音,原本还是气势磅礴的怒吼,但是面对那冷硬的背影,渐渐的没了气势,降低了音量,最后几乎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恳求。
但是这充满赤诚的表白却终究没有求得那人回头看一眼。
娄宣表现的十分冷酷,语气低沉不悦,只回了一句,“痴心妄想,把你的心思收回去。为师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
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落下,劈的娄子筱几乎体无完肤。
娄子筱虽然有想过会被拒绝,毕竟是师徒关系,而且她也知道师父可能对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冷酷的彻底拒绝。
娄子筱有些扛不住了,浑身颤抖着,豆大的眼泪随着她低头不断的坠落,可还是咬着牙,颤抖着嘴唇道:“我就要痴心妄想,心思有了,就收不回来了,师父可以自欺欺人,我不行,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反正我说了,我就是喜欢你,我以后一定也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总之我不会跟别人走的,要跟我也只跟师父。我……”
上方的墨玄离眼神也逐渐迷离,仿佛被谁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一般,直到一声呵斥惊醒了他。
不等娄子筱的话说完,娄宣直接打断,语气略带急躁,“放肆!滚回去好好反省!”
娄子筱似乎有些赌气,任由眼泪直流,却还是说道:“我正大光明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值得反省的。”
娄宣大概是被她怼的气得不轻,终于转身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哭的跟小花猫似的,顿了顿,凌厉的气势也消减了一半。最终只憋出了一句,“你都没有长大,谈何喜欢,又懂什么是情爱,你太幼稚了。”
“师父!”娄子筱感觉自己的心意被否定,立马开口想要打断,娄宣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就算懂了,也与我无关,我收你为徒,只是师徒,所以别在为师身上浪费时间。”
不是冰冷的语气,却比任何冷言冷语都要伤人,仿佛被轻柔的推开,不留余地的拒绝。
娄子筱只能看着师父步入炼药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因为师父已经表态的很清楚了。
娄子筱的大胆表白彻底宣告失败。
而围观全过程的两人内心也极为复杂。
“看来娄宣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娄子筱这段情怕是没结果了。”顾白卿不自然的说道。
“不一定,娄子筱喜欢了这么多年,不是被拒绝一次就会放弃的。”墨玄离语气沉沉的说道。
“看娄宣的态度,应该不会给娄子筱机会。”
墨玄离突然扭头认真道:“为什么不给!他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爱上徒弟吗?”
顾白卿被质问的一愣,“娄宣少说几百岁了,有些事情他应该是能确定的,而且他应该觉得娄子筱对他的感情只是一时的混乱吧。毕竟感情是很容易弄混的,又是这样涉世未深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姑娘,他内心说不定有所判断,所以当娄子筱做了他认为不该做的事情,他自然是要阻止一切的。”
顾白卿就事论事这么一说,旁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顾白卿抬头一看,竟然看见墨玄离压抑不住怒气的表情。
墨玄离的确是被气到了,同样的理由仿佛化作针不断的扎着他的神经,让墨玄离想忍都忍不了,只感觉一股气冲了上来。
“凭什么就能断定对方的心意。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否定爱慕之意,承认自己喜欢上自己的师父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这可不是一句弄混就可以解释的。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应该当乖徒弟,不应该起其他心思吗?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控制得住。别拿什么阅历,辈分压人,这些在感情方面毫无意义。我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到日思夜想,牵肠挂肚还不够证明吗?”
顾白卿愕然的看着墨玄离,第一次感觉到墨玄离这么鲜明的情绪,竟然是在跟自己争吵,虽然现在是白公子的身份,不过看见这样的墨玄离还真的挺新鲜的。
顾白卿想了想,还是就事论事道:“可是娄宣应该对娄子筱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娄子筱的感情不论怎样其实都没有用,在娄宣眼中,不过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拒绝之后,就会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顾白卿的每句话都是在墨玄离的雷点上蹦跶,墨玄离突然感觉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如同一只狂吠的犬,叫唤了半天,却被迎面泼了一桶冷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力感。
憋了半天气,终究压不住火气,来了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顾白卿被凶的莫名其妙,就看到墨玄离直接飞身回他们的院子,这是真的吵气到了?
顾白卿回去之后,就看到墨玄离坐在他们房间的屋顶上,也不看他,也不下来。
顾白卿没想到墨玄离还有这么赌气的时候,顿时有些好笑,冲着他招招手。
可是墨玄离却把头一扭,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
顾白卿只能道:“墨公子,刚刚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你海涵,我只是随便说说。”
墨玄离听了之后,直接来了一句,“你根本不知道你哪里说的不对,也不用虚假的道歉!”一副根本没有消气的样子,还狠狠的瞪了顾白卿一眼,继续不理人。
顾白卿有些无奈,的确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不过是就事论事保守讨论罢了。最后顾白卿也只能自己回房间休息。一整夜,墨玄离都没有进来。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无眠夜。
第二日早晨,姬楚灵和李修然无功而返,他们察觉的魔族气息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当然很多魔族是有自己的办法掩盖魔族气息的,但是他们也不着急,现在的小岛是封闭的,还有七天等活动结束才会对外开放,这期间,谁都走不掉。
两人回去跟墨玄离商量,却发现墨玄离盘膝而坐的悬浮在房间门口打坐。
两人看得是一脸问号,干嘛不进去?这样看着特别像是里面的人不给他进门,被赶出了房间似的。
墨玄离阴沉着一张脸,随他们去别处商议,之后他们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好像墨玄离跟白公子在冷战似的,或者说是墨玄离单方面的闹不愉快,白公子主动了几次,都被墨玄离怼了回去,也看不出白公子是哪里招惹了墨玄离。
反正把李修然两人看得是一脸懵逼,怎么墨玄离还会对一个刚刚交的新朋友使性子,闹别扭吗?不过闹别扭时的墨玄离也不会耽误正事,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娄子涵那边的守卫阵法分析清楚,之后找机会就可以随意潜入。
随后就是继续配合娄子筱考核,可是今日的娄子筱脸色难看得跟死人一样,娄子筱还继续着手头的事情,只是时常发呆,精神恍惚,情绪上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偷抹眼泪,一看就是失恋的样子。
而羽馨仍旧神出鬼没的,倒是不太骚扰白公子了。
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熬了两天,突然一道晴天霹雳的消息砸了下来。
当时娄子筱还在为顾白卿研究如何进一步调养,结果一个男弟子突然跑来她面前一阵嘲讽炫耀,等说完,娄子筱已经冲向了隔壁。
顾白卿也被这消息震惊的够呛,不放心的跟过去,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墨玄离不知道从何处落了下来,神色微沉,估计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两人是见证过娄子筱表白全过程的,一时间对这个新消息还真有点消化不良。
等他们追上去不久,就听到了娄宣的声音不徐不慢道:“没错,过几日我跟子涵会成亲。谷里决定考核暂停,先以婚事为主。”
娄子筱彻底愣住了,茫然抬头看着娄宣,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悲痛的情绪让娄子筱的脸上一时间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却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她遭受的打击有多大,整片黑色眼眸如同破碎了一般。
娄子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师父,你喜欢子涵师姐吗?不喜欢的对吧,我一直在你身边,我知道的,你不喜欢……”
“这不是你一个作为徒弟该过问的事情。”娄宣目光幽幽,道:“虽然考核推迟,但是你也要……”
娄子筱突然崩溃的吼了起来,“喜欢你,就这么罪不可赦吗?我有错的这么严重吗?我的感情让你这么避之不及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像是故意做给我看似的。哪怕同样不喜欢,你都宁愿娶子涵师姐,也不愿意接受我吗?”
一连几个问题说出了娄子筱所有的委屈,偷偷暗恋多年,一朝点破,却是这样绝望的局面,娄子筱真的是承受不住了。
娄宣迎着娄子筱的视线,只是目光冰冷让娄子筱感觉如坠冰窟,“我再说一遍,你是我徒弟,仅此而已,莫要执迷不悟。”
会心一击,让娄子筱彻底呆住了,随即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声,一张脸变得惨白,仿佛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以为表白被拒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一刀毙命。
娄子筱内心翻涌着巨浪,小小年纪终于承受不住的跪了下来,遵循本能的牵起娄宣的衣摆,颤颤巍巍的出声道:“师父……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成亲,行吗?我真的……真的喜欢……”
哪怕知道是徒劳无功,哪怕知道毫无意义,但是除了这样卑微的请求,她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来挽留这个她爱慕了许久的男人。
她真的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只能祈求眼前的男人改变主意。
可是回报的却是被甩开的手,以及冷漠的一句,“今晚仙医谷聚集内门弟子商谈喜宴事宜,你不必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