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三

在书中, 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同的,有的是时间可以玩,除了直接酱酱酿酿, 剧情起伏和角色设定给两人带来的情感体验才是最大乐趣, 顺便还能欣赏下不同世界的风景,权当旅行。

因此接下来这段剧情, 谢兰亭决定不快进。

他作为过来人, 从北国王子顾云起的反应来看, 可以打包票,这小子绝对已经对他动心了, 但是碍着北国王子的身份,还跟他装呢,这种时候剧情上当然要来点刺激啦,完善主线又推动感情, 合情合理。

于是到了剧情点, 谢王爷这天烹茶听琴,听到一半,对顾云起道:“此人琴音虽不错, 但是没有倚翠楼的花魁弹得好听。”

顾云起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就听谢兰亭施施然继续:“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甚是想念,今日就去看看吧。”

“咔!”

一声轻微的脆响,谢兰亭故意道:“咦, 什么声音?”

顾云起手上青筋暴起,把茶杯捏出裂纹, 他费了好大劲才控制自己没有当场把茶杯捏碎, 甚至挤出个笑来:“臣不知。”

谁前些日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你一个, 倚翠楼这种地方,去了难道是喝茶看戏的吗!

根据书里的设定,王爷的伴侣若是男子,则封王君,自称臣,但顾云起这三个字吐出来可真没多少恭敬意味,笑得再好看,也掩不住酸醋味。

谢兰亭忍俊不禁,他摸过手边的折扇探出去,抬起了顾云起的下巴:“倚翠楼是好地方,你来南国这么久,也不能整日闷在府中,机会难得,我带你一起去。”

带着结发夫君逛秦楼楚馆!顾云起深吸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笑容崩掉,把本该咬牙切齿的话回答得春风化雨:“承蒙王爷厚爱,荣幸之至。”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玩得多荒唐!

谢兰亭:“好,先去换件衣裳,本王带你玩去!”

两人分别换了衣服,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打扮,谢兰亭手里还拿了把折扇,好不风流倜傥,顾云起一身石青锦服,自然也是英俊非凡,只可惜这位美男子哪怕面上带着笑,眼神细看却是怎么看怎么冷。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心情不好。

说来现实中虽然他们两人曾从花楼借道悄悄去玄机阁,但那也是走的后门,而且基本是在非迎客时间,当夜幕降临,花楼门前客来客往热热闹闹,而他们从大门直接进去,这还是头一遭。

老鸨一看就是王爷熟人,见了谢兰亭眼珠子都亮了,热情地摇着帕子上来:“哎哟王爷!好久不曾赏光,楼里大家都念着您呢!”

谢兰亭:“还是那个房间,今日多叫几个人过来伺候,让柳哥儿和莺莺都过来弹曲儿。”

“遵命。”老鸨视线落在顾云起身上,生面孔,但既然来玩就有可能成为熟客,还是要关照的,“王爷带来的朋友可都是一表人才,这位公子想必也是哪家勋贵?”

谢兰亭笑出声,拉过顾云起的手:“北国殿下,我的王君,带他来见识下南国的风月乡,今晚你可得叫人都好好表现。”

“哎哟!”老鸨嗔笑一声,尾音几转,“王爷您可真会玩。”

顾云起自踏进此地开始就一言不发,他看谢兰亭根本就不需要引路的,轻车熟路得很,到了房间,伺候的人很快涌入,王爷排场大,说是弹曲儿,可除了弹琴的外,还有琵琶、笛子等等,简直要凑个乐坊出来,共来了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热闹得很。

如果自己没爱上他,那就随他去,可自己动心了,那属于自己的人就绝不允许他人染指,顾云起看着面前的热闹,眼神愈发深沉。

谢兰亭……他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带着咀嚼的滋味,他抓住的,怎么可能再送出去?

谢兰亭和顾云起并桌而坐,立刻有人贴上来倒酒,当看到谢兰亭似乎要抬手去揽住某个小倌时,顾云起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谢兰亭的手。

谢兰亭本来就没想碰别人,他就像看看顾云起究竟要憋到什么时候,所以完全不气恼,而是一挑眉:“终于看不下去了?”

顾云起:“王爷是何意?”

谢兰亭将手指一根根嵌进顾云起指缝里,跟他十指相扣,脸也慢慢凑上去,轻声道:“那王君这么拽着我的手,又是何意呢?”

“我、”顾云起顿了顿才道,“我只是想劝王爷自重。”

谢兰亭环视一圈:“来这里谈自重?”

其余人也随着他的声音轻笑出声,谢兰亭道:“不过你可以用别的话来劝我。”

顾云起觉得必然不可能是什么礼仪章典,果然,谢兰亭松开他的手,扬声道:“诸位来帮我评评理,自打成婚,我对我们家这位啊,倾慕之话说尽,拳拳之心可表,爱意言语都是发自肺腑,可他半句甜言也不给我,该是不该?”

众人自然帮着他,莺莺燕燕欢笑:“自然不该!”

顾云起头回碰上这种场面,在一片起哄声中蜷了蜷手指,难得升起无措的感觉,脑子里是想到什么就扒来说什么:“新婚当天我就说过,臣为王君,当与王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难道不是?”

“既已接发为夫妻,相敬如宾是应当应分,我俩成婚前不相识,没有交集没有情感,可我见了你,一颗心都挂你身上了,你对我如果只有‘敬’,只念着和亲的职责,那可不够。”

谢兰亭懒懒往旁边歪了歪身子,托着下巴抬眼瞧他:“说点别的,我想听的。”

饶是顾云起,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心跳如擂鼓,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思绪纷杂极了,最多的还是惊疑:

谢兰亭什么意思?他真的只喜欢我一个?可人又在倚翠楼里,他之后还要跟别人卿卿我我怎么办?到底——

谢兰亭见他久久不说话,弯弯嘴角:“你们教教他。”

弹琴的那人一笑,琴弦信手一拨,琴音流出,其余人也跟着他奏乐,众人随着乐声开口,唱起了《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铮铮乐鸣,袅袅歌声,谢兰亭在咫尺间动了动唇,以唇形无声地问他:君-不-知?

金银酒杯叮当坠地,绫罗锦衫扫面而来,回过神时,顾云起已经吻在了谢兰亭的唇上,比乐声比美酒都要醉人。

顾云起情不自禁,谢兰亭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将头朝后仰了仰,竖起一根指头,抵在顾云起唇上,拦在他们之间:“真心话呢?”

顾云起轻吻过他的手,将他手指拿开,放在自己手心里,终于能开口说话:“我心悦你。”

谢兰亭笑了,他搂住顾云起,在他耳边道:“去屏风后。”

顾云起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绕到屏风后,却发现屏风后竟然还有一扇门,此门打开,竟连着另一个房间。

外面的乐声没有停,屋子里的人对客官的离去丝毫不奇怪,也没多的反应,关上门后,那乐声便显得很远了,谢兰亭窝在他怀里,这才道:“我若不是个闲散只爱玩的王爷,宫里那位便会觉得自己位置坐得不安稳,总是要传出点名声,好让他安心。”

顾云起从惊讶到慢慢平静,他抱着怀里人:“所以说……你从前种种也都是装样子,并没有日日花天酒地,温柔乡里不可自拔?”

“我不是说了么?”谢兰亭笑着抚过他的发丝,“我就要你一个。”

轻罗软帐一放,三千青丝铺好梦,琵琶古琴合着红木吱呀,醉人歌声掩着婉转吟哦,非是流水送落花,而是心悦君兮君亦知。

外人只道王爷玩得愈发过分,都敢带着正室去烟花之地一起找刺激,殊不知玩是玩了,刺激也有,但终究只是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

谢兰亭趴在软被里,日上三竿,醒是醒了,但即便没有圈着自己这个人,他也起不来,腰酸腿软,完全不想动弹。

姓顾的醋坛子被他灌了满坛陈醋,还没彻底炸开,突然又被换成甘甜蜜酿,瞬间溺得人糖里冒泡,如此撩拨法,换谁都得神志不清,所以即便顾云起卯足了劲停不下来,那也不能怪他。

谁点的火谁负责不是?

腰酸了腿疼了,谢兰亭还笑得出来:看某人吃醋张皇,还真挺好玩的。

顾云起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亲他耳朵:“笑什么?”

谢兰亭答非所问:“你会唱越人歌吗?”

顾云起还没回答,谢兰亭突然变了话头:“啊,时间到了?”

顾云起愣了愣:“什么时间?”

谢兰亭莞尔:“回家的时间。”

他话音刚落,书中神识就被主人收了回去,一缕分神在外并不影响主体做其他事,但二人这玩法经历着实容易让人分心,因此他们只在闲暇时才翻开此书,并且在此期间不做别的,此刻收回神识,是有正事要去处理了。

神识回归,谢兰亭阖上书本:“下次继续,把这个故事走完吧。”

顾云起点点头,将书收起来,他道:“报来的事处理之后,我唱歌给你听。”

谢兰亭转过头去:“嗯?”

顾云起笑答:“越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