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沈锦容醒了一次。她发觉有点热,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正窝在晏何的怀里。小朋友的怀抱温度很高,沈锦容出了一层薄汗,她挪了一下位置,却听到晏何轻轻地闷哼一声。
“姐姐……”小朋友嘟囔了一句。
沈锦容发觉自己身上未着一物,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鼻子处有些呼吸不畅。可能是有一点点感冒?她半张着口呼吸了几次,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似乎在什么柔软的地方上放着,红着脸把自己的手挪开,小心翼翼地把晏何抱着自己的手臂挪到一边。
“唔……”在自己离开了之后,晏何仿佛就睡的不安稳了,她砸吧了一下嘴,下意识地去寻找自己怀里的人,可却没有找到。
沈锦容直起身子,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都关上了,她一瞬间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温泉里到躺在床上的,只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在做了第三次之后,自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晏何抱着她去洗了澡,又放在了床上。
——那应该是没有睡多久的。
沈锦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的位置,像是挺直了背坐了好几天一样酸痛,一动就痛。她揉了揉腰,又想到晏何腰部磕到的青紫,索性赤.裸着身子去翻找到了药,给她擦了一点。
药有些冰凉,在触碰到晏何的皮肤时,她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但又很快沉沉睡去。
沈锦容垂下眼睛,看着晏何安然的睡姿,心中一片柔情。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晏何的发丝。小朋友的发尾还有些潮湿,可能是担心会吵醒自己所以就没有吹头发?
沈锦容和那缕发丝玩起来,直到指尖上也沾染了水渍才罢休。
她的指尖从眉毛处开始,缓缓划过晏何的鼻梁,最终落在了晏何紧紧抿着的唇瓣上。晏何睡着的样子比之平常多了几分严肃,平日里那双总是笑着上扬的唇这会儿反而抿成了一条直线。
“有什么可发愁的呀……”沈锦容摸了摸她的头发,摇了摇头,轻声笑着。
她的声音只出现了一瞬,紧接着就随风飘散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沈锦容想,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说话呢?还是只是在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她俯身,此时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寒冷了。起先只是感觉到手臂开始发凉,紧接着,其他的地方也都开始泛着冷,最终反应在了指尖。她垂眸看向晏何,将自己赤.裸的手臂覆上了她的,温热的触感让沈锦容心中微定。
她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晏何了。
毫无保留的。
顶峰之时,她双眸失神,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和许多星星点点,仿佛薄雾一般的。透过那片薄雾,她仿佛看到了眼前开出的绚烂的花。
起先是一朵又一朵星星点点的满天星,而后,那一大片的满天星却成为了陪衬,更加绚烂的红色玫瑰出现了,沿着长满尖刺的绿色藤蔓开得正好。鲜艳的大红色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她长呼了一口气,大脑因为缺氧而产生了幻觉。
她又躺下了,躺在晏何的怀里,把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听着晏何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强劲有力。她之前从未如此安静地听过晏何的心跳声——或者说,除了自己的,她从未听过其他任何人的心跳声。
人的生命如此神奇,简直称得上是造物主的偏爱,晏何是被造物主偏爱的佼佼者。沈锦容无数次的这么想。
渐渐的,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声一开始并没有晏何那么沉稳有力,可后来——也许是两个人离得太近,她发觉她们心跳的间距逐渐减小,最终完全融为一体。
连带着呼吸的频率都如此相似。
沈锦容偷偷在晏何的脖子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就好像她之前已经这么做过似的。
于是,沈锦容便想起了在维也纳的时候,那个晚上——那个让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她也是这么的——在晏何的脖子上留下痕迹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要留下痕迹呢?她为什么会带着晏何回自己的房间呢?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在晏何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光芒,看到了隐约的曾经的自己。可她想到的理由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宛若欲盖弥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晏何的脖子上留下痕迹,为什么呢?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晏何的占有欲就已经出现了吗?
占有欲,沈锦容从前认为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词语。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除了学习到的知识,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属于她,即便可以短暂拥有,也会很快失去。
她患得患失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得到与失去对她而言不是那么重要,即便得不到,也不会心怀愤懑。
——可对晏何不同,在看到晏何的第一眼,沈锦容便知道,晏何是不同的。她对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那张年轻的面庞上满是朝气,漂亮的眼睛在时不时瞥向自己的时候也充满了欢欣和诚恳的欣赏。
她和别人不一样。
沈锦容在晏何的怀里微微仰头,轻轻咬了她的下巴一口。
我的,已经是我的了。
她心满意足。
哼,全都是我的。
晏何身上的气息是干净而清冽的,闻着有些像水果香。沈锦容记得从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在两个人亲密交流之后,晏何的身上便沾染上了自己的气味。这份认知让沈锦容满意极了,连带着好心情地亲了亲晏何的唇瓣。
晏何在睡梦中想下意识地去找姐姐,可闭着眼睛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姐姐唇的位置,只好可怜巴巴地抱紧了姐姐汲取温暖。
沈锦容被她小兽一样的本能动作逗笑了,凑过去在晏何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睡觉了。”她拍了拍晏何的背。
晏何乖乖地抱住她,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含糊不清地叫:“姐姐。”
“嗯,快睡吧。”
“宝贝……”
沈锦容失笑:“嗯。”
“是我的。”
“好,是你的。”
晏何沉沉睡去,困意逐渐上涌,沈锦容也打了个哈欠。她感觉到困倦了,身体极度疲惫,可是精神却亢奋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继续睡觉吗?还是起来处理工作?
真是奇怪,沈锦容想,明明她之前连入睡都很困难,需要借助褪黑素才能够堪堪入睡,可现在却开始困了。
那就放任自己吧。
沈锦容想,她也可以得到救赎的。
.翌日清晨,沈锦容是被手腕处的麻痒叫醒的,湿润的舌尖在她手腕处早已好透了的伤疤上舔.舐着,温柔的安抚让沈锦容从昏睡中醒来。
一夜无梦。
昨晚睡得真好。
遮光窗帘拉的不大严实,有一缕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落在地上金黄色一片。沈锦容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屋内的光线,这才看清楚作怪的人。
“干嘛呀……”她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蒙和沙哑。沈锦容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晏何,眼睛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聚不上焦。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对上了晏何亮晶晶的双眸。
“姐姐。”
晏何这么叫她,声音里藏着连还处于困倦之中的沈锦容都能听得出来的雀跃:“你醒啦?”
“嗯。”沈锦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有微弱的鼻音。她听到自己问:“几点了?”
晏何回答:“才早上的七点半。”
沈锦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昨天醒时感觉到的酸痛此时更加明显。她忍不住地嘤咛一声,嗔怪地瞪了晏何一眼:“起那么早干什么。”
“高兴。”晏何笑着,她歪着脑袋,又再度在沈锦容手腕伤疤的位置落下虔诚的一吻,轻声说:“时间还早,姐姐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太早了。”沈锦容想起来,她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手机。她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洗澡之后就把手机放在那束玫瑰花旁边了。
昨晚上还在花束包装里的玫瑰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晏何拿了出来,一枝一枝精心处理过了,又插进酒店的银色花瓶里。
红色的玫瑰花妖艳的在银白色的花瓶里绽放着。
“把我的手机拿一下嘛。”沈锦容拍了拍晏何的肩膀。
小朋友便毫无顾忌地从被窝里出来,赤.裸着身子走到花瓶旁边拿到了她的手机,回来的时候,沈锦容还看到了她腹部的马甲线。
沈锦容:……捂眼。
“有人给你打电话哎?”刚走到沈锦容身边,晏何就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没有声音也没有振动,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写的明晃晃的两个字——谭宁。
“谭老师的电话。”
晏何脸上还是笑着,把手机递给了沈锦容。
沈锦容微微皱起眉,接起电话便听到了对面一连串急促的话。
短暂的怔神之后,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