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何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喝了那杯酒了。酒精在她胃中灼烧着,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它的存在。可更可怕的是,这团火有向四处蔓延的趋势,从胃部而起,直烧到小腹、又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应该这样的。
坐在车子里,晏何垂下眼睛,看向了正在专注开车的姐姐。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或者是那杯酒度数太高,她竟然开始无意识地幻想那些情节。她的视线轻抚着沈锦容,她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感觉到,可是姐姐却瞥了她一眼。
那双眸中的情绪晏何看不真切,她读不懂,但却想让她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想让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晏何想,如果这样的想法太过分的话,就让它过分吧。
——反正她已经是有名分的小狗了。
姐姐好像——好像还没有认认真真的说过她答应了自己呢,等回去一定要让她承认!
晏何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了沈锦容身上,让正在开车的她心神不定。原本在确认关系之前,小朋友的目光还是隐晦的,可现在却直白火辣,像是单单用眼神就能做些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一样。
脸上是烫的。晏何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发觉脸上和耳尖都灼热着,并且在随着她呼吸的频率越来越热。她悄悄把手贴在了玻璃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但也只是相对的,酒精带来的迷蒙感席卷了她的大脑,像是在感知之间竖起一道屏障,她感觉到任何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
“脸好红。”
沈锦容在等红灯的时候瞥了她一眼,发觉晏何的脸极红,索性就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捏了捏她的脸。
晏何那边竖着一个小小的红绿灯,她看了一眼红色的指示灯,笑着问:“不是因为红灯吗?”
沈锦容轻轻地“啊”了一声,摸着下巴说:“可是即便不是因为红灯,你的脸也很红呀。”
晏何眨了眨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有点可惜的就是,没有下雪。”
晏何听到自己这么说。
“也还好吧。”狭小的道路上飞快地掠过一只看不清楚模样的动物,沈锦容随口说了一句,眼神便追随着它而去了。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小猫的脚印踩了一屋顶,印在还未化掉的雪上。一串小小的、精致的脚印就这么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是猫吗?”车子驶过那间冒着炊烟的小木屋,在烟囱的附近,过往的积雪已然化掉,留下了一小圈裸露的房顶。
“反正不可能是鸽子。”沈锦容只是笑。
晏何也跟着笑了:“也对。”不过在市中心依然有鸽子在飞:“它们都不需要迁徙吗?”
沈锦容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回酒店的路不算长,晏何知道只要经过了前面的那个小小的木屋、再经过一个转角就会到了。她眯起眼睛,即便天色变暗,可眼睛看久了雪依然会觉得疲劳。
“这些雪会化掉吗?还是和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一样?”
晏何看着不远处的、仿佛伸手便可触及的雪山问道。每一座山的顶部的积雪都难以融化,海拔的高度便决定了温度。
“会化掉的。”沈锦容说:“这里的海拔不算很高,春天也终归会来的。”
而后呢?春天之后呢?
万物复苏,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沈锦容把车停在原本的停车位上,走到后面打开车门,拎起了自己放在后座上的包包。晏何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可眼中却是带着笑意的。
“怎么总这么看着我?”沈锦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点好看。”
晏何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电梯走去,她们可以乘坐电梯到达酒店大堂。
也许是圣诞节的缘故,大堂里的人比平常少了些,可圣诞树上的灯光却十分明亮。深绿色的圣诞树上面挂了许多装饰用的小东西,黄铜色的小铃铛在稍微靠下的位置挂着,晏何走过去拨弄了一下,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就像是在罗马时,推开那家早餐店的大门,便会随之响起来的清脆风铃声一样。
“晚上好。”前台的小哥对她们微笑,“圣诞节快乐。”
晏何笑着也和他说了句“圣诞快乐”,紧接着,趁着沈锦容不注意,她便压低声音迅速地说了些什么,小哥笑着点点头,她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比划着说了什么。
而后,晏何走回到了姐姐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什么啦?”沈锦容问。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们今天会不会休息。”
晏何的谎话编的不好,也太漏洞百出,沈锦容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回到房间,沈锦容说:“我去洗个澡。”
晏何愣愣地点头。
“你也洗,然后让我看看你的腰怎么回事。”
沈锦容熟稔地命令她,葱白的指尖虚空点了点晏何,留下一个眼神便转身去了浴室。
晏何愣愣地看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姐姐的身影毫无遮盖地出现在磨砂玻璃后,她才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朦胧的磨砂玻璃旁边,瞧了瞧玻璃。
沈锦容正在解扣子的手一顿,走到玻璃前,隔着玻璃看着晏何。
磨砂玻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看到人影,但看不真切,只有朦胧的一个影子,隐约能看到衣服的颜色,但只有在衣服色彩和肤色相差极大时才能辨别出来。
“怎么了?”姐姐朦朦胧胧的声音透着玻璃传了出来。
晏何把帘子拉了一半,朗声说:“你的帘子没拉上!”好像声音越大就越能遮挡住自己的小心思一样。
姐姐似乎已经解开了上衣,朦朦胧胧的磨砂玻璃和里面的灯混合在一起,晃得晏何眼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发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可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和沈锦容抹不开关系。
沈锦容。
晏何在心底默念这三个字,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愫遮盖。她开始听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到姐姐轻轻的哼歌的声音,仿佛也听到了她的皮肤承接水花时的无声温柔。
晏何慌了手脚。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企图用这种简单的消耗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第二次后悔自己今天喝了酒——要是没喝酒的话,也就生不出这种旖旎的心思了吧?
可她也明白,酒精的作用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更多的是来自沈锦容的诱惑。
现在,她宁愿叫沈锦容的名字,也不想叫她姐姐了。
她现在放好水了吗?已经躺在浴缸里了吗?然后呢?她会怎么做呢?
晏何不喜欢泡澡,可在此刻她却忽然想到了里面浴缸微微凹陷的地方。沈锦容也会扶着那里吗?
大脑一片混沌,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也不重要了。
姐姐。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从前还没有和她在一起时,她们可以相拥、接吻,那现在呢?是否可以做些更亲密的事情?
该死,晏何想,可是我不会啊。
她摸索着去找手机,想找到些什么速成的教程,可在那些网页加载出来之后,她只敢瞥一眼就又关掉了。
她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浴室里的动静,这会儿水声停了,而后是轻微的衣物的摩擦声。是浴巾吗?还是其他什么?
晏何不敢再想,她抓起自己的手机,可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好盯着主屏幕上时间的地方发呆。
“我洗好了。”沈锦容擦拭着头发走了出来,“你去吧。”
晏何点点头,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浴室里还残留着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像是姐姐身上略带酸甜的香气,又像夹杂着清淡甘洌的果香。
晏何的脸“腾”一下红了,她深呼吸几次,迅速洗完了澡。
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晏何看到姐姐的怀里抱着一束花,是大红色的玫瑰,衬得她脸上多了些难言的妩媚。
“刚刚酒店的人送过来的,说是你买的。”沈锦容低下头,满眼笑意地看着那花,轻轻吻了一下花瓣:“怎么想起来送玫瑰花了?”
“想着你会喜欢。”晏何老老实实地说。
沈锦容“噗嗤”一笑,把花放在一旁,张开双臂示意晏何过来:“我确实很喜欢。”
她们抱了个满怀,晏何甚至觉得,沈锦容的心跳声正在和自己的心跳逐渐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心口缺的二十多年的东西正在慢慢补全,过往失去过的那些都在这个拥抱诞生的刹那重新浮现。
沈锦容在她的耳边轻轻一吻,确认晏何沾染上自己的味道之后,便满意一笑:“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腰怎么样了。”
房间内温度略高,可对于刚刚洗完澡的两个人来说刚刚好,就算是脱了衣服也不至于感冒。
“我……我没事的。”
晏何硬着头皮这么说。
“害羞呀?”沈锦容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了什么?
紧接着,晏何便看到姐姐解开了她自己的浴袍带子,那浴袍顺着滑落在地,里面的黑色泳衣样式眼熟。
“喜欢吗?”
“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