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保护

自己是爱她的。

单纯地产生爱意并不需要门槛,可是想要和爱人长久厮守在一起,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单纯地产生了爱意只是一场爱情的开始,它有两个走向,可以是无疾而终,也可以是长久厮守。

晏何想要成为后者,她不想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她不想让这样的姐姐属于另一个人。只要想到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将来有可能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她的心就开始抽痛起来。

眼前屏幕依旧在放着搞笑的电影,但是晏何已经取下耳机听不到里面在说些什么了,她只能看到上面的人物在时不时的嬉笑怒骂,自己仿佛隔岸观火,默默地看着他人的生命轨迹。

她眸光一转,就看到了沈锦容面前的屏幕,上面显示着飞机的飞行轨迹,她们从北京出发,穿越了欧亚大陆的交界之处,正在往欧洲飞去,整个航行只飞了不到一半的旅程。

晏何觉得时间刚刚好,她们前后都没有人,飞机像是自行给她们隔出了一个可以交流的空间。在这片单独的空间里,如果她们足够幸运的话,不会有人来打扰。

飞机上的空气并不太流通,晏何再度吞咽了一下以缓解耳部的不适,她转过头再度看向窗外,把自己的右手贴在了舷窗上,冰凉的触感,但也足够感觉到玻璃的厚重。

她想把遮光板拉下去,可是她犹豫片刻,看着窗外的夜景和巨大的机翼,没有动作。她盯着窗外,隐约能看到下面并不清晰的灯光,飞机飞行在高空,那些灯火星星点点的,每一处灯光都仿佛在预示着有人类的存在。

别人有自己的生活,她和姐姐也应该有。

晏何忽然很想去南极,在那里,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会遇见一群企鹅,她们再也不用考虑别人如何如何。她甚至想让时间定格,可是她太过贪心了,她想,上帝是不会应允自己这些贪心的请求的。

“你真的不睡觉吗?”沈锦容挪了挪身子,声音低低哑哑的,她温柔的眼睛看向晏何,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太多欲语还休的情绪。

晏何回过头,看到她眼睛里的灯光的光亮。见她停下了筷子,飞机发的餐吃了一半其余的整整齐齐地收拢在了一起。条理清晰,就像她整个人一样。

“我不想睡。”晏何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无声的依赖。

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沈锦容的反应比平常慢了半拍,她由着晏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份并不算沉重的重量却让她,心中泛起涟漪。

就好像原本就在天上飘浮的心增加了这份名为爱的重量之后,落在了大海之中。酸涩的、却又有着微妙的甜意。

她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晏何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倒是和小朋友倔强的性格不太像。

可沈锦容转念一想,不就是正因为晏何的倔强和坚持,她们两个才能有如今的故事吗?如果在看歌剧的时候、或者在维也纳的酒吧时,两个人没有遇见,现在又会是怎么样呢?

沈锦容想,也许自己会十几年如一日的继续这么生活下去,生活像一杯平淡的白开水,古静无波永远泛不起波澜。

她不需要别人来打破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在她这份平淡的白开水里增加任何的调味料,可是晏何就这么出现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轻而易举地在她维持了多年的平静潭水之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水潭泛起涟漪,而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了。

“睡吧,乖。”晏何的一缕发丝不听话地从耳后落在了沈锦容的肩膀上,指尖有微末的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挑拨似的。沈锦容低下头看去,才发现是小朋友的发丝在作乱。

她轻轻捏了捏晏何的一缕发丝,小朋友身上干净的香气让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晏何在她的肩膀上半阖着眼睛,轻声说道:“姐姐。”

“嗯?”

“姐姐。”

仿佛只是这样无意义的叫着,就已经很幸福了。

沈锦容再度轻轻“嗯”了一声,她抿着唇,声音从鼻腔中发出,软软的,落在晏何耳朵里却仿佛成了刻意的轻佻的撩拨。

“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晏何问她,声音轻轻的羽毛似的拂过沈锦容的耳边,竟带给她一种奇异的痒意。这种痒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却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自己的内心。

晏何在不动声色地打探着姐姐以前的事情,她想知道在自己之前,姐姐有没有和别的人一起来过。嫉妒和醋意当然是有的,可她用一种平和的、克制的方式说了出来。

“我们去滑雪吧。”沈锦容垂下眼睛,一只手轻轻搭在晏何的手背上,大拇指仿若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去博尔扎诺,在阿尔卑斯山下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去泡温泉。”

晏何不可否认,自己的心随着她的话高高扬起了。

“好。”

“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少真正为了玩而出门旅游了。”沈锦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一件和她自己无关的事情,就好像她只是冷静地在叙述另一个人的生活,“前些年出差去过一次罗马,随便转了转,热门的景点倒是都去了。”

晏何当然也去过了。可是为了和姐姐多增加一些相处的时间,她瘪着嘴,故意说道:“我除了许愿池,对别的地方都不熟悉。”

姐姐活动了一下脖子,她垂下眼帘,放在晏何手背上的手也开始轻轻摩挲起来。

“哦……这样呀?为什么呢?”

姐姐这么问。

“我之间住的地方离许愿池很近,有时候会早起过去坐一坐。”晏何笑了:“其实早上去的话基本没有人,甚至能看到好多不知道是鸽子还是海鸥的鸟。”

她的手心紧紧贴着自己的手背,在她轻轻摩挲而发出动作的时候,酥麻的触感从手背升腾而起,大脑瞬间清醒,她原本昏昏沉沉的睡意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奇妙的感觉从左手背开始,精确转达至大脑,又转而传递到全身各处。心跳又开始没出息地加速了,晏何喉头一滚,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这样啊。”姐姐笑了。

她的头就靠在姐姐的肩膀上,耳朵离姐姐的唇很近。在姐姐笑出声的时候,微弱的气流仿若不经意地拂过她的耳尖,又刻意地为它染上一抹薄红。

“嗯,我想了想,罗马的交通很方便,我们就先不租车,等到玩的差不多了,就租一辆车一路向北,去阿尔卑斯山。你觉得怎么样呢?”

晏何觉得,一切都好。

只要和你在一起。

小朋友抿着唇偷偷地想。

“博尔扎诺再往北就要到奥地利了。”沈锦容努力回忆着:“如果你想——或者时间来得及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开车去奥地利,去因斯布鲁克。”

晏何没有说话,她微微抬起手,反握住了姐姐。

她很久都没有再动作,两个人之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空姐来把餐盒收走、头顶上的灯光再度暗下、窗外的月光落在飞机里时,晏何才开了口——“滑完雪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南边吧,去那不勒斯,看看维苏威火山。”她的声音很轻、很飘。之前的一个好朋友是学考古的,一直推荐她去维苏威看一看古代遗迹。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海吧。”晏何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在海边,她们可以互相依偎着,看一轮红日从海平面的那头跃然而起,金红的光芒洒满整个海平面。

小朋友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温柔的、纵容的,沈锦容很少有这种被人纵容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仅剩下一些的美好回忆,整个人朝着晏何那边下意识地靠了靠,不动声色的姐姐想要贴近她的小朋友。

“好啊。”沈锦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我们开车到博尔扎诺——把车在那里还了,再坐飞机去那不勒斯。”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要不我们直接去最南边的西西里吧。”又戳了戳晏何的手背:“你会害怕黑.手.党吗?”

小朋友鼓起两颊:“我才不怕!”

沈锦容又笑了。

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之中,她们只有靠得很近很近才能完全听清楚彼此说的话。晏何坐直了身子,隐约看到沈锦容的唇瓣动了动,张张合合,却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于是,她偏着脑袋,把耳朵凑到姐姐的唇边:“你说什么呀?”

沈锦容凑近她的耳朵,带有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你是不是要保护我呀?小英雄。”

姐姐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揶揄,说话时发出的气流悉数溜进了晏何的耳朵里,她感觉自己耳边一热,浑身发麻。她颤栗了一下,旋即僵直了身子。

“不保护我吗?”姐姐又凑在她的耳边笑眯眯地追问。

别……别问了!再对着耳朵这么说话就不是谁保护谁的问题啦!

小朋友心里愤愤地想,这不是犯规吗!

她刚要说话,姐姐却坏心眼地在她耳朵的软骨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她得意地笑了,细碎的笑声传到晏何耳朵里,带着奇妙的灼热。

“是惩罚。”

“哼,坏小孩。”

“要保护姐姐的,知道吗?”

晏何晕晕乎乎地想,好——什么都给你——命都给你——作者有话要说:晏何:我举报!她犯规!故意撩斥小姑娘!

沈锦容(懒懒的):没吧?我撩拨我们家坏小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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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靠果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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