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换了条路, 头顶还插着根雕的羽毛,她打算去看看谢尚光在要道守得怎么样。
沿路上的谢兵们和新晋军,陆陆续续成为司栖佟的尾巴。除了巡逻, 还时不时互相传一下话:“元帅现在到哪了?”
“她现在在干嘛?”
“心情怎么样?”
“哎, 你说一个骁勇善战的强者,突然失去引以自豪的爪牙, 能不伤心?”
“元帅的心情我能理解。”
“你理解个屁, 元帅是什么人,她可是坐到南部霸主这个位置!”
谢兵内部又起争执,绊小嘴,但无不默契跟司栖佟上报谢兰芝现在的行踪,还有去哪了。简直比登山巡逻还频繁。
直到有半个时辰没谢兰芝的消息。
夕阳下山,天色微暮一片灰蒙蒙, 已到傍晚。
谢兵和新晋军都失去谢兰芝的行踪, 大家不由慌乱起来。匆匆上报司栖佟。
司栖佟刚处理完公务, 就听到新晋军禀告:“殿,殿下, 我们跟丢元帅!”
“元帅如今不知去哪了?”
“尔等失职, 自去领罚。”司栖佟冷冷道:“别再有下次。”
新晋军顿时不敢抬头, 大家默契去领罚。
谢兵们也自动去领罚。
很快暮色迎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尤其是在这深山林内,树影绰绰, 阴森可怖。时不时有野兽出没,还有蛇虫鼠蚁。
谢兵和新晋军们大举火把, 漫山遍野宛如星星点灯, 照亮整个京华府。
谢兵边越过棵树边喊:“元帅, 您在哪?”
“天黑了, 快回来吃饭!”新晋军喊道:“殿下正在家里等你。”
“元帅,听见没?听见回一声!!”
尽管大家很努力找,都未见到谢兰芝的身影。谢尚光这边刚调岗,他正想会县衙洗个澡吃一顿,然后在子时替兄弟们换回岗。
中途他碰到下山找人的谢兵。
“发生什么事了?”
“元帅下山后失踪了,少将军,您没看见她吗?小的听说元帅专门去找你了?”
谢尚光闻言,他顿时眼皮子一跳:“什么,找我?可我没看见元帅过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
元帅如此稳重从不会出现这种失误,怎么会好端端失踪?
“该不会遇到狼,被叼走了吧?”不知那个大胆的兵突然混在其中说了句。
“可附近都是山崖,山谷,能去哪?”
谢尚光顿时头皮发麻,想起元帅现在内力尽失,心情不好,容易遭受打击,会不会导致一时想不开跳崖了?
他吓得连澡都抛在脑后,找得比其他人还积极。时不时他还趁机拉下关系,占占口头便宜,喊道:“谢姐姐!”
“元帅!”
“姐姐!小弟来找你了。”
“元帅,末将在这里?你在哪?”
所有人漫山遍野都在找,就是没看见谢兰芝的身影。
县衙内的司栖佟眼皮不断跳,无论鲁晴怎么安慰她,她都坐立不安。
“她向来稳重。”司栖佟来回踱步说:“不会轻易离开,肯定是遇到什么事?”
鲁晴无奈道:“您明知道她失了内功命格又遭压制,运气只会比常人低下,甚至说比较倒霉。”
“就这样你还纵容她出去,不迷路才怪?”
司栖佟怎么都想不通,她摇摇头道:“兰芝又不是小孩,她岂会迷路?即使迷路,她应该也会想办法和大家取得联系。”
“你也说了,她不是小孩,自然就松懈了。”鲁晴道:“可她最近霉运当头啊!”
光是霉运当头就能压制一个人路数,更别说是谢元帅。
鲁晴还听说谢元帅大白天出县衙,一路被鸟拉便便,这已经是倒霉的征兆之一。
芊芊小脸满是担心:“姐姐该不会想不开吧?”
此话一出。
司栖佟目光微微一锐,俏脸猛沉。
鲁晴下意识挡在女儿面前,她赶紧道:“绝对不会,元帅不是那种心灵脆弱的姑娘?!”
外面很快跑来一个谢兵略带惊喜又惶恐的表情,禀告:“殿下,元帅找,找到!”
司栖佟语气快要失控,她极力压制自己:“在哪?!她在哪?”
谢兵吓赶紧道:“被,被附近的女山贼给劫走了。”
“据说元帅心情不好想yīんúǎ去看看尚光,结果半途迷路遇到个失足妇女,要跳崖自杀,元帅好心好意去劝,结果那该死的女人居然将元帅拉着一起跳了崖,最后挂在崖口的粗树上,元帅昏迷后被山贼捡...不,抓了去。”
“那女山贼见,”谢兵感觉到殿下的目光越来越渗寒,仿若冰湖里一把刀子要捅过来。最后谢兵硬着头皮说完:“那女山贼见元帅姿色不错,就看上元帅了!”
司栖佟听见谢兰芝被女山贼掠走,脑子已经空白,再听见她被女山贼看上,她身子摇晃几下往后退一步,充满杀气甩袖:“即刻组兵。”
“上山剿匪!”
鲁晴在旁边听得一阵唏嘘,心想元帅果然是个热心肠的人,自己都霉运当头了,还见不得别人受苦。还去劝失足妇女。被失足妇女牵连。
嗯真是好心的...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个失足妇女不是件很奇怪的事?
谢元帅难道不觉得古怪,怎么还凑上去?!
连芊芊的小脑袋瓜都转了起来:“姐姐好像不是一般的倒霉。”
司栖佟用手捂着脑袋,她坐下后,表情处于笼罩着一团阴影:“都怪我,我应该放下事务好好陪你的。”
“我明知道这段时间对你很关键,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
鲁晴赶紧劝她:“殿下怎么能怪你?大家都没想到元帅那么倒霉。”
还那么大一个人又是迷路,又是被女山贼看上的。想想都不是脑子有毛病,而是运气的问题。
与此同时中七县,谢颖刚到安邑临时住处,打算候在她身边支援她。
谢颖前脚进府,后脚就听见安邑的声音从府内的烛光传来,并且大为吃惊:“什么?”
“元元,元帅被山贼掳走了?”
“嘘嘘,国主,不要那么大声,可能会破坏两国关系,到时就得不偿失了!”旁边的文官急得团团转。
安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就从没停过:“该不会是在华阴南上西北的贼窝里?”
文官顿时惊讶道:“国主,您怎么知道?”
安邑问:“那里的女山贼看上元帅?”
文官点点头“好像是?”
“那女山贼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国主您怎么知道的?”
安邑顿时心虚无比,然后随便嘀咕一句:“本国主猜的,谢元帅今天好像有点倒霉。”
私底下奇怪的自尊心却在作祟:可恶,那女寨主不是不喜欢女人,怎么到元帅身上就改性趣了!
外面的谢颖也十分吃惊。她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迫听见元帅被女山贼看上的消息。
这传出去会不会有损元帅的形象?!
某处山寨就跟漏水筛子一样,被谢兵和新晋军一夜给端了。那女山贼更是被谢兵抓住拉下山,包括她寨内的其他山贼。
谢兰芝被请下山时脸色黑的可怕,她坐在临时拼的担舆上,被人抬回京华府,再送进房内,司栖佟就在房内等着她。
谢兰芝黑着脸,司栖佟满脸担忧,但她不说只是摆着架子站在她面前。
“我。”谢兰芝犹豫下,终于开口道:“我迷路了。然后很愚蠢地去劝一个自杀的妇女,掉在树上。”
司栖佟默默盯着她。
“岂料是山贼设下的套,那妇女是因我被牵连掉下悬崖。”然后挂在树上。
现在谢兰芝终于知道,人一倒霉有时简直害人害己,虽说害的不是什么好人。
司栖佟沉顿会儿,她终于问道:“你是怎么走到那的?若是再往前走可能就要出京华府。”
谢兰芝顿时一脸疑惑:“我去找尚光了,有走那么远吗?”
司栖佟走到她身前,捧起她的脸,眼眸满是怜惜与爱护:“这阵子你就待在我身边,暂时哪里都别去。”
“而霉运总有过去时,到时我们再一起欣赏这京华府的山川美景好吗?”
“好。”谢兰芝也不愿想起今天的倒霉事,她伸手捧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温暖。
屋内烛光将两人身影交织,气氛温馨,让她感到安心,扫去一天的霉运。
与此同时谢颖见到安邑后,特地告诉安邑一万铁骑三天后必到华阴国。
安邑身边的文官吓得瑟瑟发抖。
安逸却坦然面对,也许她复国的过程令人匪夷所思,但她是真的想抢回自己的家园,畩澕让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
现在一万铁骑听着吓人,安邑却没有感到可怕。
她甚至还说:“到时我会和谢元帅里应外合。”
“不,是你必须先去京华府躲一阵子。”谢颖掐断她异想天开的念头:“你打赢的仗是得天所助,但不代表每次都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安邑国主,你可别逞能!”
安邑刚要张口,外面的复国军带着探子来报:“国主,北府胡匈人开始聚集军队往岸口躲船!”
“似是有逃跑的迹象!”
“连煤矿附近的胡匈人都一并撤到岸口去了!”
复国军请示安邑要不要聚集兵力追击,安邑没有答应。
她反倒看向一脸震惊的谢颖。
“小将军,我这不是逞能而是国运当头。”
谢颖反应过来,她面部有些扭曲,又打量下安邑,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天眷顾的运子。可事实上北府在撤离。
北府在华阴国一直相当于胡匈人在中部的政权,并且经营二十年,从老大王和老国主那就开始垄断煤矿。
如今胡匈人的中心在往岸口撤离,分明是抛弃这个二十年的基地。
抛弃二十年经营的地方,选择离开,其损失无论怎么想都是巨大的。
北府的鞍山王子,他难道就甘心吗?
鞍山确实不甘心,但他不得不听从王兄的命令,王兄让他撤退他本想再三推阻,王兄却直言不听话就要抛弃他。
作为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只能听从兄长的安排。
胡匈使者已经安排所有人上了三艘宝船,还有十八若干小船,总共八千人。胡匈人在华阴国繁衍的子嗣不少,总共五万多,因为船小不能都带走,只能抛弃中下层的胡匈人在此。
现在船一开,胡匈使者见王子心情不好。他便劝道:“王子,往华阴国来的铁骑是您王兄,阿波奇的军队。”
“他要是遇到您,肯定不会放过您。”
阿波奇是三王将之一,一直和阿其那是政敌,阿其那继位后,他是第一个不服举兵要反他的。要不是三王将的另两位兄长阻止他。阿波奇恐怕早就攻入白瓮宫跟阿其那拼个你死我活。
鞍山想到阿波奇,他脸色一青:“他不就是仗着母妃身份高贵,瞧不起我的母亲是个婢女。”
“凭什么!无论能力还是样貌,我都胜他,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胡匈使者不敢再说,他总不能提醒王子,人家有军队,并且手底下都是清一色的胡匈人,还是最厌恶与中原人打交道的人。
而鞍山和王的母亲是中原女人,自然被阿波奇瞧不起。
“哼,那就让他和谢英打吧!最后争得你死我活!”鞍山捏紧拳头,他转身就进入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