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波现在像父亲保证的有多信誓旦旦,见到出院后小腹平坦的毕秀敏,就有多懵逼茫然,他冲过来还想抓住毕秀敏,被周海雯和赵意眠,一人推着一边的胳膊给推开,“远点远点,什么关系,就靠得那么近!”
李俊波抓狂地道:“孩子呢?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毕秀敏神情平淡,“哦,我打掉了,毕竟你已经有了一个了,想来也不需要再多一个。”
听见动静,正从楼上走下来的老两口,闻言,李父的手一哆嗦,不敢置信地问道:“敏敏,你把孩子给打掉了?”
李母跟疯了似的朝着毕秀敏扑过来,“你个杀千刀了,怎么敢杀了我的孙子!”
慕思白一把将老太太掀翻在沙发上面。
“老人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们敏敏刚刚动了手术,身体毕竟没有您结实耐操。”
听懂了言下之意的赵意眠:“……”开车也分场合啊大佬!
“敏敏,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个孩子,是咱们都翘首以盼的,可以说,他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更是我们整个李家的希望……”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父嘴唇都在哆嗦,“你对俊波失望,可以跟我讲,不管是惩罚他也好,还是要怎么做,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你怎么可以……”
他缓缓坐在沙发上,原本衣着笔挺,打扮讲究的老人,顷刻间像是颓唐了十岁。
“爸,对不起……”
对于这个老人,毕秀敏的心中是有愧疚的,整个李家,对她最好的,莫过于李父,也正是因为李父,才让她下定决心,在研究生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结婚生子,因为那个时候她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坐镇在家里,就算李俊波再不靠谱,她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她明白过来,婚姻虽然说着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但真正过日子的,还是两个人,两个相性不合的人强行生活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成为一对怨偶。
“我的天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儿媳妇把我的孙子给杀了啊!”
老太太已经坐在一旁,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对她,毕秀敏就没那么客气了,看着老太太狰狞的表情,反而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噫——好经典的泼妇骂街,学到了学到了,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无赖。”
毕秀敏转头,就见赵意眠紧盯着不断蹬腿的老太太,眼里写满了猎奇。
本来有些悲伤的心情,一下子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带着室友们来李家一趟,本来是抱着让别人看笑话的念头来的,结果却成了赵意眠的素材供应商,这时候,周海雯又拍拍她的肩膀,搂着她强势地道:“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说正事吧。”
胡玉自个儿找到李家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到毕秀敏的手里,她润了润嘴唇,才看向对面或悲痛或撒泼或懵逼的李家人,“我今天来,是离婚的。”
……
对于离婚这件事情,李父长叹一口气,磕上眼睛,沉声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会给你补偿的。不管离不离婚,秀敏,你在我心里,都跟亲生女儿是一样的。”
毕秀敏笑笑,压下眼中的泪水,“我喊您的这一声爸,也是没有后悔过的,赔偿就不必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没带什么东西来,走也正好赤条条的走。”
李母听见离婚,就跟应激似的大叫大闹道:“离、怎么不离!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李家消受不起!我倒要看看,离了婚的破鞋,谁还敢要她!”
这破嘴——
要不是周海雯死死地抓着赵意眠的后衣领子,她现在估计都一巴掌呼过去了。
今天为了方便行动,她特地穿的运动衫和运动鞋。
周海雯的牙关同样咬的咔咔作响,不过她比赵意眠冷静,知道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要收拾李家人,等离婚以后,怎么弄都还行,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把毕秀敏已经迁在李家人户口本上的名字,再迁出来。
等慕思白拿出离婚协议书,让李俊波签字的时候,这个男人还像做梦一样没回过神来,“秀敏,你开玩笑的是不是?咱们、咱们结婚都快两年了,马上就要到咱们两周年纪念日了,我还准备给你买一只钻石戒指作为周年礼物的……”
“额……冒昧的问一句,买戒指,你有钱吗?”赵意眠忽然插嘴道。
她没记错的话,李俊波的钱,好像都糟蹋的差不多了吧?
毕秀敏对于曾经爱过的人,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丈夫,神情显得十分平静,她在慕思白准备的离婚协议书上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向了对面,“是个男人就签了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择日不如撞日,在几个女人刀子般的目光下,签好了离婚协议书,李俊波就以一种近乎被押解的姿态,给押到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好在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傻逼的离婚冷静期,两人的这个婚离得那叫干脆利落,就好像是被人一掰两半的苹果,从此再无干系。
出了民政局,李俊波还想凑上来说些什么,别几个女人隔得远远地,凑都凑不到毕秀敏的身边,胡玉嫌弃地像是驱逐病毒一样把他赶开,“走走走,离我们家秀敏远一点,找你的小情人去,她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
毕秀敏拿着绿色的小本本,还在发呆的功夫,周海雯已经搂着她的肩膀,大声地宣布道:“为了庆祝室长大人重新成为单身贵族一名,我决定贡献出别墅一座,我们今天晚上要彻夜狂欢——单身之夜!”
……
虽然知道周海雯家很有钱,但真的被她带到东海市的别墅区的时候,几个女孩还是被她的有钱程度震惊了一下。
赵意眠:“你家竟然有这么大一块草坪?!”
胡玉:“哇,游泳池!”
她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泳池里,其他人拉都没拉住。
胡玉据说是在水边长大的孩子,家旁边就有一条河,上游泳课的时候,就她和周海雯表现的最好,第一节 课就得到了免试期末考直接满分的资格,而其他人——
慕思白天资聪颖,手脚也灵活,神经发达,技术不错。
毕秀敏能够扑腾两下,不至于沉底。
于月时至今日,仍是个只能戴着泳圈下水的旱鸭子。
赵意眠?赵意眠没下过水。
这孩子不知道是跟水相克还是怎么的……一下水就腿抽筋,不管做多少热身运动都没用,教游泳的体育老师最后都服了,没办法只能让她在岸上趴在凳子上扑腾,勉强给了个及格分。
周海雯一个电话,就有人送来新鲜的材料,几个女生从杂货间里找到烧烤架和木炭,七手八脚地架了起来,洗菜的洗菜,串串的串串,没一会儿,一个冒着热气的烧烤摊就出现了。
如今天气炎热,除了还在坐小月子的毕秀敏和下不了水的赵意眠,几个女生都换上了周海雯提供的泳衣,吃到一半就跳到水里游上一圈都是常事,赵意眠虽然站在岸边,但没少被下水的几个人泼水,气得她恨不得拔草去砸她们。
她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围着泳池快跑,骂骂咧咧地道:“有本事上岸正面刚啊!水里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胡玉和周海雯,像条美人鱼似的在水里追击她,不时冒出头来,给她致命一击。
如果这一切可以游戏化的话,赵意眠的头上,应该会不时冒出血量-10-10的标志。
“跟小孩似的。”
毕秀敏对趴在岸边陪自己的慕思白说道。
明明往旁边跑,两人就泼不到她了,非要往她俩面前凑。
这不是找泼是什么?
……
白天游泳,饭后桌游,晚上唱歌。
几个人鬼哭狼嚎了整整一宿,得亏歌房的隔音是强化过的,别墅也是独栋,否则早有人来投诉扰民了。
“我受够了等待,你所谓的安排,你说的未来还有多久才来——”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不配站在你眼前,你的痛怎能看不见——”
不讲究曲调,不讲究节拍,就是几个女生搂在一起,像是野狼一样嚎叫。
在歌声当中,毕秀敏哭得歇斯底里。
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歌唱,任由她嚎啕大哭。
等赵意眠想起自己老婆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有了n个未接来电。
她心虚地躲到楼下的卫生间,看了眼已经过十二点的时间,发了个问号过去。
本来想着沈明初已经睡了的话,今天晚上的视频电话就作罢吧,没想到那头几乎是在她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打来了视频电话,好像一直等在屏幕面前的一样。
电话接通,那头是沈明初躺在枕头上的脸。
“眠眠。”
她叫了一句赵意眠的名字,后者就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赵意眠说道。
“没有眠眠的电话,我睡不着。”
赵意眠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安眠药……少哄我。”
“和室友聚会?”沈明初问道。
“嗯,在唱歌呢!今天陪秀敏去把婚离了,哎,她才二十五岁啊……”
赵意眠叹口气,语重心长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成熟了几分,就在沈明初以为她会担心毕秀敏不好找下一任的时候,就听见她说道,“就已经是风韵少妇了,以后要迷死多少不谙世事的臭弟弟啊。”
“咳咳——”
沈明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正着。
果然对于赵意眠,她就不应该指望对方会按照常理来出牌。
“赵意眠!你掉厕所里了吗?你点的歌到了,还不上来!”
周海雯暴躁的催促声响起,和老婆聊得忘了时间的赵意眠,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电话。
老婆很重要,但是high歌也不能落下……
她提起裤子,冲出厕所,“我来了,别切我的,别切我的!”
挂了电话,沈明初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翻身平躺在床上,姗姗来迟的倦意终于汹涌而来——她没有撒谎,赵意眠的确是她最好的安眠药。
只有确认她安全,确认她仍旧活蹦乱跳地在这个世界上闹腾,她才能够放下心来睡觉。
也许是因为睡得迟了些,许久未曾做梦的沈明初发现,自己竟然又做梦了。
梦里,有的是十六岁的赵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