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枝受不住她的诱.哄,半推半就应了。
夜色甚美,屋内开着半扇窗,星月照进来照着美人忍.欲迷离的眼和悬在下颌尖的汗。
季平奚心急地翻出放在床头的百宝箱:“好枝枝,来看看,你有多美……”
明光镜默然无声,郁枝扶在栏杆的手绷紧,手背绷出淡青色血管,软绵的细腰顷刻被人捞入掌心。
那人音色醇柔:“好枝枝,你就迷死我罢。”
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笼罩在迷人的夜,云章长公主不胜酒力,走路踉踉跄跄。
免得她栽倒,柳薄烟一手揽住她腰:“容姐姐,容姐姐?你是醉了么?”
那杯馋了药的酒入喉,季容脸颊很快爬上漂亮的红晕,她心道:这次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用了这等丢人的法子再不能得偿所愿,她干脆直接跳护城河好了。
事到如今她自个都觉得稀奇,她竟然真听了小混蛋出的馊主意?
季容脑袋发沉,意识不清:“烟儿,烟儿……”
她往柳薄烟怀里倒去。
“烟儿……”
一声声的低柔轻唤,喊得柳薄烟心肠彻底软下来。
月色温柔,近在咫尺的距离柳薄烟注视年少贪恋的人,哪怕岁月更迭,她对她的情意也一丝没有减少,反而历久弥香。
“容姐姐,我扶你回房?”
“嗯,回房……”
季容扯着她衣袖,药效发作没忍住用脸蹭她的手。
柳薄烟被她蹭得莫名心慌,半搀半抱地揽着她往后院厢房走。
门扇打开,婢子们为长公主端来清水,没防备长公主忽然发难。
一群人被赶了出去,唯一还守在房间的美妇人哭笑不得,只能亲自上前伺候这位金枝玉叶。
“烟儿……”季容意识昏昏快认不清人:“是烟儿吗?我要烟儿……”
她醉酒嘴里不住喊自己的名,柳薄烟心里甜滋滋的,拧干毛巾为她擦拭带汗的额头:“是我,容姐姐。”
“我的烟儿……”
闻着空气中的淡淡酒香,柳薄烟心跳比平时急促许多,稳着手为她擦脸,冷不防腕子被擒,忍羞看去这才发现她状态不对劲,急忙道:“容姐姐?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我——”
“我去请神医来”卡在喉咙,季容借着酒劲和药效,壮起胆子亲了女人的唇。
柳薄烟虽嫁过人,在这事上纯情得很:“容、容姐姐?”
她一手抚在唇瓣,感觉那里快要烧起来。
季容撑起仅有的力气在她耳畔说话。
红烛成对,镜中人成双。
“好枝枝,再缠紧点……”
“嗯……”
美人眼里扑簌簌掉泪,模样却乖媚。
夜色悄然来,悄然去,天边现出鱼肚白。
晨光慢悠悠淌进来,郁枝脑袋有短暂空白,缓过那阵她羞极了看向窗外——一夜这就过去了?
她们真就胡闹整晚?
她脸皮臊红,低着头,最后自暴自弃:怪不得她腰和断了一样。
她嗔看某人,哭红哭.肿了的一双柳叶眼媚色轻悬,季平奚爱极她的乖和不乖,亲她脸蛋儿:“累不累?”
得她一声软话,郁枝打心眼里发出笑,小幅度摇摇头。
和心上人行极妙之欢,怎么会累呢?便是累,累死她也好啊。
她被公主殿下蛊.惑地不轻。
知道她嘴硬,季平奚笑着抱她前往浴房。
……
天明,后院厢房。
季容拄着下巴欣赏女人的睡颜,百看不厌。
柳薄烟睫毛微动,悠悠转醒,醒来见着那张熟悉的脸,蓦的一喜:“容姐姐?”
长公主藏好得逞的狐狸笑,眉一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柳薄烟脸色茫然,刹那惊得说话磕磕绊绊:“这、这……”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醒来懵在当场是季容意料之中的反应,她故作忧伤:“烟儿,你想好怎么对我负责了么?”
负责?!
正经沉重的两字入耳,混乱的记忆渐渐理好,柳薄烟一脸呆滞,张张嘴,很快脸红如油锅里炸透的虾。
她、她她她,她对容姐姐做了不轨之事?
天啊。
锦被掀开,柳薄烟呆呆看着那块染了血的白巾,昨夜种种纷至沓来。
原来是她定力不够,没忍住。
她慢慢咬唇。
季容生怕她露出愧疚的表情,掌心也捏了把汗,更怕事出突然吓跑她胆小的意中人。
足足有半刻钟过去,等柳薄烟整敛好思绪抬起头,率先看到的是容姐姐快要哭出来的脸。
要命啊。
她何时见过她如此委屈的神情?
“你别哭呀。”最爱哭的大龄哭包反过来安慰看着就不像爱哭哭啼啼的长公主。
季容忍笑,垂着眼,看起来像是在顾自神伤。
柳薄烟想也没想把人抱在怀里,用有史以来最最认真的口吻道:“容姐姐,我们在一起罢。”
……
天光大亮,同样睡醒的还有昨夜醉酒的太子殿下。
不过都是醉酒,长阳公主有女人陪,长公主有女人陪,这位姿色出挑的少年郎却是满脑门写着‘孤寡’二字。
季青釉打了个哈欠,在侍从服侍下梳洗。
……
在浴房又耽搁了三刻钟郁枝才被公主殿下抱出来。
她性子柔弱,不知怎的一夜过去竟开始要强,嘴里说着“我能走”,季平奚可不敢任由她。
“再歇歇。”
等不及在公主府吃早膳季青釉忙着回宫,昨夜他歇在皇姐这情有可原,既然醒了就得按时上朝,履行储君应尽的义务。
他这般勤勉季平奚也不拦着。
季青釉人俊嘴甜,走前特意走到郁枝身前脆生生喊了声“皇嫂”,喊得郁枝心花怒放。
他前脚走,后脚早早用过几块小点心,长阳公主抱着公主妃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到了需要解剑下马的地方,季平奚光明正大抱着‘不良于行’的美人往乾宁宫走。
宫里人来人往,直把郁枝羞得不好意思抬头,脸埋在她颈窝,嘴里说着嗔怪的话。
乾宁宫的宫人迎殿下进门。
颜袖为了今晨这杯茶,特意起了早——新婚的儿媳都能从床上爬起来,没道理她这做人婆婆的不行。
不过起是起了,皇后娘娘也只比女儿、儿媳早起两刻钟。
仔细看婆媳二人眉梢都悬着丝丝缕缕春.情,郁枝的较为明显,而皇后娘娘胜在气质高洁,骨子里的清凛生是压下那分若有若有的风流态。
“儿臣见过阿娘。”
“儿媳拜见阿娘。”
喝过女儿和儿媳的敬茶,皇后娘娘道:“快起来。”
她是过来人,猜到枝枝行动不便,极为贴心地搀扶儿媳起身,顺道瞥了女儿一眼。
这一眼有无奈有嗔怪,季平奚嬉皮笑脸和她说好话。
皇室传家的宝贝交到郁枝手上,因两人命里无子也不愿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养在膝下,这传家宝郁枝拿着烫手。
毕竟太子还没娶妻呢。
传家宝传给太子妃才名正言顺。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颜袖温柔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郁枝不再推辞,季平奚轻拍她的手背:“听阿娘的。”
郁枝眉眼含喜:“多谢阿娘。”
她嗓音透着些许沙哑,颜袖心如明镜,眸子轻抬,立时有宫人端着刚熬好的汤水上前来。
“润润喉。”
哦豁!
季平奚一副长见识的小模样,假装没看见娘亲颈侧没被衣领遮住的红.痕:“阿娘好贴心,阿娘待枝枝甚好,儿太感动了。”
“……”
颜袖有了儿媳,作为心肝小宝贝的女儿也得往边靠,实在经不住她缠,逗了她几句这才准宫人端来她那份。
润喉滋补的好物,喝到肚子里暖融融的,郁枝初为皇家媳,来乾宁宫一趟感受到的是浓浓的关怀。
等季萦下了早朝带着太子驾临皇后寝宫,一家人快快活活围在一起吃顿饭。
吃过饭,季平奚领着她的公主妃前去祭祖,算是告诉列祖列宗一声:她有媳妇了。
至于老祖宗们得知此事会不会气得想要从地下爬上来揍死她这不肖孙,那她就管不着了。
反正是父皇发话要她带枝枝祭祖的。
皇家气氛比郁枝想象的要好。
大抵是先皇那阵皇子接二连三出事,不是被害死就是病死、摔死、累死,导致宗亲人口简单,起码郁枝只需要见过三位王妃。
能在陛下掌权时期还活得有滋有味的王爷们,都是当年诸子夺嫡时小豆丁一样的存在。
宗亲们见到这位传说中出身荆河柳的公主妃,很给面子,没说半句公主殿下不爱听的。
季平奚惯来是‘你给我三分善意,我回你三分体面’的人,一番寒暄下来没一人脸上不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郁枝笑得脸要僵了,好在见过这一次往后和宗亲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以奚奚和太子的姐弟关系来看,以后她只需和未来太子妃维持妯娌间的友好往来。
她悄悄松口气。
“累了?”
出了乾宁宫,长阳公主和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的美人说悄悄话。
郁枝矢口否认:“没有。”
她走路姿势怪异,季平奚瑞凤眼轻撩:“枝枝,怎么嫁了人嘴这么硬了?”
新晋公主妃下巴轻抬,小拇指勾着心上人的手:“我才不想被你轻看。”
“这话从何而来?”她笑:“我怎会轻看于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巴不得多疼疼你,你少冤枉我。”
郁枝嘴硬逞强了一晚又两个时辰,就想听她说番话,想听的话听到了,紧绷的弦松下来,她神情发苦,小脸皱着。
唬得季平奚一跳:“都说让我抱着了。”
她赶忙将人横抱在怀。
双臂勾着她脖子,尝到有人疼有人爱的滋味,郁枝心窝子发暖,贴在她耳畔小声问:“我厉不厉害?乖不乖?是不是迷得你五迷三道离了我活不了?”
“是是是,厉害,乖。”
季平奚眼神宠溺,低下头来问她:“那我呢,我厉不厉害?”
“不告诉你。”
“说啊,快说。”
两人大白天走在冗长的宫道说情话。
耐不住她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往耳朵灌,美人声细如蚊,温热的气息扑在公主殿下耳尖:“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