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醒来, 颜珞早就走了,日落黄昏,她睡了很久, 翻过身子, 浑然都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询问颜去处,没人知晓, 只知道鬼鬼吱吱各驾一辆马车走了。
同时, 陆松深刻体会一词:同流合污。
从前,他经颜相提拔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自己资历老,是刑部里的老人了, 坐上以后, 头疼欲裂,要管的事情太多,领着一部, 还要与人处处周旋。
尤其是废帝登基后,大小事情太多, 火.药案一起接着一起,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火.药案,新帝登基。
更要命的是知晓了废帝与太后的秘密。
寝食难安!
今日, 又是同流合污的一日。
陆松闭上眼睛, 牢房内阴冷, 站着深处, 更是让人瑟瑟发抖。
颜珞来时, 他睁开眼睛, 笑了笑,“您来了。”
“人在里面?”颜珞从袖袋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他。
荷包并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一张大额银票。陆松家里人多,缺钱,颜珞怜他跟着自己,常有接济。
看到银票,陆松眉开眼笑,道:“让您费心了。”
“人在里面,可醒了?”颜珞看向最深处的牢房。
陆松颔首:“醒了,不知自己在刑部,下官斗胆,您是要做什么呢?”
“玩一玩罢了。”颜珞抱着手炉朝着那间牢房走去。
刑部的有各种牢房,平民与贵族不同,简单的犯人与重要的犯人都是分开的,而最里面的机关重重,一般人无法靠近。光开门的钥匙都有好几把,放在不同的狱卒身上。
狱卒们凑在一起,打开门,颜珞慢悠悠地进去了。
牢内太冷了,颜珞冻得脚都麻木了,进去后,她看了一眼崭新的墙壁,叹道:“你这里可比赵诠当时住的舒服多了。”
赵诠是谁?
魏国公从角落里爬了起来,脸颊肌肉颤动,颜珞轻笑:“应该唤您齐王了。太后胞弟通敌,证据确凿,太后不信,一味追封你为王,群臣愤怒,皆为不耻。”
看着面前姣好的脸庞,齐王的记忆一瞬间拉到了过去,赵诠逃出来后,怀章王放他一条生路,并非出自怜悯,而是要控制所有人。
赵诠是怀章王最后的底牌,他害怕先帝会杀人灭口,故意将这个祸害放出去,所有人都找不到。
赵诠走后,文帝陛下就病了,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半月,就撒手人寰。
当时的武王也就是先帝陛下做了新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赵诠,可赵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见。
先帝失望,但并没有放弃,直到死了,也没找到。
原本以为随着先帝驾崩,那段往事就会烟消云散,可面前不过二十二岁的丞相竟然知晓赵诠的名字。
这也就意味着当年的秘密揭露了,大咧咧地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齐王震惊,怔怔地看着颜珞,他怕自己一开口,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他不说,颜珞不急,平静地笑了笑,温暖如春阳,道:“你怕什么,你参与了吗?”
“你参与什么?比如去找扬州瘦马,亲自送给你的长姐?”颜珞微笑。
颜珞的笑容毫无杂质,眼内明亮纯澈,可依旧吓得齐王瑟瑟,“你、你怎么找到赵诠的。”
“我找了十几年呢。”颜珞笑道,颜家三爷留下的人脉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找到赵诠。
做了这么一件事足矣。
齐王眼中映着浅笑的女子,一瞬间,打了寒颤,问道:“你是文帝陛下的人、还是你是霍家的人……”
“不对,你是颜家的人,你入宫做伴读的时候,我瞧见了你,瘦得脱了形,没人样……”
“对,你是颜家的姑娘。”
他语无伦次,颜珞情绪平静,看着他慌张失错、惶恐不安,太有意思了。
其实,还是湘王最精彩,父子争执,老子为活命,亲手杀了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湘王可是连畜生都不如。
她爱笑,眼下就忍不住一直在笑,笑靥好看。
她怜悯地告诉面前的男人:“我是琼琚公主。”
“什么……”齐王抬首,双眸圆瞪,死死看着颜珞,“她死了、死了、先帝说你死了……”
“可我活着呀,你要死了。”颜珞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齐王头疼得要死,望着那张倾城的脸颊,不敢呼吸,待想明白后,忽而大叫起来:“颜三用自己的女儿换了你出来、不、不对,没有人肯舍得自己的女儿、不可能的。”
颜三是颜家三老爷,年轻时也是皇子伴读,众人玩在一起,家里大小的事情都知晓。
颜三跟着先帝办事,事情办得很好,步步高升,后来成了先帝的随从。
武王跟前的随从并非是你想做就做的,当年的事情,颜三也有参与了。
小公主失踪,就是颜三去办的,后来,是废帝心存嫉妒,放火烧了那间殿宇。
最后,火灭,翻出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所有人都以为那就是琼琚公主。
从没有人想过,那具尸体是颜三的亲生女儿。
那场大火后,颜三就带着女儿出外求医,先帝曾以为他要背叛,特地让人跟着,发现他真的只是求医。
然后他知晓的秘密太多了,待回城后,先帝令人灭口。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有的事情豁然开朗,齐王坐在原地失魂落魄,怀章王身死、湘王叛国、废帝被废,太后与新帝争夺权柄……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通了。
齐王怅然失笑,“颜三、你害了所有人。”
“你想如何走呢?学学赵诠,打断双腿,苟且活上几月,还是自我了断?”颜珞挑眉。
“殿下,你做了这么多是要毁了江山吗?”齐王大喊,“大魏三分五裂,文帝陛下会寒心的,您这样走,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他慷慨陈词,颜珞发笑:“这些、与我何干呢?难不成大魏如铁桶,那些死去的人就会回来吗?”
“赵正,我并非善人,不懂什么列祖列宗,你去见我阿爹,告诉他,这座江山,我会亲手毁了。”
“疯了,疯了,你是疯子。”齐王指着她大喊,“你要疯就自己去发疯,别拉上我们,我不想死,我就找了一个女人而已,与我无关。”
“一个女人……”颜珞咀嚼四字,忽而唇角弯弯,道:“将你变成一个女人,可好?”
齐王被刺激到了,发疯似地扑过去,走了两三步就被绊住,脚上的铁链限制他的行动。
“你个疯子、疯女人……”
“你放开我,谁杀的人,你找谁去报仇,放开我。”
“疯了、死了,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颜珞没有理会他,唤了陆松前来,一副哑药灌了下去,顷刻间说不出话来。
她在吱吱耳边说了几句,吱吱连连点头,应下了。
颜珞要回家去了,陆松害怕,她看了一眼,说道:“陆大人回去吧,这里交给我的随从就成了。”
陆松也不敢问了,匆匆离开。
颜陆看着地上的男人,脑子里在想,怎么把他送赵家的棺材里。
有些难办。
回去慢慢想。
颜珞登车回家去了,马车驶出刑部,车突然就坏了,车夫急得不行,颜珞下车看了一眼,车轱辘裂开了。
片刻后,刑部的马车来了,刑部主事冻得打哆嗦,“颜相,赶紧上车,太冷了。”
人人都知晓颜相身子不好。
颜珞看着交错的两辆马车,计从心来,慢悠悠地登上马车。
回到家里,顾阙都睡下了,颜珞不满,揪着她的耳朵:“睡、睡、就知道睡,懒猪。”
没醒。
颜珞知晓肯定是阿婆给她吃了定神的药,喊不醒的。
颜珞厚着脸皮在她身边睡下了,悄悄去摸索她的衣裳,不想,顾阙睡梦中很警觉,碰都不给碰。
睡觉!
一觉醒来,顾阙翻身,就碰到颜珞,登时就醒了。
早晨冷,屋里暖和,顾阙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凑到颜珞眼下,亲了亲她的眼睛。
颜珞就醒了,睁开眼睛,顾阙在笑。
笑什么?颜珞不知道,但,心里就这么软了下来,她蓦地发现,遇见顾阙后,心软的次数就多了。
祸害。
颜珞还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贴上去,亲了亲唇角。
清晨一吻,带着莫名的香甜。
顾阙哀叹,道:“你怎地睡我这里?”
颜珞避开不答,反而说起山房,“我们修一间山房,今日就让人去办,最迟夏日里就能搬上去了。”
“你怎么那么笨,高地最热,侯府山房都有几十年了,遍地树木遮挡阳光,你现在去修建,再巴巴地住过去,要热死了。”顾阙拍了一下她脑门,“你那么聪明,怎么也会犯傻。”
颜珞却道:“多种些树,再说,将你暖宅里的寒冰掌搬回来,夏日里舒服一回。”
“这里人多,我怕人多嘴杂会出事。”顾阙有些胆怯。
颜珞睨她:“你怕什么呢?”
顾阙没说,颜珞靠着她,手不安分地摸到腰间,顾阙握住她的手,“想做什么?”
颜珞睁开一双澄澈的眼睛,故作无辜道:“亲一亲就好。”
“不成,你赶紧起床。”顾阙拂开她的手,一脸禁欲的表情。
颜珞奇怪:“你不起来吗?”
“养伤,不起。”顾阙哼了一声。
颜珞不肯了,“我看看你的伤。”说完,伸手去摸她的衣带。
颜珞躺着,浑身透着高贵矜持的美,气质是多年沉淀,并非一朝一夕就有的。然而随着她一动,襟口松开,露出一截白嫩的脖子,锁骨那处美好。
顾阙禁欲禁了两日,瞧着这副模样,心早就飞了,道:“你别摸我了。”
颜珞要看伤,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顾阙不肯,一看就会露馅了,伤不严重。她躺在床上不动,就为了造成伤势严重的姿态,让颜珞愧疚。
这么一看还得了。
顾阙忍着心动,将贪恋她美色的人赶下床。
颜珞睨着她,“你不怕我熬不住去找旁人吗?”
顾阙笑了,“才两日你就熬不住?”
颜珞皱眉:“才两日吗?我怎地感觉许久了。”
顾阙啐她:“除夕初一还闹了呢,今日初四不就是两日。”
“应该是三日,初一算上、初二、初三,三日才对。”颜珞掰着手指算,眉毛紧皱,似刚学数的孩童算得很痛苦。
顾阙又躺下了,再说下去,颜相又要说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便是九个春秋。”
顾阙装死……
颜珞不甘心,婢女们都不在,自己想上去再蹭一口。不料,她刚靠近,顾阙就拿被子裹了起来,碰都不让她碰。
颜珞气极了,道:“我很生气。”
“那你气吧。”顾阙破罐子破摔,蒙着被子说一句:“阿婆说我该克.制,对身子不好。”
“你不过挨了几棍子罢了,怎地就与克制脱不开了?”颜珞有些懵,顾阙闷头闷脑盖着,心里别提多落寞了,她思考了会儿,发下豪言壮语,“晚上绑了你。”
顾阙:“……”
颜珞回自己屋子去沐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用过早饭又回去找顾阙。
孙氏来了,看她一眼,呸她一口,道:“你厚道吗?”
颜珞承认错误:“不厚道。”
孙氏想打人,忍着没动人,问她:“你还是人吗?”
颜珞直接回答:“我不是人。”
孙氏憋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看她一眼:“要脸吗?”
颜珞乖巧极了,摇摇脑袋:“不要脸。”
孙氏心里的点滴怒气忽然就这么不见了,干巴巴地看了她半晌,悄悄说道:“你可晓得你阿娘当年要嫁你阿爹,就是这么不要脸的。”
一脉相承。
颜珞脸不红,心不跳,阿娘如何与是爹相处,她都忘了,一丝记忆都没有。只记得阿爹一来,乳娘就将她抱走了,就如琼琚一般。
她想了想,问阿婆:“阿娘当初有多不要脸?”
孙氏指着地上一块地,拿脚踩了踩,“就是这么不要脸的。”
颜珞脸微微红了,与顾阙相处一年多,她已经懂得夫妻间的许多事。有一点,她很舒心,就是顾阙不会胡来,不会去碰其他女人。
将顾阙送到其他女人的床上,她都能吓得不行。
顾阙比起阿爹,好过千倍万倍,颜珞舒心,道:“阿婆可曾听过一句话。”
孙氏竖起耳朵:“说,是什么虎狼之词。”
颜珞一本正经,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你这后浪比起前浪更不要脸?”孙氏疑惑,啐她一口,“敬德皇后若是知晓自己的女儿比她还不要脸,准会气死了。”
“阿婆,你这话不对,若是阿婆知晓自己的外孙女比女儿还不要脸,肯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顾阙。”颜珞面色肃然,端的是正经姿态。
孙氏被说得糊涂,“为何掐死顾阙?”
“当年阿娘被阿爹迷住的时候,阿婆就说要掐死阿爹。如今知晓我比阿娘更不要脸,可不得爬出来掐死顾阙,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颜珞认真地掰扯道理。
“好像是这么个理,霍家的女人女儿都不讲理。”孙氏摆摆手,说不过她,自己回去看看药草。
颜珞作势挽留她,孙氏睨她:“真心吗?”
颜珞不动了,看看天,就差说一句:赶紧走。
孙氏戳戳她脑门:“你就作,等顾二姑娘被你作跑了,哭得没地方跑。”
颜珞淡笑,问她:“阿婆,你可有锁链?”
“没有。”孙氏被说得浑身没劲,对于死不要脸的人着实是说不出道理。敬德皇后当年常说以理服人,都是一群歪理。到了殿下这里,歪理都没有了,就看她一张嘴吧啦吧啦地胡说八道。
颜珞道:“阿婆给回去打根锁链给我,我将顾二锁在床上,她就跑不了了。”
孙氏走了,再说下去,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倒霉的是自己。
颜珞喜滋滋地去找顾阙。
屋内婢女在打络子,凑在一起说话,鬼鬼凑进来,看着花里胡哨的络子,厚着脸问一句:“能教教我吗?”
小婢女们在一起说话,都看了一眼鬼鬼,她们都是新来的,不认识鬼鬼,但能进屋的婢女都有身份。
鬼鬼提心吊胆,咧嘴忽而就笑了,颜相说要笑。
颜珞看了她一回,无奈道:“你笑得比鬼都难看。”
可见给她取鬼鬼的名字没有错的。
顾阙在屋里看书,颜珞悄悄走进去,郁闷道:“顾二,你是怎么做到不出门去玩的?”
今天初四了,灯火已经开始了,京城花灯从初一开始,一直到上元节。过了上元,就没有了。
顾阙歪在床上舒坦,眼见着人转过屏风,随手就将手塞在迎枕下,抬眸看她:“干坏事去了?”
野史记载,魏国公死于昨夜,太后不顾朝臣不满追封自己的胞弟为齐王。齐王无世子,便宜庶长子,新齐王在送葬的那日,死于流民的棍棒下。
什么是流民,指是受到各种灾害而流落异乡谋生的百姓。
流民生活没有着落,开垦荒田,而送葬的队伍从他们田上过,两下争执,对方一棍子敲死了新齐王。
奇怪的是棺木就在这时摔了下来。有种传说,棺木送葬途中不可落地,落地便为不详。
棺木被摔开了,齐王的尸身摔了出来。齐王明明是烧死的,棺木里的尸体完好,后来仵作验尸,他成了内侍。
于赵家而言,奇耻大辱。
新齐王死后,赵家祸乱不断,最后,满门死绝,上至齐王妃,下到蹒跚走路的婴儿无一幸免。
而这笔,自然记在颜相身上。
野史没有详细记载赵家怎么败落的,顾阙也不知颜珞怎么做到的,尤其是明明放进棺材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最后却是好好的尸身。
顾阙不害怕,想问问颜珞怎么做到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说好不管她的。
颜珞瞧了一眼她身后的迎枕,“你藏了什么好东西?见我来就藏起来,可见你存了坏心思,平日里不大理我,如今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顾阙惊讶,“你说话怎么黛里黛气的?”
颜珞睨她:“你再说一遍,我像谁?”
“我给你看看四大名著。”顾阙也是被闹得头疼了,下床去一旁书柜里翻出一册书,上面三字《红楼梦》。
颜珞不看,顾阙道:“你看完,我就原谅你了。”
“当真?”颜珞好奇,什么样的书能让顾阙松口。
翻开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两人手中都有书,颜珞挤上床,两人靠在一起读。
颜珞翻开,见是文言文,少不得惊讶:“你竟然看这等书籍,不觉难受了?”
“你且看看,就会觉得不同了。”顾阙拿出自己的言情小说继续去看。
两人各看各的,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颜珞笑道:“原是男女之间的故事,有甚可看的?又是皆大欢喜吗?”
“不是,林黛玉香消玉殒,她死之际,便是贾宝玉娶妻时,并非皆大欢喜,而是一个家族的陨落。”顾阙道。
颜珞翻回第三回,指着黛玉进荣国府的片段说道:“这里就昭现着日后破败了。”
顾阙不明白,颜珞夸道:“既然是悲剧,那我便看看,等我看完与你说。”
“那你看吧。”顾阙不打扰她了,继续看自己的小说。
颜珞看得入神了,随意吃了一口饭就继续看。
顾阙见她认真,自己也没有凑过去,慢吞吞地吃着饭。
屋里暖和,暮色四合,婢女们都退下去,周遭静悄悄。
读到元春省亲那回,颜珞拉着顾阙嘀咕:“我觉得这里太过奢靡了,注定这个家族是要落败的。”
顾阙没吭声,我又不懂,我就是一看客。
颜珞指着书中一段‘且说贾妃再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奢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说道:“她倒是个清醒的人,顾阙,你像是她,旁人且醉,你独醒。”
顾阙捂住她的嘴巴,嗔怪:“你可晓得她死了,书中说是病逝,不少文学者猜她被皇赐死的,你拿我与她比较?”
“死了,怪可惜的。在帝王身侧,还如此清醒,倒也没有被宠爱迷晕了脑袋。”颜珞夸赞,余光扫了一眼顾阙,将书合上,“该睡觉了。”
“你还没看完呢。”顾阙不满,才看到十八回呢,今夜不睡都看不完的。
颜珞翻开最后一回,扫了一眼,说道:“看完了,我们睡觉。”
“你怎么不看中间,不算。”顾阙拍桌。
瞧着她生龙活虎的姿态,上下略微一打量,抓住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的伤不疼吗?”
顾阙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