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回侯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山房找顾阙。
山房在侯府中央, 无论从哪个门走过去,路程都不近。
颜珞悠闲悠闲地走着,春露先跑来了, 急道:“姑娘被夫人关起来了。”
“关……”颜珞傻眼了, 算来算去,算漏了还有顾夫人这里。事已至此,不好硬上的。
她吩咐春露:“去将清至抱来, 他应该能进去的。”
春露下意识想到不好的下策, 道:“您不会让小郎君去门外守着?”
“呀,你聪明了一回。快去。”颜珞欣慰地摆摆手, 道:“速度。”
春露硬着头皮去找奶娘。颜珞领着鬼鬼慢悠悠地朝着山房继续走去,嘴里不忘教导鬼鬼:“以后嫁人了, 遇到婆媳问题, 你千万不要指望夫君去解决,要自己动脑子。”
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会脸红。
鬼鬼却黑着一张脸, 回道:“我会选择用功夫解决的。”
颜珞:“……”
到了山房就见到陌生的面孔,几个婆子扎着腰带站在门口说话, 眼睛四处张望,吓得路过的小婢女们都不敢靠近。
颜珞还未靠近, 脸色不大好了,她最讨厌的便是关起来、禁足。
禁止行动吗?
有何意义呢?
然而这是侯府, 不能随意动手, 不然这些婆子早就被拖下去了。
等候许久, 乳娘抱着清至来了, 刚至门口, 婆子们就将她们拦下了。
“夫人说了, 不准任何人进去。”
乳娘不慌,指着清至:“这可是姑娘的侄子,不能进去吗?”
婆子凶狠,说不让就不让。乳娘不敢与她们吵,将清至放了下来,清至自己会爬台阶,自己就要上去。
婆子拦着,一把抱住他,哄道:“您别进去,夫人不让呢。”
清至害怕生人,婆子生得凶狠,当即就哭了出来。
两边人就真的吵了起来,婆子奉的是夫人的命令,乳娘拿的是相府给的月钱,阵营不同。
吵了会儿,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就来了,呵斥乳娘,道:“夫人定下的规矩岂是你想改就改的,还有没有规矩。”
乳娘索性不说话了,就是不走。
管事婆子使唤不动她,上前就要抱孩子走。
清至不肯,突然拿脚踢她,嘴里嘀嘀咕咕,乳娘也说道:“我拿的是相府的银子,不受你们侯府管制。”
管事婆子愣了下,忽而想起背后的事情,一介奴仆怎么敢来闹,若不是颜相吩咐?
婆子不敢想了,自己转身走了,去禀夫人。
闹腾许久,夫人未来,永乐侯也来了。看了一眼清至,道:“去请颜相。”
颜珞不需他请,自己从一角走了出来,微微一笑,“侯爷,找我做甚?”
永乐侯也不敢给颜相摆脸色,耐心问道:“您这是闹的哪出?”
“侯爷与夫人教女,我自然不好过问,但我教子,希望侯爷与夫人也不要过问。”颜珞笑吟吟,负手而立,站在众人间,仙姿绰约。
永乐侯一噎,顿时无话可说,吩咐婆子:“都下去,不必守着。”
婆子们也为难,后宅都是夫人在管事,她们是夫人的人,夫人不发话,她们不敢离开。
僵持下,夫人来了。
颜相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她:“夫人,是侯爷让她们退下的。”
与我无关!
侯爷莫名烦躁,喝道:“退下!”
夫人讪讪,“都退下吧。”
颜珞问她:“我能进去吗?”
夫人点了点头:“颜相,请。”
颜珞又问她:“顾二能出来吗?”
夫人脸色难看,还是点了点头。
颜珞心满意足,上前摸摸清至的脑袋,高兴道:“乖儿子,娘带你进去。”
清至能听懂人话了,闻言朝颜珞拍拍手,“阿娘、抱抱。”
颜珞抱着他慢悠悠地跨上台阶,回身看了一眼夫妻二人,道:“侯爷,你该想想永乐侯府的安稳日子是从哪里来的?”
永乐侯面色通红,沉默以对。
颜珞进去了,夫人叹气,让婆子们赶紧离开,又看向自己的丈夫:“你答应了?”
“我答应?你孙儿捏在人家手中,你可以说不吗?”永乐侯扶额,不仅如此,顾灵的婚事也在颜相手中捏着。
侯府能有今日的地步,也是颜相支撑,她是爱屋及乌,没有顾阙,她也不会费心。
侯府的嫡女算是落到颜相的手中,拉都拉不出来了。
山房内的吱吱与听澜都松了口气,吱吱不明白,问听澜:“颜相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这么大的圈子?”
听澜解释:“颜相是告诉夫人,小郎君是她的儿子,她捏着侯府命脉。”
吱吱眨了眨眼,不是很懂,“一句话说出来不就好了?”
“说出来没有现在的威慑性大,你瞧见侯爷和夫人的脸色了吗?”听澜哀叹,二姑娘是跟着颜相了。
喜欢一个人,便会在意她的处境。倘若真的要动起手来,二姑娘也会难看。
听澜在想,颜相的喜欢从面上看不出来的,她平日里对谁都不上心,但今日这件事可以看出她并非是那么冷酷无情,一味地使小性子。
吱吱没听懂,道:“我觉得都是一样的,威慑够了就成。”
听澜怼她:“你动动脑子,想想看,颜相一句话就能让姑娘出来,可下回呢?下下回呢?这么一来,就没有下回、下下回了,你怎么那么笨呢。”
吱吱脸色一红,“你怎么就知晓没有下回了?”
“你没看到小郎君在哭吗?颜相就是让他哭给侯爷与夫人听的,再有下回,二姑娘吃苦,小郎君也会吃苦,侯爷与夫人心疼孙子,就没有下回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没见到小郎君吃苦,侯爷和夫人就不会心疼,笨死你算了。”听澜双眸圆瞪,“我不想和笨蛋说话了。”
吱吱理屈,“我又想不到那么多……”
****
屋里的顾阙趴床上看书,听到动静后就爬了起来,屏风后走来一人,她眨了眨眼,颜珞近前,“顾二,你怎么不自救呢?”
“自救太费神了,我要你干什么呢?”顾阙浅笑,招呼她近前,道:“你去哪里了?”
“去看热闹了。”颜珞近前,打量她的气色,脸色白了些,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如桃夭粉妍,尚算健康。
颜珞在榻沿坐下,“顾神仙,你说一说,我刚刚干什么去了?”
“与魏国公有关。”顾阙笑笑。
听澜在旁听得翻眼睛,早上挨打的时候还咬牙切齿地骂颜相祸害,如今就忘得一干二净,果然,记吃不记打。
“你再猜。”颜珞挑眉,笑意暖了两分,尤其是唇角带着似笑非笑,整个人就多几分灵动,俏皮了些。
她才二十二岁,正值花信,褪去青涩,带了几成熟女人的韵味。
顾阙就喜欢看她,便道:“你过来,我咬一口,顾神仙就算出来了。”
听澜彻底听不下去了,悄悄退了出去,太没骨气了。
两人继续咬耳朵,颜珞挑眉:“你不疼了?”
顾阙本忘记了自己被算计的事情,亲到一半就被迫想了起来,下意识松开她,眉眼一横,道:“三个月,你别想我碰你,我们分床睡。”
颜珞心虚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助道:“三月太久了,就三日成不成?”
顾阙侧过身子,又趴了下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生硬地拒绝:“没提三年就不错了,我回去找阿婆。”
颜珞悄悄拽了拽她腰间的衣裳,“我们好好商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什么都不要,我就想阿婆拿鸡毛掸子抽你。”顾阙气呼呼。
颜珞:“……”
“顾阙,不如我伺候你,可好?”
“不好,你回去睡,我要养伤,静心呢。”
颜珞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什么,手朝着顾阙后颈探去,提着襟口抖了抖,“我看看你的伤。”
“不成。”顾阙拂开她的手,拿被子裹着自己,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坏事吗?”
颜珞摸空,委屈极了,“我看看,不动手。”
顾阙别扭地不肯,颜珞没办法了,道:“你打我一顿,可好?”
顾阙眨了眨眼睛,颜珞诡计多端,肯定在给她下套呢。
她不肯,“你回相府,我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我再回家。”
“不成,我想你怎么办呢?”颜珞凑到顾阙面前,轻轻含住她耳朵,呵气如兰,道:“想你想得睡不着,怎么办?”
顾阙轻颤,只觉得耳朵火热滚烫。
“顾二,你想想府里没有你,旁人给我送女人怎么呢?守寡的大长公主可是有好多面首呢,你说,下属送,我收不收?”
“顾二,相府就那么点的地方,送了往哪里安置?”
“顾二,我这么好看,你不怕我去偷.人吗?”
“顾二,你可晓得露水夫妻有多快乐。”
顾阙一噎,一句句顾二就像是魔法咒语,听得她心口不宁,浑身发颤。
索性,捂住耳朵,不去听,狠狠心:“你回家去,我要养伤,身子坏了,我自己遭罪。”
颜珞:“……”
颜珞‘自食恶果’被赶出山房了。
站在院外,连带着清至都被送了出来,清至抱着阿娘的腿,指了指里面:“姑姑气、气。”
颜珞叹气:“你说,我哄的不好吗?”
春露好奇,“您如何哄的?”
颜珞据实说了。
春露惊讶,“您自己的名声,您自己不清楚吗?”
送女人?
送面首?
这么多年了,谁往府里送过?
颜相让人不敢动这等心思,她等同于是阎罗,男人不敢亲近,女人避而远之。
颜珞面色难看,“我长得不好看吗?”
“这与好不好看没有关系的。”春露不敢说了,与容貌无关,是阎罗的名声。
颜珞被赶出来不久,刑部来人求见她。
颜珞心情不好,不想去,让人回绝了,不出半个时辰,宫里来人,陛下召见。
大过年的,让人不安生。
颜珞换身衣裳去宫里了,临走让吱吱去传话,今夜去山房。
顾阙听到话的意思就是:今夜找你睡觉。
顾阙低低骂了两句,牵动背上的伤,哎哟一声趴回床上,吩咐听澜:“让人将门锁起来,有本事自己爬墙进来。”
听澜去办了。
****
刑部几位大人去酒肆吃饭,瞧见一群生人进了隔壁客栈。刑部主事们都是查案好手,看人的眼光不错,几人凑在一起,更是不差了。
去年火.药案历历在目,几人对了对眼神,让人跟了过去,半晌后,说是湘王的人。
湘王是逆党,这还得了,立即回衙门找人,围住客栈。
未曾想,不仅捉到了湘王心腹,还有魏国公。
都是些主事,不敢去碰他,请来陆松。陆松直接将人绑了,送进宫,一面请颜相,一面去请陛下来主事。
颜珞慢吞吞的赶到,魏国公都已松了绑,怒指陆松算计他。
陆松冤枉,颜珞问道:“大过年闹什么呢?”
陆松复述事情经过,脸色难看,“下官也冤枉,这些人确实是从淮河来的。”
颜珞好奇:“淮河封了,人怎么过河的?”
“封也是梁王封的,我们过不去,他们悄悄来的也可以。”新帝适时出声。
太后却说道:“眼下商议是何人冤枉魏国公。”
陆松摊开手,“臣没有冤枉,刑部主事是在吃酒的,恰好看到罢了。”
魏国公跳脚了,“你们刑部冤案遍地,如今,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颜珞神色淡淡,道:“如何冤枉?难不成那些人不是湘王派遣来的?”
“丞相,可以确信他们是湘王的人,来京拉拢。”陆松抓住机会,质问魏国公:“如今您说是您有人打晕您,那您的随从呢?”
太后立即说道:“去找。”
新帝不语,坐山观虎斗,这么大的手笔,非丞相不可做。
她不语,静静看着,魏国公没了,于她,大大有利。
去找随从,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要等好久,新帝让人赐茶。
等了一个多时辰,内侍匆匆来报,“回陛下太后,人都死了,死在了客栈外的巷子里。”
“巷子里是第一现场吗?”陆松先问。
内侍回道:“地上有打斗痕迹。”
陆松问魏国公:“他们死在客栈外,国公爷如何解释?”
魏国公傻眼了,“你们怎么查的,怎么可能是第一现场,你们再去查。”
“魏国公不如去大牢反思吧。”新帝忽而出声,一锤定音。
太后不肯,死死盯着她:“陛下翅膀硬了,要对自己舅舅动手了吗?”
新帝垂眸,故作愧疚道:“太后恕罪,证据都在,朕也没有办法。”
颜珞附和道:“陛下圣明。”
陆松也道:“陛下圣明。”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魏国公跳脚了,指着陆松:“你们刑部查案不利,故意算计我。”
太后警觉道:“陆卿当避嫌,着大理寺督查司去查,陆卿回家去吧。”
陆松快活,正好不想接手,旋即谢恩。
颜珞也走了,两人一道离开。
出宫的路上,陆松骂骂咧咧,颜珞留一只耳朵给他。
过年都不安稳,陆松气极了。
颜珞从容,毫不生气。心里郁气发泄后,陆松这才觉察自己失态了,忙道歉。
“陆大人言重了,我回家去了。”颜珞摆摆手,只觉得浑身没劲。
浑身难受。
顾阙不理她,就感觉哪哪儿都对劲。
马车走了一半的路,赶车的鬼鬼敲了敲车门,“丞相,有人跟着我们,要动手吗?”
颜珞扶额:“你想赚银子吗?”
鬼鬼狠狠点头:“想。”
颜咯无趣,道:“那你去吧。”
马车继续往前走,鬼鬼跃下马车,她想着珍惜机会,等唔唔回来,自己就没机会了。
马车回府,鬼鬼也追了上来,难得穿了一身青色小袄,此时染了血,像是阎罗殿前的小鬼。
颜珞嘱咐她:“姐姐们胆子小,莫要吓到他们了。”
鬼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抹了抹手背上的血迹,“晓得,我回去换身衣裳再去见姐姐们。”
颜珞怜爱般摸摸她的脑袋,“要听话哦,别学顾二,她就不听话。”
鬼鬼认认真真地点点头:“我这就去换衣裳。”
过年各家府邸都是热热闹闹,一进侯府,就感觉一阵冰冷的风蹿了过来,颜珞瑟瑟。
回到侯府,顾阙对她好像不大尽心了,手炉暖宝宝都没了。
回到院子里,也是冷清得很,进屋后,有炭火,暖和了不少。
身子暖了,心却是凉凉的,还很空虚。
烤火暖了许久,相府管事捧着许多公文来了,她看了一眼,揉着脑袋,唤道:“你将这些送去山房,问二姑娘会不会。”
管事惊讶,“二姑娘怕是不会的。”
“你且试试,我头疼呢,去吧去吧。”颜珞催促管事松过去,顾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正好试探。
管事憋得慌,听从丞相吩咐,将公文一股脑送去山房。
顾阙无趣,让管事将公文拿进来,搬来小桌子,自己靠着迎枕翻看。
在这时,大魏已然四分五裂了,朝廷维持明面上的虚荣罢了,梁王度过淮河,势如破竹,魏军压根挡不住的。
那时魏军早就成了散沙,一点都不抗事了。
顾阙翻开几本,多是在说两军战事。朝廷给的钱不足,兵甲欠缺,然而户部不拨钱。
这点,顾阙做不得住了,剔出来交给颜珞。
大致看过一遍后,顾阙一字未动,想了想,还是得要动笔才是。
自己不懂如何批改,但知晓这些人物关系,索性写下人物关系,背后原因,剩下的交给颜珞。
写完都已到亥时,吱吱将文书都搬了回来。
颜珞睡过一觉,见到吱吱回来,顿时来了兴趣,问她:“你家姑娘可好?”
“姑娘又不是我家的,她休养着,今日没起来。”吱吱将东西放在桌上。
颜珞斜靠着软枕,抬了眼睛,“她伤得厉害吗?”
“不知,听澜姐姐不大高兴。”吱吱摇头。
颜珞品了品这句话,听澜不高兴了。主子挨打,婢女自然会不高兴的,她问吱吱:“一整天都不高兴吗?”
“嗯,都不理我。”吱吱也觉得委屈,今日还说她蠢笨。
颜珞想去见顾阙的心又被摁了回去,混身无力,看了一眼桌上,文书中都夹了张纸。
她同吱吱招招手,示意拿过来。
吱吱抱了过去,支了一张小桌子,道:“姑娘都看了一遍。”
顾阙的字,有自己的独特的风格,但她写细笔字就很好看,文书中夹的就是细笔字。
颜珞看了几份,道:“这个傻阙。”
傻傻的顾阙就是傻阙。
颜珞推不掉了,只好自己提笔写,一面看顾阙写的关系,处理得很快。
顾阙写的东西多,前因后果都写上了。颜珞看着出神,顾阙是知晓事情怎么发生的,甚至知晓后果,但是不知如何批注。
她像个神仙,掐指一算,前因后果出来了,但是不知过程。
开了一双天眼吗?
颜珞怀疑,但没多想,迅速处理完公文,子时将至,她喊春露点灯,晚上住在山房。
春露没动,为难道:“听澜姐姐传话来了,姑娘说不见您,除非你爬墙呢。”
“爬墙?不去就不去,难不成还想她?”颜珞自觉自己也有骨气的,中午赶过一回了,让她爬墙,除非太阳动西边出来。
春露打来热水,伺候颜相梳洗。
“今夜是奴婢守夜,奴婢睡这里,还是睡外边去?”
颜珞道:“睡这里。”
春露搬来被子,在窗前打着地铺,“您要喝水,就唤奴婢一声。”
她躺下了,颜珞看着她,双眸出神,半晌后,憋出一句话:“你睡得着吗?”
春露奇怪,“为何睡不着?”
姑娘不让您过去,没说不让我去呀。
颜珞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春露,问她:“她怎么不讲理呢?”
主子唠叨,奴婢也不好说。春露艰难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坐起来,说道:“您不讲理呀。”
“我这是在解决,你看,现在不挺好的。”颜珞有一点点不满,顾阙是死脑筋,不知晓哭一哭,闹一闹,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吗?
瞧永安侯,不就松口了。
傻阙!
颜珞不肯,甚至一点睡意都没有,就想亲一亲顾阙。
眉眼、脸颊,唇角、脖子、胸口,哪里都成。
一人睡,捂不热。
春露小声劝道:“是您害她挨打的呀,她疼,您都不心疼。”
“我、我心疼呀。”颜珞不满春露的说法,“我心疼,你看不见吗?”
春露轻轻摇首,“我觉得您挺高兴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呢。
颜珞狠狠噎住,辩解道:“我真的很心疼她。”
“您这话,奴婢都不信,二姑娘更不会信了,您二人换一换,您会怎么做?”
颜珞揉揉自己的脸颊,换位思考,半晌后,憋出一句话:“我会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