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阙颤了颤, 颜珞的眼神挑着几分炽热的挑衅,当着长辈的面都敢这么做,太嚣张了。
她不知如何回应, 颜珞还笑吟吟地看着她, “二姑娘今日很闲?”
一句话问得顾阙脑门上冷汗直冒,不得不道:“我回来这么久未曾见过老夫人,今日特来拜见的。”
“哦?”颜珞故意拖长尾音, 眉眼轻挑, 带着几分难得的媚色,道:“我只当你来求我回去的。”
“小七, 你这话说得过分了些,旁人不知你们是姑嫂, 还以为你们是闹别扭的小夫妻呢。”颜老夫人适时出声, 顾二姑娘羞涩,都已红到耳朵根了。
太过分了。
颜珞不动声色地将顾阙的反应收入眼底,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品了品, 不予理会。
老夫人虽说是长辈,然而在颜珞面前也不敢托大, 慢悠悠地站起身唤老大媳妇:“替我换身衣裳。”
大夫人上前搀扶,老夫人又看向两个孙女, “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回去, 你瞧瞧你们一玩就没了规矩。”
八姑娘九姑娘如蒙大赦, 提起裙摆就跑了。
一瞬间, 人都走完了, 顾阙松了口气, 只一双耳朵滚烫, 忍不住拿手捏了捏。
屋内静悄悄,两人隔了五步的距离。顾阙慢吞吞地蹭了过去,先问她:“你为哪件事生气?”
颜珞继续品茶,不回答。
突然不闹了,顾阙有些无措,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醋缸多半是为情书的事情生气,索性就道:“那不是我写的。”
颜珞冷笑,撩了茶盏,“你若好好认错,倒也罢了,怎地还往旁人身上推卸责任,有心思做没能力承担?”
顾阙被说得脸色发红,低着脑袋看着脚下,问颜珞:“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颜珞微怔,顾阙岂止是奇怪,分明浑身透着神秘。不过,她为尊重从不提罢了。人有自己的一寸天地,不该随意去窥探。
故而,她有许多问题埋在心底,不去触碰。
但是顾阙这么一提,就证明她愿意分享自己的秘密了。
颜珞静静等着。
“我与你说,顾阙跳湖死了,我醒来,就成了顾阙。”顾阙悄悄抬了抬眼睛,“我知晓你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这个灵魂,对不对?”
颜珞否认:“我喜欢的是你这张脸。”
顾阙:“……”
“我不管,你喜欢是我这个灵魂,比我好看的人太多了,你怎地不动心?”
颜珞道:“我喜欢的只是你这张脸。”
“这样啊,那我们分手吧。”顾阙不高兴了。
颜珞道:“继续说,怎地就不是你写的了。”
“确实是顾阙写的,但我不是顾阙。顾阙跳河轻生,我就来了。你所瞧见的是一人,但灵魂变了。顾阙喜欢赵明悟,但我不喜欢。”顾阙与她对视,抿唇笑了,“所以,我不喜欢赵明悟。”
醋缸!
颜珞明白了,小说中的‘借尸还魂’,她不信。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顾阙哎呦一声,快步走到她跟前,扯着她的袖口:“你之前没有见过顾阙吗?”
“没有,几回差点遇上,你故意避开我了。”颜珞拍开她的手,摸摸她的脑袋,“你是不是糊涂了?”
顾阙脑壳疼,认认真真说道:“我没有糊涂,我背锅很久了。你想想,顾阙之前避开你,对你不喜,为何见面后,我对你、就那么哄呢?”
颜珞沉默,有些细致微末的细节一旦被解开,将会引来泉涌。
顾阙继续说道:“你就没有奇怪过吗?”
颜珞掀开眼皮,悠说道:“我以为你是被我的美色吸引。”
“你、脸皮真厚。”顾阙无语了,颜珞不仅是花痴,还是自恋的花痴,她叹气,道:“反正情书不是我写的,赵明悟太油腻了,我看不上。”
“你这身破罐子破摔了?”颜珞不理解,但不能一棍子打死,总得留几步余地,事情不能说得太死了,便道:“我信你,不过,你需告诉我番商的事情。”
番商都是假的,没得说!顾阙上前捂住她的眼睛,道:“想吃雪糕吗?”
“这件事就不是雪糕能解决的……”颜珞说不下去了,鼻尖涌动着雪糕的甜味。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顾阙手中的雪糕,还有一个奇怪的纸包着。
以前吃的时候,是没有奇怪的纸。
顾阙告诉她:“我提前将纸拿了。”
颜珞睨她一眼,接过雪糕就咬了一口。
顾阙趁机问她:“和我回家吗?”
颜珞没说话,侧过身子,留下一个侧脸给她。
顾阙挪了两步,站在她的面前,问:“你可想好了,回家吗?”
“你别说话,吵死了。”颜珞低头,专心致志地吃雪糕。
顾阙叹气:“你想想,没有我,你一辈子都吃不上雪糕。现在管你管得严,隔三差五还是可以吃的。颜珞,我只有一个,你今夜不回家,我就去霍家等着成亲了。”
“你敢。”颜珞抬首,冷颜相对,“霍成儒不会娶你的。”
“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回家吗?”顾阙握着她的手,一只手夺了她的雪糕,慢悠悠地舔了舔。
威胁!
来自雪糕的威胁!
颜珞妥协了,道:“回家,顾阙,你下回再给别人写情书,打断你的手腕。”
顾阙松了口气,坚持道:“不是我写的,我说了他太油腻了。”
颜珞沉默,顾阙说的事情暂且信了,权当自己没有脑子。她将雪糕吃完,棍子塞给顾阙,“回家。”
****
在卧房休息的老夫人收到婢女的传话,七姑娘领着顾二姑娘走了。
老夫人轻笑:“再是稳重的人也会有闹脾气的时候,要看是对什么人闹。”
她高兴,鬼鬼也高兴,晚上不用睡马车了。
隔了几个院子都能听到动静的孙氏哦豁一声,“竟然真的回来了。”
叹完躺床上睡觉了,嘴里不禁念叨:“就该闹闹腾腾,不然日子过得也没劲。人是人,又不是泥巴捏的,多少都会有脾气的。殿下的脾气可大了,越长大,反而没有了。”
都说长大该懂事,可也是慢慢来的,一下子就懂事,不免让人心疼。
孙氏自己嘀嘀咕咕许久,想起在宫里的事情,想起文帝陛下、敬德皇后,还有那位宠女如命的霍老夫人。
自己一琢磨,都是死人。念叨着死人,可不是好事。
孙氏忙闭眼去睡觉了。
那厢两人睡不着觉。
颜珞咬了顾阙两口当作是出气了,但是顾阙不敢咬回去。以前有夫妻之名,如今没了,若是闹出笑话,被同僚们看到了,会有人说颜珞薄情寡义,甚至说她偷.人。
顾阙只好忍着。
颜珞出过气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对顾阙的不满。
顾阙要睡觉,“我发现你变了许多,变成了话匣子。”
初见之际,多么高冷的丞相。
“是吗,那我不说话了。”颜珞翻过身子,紧紧地闭上嘴巴,留给顾阙高傲清冷的背影。
折腾。顾阙翻了个白眼。
两人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半夜时分,又有几分动静。
“我睡不着。”
“那也睡。”
“你衣裳脱了,让我看一看。”
“不成,你明日还要上朝。”
“你不爱我了。”
“怕你了。”
锦帐内,人影交叠,摇摇晃晃。
颜珞起得很早,早起成了自己常年不变的习惯,顾阙不同,她本来就懒,哪怕自己是上面那个也不想早起。颜珞走时,她睁开一只眼睛,待人不见了,翻过身子继续去睡。
过了几日休沐,顾阙将水车拿给颜珞看,又说了一番原理,本以为颜珞会高兴。不想,颜珞说道:“治国治民的东西给我做甚,我又不是仁善之人。你莫要忘了,我是屠尽天下人的恶鬼。”
顾阙气得拿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你答应我什么?”
“哦,记得。”颜珞讪讪,又把玩一番水车,装模作样地夸赞顾阙。
“颜珞,我想做皇后呢。”顾阙上前抱着她,轻轻咬住她的耳朵。脖子不给咬,耳朵应该总可以。
颜珞被咬得心痒,回身去咬她。礼尚往来,该咬回去的。
这日阳光好,琼琚与清至在院子里玩,琼琚要爬台阶,只门前的台阶没有扶手,她爬不上去。
气死了,琼琚一咬牙一跺脚,四肢并用地开始爬。
刚爬了一阶,乳娘就将她拖了回来,道:“您是小姑娘,要淑雅呢。”
清至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先高高抬起一只脚,脚板落在台阶上,猛地一用力,另外一只脚腾空,接着,迅速落在台阶上。
他回头朝琼琚笑了笑,嘴里嘀咕:“笨。”
本就生气,弟弟一嘲笑,琼琚就哭了出来,似打雷一般。
屋里亲热的两人被打断了,顾阙烦躁,道:“她和你一样,爱闹腾。”
“那又如何,我宠着。”颜珞不屑,推开顾阙,自顾自坐起身整理衣袍,目光扫过水车,双手微微一顿。
只瞬息,她就回过神了,慢悠悠地站起身,眼中复杂。
纠结了会儿,她说道:“顾阙,你想做皇后还是希望我回头?”
顾阙苦笑不得,她不想做皇后,也不想颜珞做皇帝,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顾阙还没说话,颜珞就已开口:“回不了头了。”
死在自己手上没有千余人,也有几百,皆是朝堂上的人,不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
顾阙执着,“倘若大魏换主,魏国公、恩国公、湘王等人都死了,你可否放下执念呢?”
“死?”颜珞蓦然回身,望着面前白净的姑娘,心中揪然:“你本是高山雪莲、月宫神女,何必做蝼蚁之事。”
“不,我本是蝼蚁,不过因你才成神女罢了。”顾阙轻叹,自己算什么神女,不过是一普通人被女神喜欢上罢了。
剖开心,自己依旧是蝼蚁。
颜珞所谋,顾阙也能做到,甚至在废帝登基的时候就能办到。但是,她没有去做。
徐徐图之?
顾阙觉得不对,颜相在玩。
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看着那些害了敬德皇后文帝陛下的人苟延残喘,看着他们家破人亡,暴尸街头。
顾阙深吸一口气,拿起水车慢慢把玩,“我不求你现在回头,只求你在复仇后可以活下来。”
颜珞拧眉:“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对,我很矛盾。我想代替你去做,可是我发现我做的你也能做到,你不屑,我再做就是与你过不去,我就只能干看着。我更希望你回头,可你就会不高兴。我矛盾的点,在于你会不会高兴。”
顾阙很为难,看过野史,尤其是最后没有记载颜珞的去处。每回看到最回,她都会害怕。
身临其境,她会疯了。
她以前觉得感情都是假的,只要你好、我好,在一起安稳度日就可以了。从没想过这么一日,自己会陷入困境中。
她在想,到底是帮颜珞还是不帮呢?
因此,她想了数日,时至今日,依旧没有答案。
她望着颜珞,神色平静。她的平静并非是她从容,而是对未来的茫然,与情绪无关。
颜珞久久未语,这一刻,她有一个莫名的想法:世上最在乎她高不高兴的,唯有顾阙罢了。
她望着顾阙,不得不说道:“顾阙,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阙凝眸,她继续说道:“我一次口渴,那人递来一杯水,我喝了。后来,他告诉我,那只杯是用我阿爹头骨做的。”
“数日,整整数日,我不敢喝水,甚至连杯子都不看一眼,我怕阿爹会回来抓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何要喝水。”
“可我,实在是太渴了。”
顾阙怔忪,一滴泪忽而滑下,她忽而懂了那股彻心的疼。
她捂住脸痛哭,原来世界上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当时,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那人是谁,不用想也知晓了,文帝的尸骨,谁敢动呢?
哭着哭着,她忽而就笑了,道:“我明白了。”
颜珞却道:“顾阙,你若因我而变成恶魔,我便是个祸害。”
顾阙哭道:“你放心,我不再做那些恶心的事,我只会好好保护自己。”
颜珞希望她干净,那么,她就做一个干干净净的顾二姑娘,不染尘埃、不碰鲜血,在背后默默抱着她。
“顾二,你若出去看看,有人的地方就有险恶。何谓险恶,于你而言,顾元玮虎视眈眈,在暖宅于细雨,邻里之间的恶言相待。于我而言,便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我是一女子,无香火继承,孑然一身,从未想过善.终。”
“嘉娘只是嘉娘,她死了。顾二,你喜欢的是一恶魔。”
****
休沐后,魏国公回朝了。
散朝后,与颜珞相逢。两人抬首,四目对上。
顷刻间,朝臣后退几步,不敢上前。
颜珞微笑,“还未恭喜国公爷回来。”
“这些时日辛苦丞相了,还望丞相交还吏部内的事务。”魏国公也在笑,然而他的笑过于冷冽,不及女子的温柔。
颜珞眨眼,却道:“为何要还你,我接手,怎会有相还一事。忘了告诉你,我换了吏部尚书,是陛下的人接手的,与我无关哦。”
颜珞大气,搅和了吏部,将吏部拱手送给新帝,还将羽林卫的副指挥使给了她。
短短数日,新帝收获颇多。
魏国公气死了,颜珞还道:“你再生气,我便将你心心念念的羽林卫让于陛下。”
魏国公的人脉广,不仅有吏部,在其他官衙也有自己的人,因他是国舅,依附他的人许多。
他被太后罚闭门思过,许多事情都被旁人接手了,颜珞接手的便是吏部。她先将吏部清洗,转头送给了新帝。
太后气得要死,也明白颜珞要捧新帝与她抗衡。她这才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弟弟放了出来。
然而出来了也是一场空忙,肥肉都被人吞进肚子里了,还会吐出来吗?
“国公爷,我可未占你半点便宜,都是陛下,她长大了。”颜珞轻笑。
魏国公傻眼了,未曾见过这么贴心的丞相,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都给了新帝。
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魏国公无奈,又去内宫找太后商议。
新帝知道后,冷冷地笑了,道:“随他去。”
魏国公如跳梁小丑,上下跳动,新帝不理会他了,自己掌握着权柄才重要。
过了几日,新帝问丞相:“朕想废了皇夫。”
林毕文被禁足,至今没有出来。
颜珞道:“皇夫乃是贫寒出身,您若废了,天下文人对您会很失望。”
林毕文代表的不单单是自己,背后是许多文人。他是寒门子弟鱼跃龙门的榜样,倘若他被废弃,天下人就会以为他无根基,被陛下抛弃了。自以为是的文人少不得唾弃陛下。
二来,他并无过错,不能废。
新帝只好歇了心思,依旧不肯放皇夫出来。
很快就到了除夕,战事稍歇,两军对峙,打了这么久,都很疲惫。
这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新帝大宴群臣,命朝臣可带家眷,在宽敞的琉璃殿内办了除夕宴。
新帝点名要顾阙过去。顾阙不明白,颜珞睨她,醋味酸涩,道:“想见顾言罢了。”
顾阙傻了,“她还没死心呢?”
颜珞大发善心地与她解释,“人与人是不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白月光。且皇夫林毕文目光短浅,与她心思不合,相貌又普通,这么一来,你可晓得,你这个病逝的顾世子就显得高雅,芝兰玉树,立见高低。”
顾阙啐她:“直接说得不到的在骚动不就成了,只不过,我是顾阙。”
“好意思说你是顾阙吗?”颜珞剜她一眼,阴阳怪气道:“顾二姑娘与顾世子可是一模一样,光是看你一眼,便可解相思之苦。”
“那我说病了,不去?”顾阙犯难了。
颜珞却道:“怕什么,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见人吗?”
躲了快一年了,也该出去玩。她教顾阙:“京城内有许多好玩的,与那些姑娘们出去玩玩,你文采好,不出几日,必然名满京城。还有小姑娘们在一起,乐事多。出城也可以玩,带上吱吱,不要做井底之蛙。”
顾阙疑惑。
最后,颜珞扭捏地说了一句:“ 我将你的水车送去司农寺了。”
顾阙眼睛一亮,没说话,肉眼可见地高兴了。
除夕这日,两人一道去赴宴,颜珞爱穿红,不过顾言死了,她不好穿红,择了一件竹叶青小袄,撺掇着顾阙穿红。
顾阙道:“陛下会盯着我。”
颜珞又选了一件粉色的,“樱草色。”
顾阙随她闹腾,颜珞却显摆:“我家小媳妇,必然是最好看的。”
这句话太耳熟了,顾阙要翻脸了,“你又看我的小说了。”
颜珞爱看百合小说,一面看一面吐槽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不忘说道:“如果是我,她就没命了。打死罢了。”
吓得顾阙不敢看百合小说,挑着言情看,最近顾阙在看《我家小媳妇最好看》。
她吐槽颜珞:“你自己没词吗?”
颜珞看着铜镜里气鼓鼓的顾二,拿手戳了戳她的脸蛋,一本正经道:“想咬一口,留下草莓的那种。”
顾阙:“……”
****
宫门口马车排了长龙,一眼看去,好不热闹。
顾阙下车,习惯性回身去搀扶颜珞。颜珞却道:“你是姑娘,我也是姑娘,你搀的哪门子?”
顾阙熬不住了,吐槽她:“你以前就让我搀的?”
“以前,你是顾世子,那叫夫妻恩爱。现在,你是顾二,你这叫不矜持。”颜珞拂开她,招呼春露,自己搭着春露的手下车。
顾阙被说的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脑子要被折腾坏了。
一有空就作妖,还不如天天在官衙忙。
两人一前一后,就差半臂的距离,一眼就看出,是顾阙落后,尊卑有序。
入宫规矩多,颜珞身上少了几分随意,改变的是浑身气息。
在家,她很随意,笑呵呵地逗着婢女玩,有时候将人逗哭了,自己还在一旁笑,身上凝着一股温和随意的气息。
今夜不同,她似一河水,慢慢地被冻成冰块。
顾阙压着步子,努力落后半步,没有与她同行。
琉璃殿在后宫,走了数步,宫内就派了车辇来接。
颜珞先上车,顾阙随后,两人都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顾阙有些不适应颜珞的举止,然而,这就是外人口中的阎罗颜相。车轱辘作响,顾阙还是没忍住,伸手握住颜珞袖口内的手腕,道:“你不说话吗?”
颜珞扬首,下颚朝着车门处点了点,顾阙立即明白,车夫会听到她们的话。
一路无言,到了琉璃殿,灯火璀璨。
两人一道入内,朝臣家眷分在两侧,家眷处设屏风。
顾阙进去,颜家大夫人拉着她一道走了。颜珞含笑,朝着顾阙眨了眨眼。
两人不同席,颜珞确实照顾不到顾阙,这也是顾阙恢复女儿身的不便。
片刻后,陛下来了。她来得颇早,太后还未到呢。
视线在殿内梭巡一遍,最终,落在颜家大夫人身旁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