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之间, 必有一伤。
颜珞嗤笑,太后丝毫不在意,“光是抢占□□这桩事, 百姓便容不得她。丞相, 你慢慢考虑,倘若再考虑今日,只怕顾二姑娘就会睡在陛下的龙床上了。”
太后看着平静, 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想要说服颜珞并非简单的事情,必须要给足诱惑。
然而她做梦都想不到, 所有的事情都是颜珞推就的。
颜珞想要的,便是面前一幕, 太后废帝, 另立新君。
母女相残,才是最有趣的。
颜珞轻笑,“太后走投无路, 凭何觉得臣会帮您?”
太后道:“就凭我是陛下之母。”
“我与陛下相交数年,为何就要背叛她, 顾家的生死与我何干?”颜珞薄凉,笑靥如花, 抬眸的刹那,又似冬日的寒风, 凛然似刀。
太后被那双眸子所震慑,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明明是同岁, 颜珞却比陛下更有威仪。
她努力稳定情绪, “丞相,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懂吗?”
女帝有些不厚道,顾家是丞相的姻亲,看过丞相的颜面上就不该下狠手,偏偏,她就不给颜相的面子。
“丞相,你想好了吗?”
颜珞却道:“我若掌羽林卫,湘王呢?”
太后蓦地怔了,只觉得颜珞身上的气势太强了,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待此事后,不要除去颜珞。
眼下,还需依附于她。
她道:“他若活着,交由丞相处置。”
“不,太后先与臣一道懿旨,赐死湘王,臣才安心。”颜珞淡笑。
太后要疯了,颜珞在断她的左膀右臂,不过,此时湘王不见了,就算给了懿旨,颜珞未必能找到人。
她应下了,“好,我即刻下旨。”
“好,既然要办,速度就要快,明日朝会,臣恭迎太后回朝。”颜珞微笑,面容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太后下旨,赐予颜珞,罪名是与梁王勾结。
颜珞颔首,“臣谢太后了,明日,您只管去,您能说服他们,自然千好万好,若是不成,刀架脖子,也是可以的。”
言罢,她走了。
出了慈明殿,直奔刑部。
陆松闻讯赶来,见到太后懿旨后,顿然一惊,“太后怎么下了这道旨意?”
“逆贼,自然是要处死。”颜珞淡漠,然而,唯有她自己知晓,心口难受压抑,呼吸滞涩。
陆松震惊,跟随丞相脚步,“您为何要涉陷,您交给下官,下官去办。”
“陆大人,我们一起去办,我说,你在旁听。”颜珞止步,吩咐她:“去办鸩酒。”
陆松依附丞相,不敢违逆,领着人去办了。
颜珞踩在新铺的地砖上,闻着修缮后都泥浆味,徐徐推开了牢房。
湘王蓦地抬首,见到她,四肢挣扎,然而,铁链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
颜珞拿出懿旨,“太后赐死你了,看好了,这是太后的懿旨,有太后的凤印呢。”
圣旨就摆在湘王眼前,湘王目露锋芒,“不会的、她不敢的……”
都是同一条船上的,那个女人怎么敢。
然而,就是这么现实。
颜珞轻笑,道:“为何不敢呢,湘王,你哪里来的底气?”
湘王愣了会儿,深吸一口气,他跟随先帝上过战场,一时的惊慌后,已然稳定下来。
“颜相,你还小,不懂太后的心事。”
颜珞将圣旨收起来,丢在脚下,拿脚踩了踩,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晚辈愿洗耳恭听。”
湘王浑身脏污,蓬头垢面,他的皇室尊耀,骄傲都被颜珞踩在脚下。
此刻前,他怨恨颜珞,但在这刻,他意识到自己成了弃子。
他说道:“我想见我儿子。”
“怕是不成。”颜珞拒绝。
陆松来了,手捧着斟酒,湘王即刻就慌了,“我有一秘密,想与丞相共享。”
颜珞接过斟酒,摆在湘王五步远外的地上,她朝陆松摆摆手。
陆松退下了,关上门的那刻,他听到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文帝陛下并非病逝。”
牢房内的颜珞踩着懿旨,脚尖来回点地,低下眸子,眼内一片深渊,“挺有趣的,不过,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湘王看着那盏鸩酒,心慌得不行,偏偏又见丞相将懿旨踩在脚下,不可一世的姿态,脑海里有个声音:丞相可以帮他。
他说道:“丞相,你所认识的陛下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人了。”
颜珞诧异:“皇女杀人,并非异事。”
“她放火活活烧死了琼琚公主。”湘王激动大喊。
门外的陆松吓得腿软。
七八岁的孩子放火烧死了自己的堂姐,心思何其歹毒。
而屋内的颜珞微微一笑,道:“确实挺刺激的,陆大人,给他纸笔。”
言罢,她又看向湘王:“您写,写完,您的儿子就会来见您了。”
颜珞温柔至极,眼中的光如暖阳和煦,湘王觉得她不像是丞相,更像是洛神女。
这么温柔的女子就该被捧在掌心中呵护着爱护着,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人要死了,就会做出许多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求生的欲望在作祟,在教他如何自救。
湘王走投无路,颜珞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写完后,颜珞看了一眼,交给陆松,接着,湘王世子就来了。世子见到父亲如此凄惨,忍不住痛哭。
陆松早就腿软了,扶着墙不敢动,别说是接,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颜珞叹气,“你怕什么,与你无关。”
陆松害怕道:“知道太多,会死得快。”
颜珞偏要递给她:“你保管?”
“不不不,下官无能。”陆松直摇头。
颜珞叹气:“你怕什么呢?又不会吃了你,那你走吧。”
陆松忙跑了,都不带回头。
颜珞将证词收下,唤来唔唔,将钥匙递给她:“告诉他们,只能走一个人,剩下的那人就喝了那杯酒。”
唔唔点头,“我会办好的。”
她将钥匙直接丢了进去,世子立即扑上前,唔唔说道:“你去喝酒,该你孝顺的时候。”
世子愣住了,下意识就将钥匙丢了,“不、不……”
唔唔道:“你怎么那么不孝顺呢?你父亲活着,王府就还在,你一人死了,换回弟弟妹妹们的幸福,你怎么想不开呢。哎呦,可惜我没有爹,不然我会孝顺我爹的。”
阴阳怪气一番,她走过去,捡起钥匙,给湘王打开,“丞相给你一条活路。”
湘王没有动,而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阴鸷。
唔唔走了,没走远,就站在门口,接着,她问丞相:“父子博弈吗?”
颜珞微笑,“你会对吱吱动手吗?”
唔唔抿了抿唇角,道:“我不喜欢她,但是她是我的师姐,可以拿命去换的人。”
颜珞拍了拍她的脑袋,“送他出城,令人跟着,引他去找梁王。”
没有人比湘王更清楚京城各处的布防了,梁王会收下这个助手的。
颜珞忙完,回家去了。
顾阙躲在树下乘凉,顺便做沙冰,其他人坐在树下打络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趣事。
颜珞回来后,婢女们做鸟兽散,跑得就剩下顾阙一人。
顾阙问她:“怎么回来那么早?”
“要变天了,回来就早。”颜珞盯着顾阙碗里的东西。
顾阙装作没看见,“三夫人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贪凉而已。”颜珞托腮巴巴地看着她,“顾二,你觉得我好看还是陛下好看?”
顾阙顿住,看她一眼:“你脑子坏得了吗?”
颜珞叹道:“你怎么那么好看呢,就像画上的人。”
顾阙:“……”准没好事发生。
她自顾自做沙冰,不去理会。颜珞凑到她眼前,去亲她的眉眼,“顾二、顾二。”
“你很烦人。”顾阙不耐了,挖了一勺沙冰塞入她的嘴里,“晚上穿裙子给我看,好不好?”
颜珞品了品,味道不如雪糕,少了一股奶香,她摇首:“我想吃雪糕,吃了就给给你穿。”
顾阙惊讶了,“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看了。”
丞相为了雪糕,脸面都不要了。
啧啧啧,顾阙觉得她更好玩了。
“唉,顾二,我一生的骄傲都没有了,你该赔我。”颜珞接连叹气。
顾阙凝视她:“你一生的骄傲都折损在雪糕上,与我无关,何时你身子好了,吃多少都可以。”
颜珞:“那下辈子吧。”
顾阙:“下辈子,我开一间雪糕店,等你来。”
颜珞眼睛就亮了:“那我一定早早地去找你。”
“下辈子,你的身体一定很好。”顾阙忽而笑了,人只有在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将希望寄托在下辈子。
倘若这辈子能做到,满足了,怎么会想到下辈子呢。
顾阙莫名心软了,然而,她想与颜珞长久在一起,就不能一时心软。
两人相视一笑。
夏日里的夜晚酷热,却又处处透着平静,两人在院子里吃晚饭,赶走了婢女,周遭点满了烛火。
烛光晚餐。
晚上,顾阙将药递给颜珞,告诉她:“阿婆给的。”
“然后呢?”颜珞等着下言。
顾阙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顷刻间,颜珞面色通红,道:“她太坏了,明日拔光她的药草。”
晚间,烛火更亮。
锦帐内人影重叠,靡靡声起。
自制力强的丞相险些没有醒来,唔唔连唤几声才醒来,她推了一下顾阙,顾阙醒了,望着她,嘿嘿一笑。
颜珞身子尚可,匆匆起身,下床的一刻头晕目眩,顾阙忙扶住她,立刻反省:“我们今晚不要了。”
颜珞:“欺负完了就没事了?”
昨夜……
颜珞上朝去了,吱吱唔唔都跟着去了,顾阙不出门,吱吱在家里待了许久,足足胖了一圈。
唔唔笑话她,“小心胖得提不动剑。”
吱吱哼了一声,告诉她:“听澜姐姐做的东西可好吃,最主要的是不花银子。”
最后那句,最吸引唔唔。
唔唔舔了舔唇角,问丞相:“我明日在家待一日可好?”
颜珞掀开车帘,笑话她:“听澜心甘情愿给她做,你凭什么呢?”
唔唔一时间没听懂,“我就不成吗?”
吱吱得意,“你就不成,偏就我可以。”
唔唔没明白,“给银子吗?我有银子。”
颜珞笑话她:“千金难买心头好。”
“那太贵了,我不吃了。”唔唔听到千金就退缩了。
两人在宫门处止步,颜珞下车步行。路上寂静,同僚匆忙走路,羽林卫十步一岗,时刻盯着他们。
颜珞慢悠悠地走着,天色方亮,晨光熹微,她走得慢,同僚渐渐就将她超了。陆松火急火燎地朝前走,回头一看,哦豁,乌龟在爬呢。
陆松放慢脚步,压住步子:“丞相,来不及了。”
颜珞睨她:“腿疼。”
陆松不明白,还担忧道:“要不给您找一车?”
“不必,你先行。”颜珞不急,走三步停一步,细细数来,今日羽林卫翻了三倍。
入殿,陛下还未来。
又过一刻,陛下还没有来。
帝党急了,前来询问颜珞。颜珞摇首:“我也不知道。”
片刻后,太后来了。
群臣面面相觑,帝党先跳了起来,问太后:“陛下在何处?”
太后不理会,一步步走至龙椅上,所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帝党寄希望于丞相,示意丞相上前说话。
满殿之上,唯有丞相敢与太后叫板。
颜珞上前,问太后:“太后,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永乐侯昨日递了一封文书给我,我这才知晓,陛下犯下如此大错。永乐侯忠君为国,落到如此地步,天可怜见,我也很痛心。”
帝党明白了,太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陛下错得离谱,他们无话辩驳。
接着,太后又说道:“先帝去前嘱咐我要看好她,如今,是我的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眼下,我就改错。我的女儿难挡大任,今日起……”
“太后,慎言。”颜珞出声阻止,“陛下还小,知错便可。”
“还小?”太后嘲讽,“我没记错,她与丞相同岁。”
颜珞面露羞愧,回首看向同僚,示意他们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殿前侍卫涌入殿,拔出刀,到口对着众人。
刀架在脖子上了。
就连丞相都不敢说话,说错一句话,就会掉脑袋。
颜珞瑟瑟,太后说道:“陛下愧疚,愿意禅让帝位,又立晋阳长公主为帝。”
晋阳无母,又无外祖,最易掌控。且她孝顺,事事以太后为先。
禅让帝位的圣旨由内侍交到丞相手中,丞相接过,观过一眼,道:“是陛下亲笔。”
接着,又递给旁人去看,都说是陛下亲笔。
颜珞惊讶,不过一夜间,太后如何做到的?
顷刻间,局势变幻,太后赢了。
太后挥手,“迎新帝入宫。”
刚有人想说话,同僚就拉他一把,指着身后的刀。这个时候,性命要紧,且一人反抗,指不定就会牵连旁人,纵然有铁骨者,刚想冒头,同僚便会极力劝阻。
殿内煎熬,众人心里如热油烹,就连颜珞也一改笑颜。
晋阳长公主内的晋阳接到旨意后,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驸马,一时间,想起那位犹如天上星辰的顾世子。
他那么好看,那么耀眼,是大诗人,哪怕是状元郎,都不能比。
这一刻,她嫌弃自己的驸马相貌普通。
她将旨意递给驸马,“一起吗?”
林毕文恍惚明白什么,那是大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他如何不想呢。
片刻后,夫妻二人同行,一道进宫。
路上行人不多,进入宫门后,林毕文忽而开口:“公主是不是有心爱之人?”
“哪里有呢,我与驸马不是心意相通吗?”晋阳浅笑。
林毕文笑笑不语。
夫妻入殿,群臣拜。
内侍宣读旨意,群臣高呼万岁。
太后宣布明日登基,礼部尚书皱眉:“太后,太快了,只怕……”
“无妨,一切从简。”太后摆手。
礼部尚书还想说,颜珞朝他悄悄摆手,礼部诸人只好接下旨意。
然而今日诸人都不能走,宫门关了。
宫外的顾阙闻讯后去翻开书页,近日只有一件大事,旧帝让位,景阳称新帝。
顾阙奇怪,这几日她也翻了书,为何没有看到这段。
她去翻找顾阙身故那段,然后翻了几遍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 。
奇怪。
顾阙上线去找大文人。
等了几分钟,大文人不在线。
她只好下线,继续翻看。书上写颜相与太后合谋,废旧帝,立新君。
京城要变天了吗?
她始终不解,那段历史又去了何处?
难不成随着事态变化,这本野史也会发生变化吗?
顾阙心神不宁,想回侯府,奈何侯府外重兵把守,任何人都进不去。
此时连商量的人都没有,书上记载,颜相会全身而退,耐心等待她回来就成。
等到黄昏,宫里还没消息。
不仅顾府,颜家也来询问,顾阙不敢说出内情,只道宫内没有消息。
孙氏闻讯来找她:“她没回来?”
“没有,阿婆,你要相信她那么厉害,会全身而退。”顾阙安慰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到了亥时,吱吱回来了,说:“陛下让位于晋阳长公主,明日登基,等明日大典后,丞相就回来了。”
顾阙没有意外,安静地接受了,她知晓冥冥中发生了意外,改变了轨迹。
“好,那你还走吗?”
吱吱说道:“我不走了,留下保护你,您千万莫要出门。”
顾阙道:“那你去找听澜,让她给你准备吃的。”
吱吱听到听澜的名字更是喜上眉梢,“我去了,您出门千万要叫我,丞相千叮咛万嘱咐。”
顾阙点点头,“晓得了,你放心,丞相说了我就不会出府。”
吱吱欢天喜地地去寻听澜。
听澜给她做了一碗。吱吱说起宫门的事情,“姐姐不知,礼部的人出来办事后面都有人跟着,可刺激了,我一路跟过去发现他们害怕极了。”
听澜是后宅女子,未曾经历大风大浪,平日里都是些小事,蓦地听到宫斗吓得都不知该说什么。
吱吱吃着面,一面说丞相的厉害之处。听澜听得格外崇拜,道:“我若有丞相一半厉害就好了。”
吱吱道:“世子也很厉害,你不出门不知道外面人对世子的评价,说她是大诗人,天上的文曲星。她和丞相不一样,她是许多文人崇拜的对象,两人都很厉害。”
听澜听得出神,“世子的厉害是我们看不见的,但我知晓丞相的厉害。丞相笑吟吟,但是一冷脸就很吓人。”
不,丞相冷脸不吓人,她若笑,那才叫杀人。她杀人的时候只会笑,说不想吓唬他们。可时日久了,他们知晓丞相的习惯,就不能看她笑了。一笑,就让人害怕,俗称笑面虎。”吱吱悄悄告诉听澜,“外人对世子的评价很好,是圣人。”
丞相就不同了,是阎罗。
圣人与阎罗,本不是一类人,然而,世子和丞相偏偏很恩爱。
吱吱吃过面条,听澜提着灯笼就回来了,将吱吱的话都告诉了世子。
顾阙呢喃:“圣人与阎罗,有趣的说法。”
听澜觑着世子面上的笑容,蓦地觉得她的笑与丞相的笑很像,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冷冷地嘲讽。
有些吓人了。
顷刻间,她觉得世子变了。不再那么温软,开始有了自己的情绪。
确切地说是有了自己的烦恼。
世子以前都围着侯府转,喜欢赵大人,忧愁度日。病了一场后,就变得不像人,不发脾气,甚至不再喜欢赵大人,见人都会笑。
听澜惊讶自己的发现,而顾阙沉迷自己的世界中,她在等颜珞回来。
V领红裙都备好了,药也有呢。
明日丞相会回来吗?
明日不成,后日也行?
顾阙开始恍惚了,抬眸看向外间,夜色漆黑,黑得让人烦躁。
“听澜,去拿些酒。”
听澜顿住了,“您喝酒吗?”
“闷得慌。”顾阙失笑,忽而觉得自己借酒浇愁是最愚蠢的决定,偏偏又无可奈何,倘若这里有网络,可以说上一句话,便也不会那么闷了。
“那奴婢给您取些黄酒来,您少喝些。”听澜迟疑,若是不给喝,会觉得难过,彻夜难眠。
喝上一口,或许就会好受些。
听澜想去取,顾阙又改变主意,“不用了,喝酒也是麻痹自己,你去睡,我也要睡。”
“您啊,何不放纵一回自己,醉了又怎样呢?您就是太克制自己。”听澜反过来劝说,“您从不喝酒,今日想喝便小小地饮一杯,心里快活了,睡觉就舒服。不然今夜只怕不好过呢。”
不止顾阙,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彻夜难眠,陛下退位,新帝登基,明日朝堂又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错了,我只是不想麻痹自己,我只是有些想丞相罢了。”顾阙说道。
只是想她,并不担心其他事。
仅仅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