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很是和善, 与颜珞说了许多话,多是开解,也与顾阙离不开, 字字珠玑, 句句合理。
临走之际,妇人将顾阙赶了出去,与颜珞说道:“你这夫婿很不错, 还晓得你一月间烧了三回。”
颜珞轻笑:“说来也是巧合, 我发烧的时候她都在身边照顾,阿婆, 她是女孩子。”
“难怪长得那么好看。”妇人笑了笑,无奈道:“她生过儿子?”
“哪里呀, 她哥哥的儿子, 她还是姑娘呢,小姑娘家家的心思纯良。”颜珞轻叹,“阿婆, 她是我见过最不同的人。”
颜珞二十岁了,介于妇人与姑娘之间, 因身份关系,旁人畏惧她, 稳重成熟。然而在妇人面前,她又露出几分稚气。
“您说她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妇人执笔的手顿住, 眼睛笑成一条线, “好看也和你没有关系, 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个男人。”
颜珞拧眉:“你说我若是断了她的后路, 会怎么样呢?”
眼下顾言是死是活, 无人知晓, 她便是顾言。顾言死了,她便是顾言。
满京城的人都只认她是顾言,哪怕真的顾言回来了,她不让,顾言也拿她没有办法。
除非玉石俱焚。然而小姑娘不会这么做。
妇人闻言,嗔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呢,想她作甚,养好自己的身子为好,我方才探脉发现你身子好了不少,吃药了吗?”
“没有吃药呢,就只是有人暖床、有人喜欢做我爱吃的吃食,日日逗我高兴罢了。”颜珞叹气。
妇人先是一顿,待想明白后,拿笔头戳她脑门:“你喜欢她了?”
“倒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她好看罢了,日日看着养眼,对眼睛有好处。”颜珞道。
“随你、随你,我开的药记得吃,赶紧走、别耽误我的病人。”妇人烦不胜烦了,没事来我这里秀什么恩爱,哎呦,烦透了。
颜珞不肯走,还想赖会儿,妇人直接走到门口,喊道:“下一位。”
顾阙闻讯立即进来,与妇人说道:“多谢您了。”
妇人睨她一眼,少年郎颜色惊艳,眉眼尚存几分稚气,可一双眼睛如明月星辰,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用你夫人的话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桃花是不是很多啊?”妇人眯起眼睛发问。
顾阙被问得脸色发红,道:“没有,成婚后,我只她一人。”
她本想说:我这辈子只有颜相一人,然而清至琼琚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罢了,误会就误会吧,说也说不清楚了。
妇人却猛地伸手把住她的脉搏,顾阙一惊,忙要收回,妇人却松开了,回身走到颜珞身边:“没圆房?”
颜珞唉声叹气:“圆房做甚,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个男人呢。”
妇人啧啧一声,“你夸她好看,竟不动心,真是可惜了,我有一侄子,今年十九了,不如……”
“时辰不早,夫君,我们该走了。”颜珞站起身,看向顾阙。
妇人拦住:“吃饭再走吧,厨房里有菜,你们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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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姓孙,颜珞称她阿婆,是因小时候三老爷带她见过孙氏。孙氏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身子,这回恰好回来,颜珞跟着便来了。
厨房在竹屋后,里面摆着病人们为感恩送来的小菜,还有块猪肉,半只鸡。
颜珞捡了凳子坐下,托腮望着顾阙:“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这里没有西红柿,做不了,喝鸡汤可好?”顾阙指着半只鸡,“你去问问阿婆可有补身体的药草,我一并丢进去。”
颜珞皱眉:“不要,吃药也就罢了,喝鸡汤还要闻药味,受不住了。”
“你……”顾阙竟拿她没有办法,倒也不放了,只她做菜与这里的人不同,她喜欢吃清炒的菜,比如青菜,放些蒜末清炒出来就很香了。
她撸起袖口去做菜,颜珞干坐在一侧也不动,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也不知便宜哪个男人。
顾阙很勤快,洗菜、切鸡,熬汤,也不让颜珞动手,她做的很快,半个时辰就办妥了。
不过鸡汤还在熬,饭也煮好了,顾阙说道:“我去马车里取牛奶。”
听到牛奶,颜洛眯着眼睛点头:“去吧去吧,多拿些,指不定阿婆也爱喝。”
顾阙走了,孙氏趁机走了过来,朝厨房里看了一眼,菜摆在锅灶上保温,颜色搭配得很好。她走过去,看着红色的肉,“这是什么做法。”
“她说是红烧肉,颜色好看极了。”颜珞点赞,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想放进自己的嘴里,却见阿婆正看着自己。
她看一眼孙氏,背过身子,不理孙氏,直接放入自己的嘴里。
孙氏不高兴了,“你就不能尊老爱幼吗?”
“阿婆,我还小呢。”颜珞感觉到一股甜腻味,肉咬在口中不许太费嚼力就化了。
她点点头:“好吃。”
孙氏哀叹:“也不知会便宜哪家儿郎,我那侄子啊……”
吃肉的颜珞:“……”
顾阙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只有颜珞一人,一盘肉都不见一半了,她惊讶,颜洛指着堂屋:“阿婆吃的。”
好嘛,都是吃货!
病人还在等,孙氏不好让人久等,用最快的速度将她们‘赶走’了,趁着没人,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堂屋有桌子,顾阙将菜都端了过来,招呼吱吱一道吃饭。
四人坐了下来,吱吱看着琉璃杯内的牛奶,吸了吸鼻子,“好甜。”
孙氏先喝了一口,看向顾阙:“自己调制的?”
顾阙甜甜一笑:“您想要,等我回去让人给您送些过来。”
“呀,你可真好,像你这般贴心的儿郎可是不多了。”孙氏抿了一口牛奶,余光扫了一眼颜珞。
颜珞当作没有看见,吃自己的。
吱吱撒欢吃得最舒服,只奶少了些,一口就喝完了,本还想讨要,可见人人只有一杯就不好再开口了。
吃过饭,吱吱去洗碗,不敢再让世子动了。
饭后,有人来敲门,孙氏要开始忙了。
离开的时候,孙氏给顾阙塞了一包药材,“怎么做,我都写好了,她的身子差,切记不能受凉、还有……”
她顿住,顾阙静等。
孙氏咽了咽口水,告诉她:“不要刺激她。”
顾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孙氏也没有多说,转身回里屋了。
顾阙记住了,与颜珞一道登车。颜珞昏昏欲睡,靠着她阖上眸子。
马车颠簸,摇摇晃晃,春日里又暖和,颜珞晃得睡着了,顾阙这时却忙得很。
大文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时上线问她要沉香木。
上回给了他一块,这回竟然还想要一块,说是可以拿钱来买,又问她在哪里淘来的,这块木头最少有五百年的历史了。
他说最少五百年,顾阙便问他:具体多少年?
她想自己身处在什么时候。
大文人没说话,半晌后回:具体不知晓,你还有吗?
顾阙:有是有,但是你出多少钱呢?
大文人:你出价多少?
顾阙想想出了一个价格,她需要很上百套蚕丝牛奶皂,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对方沉默了,颜珞醒了。
顾阙睁开眼睛,看着她:“睡得可好?”
“嗯,我不想回家,烦得很,你有好玩的去处吗?”颜珞懒懒地,脑袋靠在顾阙的肩膀上,眼睛朝上看,就看到顾阙尖尖的下颚,她抬手摸了摸,顾阙往一边缩了缩。
颜珞不动了,觉得无趣,分寸这个玩意,害人呢。
顾阙这般的‘郎君’很普通,性子虽好,过于软弱,其实落在颜珞眼中,便算不得良人。但有个长处,便是相貌好看。
她这般相貌穿上裙裳,必然是惊艳京城。
颜珞爱美,京城内的人谁又不爱美呢?且顾阙性子好,体贴善解人意,若不是要求权倾朝野,她这般也足够了。
颜珞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对顾阙的美,也带着赏心悦目。
顾阙没有瞒她,道:“我有一处宅子,里面都是些种植的蔬菜,你要去看看吗?还有草莓呢,我前日去看,有几个草莓可以吃,就是不知道口感。”
“什么是草莓?”颜珞感觉自己宛若井底之蛙,顾阙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拍马都追不上。
颜珞这么一问,顾阙就带她去看了。
到了宅子,是细雨来迎的,颜珞见到她忽而皱眉,“好生俏丽的姑娘,是你房里的吗?”
顾阙不傻,知晓‘房里的’是什么意思,便道:“她不过是打理宅子的,你莫要多想。”
草莓在后院,用大棚盖着。大棚有一人多高,进去不需弯腰,看到这么大的白色棚子,饶是颜珞也有些惊叹,她上前摸摸棚布,白色且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物什。
她惊讶,顾阙带着她进大棚,“这是我实验的,不过土壤不同,不知晓可能成功,试一试。”
颜洛看着绿草中点点红色,还没说话,顾阙摘下一枚果子递到她跟前。
果子上有许多黑点,颜珞问她:“脏呢,不洗一洗吗?”
“洗不掉的,这不是脏,你若喜欢我们就摘点回去,送些给岳母。”顾阙真情实感,她对侯夫人着实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孝道。
但对三夫人不同,或许人的本心便是怜悯弱者,她对三夫人更多的是怜悯。
颜珞微启红唇,半信半疑地咬了果子尖尖,稍稍一品,神色就变了,颔首道:“给母亲送些过去,给阿婆也送些。”
她拿过果子,又咬了一口,甜味就减少很多,她问顾阙:“上面最甜吗?”
“嗯,所以很多人喜欢吃上面的,你也可以的。”顾阙俯身又摘了一个给她,“上面的红点不是脏,是果子的一部分,你觉得不甜回去加些蜜糖。”
颜珞受教了,抬眸去看,棚子有一间屋子大小,棚为天,地为绿,她问顾阙:“为何要搭建棚子呢?”
“暖房啊,天气寒冷,果子长不出来的。”顾阙拿了一只竹篮递给颜珞,“你摘一些,不过要轻一些,力气重了就会摔坏了。”
竹篮底部垫了些软绵,颜珞没有拒绝,而是俯下身子去挑,她挑大的,一面摘一面吃,还不忘告诉顾阙哪些哪些不甜。
顾阙摘了一篮子,回头一看,哦豁,篮子里就几个,都被吃完了。
她将篮子搁下,自己接过颜珞手中的篮子,“我来吧,你也少吃些,吃多了会闹肚子。”
棚子里散着淡淡的青草香气,沁人心脾,闻起来很舒服。
颜珞不听她唠叨的话,她摘,自己就吃。顾阙摘了三只篮子,一只送去颜府给三夫人,一只送给阿婆,还有一份送去侯府。
颜珞看着她安排,唇角缓缓抿了抿,忍了许久才开口问她:“我的呢?”
“你的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顾阙抬首就看到颜珞咬着唇角努力地装出委屈地样子。
顾阙:“……”好家伙,给她颁发影后奖吧。
顾阙晓得她贪吃的性子,压根不想带回家里,便道:“你看都没有了,过几日长出来后再来摘。”
颜珞却问她:“那我可以来吗?”
“你……”顾阙想起她偷吃雪糕的事情,立即板正了脸色,拒绝得干脆:“不能。”
颜珞巴巴地看着她,“你长得那么好看,怎地就那么小气呢?”
“哪里是我小气,分明是被你吃完了。”顾阙理直气壮,一人吃了那么多,晚上回去不用吃饭了。
颜珞叉腰指着隔壁的棚子,“那里还有。”
后院占地广,有三个大棚,她们站在中间的大棚中。
“那里是西瓜,我才刚下种呢,你要吃种子吗?”顾阙嗔道。
棚内光线不好,比不得外间,颜珞看得分明,那双眸子有认真,还有关切。
美人如画,眼睛才是点睛之笔!
颜珞勾唇一笑:“那我后日再来。”
顾阙怕她了,让人将东西分别送走,自己与颜珞离开宅子。
暮色四合,月光倾泻落地,撒了一地银辉,踏入家门后,门房内出来一人,是女帝身边的内侍。
颜珞立即扶额哎呦一声,顾阙被吓到了,忙去扶着她,“丞相、丞相,您怎么了?”
刚刚吃草莓吃得欢快,怎地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她不敢耽搁,扶着颜相回府,“去找大夫、快、快。”
正准备开口的内侍也被吓懵了,也不敢跟进去,留下小内侍自,自己打马回宫去告诉陛下。
女帝愁闷一天,见到人回来忙问:“颜相呢?她怎地没有过来?”
内侍愁眉苦脸,道:“臣瞧着颜相身子更差了些,入门的时候晕了,臣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闻言,女帝跌坐在龙椅上,心中憋屈,接着抬手狠拍御案,“她们是想一道烧死颜相,若非冷面,她早就死了,可恨……”
“颜相若有怎么样,朕定不饶她们。”
“还有你让宫里太医都去顾家看看,都去、都去……”
内侍领了命令,将宫里当值的太医都派去了顾宅。
是夜,顾宅灯火通明,太医扎堆进府,府门大开,马车停了一排。
太医进屋给颜相诊脉,进去一波又一波,都是垂头丧气地出来。
顾阙本来不在意的,可他们神色皆是不佳,吓得她坐都坐不住了,忍不住上前询问怎么了。
太医扎堆在一起商量计策,看着顾世子焦急的脸色,年岁大的太医叹气:“丞相脉象时有时无……”
脉象低沉,时有时无,便是将死之兆。
顾阙懵了,接着,眼泪忽而滑下,几位太医安慰的话到嘴边的话都打住了。
唉……
其中一人先回宫里去报信,消息立即传到太后处。
太后刚歇下,闻讯后掀开锦帐,当即追问:“你说的可是真?”
“是真的,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让太医都去了,几位太医一道诊脉,不会有假的。且,顾世子都落泪了,必然是真。”
太后躺不住了,站起来,道:“摆驾,去顾家看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前几日颜相送她一份大礼,如今,她也该去看看笑话了。
颜珞一死,皇帝也会听话些。
太后摆驾去了顾家,刚好,皇帝也来了,更深露重,母女二人心意契合。
女帝给太后行礼,不等太后回应,自己匆匆去了卧房。
顾阙已经不哭了,站在廊下听着太医们商议用什么药,都是些药名,听得不大懂,但有些听懂了。
一人说:“药量重了,若是熬不过去……”
另外一人说道:“轻了不成啊,轻的话等于没喝。”
窃窃私语一阵后,顾阙就不听了,想回屋里去看看颜珞,吱吱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世子,陛下与太后都来了。”
顾阙淡定了许多,吩咐吱吱道:“随我去迎。”
吱吱就要跳了起来,她随手递过去一块大白兔奶糖,“怕什么呢。”
吱吱接过糖,看着糖纸,打开后奶香浓郁,她好奇:“好香、好甜。”
趁着太后还没来,她忙往嘴里塞去,又香又甜,吃得高兴,鼓起勇气跟着世子去迎贵客。
两人刚出院子,陛下就匆匆跑来了,未及行礼就越过她,朝屋里跑去了。
接着是太后慢悠悠地被众人簇拥着过来,裹着一身披风,发髻上的宝石在烛火中闪着光辉,熠熠生辉。
看这身打扮,顾阙知晓她是来看瞎话,揖礼问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太后看着少年郎,先是惊艳,明艳的少年郎很是养眼,她故作怜悯道:“顾世子,要节哀。”
顾阙:“……”节哀你娘,阿嫂活得好好的。
接着,太后略过她,进屋去了。
顾阙紧跟着步伐,跨过门槛,就听到女帝轻轻地抽噎声:“颜珞、颜珞、早知如此,朕就不该让你去贡院……”
絮絮叨叨说话,情深意切,太后叹气,也跟着走进去,掀开锦帐,颜珞在睡着,脸色白,唇角失去了血色。
她哀叹一声,拍了拍皇帝的肩膀:“皇帝,让太医再来看看,你是皇帝,矜持些,万不可太过悲伤。”
顾阙嘴角抽了抽,祈祷颜相莫要笑出来。
真是的,明明这么悲伤的气氛,为何要逗她笑呢。
太医商议后,研出一份药方,推到顾世子面前,怯怯地问他:“世子若是同意……”
“好,你们去熬药。”顾阙作势看了一眼,旋即又递回去,“辛苦大夫了。”
太医颤颤地接过药方,拘谨地退下,立即让人取药熬药。
太后在屋里坐了片刻,见各自忙碌,皇帝哭得像个孩子般,过了片刻拉着皇帝走了。
探望的目的达到了,该要回去了。
人乌泱泱地一起走了,顾阙松了口气,让听澜去盯着太医,自己闪身进屋。
屋内还有伺候的婢女,吱吱横躺梁上,见到顾阙进来后又躺了回去。
“都出去吧。”顾阙出声,语气中有些疲惫,她掀开锦帐,悄悄出声:“都走了。”
榻上的人立即睁开眼睛,哀叹道:“请假可真难,我瞧见你给吱吱吃糖了。”
梁上的吱吱挑眉,看向下方。
顾阙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颗糖递给颜珞:“他们会传你死了。”
“死了便死了,怕什么呢,他们本就盼我死,我要死了,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地的动手,不必害怕。”颜珞直起身子,接过糖,打开包装,看到纸上的兔子忽而就笑了,“你画的真好看。”
顾阙没有解释,俯身坐下来,屁股床沿,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吃糖。
吃糖的颜相就像是一个孩子,眼中透着新奇,还有欣喜,她也笑了,说道:“你笑起来也好看。”
“嗯。”颜珞欣然应下了,嘴里的糖很甜,甜到想睡觉,她掩唇打了哈欠,道:“你可困了?”
顾阙点头:“困了,你要睡吗?”
“睡,不必管他们,药送进来倒了。”颜珞朝里侧挪去,被下露出纤细的长腿,没有穿袜子,脚指头也露了出来。接着,被子掩盖住露出的肌肤,她拉着顾阙一道躺下。
横梁上的吱吱朝下看了一眼,低低咳嗽一声。
刚躺下的顾阙鲤鱼打滚般坐了起来,“有、有刺客……”
吱吱一跃而下,抱着剑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看着眼前闪过的黑影,顾阙抬首看了一眼横梁,“她、她怎么在上面……”
悄无声息地吓死人,若是跑进浴室……
顾阙轻颤,看了一眼闭眼淡然的颜珞:“她以后就这么钻进房间里?”
说好的大家规矩呢,见鬼了还是被吃了?
“陛下在屋里,吱吱放心不下就来看着,日后不会的。”颜珞想起成婚前顾阙说的话,睁开眼睛添了一句:“她日后没有你的吩咐不会进屋的。”
顾阙心里不大舒服,忍了忍,顺势躺下。
颜珞却说道:“今日阿婆说了,我的身子不会耽误圆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