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煦有些怔愣。
他进入房间, 随手拿起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中。
——苏煦趴在曾经苏家别墅的床上，莹白细瘦的小腿翘起，脚趾勾在一处, 他身上只穿一件舒适的睡衣，下摆处堪堪罩住挺翘的屁`股, 腰处塌陷下去, 正捧着终端看。
——浴室的朦胧光中, 可以隐约看到的人影。
——透亮的月光穿过窗户, 照在床上睡得安稳的苏煦身上。大约因为是暗夜，照片并不是特别清晰, 只能看出苏煦嫌热后，将薄被踹到一边，露出的精致锁骨和细瘦腰身。
再一眼扫过去，房间中的所有照片, 都是各式各样的苏煦, 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偷拍。
苏煦：“……”
他就知道。
——既然祝畔和苏典林卖了弟弟的照片，那一定也有他的。
只是之前苏煦一直没找到证据, 从祝畔口中也问不出什么, 更没想到, 与那对贪得无厌的夫妻构成买卖合作关系的, 竟然是褚袭舟……而褚袭舟之前与他相处时，同样从未透露过分毫。
怪不得。
怪不得褚袭舟虽然在外从军多年，但对苏煦的事情十分了解。
苏煦不悦蹙眉。
他转头再看褚袭舟。
褚袭舟依然躺在沙发上，他双眸紧闭, 呼吸清浅, 睡的不省人事。
苏煦走过去, 伸手在褚袭舟脸上拍打。
“啪啪”两声，苏煦手心传来轻微的痛感。
“褚袭舟，醒醒。”
苏煦淡淡道，“跟我解释下照片的事情。”
苏煦自认拍打的力道不小，然而，面前的褚袭舟也不知道是故意逃避，还是真的醉死过去，竟丝毫没反应。
苏煦冷笑一声。
他指挥着机器人将褚袭舟带过来，直接扔到床上，正准备离开，视线在床头放在枕边的一张照片上瞧了瞧。
——暖黄色的柔灯下，苏煦的眼睫都像是被镀了一层金，毫无瑕疵的脸上是恬静的睡颜，他侧身躺着，而这张照片的视角，就像是拍摄者就躺在苏煦身旁一般。
典型的男友视角。
再看背景，显然，这是之前在B星系，两人睡在酒店的同一间房中，苏煦睡着后，褚袭舟偷偷拍摄的。
这张照片与其他的照片摆放的位置都不同，就在枕边，是那种一眼就能直接看到的位置。
而它似乎经常被人拿起来观看，并小心妥善保存了——塑封后对着灯光微微晃动，可以看到上面清晰的多个指印。
苏煦垂眸，伸手将照片塞进口袋。
他环顾四周，拍下周围的场景，发给陛下。
陛下似乎知道苏煦要问什么，以及此刻的情绪，他很快回复：「煦煦，别生气。」
「这些照片，褚袭舟必须花钱买下来。」
苏煦的手一顿。
他瞧着陛下发来的回复，轻叹一口气。
也是。
以祝畔和苏典林的尿性，这个人不是褚袭舟，也会是其他人。那还不如就是褚袭舟。
好歹是他男朋友。
“褚袭舟。”苏煦又扬声喊。
床上的人依然没反应。
苏煦索性蹲下来。
小机器人的工作已经完成，很快离开房间。
这里只剩下苏煦和褚袭舟两个人。
苏煦盯着褚袭舟的长睫看了会，挑挑眉，主动凑过去，却刻意停留在距离褚袭舟还有不到两厘米的位置。呼吸尽数喷洒在褚袭舟的脸上，似乎连脸上的绒毛都在轻轻颤动。
但褚袭舟呼吸丝毫没乱。
过了会，苏煦才尘埃落定般，在褚袭舟的唇角亲了下。不过即便如此，褚袭舟的眼皮都不动一下。
苏煦不信如果褚袭舟是清醒状态，能够忍得住。
“……还真是醉过去了。”苏煦托腮，看着褚袭舟，嘟囔一声。
才喝多少酒？竟然就喝醉了。
褚袭舟不行.jpg
不过，这人酒品倒是不错，一路上都没闹腾。
*
卧室内的窗帘没拉。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室内，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挪动许久后，褚袭舟才终于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微微蹙眉。
虽然还未睁眼，但褚袭舟已经感受到头疼欲裂——喝醉酒，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他喉咙还很干，有种从里到外要烧起来的感觉。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后，褚袭舟下意识想翻个身，却感觉到了明显阻碍。
下一秒，手伸出去，隔着被子搭在一个人身上。
谁？
褚袭舟骤然睁眼。
待看清面前的一切，褚袭舟呼吸一窒。
——此时此刻，床上除却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苏煦。
Omega的身形普遍要比Alpha小一些，这是基因决定的，因此此时睡在同一张床上，苏煦背对褚袭舟，整个人都落入后者的怀抱。
褚袭舟一条手臂从苏煦的脖颈处伸过去，充当对方的枕头，另一手隔着被子，搭在苏煦塌陷下去的腰窝上。
好瘦。
瘦的褚袭舟一条手臂，就能直接环抱住苏煦的腰，而肩胛骨也十分突出，瞧着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碟。
是不是平时吃的太少了？
一时间，褚袭舟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混合着抵在鼻尖的柔软发丝，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味道，非常好闻，扯回褚袭舟的思绪。
……等等。
苏煦为什么在他床上？
两人姿态为什么这么亲密？
而且……
而且苏煦没穿衣服。
意识到这一点，褚袭舟整个人都惊住了，只觉得像是被激光射穿胸膛。
又像是被人用炮火直接轰炸。
他浑身发燥，耳廓瞬间充血发红，就连胸膛的起伏速度，都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垂下眼睫，褚袭舟能清楚看到苏煦裸露在外面的圆润肩头上的吻痕。
吻痕乱七八糟，甚至还有牙印……
太清晰了。
清晰到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昨天晚上刚咬出来的。
至于是被谁咬的——
褚袭舟仿若被一盆冷水浇过，脸一下子白了。
还能是谁呢？
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怀中的人也有要醒来的迹象。
苏煦身体动了动，嘴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睁眼，而是翻过身，面朝褚袭舟，用脑袋在褚袭舟的肩头蹭了蹭。
头发落下来，有点痒。
像是……情侣之间的撒娇。
褚袭舟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办？
昨晚发生这一切时，苏煦一定觉得，他是如何卑劣的一个人，而此时醒来后，又会用什么样的模样，和恶毒的语言来形容他？
一想到这里，褚袭舟就觉得几近窒息。
但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
褚袭舟已经等待好迎来属于自己的审判。
“……苏煦。”
一开口，声音很哑。
褚袭舟用力闭了闭眼：“苏煦，你醒醒。”
半晌，苏煦才：“嗯？”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如刚睡醒的猫儿般，伸了个懒腰。
过了会。
苏煦的意识仿若终于回笼。
他猛然坐起，其中一手下意识扶住腰。
有些迷茫的张着唇，苏煦盯着墙对面的照片看了又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后才缓慢望向一旁的褚袭舟。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苏煦伸手攥起一旁的被子，遮盖住身上的痕迹。
他抿着唇，仿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褚袭舟同样坐起身：“我……”
一时间，褚袭舟瞧着房间中散落着的苏煦的各种偷拍照片，有些不知道该先对苏煦解释照片的事情，还是昨天晚上两个人那啥了的事情。
大脑嗡嗡响。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昨天晚上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褚袭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只能一遍遍道歉，不过苏煦始终没有回答。
意识到或许现在苏煦需要冷静一下，而且肯定不愿意看到他，褚袭舟压低声音，飞快说，“我先去洗漱。”
他以一副落荒而逃的姿态，下床后光着脚，冲进盥洗室。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匆匆洗了把脸，抬头，褚袭舟看着面前的镜子，视线落在他脖颈上的神色痕迹，神色晦暗。
虽然什么都记不清，但这些都已经昭示着，两人究竟做了什么。
苏煦只是个柔弱的Omega。
如果褚袭舟真的要……苏煦又怎么可能拗得过身为顶级Alpha，而且还是个军人，因为常年训练，力道比普通Alpha还要大的褚袭舟？而且据说，醉酒后的人，通常力气会更大。
所以昨晚，肯定是他醉酒，强迫了苏煦。
苏煦又该会在哪种痛苦的情绪中，承受了他？
褚袭舟咬牙，抬手便扇了自己一巴掌。
“褚袭舟。”
“你真不是个人。”
褚袭舟眼尾发红，喃喃道。
苏煦已经分化了，而且分化的发情期，都是和男朋友度过的。他们肯定是打算结婚的。
从和苏煦之前的对话中也能看得出来，苏煦对自己的男朋友很满意。
而你都干了什么？
你竟然——
褚袭舟烟灰色的眼眸愈发沉。
他在盥洗室磨蹭许久，同时听着外面的动静，见苏煦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又有些担心。
早晚都要面对。
褚袭舟心中想着，打开门。
他看到苏煦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张偷拍了的照片，双眼有些发怔。
下一秒，苏煦飞快将照片放到身后。
他眼眶发红，看着褚袭舟，唇颤了颤，长睫垂下来，轻声说：“褚袭舟，这件事……”
对不起。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褚袭舟正准备开口，突然听面前的苏煦说。
“你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把照片给别人……只要你不说，我，我愿意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