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苏煦, 听到陛下的话，也不禁呆愣住。
陛下的这个癖好，确实很……难以启齿, 也很奇特。
至少苏煦之前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人。
修长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苏煦扫了眼对面的陛下, 不知道该说什么, 待察觉对方金色的眼眸抬起, 朝他看过来时，苏煦飞快避开对方的视线。他端起茶杯, 掩饰性喝了口。
陛下再次轻叹口气：“你不必如此紧张。我的癖好只是靠拢NTR, 并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而且, 也不是谁都能成为你相处的对象。”说到最后这句话时, 陛下金色的瞳孔微深。
苏煦抿了下唇。
他承认，之前从祝畔那知道陛下可能有某些癖好后, 他确实重新考虑起了和陛下订婚的事。
——人在做一件事时, 不可能完全无所求。
之前陛下表现的像是无所求，甚至不在意苏煦的等级, 所以苏煦才不敢贸然行动，就怕不是脱离苦海，而是进入另一个苦海。
但有癖好的话, 就不同了。
如果陛下的癖好恰好是苏煦能接受的，那他愿意早点离开苏家, 毕竟陛下给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两人各取所需，谁都不欠谁, 好过现在亏欠钟易。
这也是苏煦答应这次见面的主要原因。
可是……
这也太与众不同了。
苏煦思索片刻, 身体往前靠了靠, 坐姿更端正些。他与陛下对视, 表情认真说：“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在苏煦看来，他空手套到了陛下的秘密，却不答应和陛下在一起，确实需要郑重道歉。
“没关系。”陛下压低声音，“我早就考虑好了这个可能。”
对方表现的如此沉稳大度，苏煦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他起身后微微鞠躬，主动说：“今天的谈话，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也希望您能早日找到可以接受您爱好的人。”
陛下：“嗯。”
“那我。”苏煦轻声说，“我先走了。”
即便是这句告别的话，陛下也依然表情认真地听完了。
他颔首，开口道：“我知道你个性好强，遇到困境喜欢自己寻找突破口，轻易不会找人帮忙，但如果有哪一天，你觉得累了支撑不下去，或是困境确实无法破，都可以来找我。我……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苏煦一顿：“好。”
陛下没起身，而是选择目送苏煦离开。
后者瞧着脚步依然不疾不徐，但明显比来时速度要快些，仿若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戚厌垂眸，轻叹道：“煦煦，你心理防线比以前强太多了，让人无从下手。”沉默半晌，古色古香的房间中，隐隐又传来一声呢喃，“还有几个拖后腿的……”
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愁苦。
另一边。
苏煦走出餐厅，突然抬手，摸了下自己胸口的位置——自听到陛下最后那段话后，他的心脏就跳的好快，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苏先生，需要我送您回去吗？”侍卫恭敬问。
苏煦回神，摇摇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回家。”
他打开终端，低头给钟易发消息：「在哪？」
几秒后，钟易：「干什么？」
苏煦手指蜷缩，想了想，故意打：「想你了。」
钟易飞快回：「马上到。」
苏煦轻笑一声，他心情不错：「不在家，我给你发地址，你来接我。」他走到之前的咖啡厅处，给钟易发了个定位。
不多时，悬浮车停在外面。
钟易：「我到了。」
苏煦端着一杯热咖啡上车，递给钟易。
钟易瞧了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杯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不禁狐疑道：“不会又是什么果汁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钟易还是伸手接过去。
“不是。”苏煦回。
钟易放心喝了口，眉心立刻锁起：“难喝死了，你没加奶？”
“加了。”苏煦瞥钟易一眼，“那你还喝吗？”
钟易犹犹豫豫，最后说：“喝。”
他说完边对着杯子皱眉，边问，“你怎么在这？”
苏煦懒洋洋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不想在家待着，就出来转转，顺便见个朋友聊了聊。”
“什么朋友？Alpha，Beta还是Omega？”钟易警惕问。
苏煦：“……下午也不想回家，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
“去泡温泉？”钟易立刻回。
苏煦眼睛都没睁：“目的性太强，不去。”
“嘁。”钟易靠在苏煦身旁，目光落在苏煦毫无瑕疵的脸上，嘟囔道，“胆小鬼。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哥哥教你句话。”苏煦偏过一点头，视线慵懒，唇角带着笑，“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钟易：“……”
钟易轻嗤一声：“如果按男女分的话，你不也是男人？”
“是啊。”苏煦唇角一勾，“所以记住这句话，别忘。”
钟易不屑的哼出一声。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气道：“所以你果然还是喜欢钟恒吧——”
苏煦：“……”
苏煦：“啧。”
这家伙，脑子不开窍呢。
悬浮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停在一家陌生的酒吧门前。苏煦跟在钟易身后，一进门，里面一片漆黑，音乐声震耳欲聋。
苏煦眼睛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伸手，立刻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钟易个子不高，手却不小，很温暖：“我带你走。小心台阶。”
苏煦：“嗯。”
钟易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进门就和周围人打招呼，一副熟稔的模样。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吧台前。
“老规矩？”
面前调酒师一看见钟易，立刻开口。
他视线落在钟易手中的纸杯上，奇道，“怎么来我这还自带饮料了？瞧不起我？”
钟易一笑，朝身旁的苏煦努努嘴：“男朋友给买的，不舍得扔。”
调酒师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请你们喝一杯情焰吧，情侣款，就当祝贺易老板恋爱。”
“不用请。”钟易摆手，“记我账上就行。”
苏煦端正坐在钟易身旁的高脚凳上。
他环顾四周。
这家酒吧的风格和钟易十分统一，有点暗黑系，还带着点赛博朋克的味道，倒是让苏煦想起之前陈霆奕的那几间厂房来。这里人很多，稍微远一些的地方，DJ正在打碟，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之前来过这吗？”钟易抬高了点声音。
苏煦摇头。
他之前去的一般都是清吧，这种热热闹闹，甚至称得上吵闹的酒吧，还真没来过。
面前，调酒师花样百出，流畅地将调成蓝色的液体倒入杯中，杯口的位置瞬间燃起一圈火焰，氤氲的雾气缓慢流动：“试试看。”
苏煦赞叹：“好看。”像是一件艺术品。
“易哥，这位是？”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健硕的Alpha坐在钟易身旁，他探过大半个身子，视线盯着苏煦，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钟易旁边这位Omega，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念念不忘的类型。刚刚见钟易拉着人进来，他的目光就再没挪开过。
钟易不悦道：“看什么看，我男朋友。”
那Alpha喝了不少酒，丝毫不把钟易的语气放在心上。他笑道：“原来是易哥男朋友啊，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藏着掖着，连看看都不行。这样，今天你们的账包我身上了……”
Alpha话还没说完，钟易戾气猛然上涌：“我用得着你施舍？滚。”
那人一愣，也有些不高兴，站起身：“你怎么说话呢？我平时喊你一声易哥，你还真拽上了？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角色？”
虽然听到钟易的话，Alpha心中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些发憷，但酒壮怂人胆，他仔细一想，钟易这人前段时间才来酒吧，虽然不知道什么后台，但目前来看也就是有点臭钱罢了。
瘦胳膊瘦腿，个子也不高，打眼一看，应该也就是个中等Alpha，他未必打不过。
如果能在美人面前压钟易一筹，得美人青睐，还是很划算的。
Alpha立刻蠢蠢欲动。
一旁，调酒师见状，眉头一蹙，立刻想劝架，但还未开口，那Alpha便急功近利，率先刁难，不过他的肌肉才刚绷紧，手臂甚至还未完全伸出，便被钟易轻而易举捏住。
——Alpha们的等级差异十分明显。
这人就是个中等Alpha，他的一切行为，在钟易这个顶级Alpha的眼中，都像是慢动作。
钟易面无表情，精神威压瞬间从身上翻涌出来，如同暴雨天气的大海，翻起滔天的巨浪，将Alpha瞬间淹没。
明明是那名Alpha身上的肌肉更胜，但面对钟易，他竟毫无还手之力，而在钟易堪称恐怖的精神攻击下，他甚至不受控制地翻起白眼——
“钟先生……”调酒师吓得脸色都白了。
苏煦坐在一旁，还在看面前酒杯上的火焰，他接收到调酒师的求救信号，这才转头，一手轻轻搭在钟易手臂上。
动感的音乐始终没停，声音太大，苏煦怕钟易听不清，身体倾斜，几乎压在后者身上。
他凑到钟易耳廓边，轻声说：“别闹事。”
钟易一顿。
他冷哼一声，终于放开手。
Alpha浑身一松。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他浑身都湿透了，大口大口呼吸，目光惊骇。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他这个与钟易对上的人最是清楚，刚刚一瞬间，他手臂都要被硬生生折断了！
但这些都仅仅只是□□上的疼痛，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钟易刚刚释放出来的精神力……
整个人像被关进牢子丢进海里。
黑暗。
恐怖，窒息。眼睁睁看着生命力一点点丢失……
钟易绝对不是中等Alpha，甚至可能不是优质！
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Alpha当即说：“对不住对不住，易哥，是我见识短浅了，我这就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再也不会多看一眼！”说完，他浑身发抖，快速离开了酒吧。
这一切，在这个喧嚣的酒吧里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甚至有些人离得远，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走吧，去包厢。”
钟易臭着一张脸，“免得又有不长眼的人来找揍。”
苏煦看了眼面前的酒。
调酒师立刻说：“您想喝什么酒，我过去帮您调。”
苏煦：“好。”
两人从吧台下来，钟易轻车熟路走在前面。虽然苏煦的眼睛已经熟悉周遭的光线，但他还是自然地拉着苏煦的手。
周围人多，迎面走过来几人，钟易带着苏煦避让，但其中一人还是撞在了苏煦肩膀上。
苏煦蹙眉，一抬头，目光落在面前人喉结上的那颗浅色小痣上。
“抱歉。”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那人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抬了下头顶上的帽子，一双锐利的眼扫过苏煦的脸，“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