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啊??!!”公孙婉疯狂的嘶吼出了声。
公孙婉不理解, 她真的不理解,自己难道长的不漂亮吗,家室难道配不上他叶祈年吗……
明明自己在这金陵城中, 也是有不少男子追求着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叶祈年从始至终都不会正眼瞧她一下, 偏偏要把她当做一个洪水猛兽一样的来躲避呢?!
更甚至是,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也明明清楚自己和叶瑾年成亲的原因,却还要说这些表面上恭维的话语来扎她的心。
“什么为什么?”云励寒假意听不懂公孙婉话里的意思, 他神情自若,语气淡淡的说道,“因为你要嫁的相公是我的庶弟啊,我前来恭喜, 不是再正常不过, 有什么需要问为什么的?”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公孙婉眉眼当中闪过了一抹癫狂,“你明明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哦……”云励寒微微勾了勾唇角, 眉眼当中印上了一抹满含恶意的笑容, 幽深的眸光直勾勾地望进了公孙婉的眼底, “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和公孙姑娘实在是不太熟悉, 当真不理解你话中是何含义。”
“不熟悉……不熟悉,哈哈哈哈……”
公孙婉垂下头颅,呢喃的重复着云励寒的话,像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们不熟悉啊……多么可笑……”
她到底是多么的可怜又可悲呀, 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 竟然说他和她不熟悉。
他凭什么说不熟悉,明明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有的时候连除夕夜都是在一起过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到头来竟是换来了一句不熟悉。
场面再次变得冰冷了下来。
叶夫人呵呵的笑了两声,只不过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诸位见笑啊,见笑了,家里的庶子实在是没有教好。”
一名夫人陪笑道,“没事没事,谁家里还没有个庶子呢,习惯了,我们都习惯了。”
“是啊是啊,”另一名夫人缓缓开口,“孩子还小呢,这不是要成亲了吗,等以后有了媳妇的管束啊,就真的会懂事了……”
在这名夫人的话语落下的一瞬间,众人那似有若无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公孙婉的身上,暂且不说叶家究竟有没有把叶瑾年教好,反正他们是在公孙婉的身上看不出来能够好好的管束叶瑾年的。
毕竟,现在的这一场笑话,可基本上全部都是由公孙婉闹出来的。
“这个……”公孙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见笑了,让诸位见笑了,小女确实是任性妄为了一些。”
众人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心想你这女儿岂止是任性妄为了一些啊。
这下轮到公孙严也坐不住了,他的右手虚虚地握成了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府上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坏了,真的是宠坏了,让大家见笑了。”
公孙严的身体僵硬的不得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笑话,全部都是因为公孙婉这个还不如生一块叉烧的女儿。
公孙家与叶家算的上是世交了,公孙严原本是打算让公孙婉和叶祈年结亲的,只不过在他试探了一下叶家的口风之后就被拒绝了。
结亲并不是结仇,既然叶祈年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迫叶祈年,毕竟到时候等公孙婉嫁过去了,在叶家过得不开心,他们也始终是鞭长莫及。
因此,公孙严原本是打算再替公孙婉选一个良人的,只不过却没想到某一天,公孙婉突然告诉他们,其实他喜欢的人是叶瑾年而不是叶祈年。
大魏王朝已经繁衍百年了,他们勋贵世家手里的兵全早就所剩无几,能够不打仗,安稳的过日子是再好不过,因此,公孙严也并没有什么试图往上爬的想法,他不需要利用女儿的婚约来结交权贵,所以就算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庶子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在公孙婉的哀求之下,公孙严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到,女儿根本不是喜欢叶瑾年,只不过是想要借此想要激怒叶祈年而已。
而今天,公孙婉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等于将公孙家的脸皮接下来扔在地上,任由其他人随意的踩踏了。
也幸好公孙家并没有其他的女儿了,否则的话,她们能不能嫁得出去都成了一个问题。
“继续继续,咱们仪式继续,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公孙家没有教好女儿。”公孙严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微微动动了动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使着脸色对槟相说道,“继续吧。”
“是,侯爷。”槟相恭恭敬敬的对公孙严说道。
众宾客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讪讪的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但是这一回,他们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一开始参加婚宴时的那种喜悦与兴奋。
槟相站直了身体,双手交叉折叠在身前,提高了嗓门说道,“还请新人就位。”
公孙婉的贴身丫鬟将公孙婉原本掀开扔在了地上的红盖头再次递到了她的眼前,“小姐,我来帮你盖上吧。”
然而,公孙婉却是径直一巴掌再次将红盖头打落在了地上,她一双眼眸死死的瞪着那红盖头,冰冷,憎恨,恶毒,疯狂,种种情绪在公孙婉的眼眸里面当中交织而过,最终化为了一抹浓烈的不甘。
她才不要和这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叶瑾年成亲!
云励寒并未错过公孙婉隐藏在眼底的神色,于是,他开始了一波火上浇油,神情淡然地开口说道,“公孙伯伯所言极是,公孙姑娘,吉时不可耽误,还是赶快拜堂吧。”
公孙婉猛地一下回过头,袒露出一张憔悴异常的面容,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云励寒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整个身形都颤抖了起来,脸色甚至比身体虚弱的云励寒还要苍白上许多。
公孙婉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甚至是有些哀求的神色缓缓开口,“你真的,想让我嫁给他?”
“你这话问的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云励寒微微皱起了眉,带着一抹不耐烦的声音,“你是庶弟的妻子,要不要嫁给他,与我何干?”
刹那间,公孙婉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她仿佛是被摧毁了所有的希望,深深地陷入了绝望的泥淖里,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进去。
公孙婉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径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那里千万年来都不曾照射到阳光,她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甚至是比那雪山之巅风暴最深的地方还要冷上几分。
“婉儿!”在公孙婉身形踉跄,快要跌倒之际,叶瑾年还是心疼的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她。
是他输了,他认输,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在十多年前将温暖的手炉递到他手里的那个女孩。
今天是他们成亲的大好日子,叶瑾年终究还是希望能好好的把仪式走完的,即使是已经闹了不少的笑话,但他还是想让公孙婉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子。
叶瑾年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调开口说道,“婉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刚才你那巴掌打得好,打得特别好,你如果不解气的话,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我绝对不会躲开的。”
“咱们就好好的,把仪式走完好不好?”
“不好,”公孙婉的眼眸当中浮现过一抹癫狂,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叶瑾年,既然云励寒说他们不熟悉,那么就在这里,她就偏要他们熟悉起来!
他说她嫁不嫁给叶瑾年都与他无关,那她就偏偏要和他沾上关系!
公孙婉手指用力地掐在了叶瑾年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叶瑾年的手指头。
公孙婉在这一动作让叶瑾年心地焦躁不安,甚至是升起了一抹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整个人都因气愤而在发抖,声音不由得加大了声量,“婉儿,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觉得不够吗,难道他叶瑾年就有这么的不堪吗,难道她公孙婉就菲叶祈年不可吗,难道……
她即使是为了让叶祈年吃醋后悔也不愿意嫁给他了吗……
“不用你管!”公孙婉丝毫不在乎叶瑾年内心的想法,她仿佛是自虐一般,喷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上了云励寒。
“婉儿!”
“婉儿——”
……
在公孙家夫妻两个以及叶瑾年的呼唤声中,公孙婉却依旧毅然决然地向着云励寒的方向扑了过来,她仿佛是孤注一掷般的闭上了眼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励寒幽深的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晦涩,众人几乎是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云励寒便已经离开了原来所站立的地方。
“啪——”
那是一道人体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公孙婉原本是想要直接扑到云励寒的怀里,然后再扯乱自己的衣衫给他看的,到时候他便是再不愿意娶自己,也不得不娶了。
毕竟,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云励寒现在所衣服的这具身体的原主叶祈年患有心疾,走两步到都得喘上一喘。
而公孙婉非常有自信,在她用尽全力的冲击之下,云励寒绝对躲不开她的速度。
只不过,公孙婉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得到,此时的叶祈年身体里早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先前的病弱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她猛烈的冲击并未曾撞进云励寒的怀里,反而是她自己摔的不轻。
云励寒冷眼看着公孙婉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9527咋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真是活该!”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抽泣声不断地响起,就算众人是如何的看不起公孙婉,此刻却也要为她感到一丝心疼了。
毕竟,就那么直愣愣的冲过来摔了个大马趴,对于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姐来说,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极大的灾祸了。
“婉儿!”叶瑾年急忙冲了过来,眼眸当中的担心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的双手颤抖着抓向了公孙婉的胳膊,“你还好吗?”
公孙夫人和公孙严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抑制不住的担忧,“叫大夫,快点叫大夫啊!”
“小姐……”公孙婉的贴身丫鬟直接被吓得哭出了声。
“闭嘴!”公孙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节骨头都在发出抗议,丝丝缕缕的疼痛顺着她全身的筋脉爬满了头皮,她的思绪都有些受到影响了,可耳边却还是不断地有人在那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实在是受不住耳边的鬼哭狼嚎了,径直大吼了一声,“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嗝……”公孙完的贴身丫鬟被她吓得直接打了个哭嗝,“我不哭,小姐你痛不痛啊?”
公孙婉没好气的开口,“你说痛不痛?要不你来试试?”
小丫鬟径直缩在一边默不作声了。
“嘶——”公孙婉在叶瑾年小心翼翼扶她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太痛了啊,于是,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叶瑾年的脸上,盛气凌人的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小心一点吗?”
“是,我的错,我太不小心了。”叶瑾年就仿佛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假人一样任由公孙婉的打骂,在众人异样的眼光当中,扶着公孙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然而,就在公孙婉满意的点头的时候,云励寒的神识却捕捉到了叶瑾年眼眸当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那是一双冰冷到有些可怕的眼眸,阴森森的没有半分温暖之意。
云励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对9527淡淡开口,“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这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也不过如此。”
9527机械的嗓音当中染上了一抹笑意,“那还不是大佬您比较厉害。”
“行了,”云励寒神识化作手指,轻轻揉了揉9527圆滚滚的脑袋,“少在这里拍马屁。”
而此刻,公孙婉的眼眸也停在了云励寒的身上,她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啊?!”
“公孙姑娘这问题问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云励寒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可是患有心疾,倘若不躲开的话,公孙姑娘这一摔倒不要紧,我可是有可能性命不保了。”
“公孙婉,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默默看笑话的叶夫人忍不住了,公孙婉如何搓磋磨叶瑾年都与她无关,但唯独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儿子不能够出事,“你是想要害死祈年给祈年给叶瑾年腾位置吗?”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在叶夫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叶瑾年“噌”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的额间甚至是冒出了一堆细细麻麻的冷汗,颤抖着声音开口说,“母亲,你误会婉儿和儿子了,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嗤……”叶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量你也不敢!”
坐在高位上的叶谦发话了,“行了,起来吧,这大喜的日子跪来跪去去不合适。”
“是。”就在叶瑾年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公孙婉却突然又插进来一句话,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却依旧落在了叶瑾年的耳朵里,“竟然敢痴心妄想祈年哥哥的位置,也不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叶瑾年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晦涩难辨的光,他几乎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似蚊蚁一般低沉的说道,“仪式,还继续吗?”
“来了!来了!”
然而,叶瑾年的话语还未曾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丫鬟便带着大夫赶来了。
大夫略微的查探了一下公孙婉的双腿,神色略微有些凝重,“这伤的不轻啊,可千万不能乱动了,否则的话,留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云励寒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轻声的询问道。
大夫微微皱了皱眉,“需要老夫说的这般直白吗?就是走路不顺畅的麻烦。”
“多谢您老解惑。”云励寒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个书生的礼仪。
9527在云励寒的识海当中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要翻起滚来了。
“大佬你太坏了,明明就是你趁公孙婉摔倒的时候将一抹阴气打进了她的腿骨里,却还偏偏要人家大夫说出来。”
云励寒眸色不变,“怎么?”
“嘿嘿嘿,”9527笑的贱嗖嗖的,“没怎么,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