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婉月说出是村长联系人贩子的话音刚落下, 屋外猛地刮起了飓风,汹涌澎湃的寒流喷射而来,紧接着就是无数“噼里啪啦”的声响。
仅有的暖阳被乌云遮盖, 漆黑的丝绦从天际直射而下,豆大的雨滴似鼓点一般的打在地上, 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呀!下雨了,快点收衣服!”
“大柱, 去把你哥喊回来……”
院子外面响起了村子里其他人的声音,霎那间, 赵家还醒着的三个人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唔唔——”
赵永元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试图发出声响被外面的人听到。
但非常可惜的是,即使他强忍着疼痛不断的用身体砸墙也好,双脚努力的在地上跺也罢,更甚至是他努力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吼, 终究都是无济于事。
瓢泼的大雨带走了这个堂屋里的一切声音, 赵家人此刻完完全全的成了瓮中的鳖,只能任由云励寒宰割。
冷风呼啸着吹来,赵家人身上的衣裳本就被云励寒用冷水浇透了,此刻经受过着冷冽的寒风,几个人冻的不断的打着哆嗦。
李梅花不断的给何婉月使眼色,一秒钟时间恨不得眨巴上数十下,云励寒都有些怀疑李梅花是不是得了眼疾。
冷幽幽的嗓音伴随着寒风一起到来,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让它瞎掉。”
“唔——”
霎那间, 李梅花的身体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僵硬的一动不动, 呜咽的声音传出, 一双眸子里全是祈求。
赵小花冷笑了一声, 她走过来一脚踹到了李梅花的胸口,李梅花疼得呲牙咧嘴,赵小花却笑容灿烂,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淋漓,“你别瞎忙活了,赵金宝现在在大哥手里呢,何婉月不可能不顾赵金宝的命去求救的。”
“唔唔!!”李梅花恶狠狠的瞪着赵小花,怨念化为了熊熊的怒火在她眼眸里燃烧,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扎在了赵小花的心上。
赵小花起身走过去关上了堂屋的大门,隔断了呼啸而来的冷气,也彻底隔断了赵家人求救的可能。
“大哥,我想要揍这个老太婆。”
云励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随意。”
心里有气发出来,总比一直憋着要好。
赵小花点了点头,随机抄起了之前断掉的半截凳子腿,一步一步走到了李梅花的跟前。
在李梅花惊恐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老太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打我吗?打人是不是很爽啊?我忍受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了!”
很快的,角落里传来了阵阵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以及道道痛苦的呻/吟。
那一声声压抑的痛呼让何婉月也不由得哆嗦起来,她完全不敢回头去看,唯恐赵小花手里的凳子腿挥到自己的身上。
何婉月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忽视背后的人和事,而是将视线投在了云励寒的身上,颤抖着嘴唇开口,“三月,三月妈求你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能不能把金宝放了啊?”
云励寒神色不变,深沉的目光直视着何婉月,语调平平,轻描淡写,“你何曾承认过赵三月是你的孩子?”
何婉月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是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将赵三月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过,在赵三月喊她妈妈的时候,她不是一脸不耐烦的喊他滚开,便是说他这样的小杂种不配叫她妈妈。
何婉月的脸就仿佛是那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变化多端。
“但是,但是……”何婉月望着赵金宝脖子上那一道刺目的红色,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金宝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放了他好不好?伤害你的人是我们,不是他啊!”
“孩子?”刚刚将李梅花打的皮开肉绽的赵小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语调瞬间阴翳了起来,“你告诉我,我和大哥哪一个不是孩子?就是大哥也不过比赵金宝大了两岁而已,你又何曾把我们当做孩子来看待过?现在说赵金宝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不觉得特别可笑吗?”
“赵金宝会欺负大哥不也是有样学样,如果不是你们嘴里成天用那种恶心的词眼形容大哥,他又怎么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赵小花一席话怼得何婉月瞬间哑了火。
对于赵小花的维护云励寒接受良好,他轻轻揉了揉赵小花的脑袋,“不用生气,我无碍。”
“放了他也可以。”云励寒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在一片阴影朦胧里极其的罕见,“那些被拐卖来的大学生都关在了哪里?告诉我。”
“我……”方才还信誓旦旦的何婉月顿时犹豫了起来,这是全村人一直隐瞒着的事情,虽然她觉得云励寒此刻就是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什么,但莫名的她内心涌起了一抹恐慌。
云励寒凝视她片刻,“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手指缓缓的掐上了赵金宝的脖子,昏迷中的赵金宝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越发艰难的呼吸让他从脖子到脸都因充血涨的通红。
“唔——”
猛然间,一道轻微的呓语声后,昏迷的赵金宝睁开了眼睛,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的眼睛里全是恐惧,鼻腔里越发稀少的空气让他惧怕不已,他奋力的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我说,我说!”何婉月泣不成声,她现在根本无法在乎这件事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以后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如果继续为村里人隐瞒的话,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唯一的儿子就要没有了。
“都在祠堂里,人是前两天才带上山的,两个女大学生长的都很好看,要价也贵一些,还没有卖出去。”
云励寒将手里的赵金宝扔给了何婉月,随即对赵小花道,“你看着他们。”
赵小花直觉自己被赋予了重任,“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个人跑出去的。”
云励寒出了院子,远山在朦胧的雨幕里越发的飘忽。
云励寒微微仰起头,水色氤氲在他的眼中,轻轻唤了一声,“小荒。”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狐狸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幕极速飞掠而来,雨水染遍山巅,但那狐狸身上却依旧干爽,它的皮毛上仿佛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不被雨水浸透。
虚空荒兽仰起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哇唔哇唔!”主人终于想起兽啦!
“嗯。”云励寒露出一抹笑容,水色在他眼里荡漾开来,极尽的温柔。
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美妙了。
云励寒揉了揉虚空荒兽的脑袋,“再去找这么一些毒蘑菇来。”
“哇唔哇唔!”
虚空荒兽应了一声,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雨幕里。
“那我呢?”9527有些闷闷不乐的开口,“小荒都有事情做,我也可以的吧?”
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比不过虚空荒兽的小废物。
云励寒轻笑一声,“当然有。”
“大佬快说!”9527迫不及待的开口。
“这个世界既然已经有了网络,那么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得到曝光。”
少年唇角微弯,眼里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和血光,“挨家挨户去看看,尤其是有成年男人的地窖里,该拍些什么,不用我在说了吧?”
“嘿嘿嘿……”9527贱嗖嗖的笑出了声,“包在我身上。”
不就是拍照片录视频曝光嘛,他绝对拍到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内容,一定要将这个村子里的罪恶全部曝光出去!
——
大雨倾泻而下,一衣衫单薄的少年恍然无觉的漫步行走,雨水仿佛是会拐弯一般,在即将落到少年的身上时却突兀的转变了方向。
一路走来,云励寒身上干干净净,一滴雨渍都没有沾染。
连绵的阴雨给不大的村子更添了几分昏暗,寂静的祠堂里更是漆黑一片,染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云励寒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祠堂里除了门口几绺杂草便没有了其他任何活物的影子。
9527缓声道,“大佬,这何婉月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云励寒没有说话,过了一瞬,他的视线在定在了祠堂正中央的祖宗牌位下方的空间。
9527扫描过后,瞬间惊喜出声,“还是大佬聪明,下面真的有两个女孩,现在被绳子绑起来了,嘴巴也被堵着的。”
“嗯。”云励寒淡淡应了一声。
紧接着,“哗啦——”一阵脆响,台子上的牌位被云励寒尽数拨到了地上,盖着台子的绸缎被扯下,露出下方一个四四方方半米左右,只能让一个孩子通过的小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手臂粗的链条将小门缠绕的严丝合缝。
云励寒看着铜锁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见云励寒始终没有动作,9527有些诧异,“大佬,你不打开吗?”
云励寒素来淡漠的眼眸里难得染上了一抹异色,“我打不开。”
对于往常的云励寒来说,只不过是一道劲气过去,顷刻间就可以将这个铜锁炸成粉末。
但如今世界限制太大,这具身体又孱弱的稍微运动一下就开始喘,云励寒拿这个铜锁有些无奈。
“唔……”
9527想笑却又不敢,憋的好难受。
云励寒漠然的嗓音传出,“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9527打着旋转,机械音都带上了一抹颤动,“大佬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恰在此时,虚空荒兽背着一背篓的毒蘑菇跑了过来。
云励寒看了一眼健步如飞的虚空荒兽,指着小门上的铜锁道,“撞开。”
“哇唔哇唔!”这个简单,兽力气可大啦!
虚空荒兽摇了摇脑袋,只伸出了一只前爪,就见虚空荒兽猛然间露出了锋利的指甲,在那铜锁上轻轻一划,那铜锁顷刻间就成了两半。
虚空荒兽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励寒,一副要夸奖的样子,“哇唔哇唔!”兽打开了,可厉害了!
云励寒笑了笑,“嗯,厉害。”
见虚空荒兽得到了云励寒的夸奖,9527内心猛然间涌起了一股紧迫感,也顾不得等云励寒进去将那两个女孩子救出来了,他急忙将自己方才录到的内容给云励寒看,“大佬你看!”
云励寒眼前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屏幕,这个大的屏幕又被分成了许多个小屏幕,每个小屏幕里面都是一个形容枯槁,状若疯癫的女人。
她们像狗一样的被厚重的铁链栓住了脖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她们每个人的皮肤都很白,不是天生的皮肤白皙,而是一种病态的白,是长年累月见不到阳光而导致的。
她们活的没有自我,没有尊严,活的甚至是连畜牲都不如,牲畜还有些许自由的日子,但是她们没有,她们从未被当做人看待,她们只是工具,给村子里的男人们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们伤痕累累的躺在混黑的地窖里,神情麻木不已,地窖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也不过是供应那些进来在她们身上肆意妄为的男人,地窖的入口此刻被关的严丝合缝,隔断了唯一可能照射进来的阳光,也隔断了她们作为一个人的希望。
她们被侮辱,被践踏,做人的尊严被踩进了泥里。
她们只能不断的生孩子,生下来的如果是女婴就会被带进山里扔掉,任由乌鸦鸟雀啄食,一直到她们生下男孩为止,这样才有可能离开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地窖,活在阳光下。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云励寒静静的望着这一切脸色微沉,昏暗的环境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把这些全部推送到各大平台,势必要得到国家高层的重视。”
9527调笑的语序也沉重了起来,“是,这群畜牲一定要把他们送去蹲监狱!”
虚空荒兽不理解视频里的内容,但它见到云励寒神色不太对劲之后也不再撒娇着让他摸头,而是乖乖的在云励寒脚边趴了下来。
云励寒手动将虚空荒兽带来的那些毒蘑菇全部挤压出汁水,随后将那些之水又交给了虚空荒兽,“趁村子里的那些人做饭的时候,把这些汁水放在他们吃饭的水缸里,等他们都晕过去以后,再全部运到这里来,能做到吗?”
“哇唔哇唔!”当然可以,也不看看兽是谁!
虚空荒兽骄傲的挺了挺胸脯,随即叼着那一小碗的毒蘑菇汁消失在了潇潇的雨幕中。
云励寒推开了挂着铜锁的小门,听到声音的两个女孩面露惊恐地望了过来,却发现进来的不是让她们感到恐惧的村长,而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
云励寒顺着梯子走下去,扯掉了堵在她们嘴里的破布,也解开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结,“你们跟我来。”
两个女孩相互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双方的眼底看出了一抹不信任,其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云励寒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回道,“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继续呆在这里,我并不是要强迫你们。”
话音落下,云励寒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变向着上方走去。
“等一下!”短发女孩儿轻轻拍了拍长发女孩儿的手臂,“我们跟你走。”
继续呆在这里,等待着的就是被买去给那些村里的男人们当老婆,还不知道要吃尽多少苦头,更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新回家的可能。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他看着她们的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不妨就暂且相信他一下,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云励寒挑眉,“不怀疑我了?”
两个女孩急忙摇头,“不怀疑不怀疑。”
两人跟着云励寒从牌位下面的地窖里出来后,原本以为云励寒要带着她们逃跑,却没想到,云励寒只是拿了两个馒头给她们以后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长发女孩此刻对云励寒也没有那么惧怕,于是试探着开口,“我们现在不跑吗?”
若不是两个人人生地不熟,害怕从这里跑出去以后又遇到村里人被抓回来,早就拔腿就跑了。
云励寒抬眸看了眼祠堂的外面,依旧是朦胧的雨幕,寒风刺骨中,外面的山峰仿佛是一只只匍匐在地的野兽,弥散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淡漠到不可思议的嗓音从眼前的少年口中传出,“不跑,等着。”
等网上的舆论哗然,等引起轩然大波,等国家插手,等警察的到来。
同时,也等着虚空荒兽完成任务,将一群人渣拖到他们的祖宗牌位前。
——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云励寒离开以后,赵家这群瓮中之鳖就彻底的掌握在了赵小花的手中。
但显然何婉月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似往常一样的对赵小花颐指气使,“还不快点把我们解开!你是打算和赵三月那个狗杂种一样当白眼狼吗?”
“丧门星!贱皮子!看到那个狗杂种欺负金宝你也不知道挡一挡,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贱皮子啊!”
“我的金宝……他还那么小,破了相了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何婉月越说越起劲,哭爹喊娘一般的不断叫骂着,方才云励寒在的时候吓的瑟瑟发抖,丝毫不敢说一句脏话,可云励寒一离开,仅剩下赵小花这个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以后,她便无所顾忌了起来。
淋漓尽致的将“欺软怕硬”这个词体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此刻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何婉月完全想不到,赵小花的内心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进化,此刻的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任人宰割的赵小花,而是——钮祜禄小花!
赵小花冷眼看着何婉月在那骂骂咧咧,一直到她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赵小花才缓缓的开口,“骂够了吗?”
何婉月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开口,“什么?”
赵小花冷笑了一声,“赵金宝赵金宝赵金宝,他赵金宝是全家人心头的宝贝疙瘩,而我就是扔到路边没人理睬一棵草,他是天上的云,我就是地下的泥!”
说着说着,赵小花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可是凭什么?又不是我让你们把我生下来的,凭什么就因为他赵金宝比我多了二两肉,我就要遭受这一切?”
一股剧烈的恐慌无端的从何婉月的心底升起,她哆嗦着嘴唇,“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觉得我要干什么?”赵小花脸上浮现起一抹动人的微笑,但看在何婉月的眼里却觉得格外恐惧。
赵小花拿起桌子上云励寒放在那里的菜刀,对准了赵金宝的胯/下。
手起刀落间,鲜红的血色氤氲了赵家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