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被撞击, 苍狗山再一次震动。
“怎么回事?”众人都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九星鎏表情大变,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说道:“天啊, 妖魔在外面,正在破坏我的阵法。”
那些妖魔鬼怪,不顾一切, 想要再进来。
众人脸色一变, 随后,他们用寻求安心的目光, 注视着九星鎏, 着急地问道:“你的结界, 没有问题, 可以保护我们的吧?”
九星鎏脸色沉了下来。
“可以的吧?”有人惴惴不安。
“不要老是想着依靠别人。”常溪亭拔出剑来, “准备一下。”
他看九星鎏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结界要破了。
“嘭,嘭, 嘭。”
苍狗山现在就是一间密闭的房间, 一只巨大的手,用恐怖的力道敲击大门。
“嘭, 嘭,嘭嘭嘭嘭嘭!”
声音越来越急促。
让在苍狗山内的修真者们不寒而栗。
“在那边!”九星鎏找到妖魔们是从哪个方向攻击结界了。
“走!”常溪亭让他带路。
如果只是普通的妖魔, 不可能会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
众人互相打气,然后赶过去。
当他们来到九星鎏指定的地点的时候, 愣住了。
现场一片狼籍,林见瘫坐在地板上, 抱着贺长生的尸体, 哭得泣不成声。
也许这些人活到现在, 从来都没有听过如此绝望的声音。
林见的旁边,散落着各种灵丹妙药,阵法图散了一地,各种治愈法术的痕迹都还有余韵。在他们到来之前,林见用尽了自己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来救助贺长生,但是结果就是他们面前看的一样。
全部都是无用功。
就在众人愕然的时候,天空出现了裂痕。
“嘭!”天空就像是鸡蛋一样,被人敲击,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随着一片又一片的天空掉落,九星鎏布下的阵法破除了。
“吼!”
外界的天空遮天蔽日,一片黑暗,数不清的妖魔漂浮在天空,俯视着他们。
众人表情一僵。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妖魔,似乎比起刚才更多了,而且……
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些妖魔聚集在一起,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阴森可怕。
这些不是普通的妖魔聚合体,是他们无法解释的可怕怪物。
妖魔们在上空,往下看,目标是……
“林见!快跑!”常溪亭呐喊。
他们看的是林见。
妖魔冲着林见,一下子就迅速降下。
不对,他们的目标也不是林见,是他怀中抱着的贺长生。
林见比任何人都要早发现这件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贺长生,随后紧握着空山剑,站了起来。
“跑!”常溪亭一看可以感觉到,他们在场的人,无一会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林见举起空山剑,将自己所有的法力都灌输在剑上,随后毫不犹豫地挡在贺长生的面前。
瞬间,白色的气息和黑色的雾气纠缠在一起。
无数的怪物从黑雾中飞来蹿去,它们反复攻击空山剑,用力道来震碎林见的法力,逼他退开。
一招又一招。
其他人想要上前帮忙,但是他们光是想要靠近,都不容易。
出乎预料,林见比他们想的还要能坚持,他其实理智已经不多了,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在和眼前的妖魔战斗。
妖魔们没有痛下杀招,而是像是摆弄玩具一样玩弄他,把他的力气和法力都耗费尽,最后,想要将他打飞。
林见在飞走之前,用了最后的法力,落到了贺长生的身体旁边。
那一团妖魔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它们继续冲向贺长生。
林见急得一下子用身体抱住贺长生,声音颤抖,泣不成声。
“求求你了……”
他死死抱住贺长生,眼泪反复落到贺长生已经腐坏了的脸上。
不要带走他。
“啊啊啊,求求你,不要……”
林见死死揪住贺长生的衣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是不会和贺长生分开的。
死也不会分开。
妖魔们看到他的反应,突然站住不动,犹豫了一瞬间。
就是妖魔们停止动作的一瞬间,原本无计可施的修真者们动了。
各种各样的法术,齐齐攻击妖魔们。
妖魔们忘记了抵御,居然被击退了。
趁这个间隙,几人上前,抱着林见和贺长生,御剑跑了。
全部人都争先恐后地跑了。
跑完之后,九星鎏又扔下了一个阵法,把妖魔暂时困住。
没有多久的时间,苍狗山空无一人。
“唉。”妖魔们用不同的声音,发出了同样的叹息声。
随后,所有的妖魔被一团漩涡搅在一起。
黑雾越来越大,随后全部消去。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黑雾中出现,随后,另一只手也出现,他的右手一伸,黑色的雾,漂浮的羽毛变成了一把折扇,被他的右手抓住。
黑衣,金冠,黑发,金耳坠。
贺长生出现在原地。
他的手一转,扇子挡住他的半张脸。绝美的容颜比起从前多了几本冷然和威严,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是一般头疼。
故事到了现在,聪明的人应该都能猜到了。
贺长生本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凶兽。
就让时间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也就是第一章 。
贺昀,天生无命格的人,生性纯良,温柔体贴。
原本十七岁就该被牛头马面招回地府,结束错误的降生命运。
贺昀喜欢带着扇子,因为他的身体不好,时常会咳嗽,他需要用扇子挡住嘴巴。
十七岁那年,贺昀病倒。
同一时间,在深渊独自待了千千万万年的凶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逃往外界的缺口。
凶兽一离开深渊,立刻就被上天捕捉到,降下雷霆万钧。
这也是为什么衢州突然闪电打雷下大雨。
凶兽一路被驱赶,最后,来到了贺家的上方。
它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于是直接降落,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全部躲进了贺昀的身体里。
说句没有人知道的话。
第二天,打开房门,生龙活虎走出去的人,已经不是贺昀了。
不过,贺昀还活着。
凶兽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他的身体,但是作为买下他身体的代价,它允许贺昀提一个要求。
凶兽自信满满,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凶兽的力量,就没有多少办不成的事情。
“那你就陪我,让我活下去吧。”贺昀穿着单薄的白色底衣,推窗看一夜大雨过后,桃花散落一地。
他的神情有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虑,这是凶兽永远无法理解的情绪。
那是对己身的悲哀,对爱者的愧疚,以及自己终其一身都无法见证更广阔天地的惋惜。
“可以,你想活多久,一千年?一万年?”凶兽的语气很天真烂漫。
“不需要那么久。”贺昀温柔地说,“就让我送走我的父母,然后,我也会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到时候,这具身体就是属于你的。”
他的父母爱他,倾尽所有,为了他的病活生生折寿不少。贺昀没有什么要活下去的理由,但是他并不想要父母伤心。如果真的能活下去,那么就让爱他的人安心吧。
这就是贺昀的温柔。
凶兽沉默了一会,随后说:“好吧。”
千年万年的时光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何况是几十年。
这番交易下来,凶兽有一种白赚了的感觉。
有了凶兽附体,贺昀的身体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凶兽和贺昀轮流出现在人的面前,让整个衢州的人都以为贺昀中了邪,营造了许多的麻烦。
因为凶兽,是真真正正奇怪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原本温柔的贺昀在众人的眼中,时不时会变得很挑剔,无事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左皱眉,右扁嘴。
就在事情越来越麻烦的时候,衢州之地,贺家,来了一位自称修真者的人。
凶兽的面前,来了一位老熟人。
司马静。
同类相见,两人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司马静恨不得摁死凶兽,凶兽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
“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跑下来,我还以为你很享受在深渊的日子。”司马静穿着伏羲院的衣服,上门装神弄鬼。
拿着一把扇子,凶兽穿着华丽的衣服,外衣半褪不褪,挂在肩膀上。他举起扇子,挡住半张脸,看着窗外的风吹过树木,阳光盛大灿烂。
“我们总是很怀念太阳。”凶兽淡淡然说道。
“哈哈哈,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司马静问。
“你变了。”凶兽睨了司马静一眼,“我们不需要想要做什么?”
对于生命过于漫长的生物,目标是没有意义的。
“你现在是听从伏羲院的命令了。”
“你说这话可是侮辱我了,我这不叫听他们的命令,只是一场交易。”灵澈带他回大地,给了他可以隐藏气息的玲珑塔,作为交换,他会关注伏羲院,在得闲的时候,施予援手。
当然,他太闲了,所以经常都是得闲的。
“放心离开吧。”凶兽趴在窗台,看着一朵花落下,砸在他的旁边,他微微一笑,“我不做什么,时间到了就会回去。”
深渊里的凶兽那么多,最不合群的就是面前这一只。
“无我同类,天地乏味。”司马静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司马静打着伏羲院的旗号,一通胡说八道,终于让衢州的市民都相信了,发生在贺昀身上的事情都是可以解释的,是合理的。
只是他也忍不住恶作剧,对着凶兽的面,说了一句话:“他可以长长久久活下去。”
活到永远永远,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凶兽拿着扇子,学着贺昀的动作,挡住自己的脸,不过他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咳嗽,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恐怖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司马静对着凶兽笑了笑,意味深长。
既见故人,令人耳目一新。
就是这一天,听了司马静的话的贺家夫妇,给贺昀又起了一个名字。
贺长生。
他们的原意是希望多病多灾的儿子,从此可以长久活下去。
贺昀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意义,觉得对自己而言,讽刺意味挺足的。
“贺长生这个名字就送给你吧。”贺昀对凶兽说,“我曾经问你,凶兽的寿命到几时,你说是永生,长长久久。我因为经常从小被人说命不久矣,在听你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没有比这个名字更适合你的了,所以,贺长生这个名字,你就拿去用吧。”
这就是,贺长生的诞生。
贺昀长时间保持着十七岁的样子,因为他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是死了的,全靠贺长生的法力在支撑着。
在这个期间,贺长生确实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将贺昀的脸,在他原本的五官基础上,一点一点改成了自己想要用的样子。
关于这件事情,贺昀很不满意,但是贺长生更不满意他原本的脸。
最后,还是从了贺长生。
他们两个人轮流使用身体,随着时光的推移,贺昀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他的魂魄本就脆弱,加上贺长生过于强大,他对身体的支配权已经不够了。
二十年后,贺夫人离世。
又过了两年,贺老爷逝世。
其实,他们两个人活的时间已经挺长的了。
因为那时候,按照普通人的岁数,贺昀已经三十九岁了。
即使他三十九岁的时候,长相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衢州人看到他的样子,都不敢和他多说话。
虽然说是修炼了修真心法,但是非我同类,使人畏惧。
当送走贺老爷后,贺昀放开了自己的身体,飘然离开。
春天花又开,一片桃花散地,穿着华丽衣袍的少年人站在树下,他的折扇打开,衣袍和扇子被风吹得鼓动。
此地留下的人,是完全的凶兽贺长生。
几十年的时光,对于凶兽来说,只是弹指之间。
后面,所谓的散财,都是贺昀的遗愿。
贺长生性格不好相处,但是有诺必行。
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后,独自享受这一具身体的贺长生,高高兴兴地背着行囊,离开衢州,前往广阔天地。
凶兽的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拥有可以避过天雷的身体,无拘无束。
贺长生走遍了东南西北,他在最蓝的海上,漂浮着,看着鱼游来游去。在金色的麦田里睡着,太阳灿烂,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身体。开完花的花田,他可以坐在那里,静静欣赏一整天。直到,被蚊子咬到一手包后。
时间无边无际,心情也欢喜。
做了许多的事情,贺长生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开始腐烂了。
天空偶尔也会雷声轰鸣。
因为,失去了贺昀的魂魄,他又快要藏不住了。
加上凡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这具身体就快要被凶兽的力量吞噬了。
落寞的贺长生,最后来到了一座高山上。
幸好那里还有一朵花。
“你也看落日吗?”凶兽用开心且天真的语气问一朵花。
被风吹拂,花摇了摇身体。
“我们一起吧。”
花又摇了摇身体。
贺长生当它同意了。
于是,贺长生陪一朵花,看了好几次的落日。
他坐在悬崖边,衣服被悬崖边的风沙吹过,变得肮脏。他的头发也乱了,脸也脏了。这对于一向吹毛求疵的他而言,简直是极刑。
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的双手已经布满了黑斑,身体也渐渐无力,在这一次日落之后,他的魂魄就会回到深渊。失去了他的魂魄,这具身体就会直接掉下悬崖。
完美的结局。
就在这时候,他的身后有人来了。
“你就是司马静说的,凶兽吗?”一道声音传来。
贺长生冷漠地回过头。
是伏羲院的人。
来人想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因为这个交易,又扯出了更多的故事。
每一件事情,对于活了千万年的凶兽而言,都很新鲜。
都值得铭记。
都……叫人不舍。
石东临去调查贺昀的经历,把贺昀和贺长生归为一个人,所以就得出来自己和他是一类人的结论。
不。
一切流程都走完了。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彻头彻尾的凶兽。
苍狗山的结界余韵未散,贺长生站在天地间,无目的地漫步行走。
他被阵法排除在苍狗山之外的时候,为了将自己留在人世间,就将当时在结界外的所有妖魔都吞噬了。他用妖魔们都身体做了一道屏障,挡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得以暂时存在。不过这样的办法是不长久了,他必须要尽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等结界散去后,贺长生用妖魔的身体,直接飞回了伏羲院。
他自以为只要回去,就能解决问题。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伏羲院的周围,有个天然结界,除非有伏羲院看门人的首肯,否则的话,所有靠近的妖魔,都会被打飞。
贺长生冲得太猛,所以被打飞得尤其远。
“啊啊啊!”
他不认命,又试了几次,然后接连被打飞。
“伏羲院!”狼狈掉在地板上的贺长生手脚并用,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身都是草和灰尘。
生气之下,贺长生怒得将折扇砸到地板上去。
他真的讨厌死你们了!
你们哪里来的能耐啊,添乱第一名。
贺长生坐在伏羲院范围之外,郁闷地蹲在地板上拔草。
他原本想着,起码方景新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一旦看到自己的魂魄不在,大概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出来找自己。他就在伏羲院的结界外面,只要待在这里,一定很快就能被发现吧。
这么想着的贺长生,在伏羲院的结界外面,待了足足一个月。
后面,他才想起来。
对了,方景新闭关修炼去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出不来的。
贺长生戴着黑色手套的食指从额头划到鼻子。
他现在借助的身体是妖魔的躯体,不存在体弱多病,也不会看不清色彩。
但是,他好头疼啊!
头疼了半宿,路过的凡人终于发现了他,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你看看,这是不是妖魔?”
“好像是啊,快去找修真者来!”
要找修真者,这里最近就是伏羲院。
但是贺长生非人的身份,是不能透露的。
于是他只好化身为一道黑色的气息,消失在此间的天际。
看来直到方景新出关,他都无法再靠近伏羲院了。
贺长生用他的脑瓜子想了想,想到了第二个拯救一下自己的办法。
找司马静。
不过司马静的行踪莫测。
关于贺长生说实话,讲点不好听的,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吗?
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查找一个凶兽的行踪。
于是乎,他只好一边走一边打探。
偶尔,他听说一个村庄出现了类似司马静的人,于是赶紧跑过去。结果,司马静前脚刚离开了。贺长生只好打探他离开的方向,再一次赶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具体的地址,司马静又不见了。郁闷极了的贺长生只好留在原地吃喝一顿,然后再前往下一个地方。
贺长生就这样追着司马静的踪迹,来来去去,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春去春又来。他有次发现自己已经连续路过同一个地方,他第一次到的时候,主人生出了一个小孩,现在,小孩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贺长生冷汗直流。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自苍狗山后,究竟都过了多少年了?
时间一长,他就对时间没有概念了。
头疼得不得了的贺长生,拿着折扇,走在阳光散落的海边。
海鸥飞过海面,这里是天的某个边际。
贺长生停在此岸,心神宁静,手也慢慢放下,折扇落到大腿的位置上。
就在他疏忽大意的这一瞬间,空中出现一团黑色的漩涡,随后,一只看不清长相的野兽朝他飞驰而下。
贺长生的眼睛一眨,举起拿扇子的手。
两道黑色的力量相撞,大海的水反复被冲击,逆方向冲起巨大的浪壁。
“司马静,无聊。”贺长生骂他,然后一下子收起扇子。
原本攻击贺长生的人,立刻收了法力,他飘飘然降下,稚嫩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久不见,贺长生。”司马静站在贺长生的面前,笑脸相迎,“虽然我族薄情寡义,但是我独自一人在这里活了太多,再见到故人,还是很开心的。”
贺长生说:“我来找你……”
“你居然是特意来找我的,真是稀客。”司马静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表情和语气,完全是在模仿见过的人,浮夸得很,欠揍得很。
“我来找你。”贺长生拿出来耐心,忍着发脾气的心,和他说话,“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司马静重复这两个字,颇为玩味。
贺长生懒得和他玩弄心计,所以他就直接说了,“我的身体在伏羲院,但是我现在进不去,你帮我。”
“哦。”司马静明白了。
“你是帮呢,还是不帮呢?”贺长生问。
“我若不帮呢?”
贺长生的手一伸,折扇指着他,随后他的手指一动,折扇打开,黑色的扇子散发着凛然的杀意。
“那就打吧。”他们凶兽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
“哈哈哈。”司马静捧腹大笑。
“笑什么?”贺长生不解。
“我看你,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吧?你也没有去打探一下伏羲院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长生苦恼地收回手,扇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要去打探伏羲院的消息。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样才能打探得到伏羲院的消息,他们基本上与世隔绝。
“四年前,方景新已经出关了。”司马静说。
“那他怎么不来找我?”贺长生生气。
“他要是没有来找你,我怎么会知道他出关。”司马静佩服地看着他,“你真的藏得很好啊。”
贺长生:“……”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司马静淡淡然说道,“伏羲院在四年前,方景新出关的时候,换掌门了。”
“嗯。”
“继承人是谁,不说你也知道。”
“林见。”
贺长生喊出这个名字,语气温柔得就像是一潭在春天流动的水一样。
“啧啧啧。”司马静听到他的语气,忍不住唏嘘。
贺长生瞪他。
海边太晒,贺长生太嫌弃。
于是两位世间最可怕的凶恶禽兽,在人世间的小茶摊坐着,贺长生吃着冰了的杨梅,享受片刻的惬意。
司马静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慢慢用力荡着,注视着贺长生。
凶兽比凶兽,可以气死凶兽。
他和贺长生出世的经历比起来,简直可以比死人。这个人从降世到现在,哪一天不是过着被人养着,享受的生活。
“你的小师弟,你第一次遇见他,就知道他是柳亦行的转世了吧。”司马静和他闲聊。
“是……”
那个在穷乡僻也,想着偷他的钱包,在月光下举着闪闪发亮的石头,眼睛也跟着明亮的小孩,他的魂魄在回溯多世以前,曾经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但是没有什么,任何人都会改变,皇帝下辈子也会变成乞丐,小人下一世也可能是君子。
不过柳亦行对于贺长生来说,还是印象深刻。
他注视天空的眼睛,看着深渊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
并且,贺长生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
下一世,我还是不要靠近伏羲院好了,平平常常,说不定也不错。
所以,他才一直让林见找个好地方,平稳地度过一生。
然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林见那个小鬼从小心思就多,但是他也不是笨蛋。
他是故意跟在自己的身边。
贺长生也很无奈。
但是同时,他当年离开伏羲院的原因,就是要帮伏羲院找下一任掌门。
这是他和方景新做的交易中,需要履行的其中一个诺言。
有什么人选会比曾经的伏羲院七代掌门的魂魄,更适合当下一任的伏羲院掌门的吗?
“我想要度过平凡的一生,也许我会当乞丐,也许我会当恶人,也许我碌碌无为被人欺负,但是……”
柳亦行,大骗子。
若他的魂魄真是如此排斥,为什么林见还要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为什么呢?”司马静在秋千上晃来晃去。
“因为……”贺长生现在知道原因了。
因为他不是被伏羲院感召,而是被贺长生引诱。
“嗐,红颜祸水啊。”
“这种话就不要自己说了。”
贺长生将一颗冰杨梅塞进嘴巴里。
“所以,那之后,究竟过去多久了?”贺长生问。
“七年。”司马静果断地回答他。
“咳咳。”贺长生差点被塞进嘴巴的杨梅给梗到了。
“你的小师弟都长大咯。”司马静笑。
“林见一向都很有主张,长大不长大都是,和长生不一样。”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贺长生抬起头。
不远处,方景新穿着伏羲院的洗到有点泛白的院服,漫步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贺长生有点惊吓。
“在你看到小静的时候,我已经收到他传过来的讯息了。”方景新一脸无奈,“你就不能乖乖待在伏羲院的附近等我吗?”
“
波洛的的久平嘭。”
上面的话不是乱句,是嘴巴里一下子塞了两颗冰杨梅,一下子被冰到,而且嘴巴不好张开说话的贺长生发出来的声音。
方景新更加无奈了。
“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司马静跳下秋千,“那么就此别过。”
“唔唔唔。”贺长生朝他们招手。
“他怎么了?”司马静不解。
“要手帕。”方景新拿出一条手帕,走过去,递给贺长生。
贺长生着急擦手。
司马静:“……”
这就是同凶兽不同命啊!
“也许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有机会我们在一起喝茶吧。”司马静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司马静走后,剩下方景新和贺长生。
“你呀。”方景新真的说不出话了。
“如果不是林见另娶她人了,新的消息就不用和我分享了。”贺长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教育自己。
贺长生真实年纪比他不知道大上多少,为什么老是要听方景新长篇大论。
“是没另娶她人,但是他已经变成变态了。”
“伏羲院的人都是变态。”
“恋尸的变态,开天辟地第一次。”
“噗。”
贺长生突然抱住自己的身体,拉紧了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