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静是一个和伏羲院有着几百年缘分, 秘密行走在人世间的凶兽,并且百年来,陆陆续续和伏羲院有联系。
这一封信来得并不普通。
不管方景新是感兴趣, 还是不感兴趣,这一趟都必走无疑。
麒麟山的人和伏羲院相交,百年之好。
在收到掌门方景新的消息后,立刻把调查出来的关于贺长生的资料都递给了他。
贺长生是无命格之人,几十年前据说得到了伏羲院人的点拨,冲破了早夭的命运, 一路活到今。上个月,贺长生的父母双亡,自己在衢州不再有任何亲戚。他将贺家所有的家财赠送给全城的人,然后离开了衢州, 去向不明。
麒麟山的人又再联系千鸟宫的人。
铺天盖地的情报网,终于得到了贺长生的消息。
他离开衢州后,一路向东, 看过大海、待在花田里、爬上高山看日落、买了好看的衣服、打造了漂亮的首饰、游船、只身悠然行走在天地之间。
他移动的速度很快, 让调查的人都有一种想不透这个人是怎么出行的。
就算是御剑, 也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享受了孤独且满意的时光,现在贺长生在南边的一座高山上, 据说已经七天没有离开。
方景新御剑,花了五天的时候,来到了当地,登上高山。
他本以为找贺长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他一上到顶峰, 就看到了他。
因为此座山太高, 高处不胜寒, 日落时分,再无任何人在此。
一个穿着肮肮脏脏,墨蓝色衣袍的人坐在悬崖边上,他的脚垂在半空中,没有一丝忧虑自己会掉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落日。
萧瑟的山顶,陪伴他的只有他旁边一只在风中摇曳的小花。
“你就是贺长生?”方景新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没有疑虑了。
这个人的身上散发着充沛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只是他似乎无法控制住这股力量,只能在这里将自己身上的气息释放于天地间,随后任由那些力量伤害己身。
是的,这就是司马静要他找的人。
“客人从何处来?”贺长生问。
“伏羲院。”方景新回答。
“哦,客人为什么而来?”
“你。”方景新坚定地回答。
贺长生闻言,回过头。
他那时候还保持十八岁少年时候的模样,稚气的眉眼,一派天真又残忍。他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黑色的斑,好像被人诅咒了,就快要腐蚀死掉了。
贺长生抬起手,他的手比他的脸更快出问题,已经焦黑一片。
“不用理我了,我快要……死了。”贺长生回过头,继续看着落日,“当这一轮太阳落去时刻,我的身体就会被全部腐蚀,到时候我会无法再维持现状,就会直接从悬崖上摔下去,魂归故里,不会惹起任何麻烦。”
方景新抿嘴,说:“司马静让我来找你。”
“然后呢?”
“我知道如何让你活下来。”方景新说,“伏羲院有这样的密法。”
“呵。”
离太阳落下的时间不多,方景新在那短短的时间内说服贺长生。
“你想要什么?”方景新问。
“伏羲院这个穷酸的地方,可以给我什么?”贺长生不屑。
一边和方景新聊天,贺长生一边擦手擦脸。
但是没有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脏东西,是血,和血凝固后的痕迹。
要不说伏羲院的掌门没有一个善茬。
看着贺长生的动作,方景新立刻就分析出这个人的极致弱点。
“我们多的是珍宝,可以换钱。你要是和我一起回去,如何,你想要买什么样的衣服我们都给你买。热水无限量供应,给你洗澡洗手。”方景新下绝招,“最重要的是,你身上这些黑斑我都可以帮你消除。”
贺长生的瞳孔一震。
太阳落下山头一半。
“你还想要什么?”方景新直接问。
贺长生抿嘴,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山间的风狂呼。
夕阳西下,贺长生跟着方景新下了山。
方景新没有解释什么,就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人,而且贺长生刚来的时候带着帏帽,不让人看到样子。
当时,还有人以为方景新抓了什么怪物回来。
不敢露脸的人,大都不好看,而且就算贺长生裹得严严实实,他手的黑斑还是被人看到了。
不像是怪物吗?
但是伏羲院的人什么没有见过,不存在大惊小怪的。
伏羲院的里面,现在真的存在外表犹如怪物的人,新来的人不算什么。
这之后,就是黄泉流噩梦的开始。方景新厚着脸皮向自己的师弟要了一大笔钱,下山订制了一批衣服,然后进了伏羲院的藏宝库,费劲千辛万苦,挖出了两盒首饰。
一套金,一套银。
是伏羲院当年用来制止自己人的发狂封印器。
贺长生待在方景新帮他安排的院子里,等着新来的衣服,戴上封印器,闭门不出。
然后某个晚上,伏羲院乱糟糟。
一个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衣服都要挂不住的少年,像是鬼魂一样在伏羲院游荡。
是唐稚。
他因为梦魇咒,好几年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并且在夜间会梦游。
唐稚这一次梦游,吓坏了不少伏羲院的人。
因为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人的窗户外面,等人发现他后,又立刻不见。
伏羲院被骚扰到的弟子们,到处找唐稚。
为了他着想,也要打醒他。
“唐稚。”顾妨打着一盏灯笼,在夜色中,看到了一晃而过的唐稚。她立刻就跟了过去,一直跟到方景新从前住的屋子里。
那一个院子里,最近来了新的住户,里面的人,从未和他们有过照面。
唐稚站在贺长生住的房间的门口,像是可怕鬼魂一样。
顾妨和身后的弟子们互相对视,一言不发之间,制定了迅速制服唐稚的方案。
就在他们准备扑上去的时候,房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大晚上的站在人家的门口,是不是有病?”里面的人一边骂,一边伸出一只脚,一脚把唐稚踢飞了。
唐稚被踢得在空中旋转,然后“啪”一声摔在地板上。
他立刻就醒了。
唐稚摸着自己发疼的脑袋,睁开眼睛,抬起头。
他正好面对伏羲院的弟子们,看见他们一脸惊艳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唐稚立刻转过头。
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青年,从高山到伏羲院,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贺长生的外表就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他披着外衣,从头到脚的金器在月光下发亮。
满身带金本该庸俗,但是在他的身上,只添富贵华丽。
贺长生看了门口的人一眼,冷漠地关上了门。
“不许再吵了。”
第二天,方景新上个月从外面带回来的是绝世大美人的消息传遍伏羲院。
彼时,除了贺长生来到了伏羲院,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稚又一天夜里梦游,醒来后在伏羲院的后山悬崖边上。
他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要不他直接跳下去,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好了。
唐稚这么想着,脚步往悬崖边上靠近了一些。
山崖底下有风,风狂乱地吹,逼着唐稚往后退。
一把冰凉的折扇搭在唐稚的肩膀上。
唐稚回过头,看了贺长生的脸,“又是你啊,大美人,真是巧遇啊。”
“不巧,今晚这一个后山被我包了。”贺长生看了唐稚一眼。
他瑰丽的脸,和唐稚干瘦丑陋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就在唐稚以为自己会吓到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贺长生就地在草地上坐下。
当然,他的屁股下面铺着毯子。
“你是师父带回来的姘头吗?”唐稚好奇。
“他想的美。”贺长生冷言冷语。
唐稚看了他一眼,最后在他毛毯的边缘旁的草地上坐下。
“大晚上,你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唐稚好奇。
贺长生伸出手,掐指一算。
虽然唐稚看出他的手势是随便摆的。
“今晚会有美景。”贺长生笑着仰起头。
唐稚顺着他的目光抬头。
是流星雨。
后山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观赏地点。
唐稚的眼睛被流星点亮。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流星雨过去后,夜空一片寂静。
“你的身上有一股恶臭的东西。”
听到旁边的声音,唐稚转过头,随后他着急地闻了闻身上的衣服,“不会吧,我虽然这个鬼样,但还是整天洗澡,很注重个人卫生的。”
贺长生一只脚立着,皱眉看唐稚,说:“你快被吸干了。”
唐稚终于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贺长生朝他勾了勾手指。
唐稚羞涩说道:“没有想到我这个鬼样子了,还会有大美人想要勾引我。”
“不,我不是喊你。”贺长生悠然自得,看到了依附在唐稚身上的梦魇。
唐稚笑容一僵。
“我可以救你哦。”贺长生微微一笑。
唐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嘶,你的魂魄,有点意思,那我救你吧。”贺长生自言自语,在唐稚惊讶的目光中站起来,然后一把揪住唐稚的衣领。
唐稚还没有反应过来,贺长生就把他拎起来,然后狠狠扔向石壁。
“噗!”没有想到这个人看起来纤细,但是力气那么大,唐稚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还没有完。
贺长生一边活动手指,一边冷着脸朝他走来。
接下来,唐稚被痛殴了一顿。
唐稚晕过去之前,是这么说的:“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吧。”
贺长生闻言,用力挥出一拳。
唐稚再醒来的时候,独自一人躺在后山的草坪上,草长莺飞,阳光明媚。
他惊然发现,自己这次晕过去,居然没有做噩梦。
唐稚跑下后山,遇到了二师兄夏春冬。
夏春冬发现唐稚一身是伤,同时发现,他身上的梦魇咒消失了。
贺长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
那之后,原本一向冷淡、警惕的唐稚,变成了贺长生的抖m。
故事听到这里,林见嘴角一抽搐,问:“这段过去是四师兄自己交代的?”
方景新点头。
“他本来就是受虐狂,绝对不是因为大师兄的原因。”林见肯定。
“哈哈。”方景新笑了笑,然后品味着这三个字,“大师兄。”
贺长生来到伏羲院的时间太久了,方景新是时候给予他一个身份。
最简单的当然就是收他为弟子。
唐稚明白方景新的意向,天天在贺长生的身旁打转,告诉他,以后你成为我的师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贺长生闻言,沉吟不语,蹙眉思考。
嘶。
不多日,天上电闪雷鸣,暴雨不止。
方景新的到了消息,有人见石东临去到了深渊之下,那之后,附近连天打雷下雨。
“这个征兆,是凶兽出世。”贺长生告诉方景新,“凶兽一脱离深渊,上天就会用雷电威慑他们。”
雷电和暴雨连续五天,然后停下来了。
“你的那个弟子是无命格的人?”贺长生问方景新。
方景新说起石东临,仍旧是悲伤,他说:“是的。”
“自从几百年前,曾经的凶兽司马静出逃后,可以存在在这个世间上的凶兽只有一个办法存在在这个世间,那就是依附在无命格的人身上。你的弟子和凶兽做了交易。”
方景新闻言,沉默不语,然后拿着剑,去到了后山。
他差点把伏羲院的一座后山给移平了。
方景新痛心的不是石东临和凶兽扯上了关系,而是他一步步做决定,沦落到此。
他给的名字,他给的身份,他给的期盼。
就像是被风吹走的云一样,消散不再回来。
在他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无法流泪,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的时候,贺长生在高处坐着,撑着脸看他。
“是我让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方景新嘲笑自己。
“什么叫做意义?”贺长生问他,语气如天真孩童。
“意义?”方景新松开力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天空,“我原本给他取的名字,给他伏羲院大弟子的身份,这一切,都是在期待他有一天可以撑起伏羲院,完成关闭深渊的任务。他本来应该是一个伟大又勇敢的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他不是坚定不移的石头,也没有那个魄力直视沧海。是我选错,是我做错,害了他,也愤怒于辜负我的他。”
“我知道,伏羲院的大弟子大都会成为下一任掌门。”
“对。”
方景新把太多的意义都堆积在石东临的身上。
如今,物极必反。
“意义不过是凡人赋予一样东西、一样事物、一个人身上的东西。”贺长生说,“本身并没有意义。”
方景新惨笑。
“你不信我所说的?”贺长生问他。
方景新看着他,没有应话。
贺长生从小山坡上跳下来,三两步,走到方景新的面前。
“你想收我为徒弟?”贺长生问他。
方景新点头。
“那就把伏羲院大弟子的身份给我吧。”贺长生说。
方景新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的,你想要大弟子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做。你既然觉得你的大弟子这个身份对你是有意义的,那么就给我吧,我来证明,这一切本来就无意义,过去只是你的期盼赋予的东西。”贺长生说,“而且我得到了大弟子的身份,方便我以后行事,实现你我之间的诺言。”
方景新睁大眼睛,仰头看着贺长生,半天没有办法说话,最后,他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点头了。
风沙吹过。
贺长生用这种方式,宽慰了方景新。
这就是为什么贺长生是当时最后一个进门,却成为了大师兄的真相。
其他人对这件事情也很复杂。
当方景新宣布要收贺长生为弟子的时候,他们不以为意,早就猜想到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大弟子。”方景新说。
当时贺长生坐在他的旁边,喝茶吃小点心,不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师父,不可以!”夏春冬第一个站出来,他恳求方景新,“我们已经有大师兄了。”
石东临当年带着他们长大,是大师兄,是哥哥,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我也不同意。”顾妨站了出来,撇过头,“大师兄是做错事情了,但是大师兄……”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怨恨那个人。
“你怎么想?”碧玉妆问没有说话的贺长生。
贺长生闻言,拿着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说实话,当时在大堂里超过一半人是希望贺长生拒绝方景新的。
如果你成为了我们的大师兄,石东临该怎么办呢?
想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顾妨急得快要流泪。
他已经放弃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在这伏羲院没有了容身之处,请不要把他最后的位置拿走。
只有这个空缺了的位置,才提醒着顾妨,自己真的曾经拥有过那个人。
“却之不恭啊。”贺长生微微一笑。
一瞬间,顾妨出剑了。
剑到了贺长生的面前。
贺长生伸出手,轻轻松松就夹住了她的剑,和她对视。
顾妨落下了一滴眼泪。
贺长生的手指一动,顾妨的花溅泪渐渐弯曲。眼看这把剑就要被折掉,他停住了动作。
贺长生用绝对的实力来证明自己坐这个位置心安理得。
“大师兄,放开吧。”唐稚是第一个承认贺长生的人。
结局既定。
方景新的心意不可改变。
刚开始,方景新也相信贺长生说的,得到大弟子的身份便于行事。
后面,方景新发现,得到大弟子身份的贺长生,在伏羲院横行霸道。
“长生,你当初哄我说要大弟子的身份,真的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吗?”方景新好奇问道。
贺长生所到之处,伏羲院弟子鸡飞狗跳。
“当然是的,你懂我,我一般不撒谎。”贺长生一脸认真。
拖了贺长生的福,伏羲院盘旋了许久的阴霾一扫而光。
因为大家被他折腾得完全伤悲不起来。
这就是发生在林见不知道的时光中的故事。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林见开口。
“问吧。”方景新今天和他推心置腹。
林见问:“你和大师兄做的交易是什么?”
“这个嘛。”方景新没有想到他一问,就问到了一个自己绝对不会回答的问题,“长生和我说,他有一天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不说了,你等着吧。”
林见蹙眉。
“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了。”
林见换了一个方式问:“大师兄把我从外面带回来,也是这个约定中的事情吗?”
方景新转头看林见。
林见等着他的回答。
“是,也不是。”方景新说,“他说,和你有缘。”
林见有点开心。
方景新看到他的表情,疑虑重重。
“师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林见想离开了。
“有,但是觉得自己不该说。”方景新说。
林见好奇地看着他。
“不要喜欢上贺长生。”方景新说,“你太喜欢他了,让我忧愁。”
林见抿嘴。
方景新在看他的表情。
“过多几天会下一场雨,然后秋天就要来了。”林见说,然后站起来。
“是的,天气要转凉了。”方景新是个聪明人。
林见转身离开。
“天气冷了,也要认真修行。”方景新在他的后面喊。
“我会努力的。”林见背对方景新,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方景新目送林见离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一定有什么深意吧。
或者,根本都是毫无意义。
林见走在回房间的路上。
听完了方景新说的事,林见就算再傻也该猜出来了。
顾妨口中的大师兄,不是贺长生,是石东临。
“你从师父那里知道了故事了吗?”一道声音打断了林见的思考。
林见抬头,唐稚向他走来。
“知道了。”林见回答。
“不要怪顾妨。”唐稚说,“刚来伏羲院的时候,一直是石东临照顾他们。刚开始他们无法接受大师兄是正常的。”
“后面呢?”
“后面,屈打成招了。”唐稚老实说。
在贺长生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余人真是不够看的。
唐稚和林见一起散步,走一程。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师姐。”林见说。
“哦,你说这句话是我始料不及的,我还以为你是大师兄的绝世大毒唯,但凡反对他的,你都要冲上去乱棍打死呢。”唐稚对林见的定位一向都是贺长生毒唯。
“因为我就是。”林见试图解释,“如果有一天大师兄不见了,然后突然跑出一个人,说,以后他才是大师兄,我一定不会承认。”
唐稚闻言,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揉林见的脑袋。
“你呀你呀。”
“头发要乱了!”林见提醒他。
“你又不是大师兄,怕什么头发乱?”唐稚笑他。
唐稚没有说,但是林见听完方景新说的过往,也能知道唐稚过去也有一大段不愉快的时光。
“我没事。”听到林见的担心,唐稚笑着,更加用力去揉他的脑袋,“大难不死,必定上天有什么深意吧。”
林见和唐稚说说笑笑。
在夜晚的路上,林见有一种奇怪的暗喜。
原来是这样。
那么贺长生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