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在阴暗处的庞然大物时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虞荷好不容易克服对人的巨物恐惧症, 现在又来了只凶猛野兽。想要挪开视线,却连脖子都是僵硬的。
他并不聪明,现在想不出特别好的法子应对, 只能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试图用装死来蒙混过关。
那只雪豹舔完自己的爪子后, 又抖了抖华丽柔顺的毛发, 这下虞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吓得眼泪直冒。
泪水的滴落声在静夜如此清晰, 感官敏锐的猛兽直直望向前方床榻。
他哭得可怜,把声音都憋在喉咙里, 溢出些破碎的哭腔。
巴士的隔音并不好, 门口传来开门声,却打不开。
门被反锁了。
过了一会儿, 外头才传来试探性的声响:“斯诺?”
雪豹慢悠悠收回视线, 眉宇颇为不爽,在虞荷愕然的目光中, 它体型缩小,逐渐化作一个成年男性。
皮肤深色,肌肉分明, 唯有炯炯发光的双目依旧是兽瞳, 充满冰冷煞气。
一步步朝虞荷逼近时带有强大气场, 威慑力极强,就在虞荷以为自己要被吃掉时,自己整个人颠了颠, 又在床铺上翻了个滚。
垫在自己身下的布料被抽走了。
随手将其裹在腰腹位置, 肌肉发达的小腿随着走动更富力量感。
将门打开, 他半倚着门框, 傲慢又凶狠的气场在无声漫延。
像非洲草原矫健的豹。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
“斯诺。”
Q解释着,“你很久没有回来了,恰好没有多余房间,我们就暂时把他安置在你这里。”
“我们会马上把他转移。”
“不用。”
他不带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突然转身,偷看的虞荷被抓个正着,惊犹未定的小脸挂满未曾干涸的泪水。
让人很想欺负。
“我也待不了多久,就让他这么住着吧。”刚一说完,床上的人又惊恐地睁大眼。
他扯扯嘴角,怎么看起来笨笨的。
Q狐疑看了一眼对方,对方向来是个很霸道的人,同样领地意识很强。
虽然他们三人共同居住在这间巴士内,但性格迥异。
这个奇怪的“室友”,他们只知道他叫斯诺,不知晓对方的年纪、职业,甚至连他是不是异能者都不知晓。
Jack的房间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Q的房间满是器械,也不方便给虞荷居住。这么看来,只有斯诺的房间稍微像个房间。
这时的Jack也回来了,见他们围聚在一起,好奇地探出个头。原来虞荷已经醒了,他自然地走进卧室,又坐在床沿。
完全无视斯诺阴郁到有些森冷的表情,Jack从风衣内取出许多款新衣裳,以及各种小型物品。如丝帕、小玩具……
“他又不是小孩子。”Q颇为无语,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堆满斯诺的床,“买这些做什么?”
Jack:“反正不要钱。”都是偷的。
说来也是唏嘘,Jack只偷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像这种便宜货色,倒是第一次下手。
看到价格标签后更是震撼,竟如此便宜?他都不好意思偷了。
Q不动声色看了斯诺一眼,斯诺依旧黑沉着俊容,肌肉蓬勃肩膀宽阔的模样极具有视觉冲击。
他抱臂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床堆满“婴儿”用品,眉头颇为不爽地皱起,却也没多说什么。
刚刚被猛兽吓得六神无主的虞荷稍微回了些神,满眼被五彩斑斓的新鲜事物吸引,他低头慢慢捣鼓翻着,睫毛还挂着些碎泪。
像是哭到一半被轻易哄好那样。
但很奇怪,Jack一直盯着他瞧,每当他伸手碰到玩具时,Jack的眼神迅速放光,像是一条可爱的宠物犬在冲他摇尾巴,期待着什么。
虞荷试探性拿起这枚铃铛球,Jack的表情更加兴奋,又有些得意,仿若自己做了极其值得称赞的事。
将玩具放下,Jack的娃娃脸又会陷入新一轮的期待,又有些紧张烦躁。
逗Jack玩了一会儿后,虞荷也觉得没意思,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对这些玩具有兴趣。
专心把注意力集中在Jack给他准备的衣服上,全然不顾Jack的黯然神伤。
他不喜欢这些吗?
Jack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只觉得虞荷人很精致,体型又小,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物件的。
他周边的氛围可感得低落下来,眼珠却一直落在虞荷身上。虞荷翻了一会儿衣服,奇怪道:“为什么都是裙子?”
“你不喜欢吗?”Jack遽然有些紧张,“我接你过来的时候,你就是穿裙子,我以为你喜欢的。”
虞荷无所谓这些,他觉得穿裙子很方便。
但也该适当准备几条裤子吧,连底裤都没有!
他和这几个男人又不熟悉,还没好到可以真空到这种程度的地步,他也会害羞,也会难为情。
愤怒翘起湿哒哒的眼睫,将凑过来的娃娃脸一把推开,推不动,更气了。他骂道:“变态!”
“我是男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穿裙子!”
Jack只觉脸颊一软,异香占据感官,继而无法动弹,眼神飘忽。
好可爱……
怎么连骂人都这么可爱。
因为刚刚被雪豹吓哭过,虞荷的声音还带有点哭腔,衬得声音更加软糯,加上有些发火的尾调上扬,勾得人魂儿都要没了。
抱臂冷眼旁观的男人突然冷哼了声,虞荷瞬间蔫了下来,将小脾气收得好好的,乖乖低头,一副怂样。
这人还会变成豹子,自己都不够塞牙缝的,他哪敢继续大声?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把门带上。”
Jack慢一拍感到不对:“他今晚跟你睡?!”
男人倚着墙壁,不带什么情绪望过来:“不然呢?”
“跟你睡?你房间杂物那么多,到时候他掉到哪个小缝隙里都不知道。还有Q的单人床也就正好放个他,剩下的全部是器械。他睡哪儿?睡手术台?”
虞荷见他又看了过来,他在问:“你要睡手术台吗?”
小脑袋马上摇摇:“不要……”
虞荷小声嘀咕:“好冷。”
虞荷不喜欢手术台,虽然他只在上头呆了一小会儿,却觉得很冷。
而且总有一股死气沉沉的不安环绕。
腰间被一只炽热的手掌包住,烫得他小声惊叫,等他反应过来,已坐在宽阔的肩膀上。
怕高的虞荷也顾不上害怕这只豹,小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耳朵,又把脸蛋贴得更近,生怕自己掉下去。
垂挂在男人深棕色深凹锁骨前的小腿又白又细,精致的小脚摇摇晃晃,因床板太硬课的,膝盖粉中带点青色。
明明Q已经加了好几层被褥,怎么还能磕成这样……
Q和Jack被赶出房间,明明是他们做出的决定,却莫名不甘又不爽,好似有什么被抢走了一样。
房间内,坐在男人肩头的虞荷眼睛都不敢睁开,近距离的靠近让他更加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热度。
好烫。
坐着的肩膀位置好像要着火了。
虞荷想动动,又怂,怕惹得对方生气,只能硬生生扛着。
热,又怕高。双重折磨下,虞荷又有些想掉眼泪了。
“喂。”他的声音很酷,又带着点不自然,“你叫什么。”
虞荷很小声地说出自己名字,但他好像没听清,虞荷只能憋着一股劲儿,把嘴唇贴到对方耳边说。
低低软软的声音颤得不行,他什么都没做,就一副吓得要哭的样子,真是娇气。
他虽是这么想的,心底还是认真默念了这两个字。虞荷。
名字跟人一样,听起来就很漂亮。
就是胆子小了点。
“我叫Snow。”Snow伸手戳戳虞荷的小腿,不满他的不应答,“听见没。”
虞荷的痒痒肉被戳了个正着,身子一歪险些栽倒,被吓坏的他委屈地咬了一口Snow的耳朵。
对猛兽来说,耳朵这样的位置是很私密很敏感,也是不容触碰的。
那股强烈电流如飓风席卷灵魂,Snow浑身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湿热的眼泪浸入他的发丝。
虞荷哭了。
Snow愣了愣,完全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吧?可虞荷确确实实的哭了。
难道是他的耳朵太硬,磕到牙了?
那确实是他的错。
把虞荷放在床铺上后,Snow又变回动物形态,但他这次有所克制,体型比较小,恰好能将虞荷搂进怀里的程度。
将爪子收好,柔软的肉垫拍拍虞荷的发漩,又将他搂进怀里。
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肚皮被虞荷躺着,虞荷觉得很温暖,茸茸的毛发也很舒服。
翻了个身,把小脸一埋,他娇娇气气地说:“这个大小正好。”
“不要变大了……”
虞荷真的被Snow的原始大小吓到了,正常人看见如此庞大的猛兽都要吓一跳,遑论胆小的虞荷呢?
Snow露出个有些麻烦的表情,变小方便是方便,但一点都不酷。
这个大小的他哪里像豹子?跟街头的流浪猫没有多少区别了。
埋在他肚皮蹭蹭的虞荷又期待地抬起眼,试探性地问:“好不好?”
湿润的眼睛水光潋滟,瞳孔映着点橘黄暖灯,衬得他整个人耀眼夺目。
不酷就不酷吧,小点也挺可爱。Snow咬了咬牙:“行,我不会变大了。”
感冒药的副作用还在持续发作,这个位置太舒服了,虞荷躺着躺着,又有些困意,含糊不清的声音从Snow的毛发中溢出:“你好暖,好舒服。”
能够将脆弱的肚皮展露给初次见面的人已是匪夷所思,正在思索自己为何要这样的Snow,浑身的毛都要炸开。
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躺在雪豹肚皮的小身板自然下滑,若不是Snow及时用肉垫按住,虞荷已经要滑到不该去的地方。
但无法避免的,虞荷的小脚抵在那里。
柔软毛茸茸的触感让虞荷有些好奇地踩踩,但他怕踩疼Snow,力道很轻,有些像小猫踩奶,一下又一下。
若现在的Snow是人形,虞荷必定能看见他那涨红一片的脸。
兽形的Snow溢出野兽的嘶吼,但他怕吓到胆小的虞荷,将声音闷得很低。
被爪子搂得紧紧的虞荷猝不及防被松开,他滚了两圈,又慢吞吞爬回柔软的肚皮上。
但他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两颗圆溜溜的毛球对称在那儿,此处的绒毛直直地立在那儿,看起来有些刺手。
抱着好奇的态度,虞荷伸手碰了碰绒毛,发现并不扎手,又轻轻往毛球上戳戳。
Snow再也无法忍受,在虞荷没有防备时变了回去,又被捉起放在胸口。Snow的声音沉哑又无奈:“你乱碰什么?”
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Snow的脸色有些怪,他的皮肤颜色本就深,现在好像更深了。
但虞荷没从他脸上察觉到发火或是要凶人的征兆,便放开心撒娇:“那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可爱。”
Snow一怔,嘴角微微弯起,心情极其愉悦。
虞荷又说:“看起来小小圆圆的。”嘴角又顷刻下压,黑云围绕眉宇。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惹怒了Snow,他突然靠得很近,又把虞荷往下提,语调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意味:“嗯?现在呢?”
现在?
搞不清楚状况的虞荷扭头一看,小脸瞬间煞白,拥有相似画面记忆的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更不敢看。
匆匆低头脸蛋绯红,一副被吓傻了的呆呆样。
真胆小。
看看就被吓成这样?
Snow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笨蛋,比他想的还要纯情。
也是,像虞荷这么胆小的小男孩,估计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看这么可怕的东西了。
二人保持这样许久,Snow也没有动弹的征兆,反而一脸惬意。
倒是虞荷先坐不住了,他眼神躲闪支吾催道:“你、你快变回去呀。”
“变成哪样?刚才的小豹子那样?”
“嗯……”
见事情有商量余地,虞荷又抬头软软撒娇:“喜欢小小的。”
忍不住伸手点了点虞荷光洁的额头,虞荷下意识往后躲,却整个后背连带后脑靠了上去。
哀哀怨怨地抿住嘴巴,又伸手揉揉自己脑袋,也不知道这里洗头洗澡方不方便……
这一次的Snow很干脆,变回小豹子形态,虞荷又看到那两枚铃铛似的毛球。
没等他继续好奇下去,突然,根据目前所坐位置,他明白了这毛球是什么。
同时,前方正有巨物朝自己虎视眈眈。
虞荷不是没见过这些,但是他从没见过动物的,和人类的不同。
豹类为了更好地繁衍后代,进化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当它们想要收回时,总会无意识伤害到磁性。
并且,豹子的交../配过程极其暴力野蛮,是个不间断的过程。
那一排排倒刺吓得虞荷不住后退,往后探的一只手被带有倒刺的兽舌卷过。
还有毛茸茸的发丝扎在后颈,粗糙质感来回摩擦带来的感官体验,似火海中倒入烈油翻腾。
雪豹慢条斯理地舔着虞荷的爪子,带着些尾音道:“怎么办?”
“我提前发情了。”
Snow的异能是化身雪豹兽态,喜欢独自行动,性格冷峻,行动诡谲,是雪山上最强大的捕食者,有“雪山之王”之称。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变回人形,储存能量。
但他的发情期极其不稳定,每当Snow有点感觉,就会回归人类社会,在这个小巴士上自己度过。
Snow不想和母豹子□□,更不想和人乱来。
他对这些向来没有兴趣,也提不起兴致。
现在Snow一反往常,用带有倒刺的舌面缓慢亲着虞荷的后颈。
“给我生小豹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