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关好房门后浑身僵硬, 面对墙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缓转过身。
面色极其不自然,眼神闪烁漂移, 在逼仄的房间内象征性转了一圈, 又偷偷摸摸落回手术台上。
Q是医师, 但他没有稳定工作, 为了赚取更多财富,他只为一些权贵服务。
但偶尔, 他也会救助流浪小动物。
Jack无疑中瞧见过Q在工作,Q在为流浪母猫绝育, 做完手术后, 几只未断奶的小奶猫四处乱爬。没办法,Q只能将它们暂时装进箱子里, 再放在手术台上, 用针管喂着刚泡好的羊奶。
那些小奶猫个头很小,显然营养不良, 但一口小奶音尤其软糯。
给Jack印象最深的是一只个头极小的奶猫,Q说这只奶猫活不下去的,母猫也已经放弃了这只幼崽。
尽管Q说会尽力为之, 但Q既然说了它活不下去, 那么它一定活不下去, 果然,没过多久,它死了。
现在的虞荷就如同那只小奶猫一样, 乖巧地趴在手术台上, 小脸微微侧着, 眼睛半阖好似睡不醒, 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莫名的恐慌让Jack有些烦躁,伸手戳了戳对方脊椎。
原本趴得好好的小洋娃娃瞬间炸开,小身板在手术台上软软扭了一圈,最后愤怒地抬起小脸。
他看起来气极了:“你干什么!”
原来没死。Jack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却还是嘴硬:“我给你量体温,你趴回去。”
量体温?
虞荷确实感觉脑袋昏昏的,原以为是没睡醒的缘故,但在Jack走后,他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提不起精神的他猜测,自己也许真的感冒了。
“但为什么要趴着?”他不解。
本是很寻常的询问,在Jack耳中如同炸.弹般惊人,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神情慌张语气磕巴:“你、你别胡思乱想啊,我正经给你量体温,对你没兴趣。是你自己体温异于常人不能从外头量,必须量体内的。”
虞荷眉头微皱。
这人这么凶干什么!
他只是随便问问,Jack就这么凶他,嗓门还这么大,虞荷也来了点小脾气:“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不准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Jack莫名其妙,“你别冤枉好人。”
Jack长相极其年轻甚至有些幼态,稚嫩的娃娃脸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很好欺负的样子。
虞荷向来欺软怕硬,也不怕Jack了,反而很凶地抬起小下巴,高翘的睫毛弧度都在用力表达生气情绪:“你现在就在凶我,嗓门这么大,一路上还冻着我。还有,我裙子为什么缺了一角?是不是你干的!”
这张稚态的娃娃脸瞬间涨红,迟到的心虚与羞耻以及一些隐秘的难为情让他躲开视线,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压低:“哪、哪有……”
却没什么说服力。
裙子确实是Jack撕烂的。
他习惯在作案后留下点挑衅言语,挑明自己的身份,更喜欢看一群人气得跳脚的丑态。
Jack不知道的是,虞荷目前穿裙子是因为体格太小,裤子什么的穿起来会很麻烦,加上他又娇气不想自己穿,只等着别人伺候他。
好在长裙一挡,风也透不进来。Jack这么一扯,一路颠沛流离狂风猛吹,不感冒才奇怪呢。
“我……那是因为我,我……”
Jack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想要解释,却没办法解释。最后只能生硬转移话题,“快点趴好,我要插温度计了。”
小心眼的虞荷看见Jack吃瘪格外高兴,又轻轻哼哼两声,得意地趴了回去,还不忘嘱咐:“你要轻一些,我很怕痛的。”
虞荷这么配合,Jack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乖乖趴在手术台上的虞荷,似是怕麻烦到他,还很贴心地将裙子提起,又往上抬了抬,方便他测量体温。
强烈白光照耀下,看得一清二楚,那点青涩的粉色拥有通透的果冻质感。
Jack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什么人啊……
怎么、怎么这么听话……
Jack又莫名有些来火,不是都说洋娃娃心机深沉善于魅惑吗?怎么他遇到的这只洋娃娃傻里傻气的,被看光都不知道!
虞荷等半天都等不到Jack测体温,古怪转过头看了一眼,催促道:“快点,我膝盖好痛。”
Jack喉间微动,热得全身冒汗,狭小空间内气流不通,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再好脾气的人也该发火,趴得好好的虞荷倏然坐起,抢过Jack手中的体温计:“我自己来。”
在Jack愕然而又专注的视线下,虞荷又恢复到先前姿态。
温度计很长,虞荷的手又很小,只能捏着靠下位置,另一手慢吞吞地寻找地带。
等到确定完毕后,压在手术台面上的侧颜微微动了动,挤出雪团似的软肉。
温度计与他对比之下,惊人得可怕,只在门口徘徊一阵,就完全无法前行。
他高估了自己。
而Jack完全一副看呆了的痴傻模样,只是偶尔会吞咽下口水,继而用更加专注的目光注视。
虞荷皱起漂亮的眉头,怎么回事?测体温不是很便捷吗?为什么这么麻烦,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耐心的他反而发起了小脾气,娇气抱怨:“好痛!”
Jack赶忙拦住想要强来的虞荷,坐在手术台上,将小小一只的洋娃娃捧起放在腿上。
白光下有些困惑的目光投来,Jack指节不自然地蜷了蜷,眼神躲闪道:“我帮你吧。”
见虞荷表情怪异,Jack的娃娃脸通红一片,又不自然地解释:“你都把自己搓红了,你都不觉得痛吗?我来吧。”
痛倒还好,最多有些不舒服,虞荷自己很有分寸,这么怕疼的他怎么可能弄痛自己。
趴躺在Jack腿上的虞荷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了,而Jack则无法下手。
很困难。
粉粉的一条细线,面团似的雪肤,都让Jack热汗直流,险些握不住温度计。
但他还是没办法正常测量体温,徘徊许久不得章法,室内封闭且不通风,虞荷出了很多汗。
无影手术灯形成的光圈区域,将手下的软肤照得愈发盈润。
Jack的胸口起伏,试探性用温度计戳了戳,如意料中的一样,软肤陷下一个小凹,又快速回归平整。
又用手指敲敲,马上极有弹性跃动,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
而虞荷对此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只当Jack是在正常量体温,傻乎乎的他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只是他等待时间太久,趴着不舒服,又问道:“怎么还没好?”
Jack仓促回了句:“快了。”
就算虞荷再偷懒,也该发现事情不对头的地方,Jack根本没帮他测体温,反而用水银柱一直转转蹭蹭。
怪异的感觉让他肌肉收紧,脚背慢慢绷起。
在Jack还想用水银柱试探试探时,虞荷突然半转过头,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被当场抓包的Jack几乎要跳起,因为心虚大腿一抖,颠得虞荷险些滑落,而水银柱也不受控制前进几分,受惊的虞荷马上发出吃痛的惊叫。
“我不要你给我量体温了!”娇娇气气的声音拔高,显然是气坏了,“我要换人!”
Jack本来还有些愧疚,当下愧疚之中夹杂了点无名之火与嫉妒,他酸溜溜地问:“换人?那你要谁?”
“反正不要你!”
带着点着急的哭腔,虞荷努力扭头去看,体温计的另一端被捏着,Jack怎么还没拿走?!
他凶道,“你笨手笨脚的,我不要你!”
生平头一回有人说神盗Jack笨手笨脚,若是常人听了定是要笑话,Jack也最不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程度。
但现在他来不及生气,连忙按住挣扎的小洋娃娃,语气不自觉低了下来,带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得让水银柱再进去一些,不然体温不准的……好好好,就这样测,但是得等几分钟……”
“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
Jack伸手揉着虞荷的小脑袋,揉着揉着又揉到温度计附近的位置,帮他缓解几分。
虞荷原本还要呛声,之后发出软软的哼唧声,显然是被照顾得极其舒坦。
Jack还在努力将温度计内里送,不知为何,开了个头后一切都有些顺利,不似起初那般困难。
只是虞荷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原本粉粉嫩嫩的肌肤,被挤得有些发红。
熟透的樱桃那般,粘着点水珠的反光,好似再掐一掐,就会露出里头的汁水。
突然,Jack吓得松开手,温度计左右摇摆一阵,最后稳稳立在那儿。
虞荷呜了一声后,Jack惊慌失措道:“你、你怎么黏糊糊的啊……”
“好热。”虞荷闷闷道,有些呼吸不上来,“想开窗户……”
无意识延长的尾音,低低软软的糯声,都像极了在撒娇。
Jack如同哑声僵在那里,四肢灌铅般无法动弹。
虞荷出了很多汗,温度计周边遍布透明汗水,还有些正往下滴淌,将Jack的裤子染湿。
Jack偷过很多东西,见过很多大场面,哪怕面对教廷的大范围追捕都没有如此无措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又有甜腻的香气悄然钻入鼻间,Jack晕头转向的,伸手碾了碾汗水,送进了唇内。
正在他有些回味时,门突然开了。
在看到虞荷身上的温度计后,Q的表情遽然变得怪异,旋即又有几分荒唐,言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怒火:“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他量体温啊。”Jack急忙将手藏在身后,以为这样就能粉饰自己方才做过的事,他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说的?直接把温度计插进去就好。”
Q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冷道,“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我让你放的是口腔,而不是这里。”
Jack匆忙去查看虞荷的表情,小脸粉润,双目紧阖,眼睫颤颤,一副难受极了的样子。
这才发现自己酿成大祸的Jack慌张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这个时期的洋娃娃很脆弱,会不会因为他的操作不当,如同那只死去的小奶猫一样?
“得让我看看伤口。”Q一边给自己的手消毒,一边戴上手套。
指腹捏住温度计一端,竟一时间没办法取出,是因为虞荷过于紧张。
在伤口周围耐心缓慢地揉揉,直至将伤口软化安抚后,才将温度计取出。
强烈灯光下的一小截嫣红被带出,又慢慢回到原处,Jack和Q同时呼吸一顿,大气都不敢出。
“伤口怎么样?有事吗?”Jack艰涩开口,唤回了Q的神智。
Q取过器械将伤口撑开,虞荷被冰了个正着,整个人要往前躲着跑,却被Jack猛然捉住脚踝拽了回来。
这次Q没有责怪Jack,Jack做得很对,如果患者不配合的话,必要时刻,他会用点其它手段。
仔细查看伤口过后,橡胶手套上无法避免带了点润色,敛眸思索片刻,Q才说:“幸好进得不多,没擦伤,也没流血。但以后别这样了。”
哪里还有以后……
Jack神情微变,他又不是那种变./态色魔,怎么可能故意去做这种事……
虽然他喜欢偷东西,追求刺激,但也是有原则的。
虞荷果然有点小发烧,幸好不是很严重。
现在的他明显犯困,擦拭掉身上的汗水后,去留成了问题。
巴士上还有一个空房间,房间的主人很久没有回来,暂时可以将虞荷安置在这里。
至于虞荷那完全不能见人的衣服,是肯定不能再穿了的。
Jack思索着该去给他偷点什么款式的衣服比较好,开始了新的计划。
而Q给虞荷喂过感冒药后,冷淡地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处理沾满汗水的手术台面,以及部分器械。
虞荷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很久很久,感冒药的作用让他无法醒来,直到喉间的干燥让他难受惊醒,迷迷糊糊坐起身,使唤唐给自己倒水。
但他马上意识到这里不是庄园,没有人可以伺候他了。
小脸蛋倏然有些低落,伸手摸了摸床头,打开小夜灯后,虞荷愣在那里。
门前有一只体型巨大的豹子在慢悠悠地舔着自己毛发,身上黑色环斑交杂,黑灰白相间,悠闲自在的模样像刚刚饱餐。
野兽倏然抬眼,冷血残忍的兽瞳折射出慑人寒光,凉意顺着脊椎直达头顶。
雪豹舒展了下四肢,似是要站起,最后还是躺了回去。
它直勾勾盯着虞荷,又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