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尾声(一)

今天是休息日。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热的和蒸笼一样, 水往地上一泼,立刻就能化作青烟。

上午刚锻炼完,薄浔气喘吁吁的打开家门, 换过拖鞋后, 直冲向冰箱。

他出门前,特意在水壶里冰好的薄荷水不翼而飞。

薄浔挠了挠头。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楼锻炼的时候,有把薄荷水冰上。

不得其解的关上冰箱门, 才留意到案台上有一杯温热的淡盐水。

“俞烬!”薄浔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冲着沙发上正在看书的俞烬喊道。

俞烬放下书,神情十分无辜。

“你倒我水?”薄浔气鼓鼓的抱怨道。

抱怨完,还是乖乖的抓起那杯温热的淡盐水,一饮而尽。

“和你说了很多遍, 运动完喝冰水对身体不好,你又不听,”俞烬有点无奈, 但还是耐心道,“过来,给你擦擦头发上的汗。”

薄浔又打开一瓶常温的矿泉水,灌了两口, “我去洗澡, 不用帮我擦头发。”

“待会儿再洗,先过来。”俞烬软声请求道。

薄浔很不情愿的走向沙发,坐下后的枕在俞烬膝盖上。

意外的,头顶并没有毛巾落下。

只是紧身的训练服被拽了拽, 肩膀到大臂上的皮肤, 多了一丝粗粝的触感。

“干嘛?”薄浔埋怨的抬头。

俞烬没说话, 只是慢慢摩挲着肩膀上的皮肤。

早晨刚睡醒时, 身上的肌肉时放松的,触感绵软。但是刚锻炼完……

肩膀到大臂上的肌肉完全充/.血,青筋和血管几乎冲破蜜色皮肤的桎梏,加上汗水没擦拭干净,更添光泽。

“你根本就不是想帮我擦头发吧?”薄浔总算是反应过来俞烬喊他别急着洗澡是为什么,抬眼,就这么望着头顶的人。

“被你发现了。”说话间,俞烬的手指还是没舍得从肩头离开。

薄浔把胳膊从袖子里拿出来,大大方方的摆在俞烬眼前,“早说。”

又痴迷的玩了一会儿小浔哥哥身上的肌肉,俞烬才想起来正事,“对了,之前说养狗的事情,这是我找到的几个还算合适的犬舍,你看看。”说完,拿出放在手边的平板电脑,调出来图片给薄浔看。

薄浔还是保持着躺在俞烬膝上的姿势,举着平板,“比熊,马尔济斯……你比较喜欢小型犬”

“养大型犬太费事儿了。”

听到这句话,薄浔立刻警觉的抬头。

“不是内涵你。”俞烬见他抬头,没忍住笑了一声,揉了揉柔软的黑发。

“你想养大型犬也行,到时候专门雇人遛狗就好。”

薄浔这才躺了回去,“今天下午要不要去市场上逛逛?横竖也闲着,不如先看看再决定要养什么?”

说去就去,中午吃过饭,薄浔推着俞烬出了门。

把俞烬抱上副驾驶,收好轮椅后,薄浔才绕到驾驶位打着了车。

新车是刚考下驾照的时候俞烬给他的,说是让他日常使用,其实薄浔也没开过几次,平时上课还是乘坐地铁居多。

只有和俞烬突然决定一起出门的时候,才会开一次。比如半夜双双饿到睡不着,爬起来出去觅食,或者是夜里俞烬突发健康状况急着去医院,又或是像今天这样,突然决定逛市场。

周末的花鸟市场人多,进了宠物区,幼犬们尖锐的嚎叫声贯穿耳膜。

消毒水和腥味混合在一起,室内不透风,加上空调一吹,味道难免有些微妙。

透明橱窗中,婴儿摇篮床样式的展览笼里,堆着满满一窝幼犬。

薄浔看得双眼发直,一时间也顾不上推俞烬,放下轮椅趴到橱窗前。

俞烬也不指望薄浔回来推他,自己挪着轮椅移向橱窗。

“这是金毛吗?它好好看。”薄浔看着玻璃内的幼犬伸着舌头,胖乎乎的身体像毛球,憨憨的朝他笑,小爪子不断扒拉着玻璃。

薄浔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

“嗯,是小金毛,会长很大很大,不过脾气还算不错,喜欢的话可以列入备选名单。”

薄浔又隔着窗户逗了两下黄灿灿的小狗,这才恋恋不舍的走向下一家。

突然,薄浔的目光被什么吸引。

只见是一窝垂耳小狗,耷拉着的大耳朵很讨喜,四肢短短,路都走不稳。

“俞烬!这个是什么!它长得好像史努比。”

“这个不能养。”俞烬顺着薄浔的目光看去,急忙阻止道。

“为什么?”薄浔没想到俞烬会是这个反应。

平时俞烬从来不会无理由否定他的话。

店主见薄浔喜欢,一见有生意来了,急忙道,“喜欢可以抱一抱哦,来,给你的手消消毒。”

薄浔没再和俞烬争辩,抱起奶呼呼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狗崽的叫声比刚才见得所有狗都尖锐。

“小浔,这个真的不能养。”俞烬又道。

老板见薄浔喜欢的紧,笑盈盈的来劝俞烬,“你们是兄弟俩吧?这小狗多乖呀,特别适合当宠物养,你就让你哥哥养嘛。”

薄浔还是抱着小奶狗爱不释手。

不断的和湿漉漉小鼻子贴贴。

“老板,确定比格犬适合当宠物?”俞烬反问道。

“这原来就是比格?”薄浔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俞烬为何如此一副嫌弃的态度,“长得也太纯良无害了。”

他在网络上经常刷到人类抱团控诉比格犬恶行的视频。

精装房能拆成毛胚房,服从性非常低,仗着鼻子灵敏,不管食物藏得多深都能找出来通通吃完,实在没得吃,甚至会对自己的排泄物下口。

叫声极为具有穿透性,可致人耳聋。

且弃养率高,对主人的修行要求更高。

薄浔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大耳狗。

可是,它看起来真的好乖,和那些视频里被控诉的恶魔,完全不一样。

“嗯。是比格。”俞烬冷冷的回应道。

“小伙子,你这就不知道了。网上那些视频都是拍出来博眼球的,其实比格犬是非常乖顺的犬种。”

老板说完,又看向薄浔,“喜欢的话,800抱走,包十天急性传染病。它可乖了,特别善解人意,是作为宠物的首选。”

俞烬冷声道:“这么善解人意的狗你自己怎么不养?”

老板笑得十分尴尬,“这——小伙子,话不是这么说的。”

薄浔又抱了一会儿小狗。

突然发现小狗项圈上的狗牌有刻字。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刻着:【退养的别买快跑】

薄浔:……

他觉得,也许俞烬嫌弃的态度是对的。

“我再考虑考虑。”说完,薄浔把小狗放回栏杆内,推着俞烬快步离开了店铺。

离开花鸟市场,回到车上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俞烬乍然开口,“小浔,你不会真的想养那个吧?”

“其实刚才确实心动。但是你和老板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小狗脖子上的牌子,好像是被退养的,”薄浔皱了皱鼻子,“退养它的主人劝我快跑。估计老板还没发现狗牌上的字。”

只见俞烬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我还想说你如果真的非养它不可,我尽可能想办法给你弄一只退役的实验犬,千万别买脾气不确定的比格。”

“比格犬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薄浔笑了一声,“只是刚才一时间,被它的美貌短暂的迷惑了一下。”

晚上在外面吃过饭,两个人没急着回家,而是驱车到了运河边上广场。

每个周末,广场上都会有烟花表演和水幕电影。

到了夏季,白日闷热,只有晚上的河边是凉爽的,来看烟花的人多,停车场车挤车,水泄不通。

薄浔把车停在桥边,找了个人少的观赏位。打开天窗。

刚放倒座椅,等待烟花表演开始的时候。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

“俞——”还没说完,只见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娴熟的按上操控版,关闭了车窗上的遮光帘。

-

薄浔躺在驾驶位的座椅上,用难以聚焦的目光看着天窗外的景色。

外面的烟火还在继续。

深蓝色的夜空被流光溢彩的烟花染得绚烂。

余光中,他看见俞烬在窗边举着烟,时不时抽上两口。

狼尾长发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搭在高挺的鼻梁上,垂在心口前的发梢不知道沾了什么液/.体,尾部打成一绺一绺的。

头发又长了。

他看俞烬看得出神。

长发已经可以垂到他身上,柔软的黑发像羽毛一样,扫过心口的皮肤时,会造成小幅度的扭动。

薄浔不知道,他每次明明只是被头发扫的痒,可在俞烬眼里,就是“还不够”的不满和邀请。

他没制止俞烬抽烟的行为,只是懒懒散散翻了个身,先是打了个哈欠,才开口,“看来这段时间,腿恢复的不错,离彻底康复不远了是不是?”

“早知道今天就不推你出来,让你自己带着助行器走走路,把体力消耗完就没劲儿闹腾了。”

俞烬掐灭剩下半根烟,摇上窗户凑到薄浔耳边,笑道,“既然这么多怨言,怎么刚才怎么没见你说?这会儿硬气了?”

薄浔:“……”

“也对,小浔哥哥一直都是这样,”俞烬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上次完事之后,直接把手机里的视频和网站全部删除——”

薄浔没给俞烬说完的机会,直接伸手揉搓他的脸颊,使用物理静音技能,“俞烬。”

棱角分明的脸颊手感还是很硌。

“好好好,不说不说。”俞烬见他急了,笑得更加得意,刚抓上手腕。

突然只听见车尾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扔下来了。

紧接着,是面包车呼啸驰远的声音。

“什么东西?”

薄浔也听见了,警觉的坐直,在后视镜里确认了一下后方没有过车,赶忙打开门下车查探。

夜色深重,一个小纸箱摇摇欲坠的躺在桥边。

似乎原本是打算抛下河,只是力道欠缺,才扔在栏杆边上。

薄浔抬头,只见面包车已经跑远了。

他第一反应是电视里那种毁尸灭迹的桥段,也不敢伸手碰纸箱。

“小浔,是什么东西?要不要报警?”俞烬艰难的用膝盖支撑着身躯,从天窗探出脑袋。

“——嗷呜。”

纸箱里毫无预兆的发出细微的吠声,很委屈,似乎是在求救。

薄浔赶忙打开纸箱。

漆黑中,有一团小小的,毛茸茸的肉团儿躺在纸箱里,豆黑的眼睛糊满泪痕。

“是狗!”薄浔又确认了两眼,回头对着俞烬喊道。

“刚才那辆车上扔下来的,是只小狗!”

薄浔把箱子抱回车上,急匆匆的打开车内灯。

俞烬也凑过来,扒在纸箱边上看着里面的小狗。

“——嗷嗷。”似乎是听见有人,小团子又低声叫了两声。

“鼻子也被堵住了,”俞烬蹙着眉,拿出车上的湿巾,试图帮小狗擦拭鼻子,“应该是有病被抛弃了。”

“确实,感觉那一下是想扔下河的。力气稍微再大一点,它现在就在水流里淹死了。”薄浔也不会处理小狗,只能抱着箱子让俞烬来。

俞烬把箱子挪到自己腿上,对薄浔道,“开车,去医院。泪痕和鼻涕这么严重,肯定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万一能救活呢。”

-

薄浔随便导了一个24小时接急诊的宠物医院。

见到医生以后,把小狗从纸箱里抱到毛巾上。

借着诊疗室惨白到刺眼的灯光,这才看清,应该是一只德牧幼犬。

楚楚可怜的小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薄浔和俞烬,偶尔发出呜呜声。

“看起来像犬瘟,先做个体检吧,”医生上手检查了一下小狗的状况,“你们捡的?还是刚买的?”

“捡的。”

“捡的。”

薄浔和的俞烬异口同声说道。

医生打量了一眼俞烬和薄浔的年龄,“如果真是犬瘟我们一般是建议安乐,九死一生的病,而且治起来烧钱。”

薄浔和俞烬没说话。

坐在医院大厅的沙发上时,薄浔小声问道,“犬瘟真的九死一生?我没养过狗,医生是在忽悠还是真的?”

“严格来说,八死两生。”俞烬压声答道。

那和九死一生也差不多。

薄浔陷入沉默。

沉寂良久,他才开口,“两成希望也是希望,要不然治一下?”

“先看看是不是犬瘟,发展到什么程度。八死两生说的是早期,如果是这个阶段,你不说我也肯定要治的。要是已经晚期……不是差这点钱,只是现代的医学水平,没必要让它继续遭活罪。”

薄浔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大厅等待了片刻,医生从化验室走了出来,拿着报告单子和圆珠笔坐在他们对面。

“犬瘟。刚发展到中期。”医生有点无奈的宣布道。

“这,算判死刑吗?”薄浔反问道。

“有救,但是希望很渺茫,而且用药价格也不太便宜,如果是刚捡到的小狗——”

“救。”俞烬沉声打断道。

“别拖着了,现在开始吧,该怎么治怎么治,费用我们能跟上。”

给小狗付完前三天的药钱,加了医生微信后,两个人才离开医院。

驱车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洗过澡,躺在枕头里的时候,薄浔怎么也睡不着。

见俞烬还在看书,他就去骚扰俞烬,“你说,它能不能活下来?”

“可以,”俞烬停止翻动书页的手,在薄浔脑袋上摸了摸,“很多事情是有预感的,虽没什么科学依据,但预感很少出错。它能以分毫之差免于淹死,遇见我们,说明必有后福。”

薄浔当然知道是俞烬编来诓他的。

但就是莫名安心了不少,这才肯钻进被窝。

俞烬见他困,顺手把空调温度打高,调暗了台灯。

-

离捡到小狗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今天上课的时候,薄浔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拿出来一看,是医生发来的消息。

说小德牧已经恢复到可以出院的水平,让他今天去接。

看到消息时候,薄浔笑得特别开心,也不顾正在上课,直接笑出声。

下一秒,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薄浔。”

“啊?”薄浔笑容凝固。

“接着上一个同学的地方读。刚才课文读哪儿了知不知道?”

薄浔面色痛苦的摇头。

他哪儿知道。

下课后,他的负责老师叹着气走进班,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支着脑袋发愁的看向薄浔,“你这半个月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学习状态挺好的吗?又是请假又是上课跑神的,你年底之前要出成绩申学校啊,这都几月份了。听你爸说平时抓你学习抓的也严,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主要是有事,”薄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捡了小狗以后,每天恨不得自习课逃课三次,去宠物医院看它,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纠正道,“等一下,家长群里那个不是我爸。”

“啊?不是你爸那是谁?”

“……”好家伙,薄浔今天才知道,原来俞烬在外面一直自称是他父亲。

“他难道一直和你说,他是我爸?”薄浔难以置信的又问道。

“昂。”老师也一头雾水,“不过我也没见过他,只在电话里和他说过你的学习情况,你爸听声音还挺年轻的。”

薄浔气的用鼻子出了口气。

机构的老师年龄不大,和学生也差不了几岁,不像三中的老师那么正式,平时交流也没那么拘谨,更像是学姐和学弟学妹之间的关系。

缓了良久,才艰难道:“他,是我对象。在我面前,一直软声软气的喊我哥哥,原来在外人面前,是这样吗?”

老师愣了好几秒。

突然无声的拍着桌子笑了起来,笑得太剧烈,不禁弯腰。

薄浔:……

他低头,揉着太阳穴。

老师笑了一会儿,总算收住,“不是,那他平时也管你学习?”

“管,”薄浔闷声道,“就是要和他一起出国的,不然我现在应该在学校补课。我哪里知道他到处说是我父亲……”

见薄浔闷闷不乐的样子老师就想笑。

实在是没忍住,一边给薄浔道歉一边又笑了几声。

薄浔气的喝了口水。

“那你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清楚,我也不给你家长报告了。听你说他估计年龄比你还小,多少给你留点面子。”

薄浔也懒得编了,一五一十的把捡狗的事情和老师说了一遍。

又说今天晚自习要请假,因为要去接狗。

“那你接完狗以后能不能好好上课?能不能回到以前的学习状态?”

薄浔点头。

真挚的看着老师。

“那行,相信你一次,去接狗吧。这周末模考啊,要是考不好再找你的事儿。”

-

宠物医院。

小德牧比送进医院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儿,皮毛几乎包不住肋骨。

薄浔拎着航空箱来接它的时候,小德牧激动的从垫子上爬起来,隔着笼子蹭薄浔的手。

和医生交谈了几句以后的护理事项和喂养需要注意的地方,薄浔才接过医药费单子确认签字。

看见上面的数额时,他愣了一下。

“你弟弟付过钱了,你签个字就行,给你开个收据。”医生淡然道。

薄浔签名的时候手有点抖。

带着小德牧回家时,俞烬还没回来。

薄浔也不急着吃饭,把小家伙放在地毯上,去厨房里烧水,认真阅读着羊奶粉包装上的冲泡指南。

确认过奶瓶里的羊奶温度正正好,薄浔才趴回地毯上。

小德牧刚到新环境,缩在茶几下不肯出来。

“嘬嘬,来,宝贝,过来吃点东西。”薄浔见它蜷的小小的,拿着奶瓶耐心哄到。

“嗷呜。”小德牧听见薄浔的声音,又或是闻见羊奶粉的香气,将信将疑的从茶几下爬出来。

-

俞烬回家的时候,难得没见薄浔跑出来帮他推轮椅。

自己挪着轮椅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薄浔趴在地毯上逗着新到家的小狗。

“小浔。”俞烬喊了一声。

“你快来看它,好可爱。”薄浔完全沉浸在和小狗玩耍的喜悦。

“宝贝,你怎么这么乖?诶,吃饭漏嘴早说呀,我帮你接着……”和小动物说话的时候,薄浔的声音会不自觉夹着。

俞烬:……

有一种,他很多余的感觉。

薄浔都没用这么肉/.麻的声音哄过他,喊他“宝贝”也仅限于某些时候。

盯了片刻,俞烬意识到自己在和狗吃醋,“啧”了一声,似乎在自我唾弃。

俞烬停好轮椅,换了助行器,慢慢的走向厨房。

“我来端菜,你歇着就行。”听见助行器的声音,薄浔放下奶瓶喊了一声。

喊完,又继续拿起奶瓶喂着小德牧。

正喂着奶,突然,薄浔感觉到身后多了一处体温。

颈窝里,传来熟悉的气息和不满的声音,“哥,以往我回家,你永远是放下手边所有事情先和我抱抱。”

“我——”薄浔还没说话,只感觉那双藤蔓一般的手臂从背后缠了上来。

“你喂它喝的什么奶?我也要喝。”俞烬的声音很不讲理,有些蛮横的要求道。

薄浔拿着手里的奶瓶,放也不是递给俞烬更不是。

小德牧已经吓得重新钻回茶几下。

“我待会儿给你重新泡?这个是喂小狗——”

还没说完,喉结突然传来禁锢的感觉。

“谁说我要喝奶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