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亲吻中, 薄浔感觉到对方的手臂也缠上了他的背脊。
不断的安抚着,顺着背,偶尔会挠一挠他的后颈。
口腔被熟悉的艾草味和体温填满, 薄浔更加往胸膛里趴了趴, 闭上眼睛,完全靠着神经触觉感受着俞烬的亲吻。
“……”泪腺像是决堤一样。
哪怕闭着眼睛,也克制不住。
不同于往常的攻击性和占有欲, 这次的亲吻极尽缠绵。
完全顺着他意思进退。
唇瓣一次次分开时,啧啧水声在瓷砖室内十分刺耳。
无尽的亲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单薄的唇已经充血发红,似乎是已经确认到了俞烬的存在,薄浔轻轻的推了一下。
这次俞烬及时收住。
但双手还是环抱在他背后。
薄浔也没动, 依旧趴在俞烬怀里,脑袋就这么抵在俞烬的颈窝里。
也许是冬天穿的厚,这次抱着俞烬的时候难得没有被硌。
“俞烬。”情绪缓和了一些, 薄浔才深吸了一口气。
低哑的声音有些发闷。
“嗯?”俞烬正在他脑袋上顺毛的手停了一下。
“……”煽情的话薄浔不太会说。
憋了好久,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和缱绻的场景,就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就像是他空空如也的作文纸一样。
“没事,喊喊你, 确认一下你还在。”末了, 薄浔选择放弃,只是这么趴着。
头顶又一次传来温情的抚触。
薄浔吸了吸鼻子。
手脚发冷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他开始思考,其实走了也算解脱, 毕竟晚期即便有大量镇痛药, 那种渗入骨髓的痛苦肯定还是没办法缓解。
这一天到来之前, 他已经惴惴不安了很多个日夜。
现在比起伤心, 更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感。
抱了很久,薄浔才听见头顶的声音发话。
“小浔。”
喊完名字后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迟疑。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走?”薄浔没跟上俞烬的思维。
“和我一起出国。”俞烬轻声道。
“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个,听起来有点乘人之危的意味。但其实我真的考虑很久很久,原本也是打算期末考完试和你说的,没想到刚好撞上……主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再说的话,即便你做了决定开始学语言也会晚。”
“这有什么乘人之危的。”薄浔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我知道你早就这么想了。其实刚同居的时候,我借用你电脑看教学视频的的时候,也不仅仅是看了视频。”
“里面有我的个人资料,不仅仅是我提供给你的那些,更多是你自己收集来的。和你的所有电子签证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
说到这儿,薄浔也刻意停顿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早就想过,想过把我带离亲友身边,把我和外界隔离开来,让我只能依靠你,对吗?”
说完,他感觉到俞烬明显僵了一下。
抱在他背后的手卡的更死。
“俞烬,你的心跳变快了。”薄浔冷静的指出。
“我是这样想过。”俞烬停顿片刻,最终没有避讳。
“但是理智让我止步。因为如果这么做,你会变得不开心,变得怨恨我——”
薄浔没等俞烬辩驳完,打断道,“不,我是想说,你可以这么做,尽情按照你喜欢的方式爱我。”
说完,他抬起头,平视着俞烬。
以往波澜不惊的深邃凤眸,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是被窥探内心后的慌张感。
薄浔没有退缩,继续道,“想对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不会有怨言。但条件是——”
别离开我。
最后四个字,他像是卡壳一样。
“条件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吗?”俞烬接过他的话。
薄浔攥了一下拳头。
“小浔哥哥,我们想的一样。”
薄浔刚想说些什么,唇角倏的一痛。
他下意识咬牙。
牙关还未闭合,灵活的软舌先一步钻了进来。
和刚才安抚性的亲吻不同,这次明显带着极大的侵略性。
血腥味和疼痛是最好的助兴剂。
眯起的凤眸之中,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
只有阴戾的猩红和极大的攻击性,像是啃食猎物一样,疯狂撕咬。
薄浔没做好憋气的准备。
猝不及防陷入窒息的边缘。
“俞……”舌根被狠狠压住,他说不出话,伸手推了一下俞烬。
这次俞烬没再顺从他的意愿。
只是在他后脑勺上按的更紧,强迫他无法逃离,只能沦陷在长吻之中。
突然,“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门的声音很急促。
宋嵩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听不清,“喂,小浔,上课了。你是不是在里面?”
“我刚才看见你和俞烬一起进洗手间了。秦老师在说事情,让我来找找你们。”
-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薄浔用纸巾擦了擦刚洗过的脸。
薄浔把纸团投篮进垃圾桶,拉上外套的拉链,声音有点心虚,“不是考完期末了吗,怎么还要上课?”
“不是上课,就是开个班会。说说寒假的补课——”宋嵩还没说完。
看向薄浔的时候,偶然瞥见俞烬唇上的血迹。
牙印还没消退。
“……”薄浔见宋嵩无语凝噎又震惊的看向俞烬。
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
挠了挠头。
俞烬感觉到了宋嵩的目光,没什么反应,自若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沾了沾唇上伤口溢出的鲜血。
宋嵩:……
他别开目光,没再看俞烬。
薄浔:“松,你为什么沉默了?”
“可能是因为父爱无声吧。”宋嵩说完,很刻意的干笑了两声。
尴尬的转过头。
从后门进班,薄浔低着头回到座位上。
秦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开始说补课的事情。
大概是从明天起,再往后连着上五天课才放寒假,寒假期间完成选科,过完年开学直接分班。
说完之后,又下讲台单独和几个同学说了话。
绕了一圈,才绕到他们这边。
薄浔知道秦老师不是找他的,自觉往后闪了闪好让她和俞烬说话。
秦老师推了一下眼镜,越过薄浔,双手支撑在俞烬课桌上,“期末考理综卷子已经批改完了,学校说,让你准备一下省里电视台的采访。”
“我考多少?”俞烬试探性的问道。
“成绩现在还不能说,总之你先准备一下嘛。到时候穿活动用的那套西装校服,稿子模板学校给你写的有,你按照你的实际情况改一改。”
秦老师说完,看见俞烬唇上的血迹,“多喝点水,看你嘴都干裂了。”
薄浔在旁边听的呼吸一停。
“谢谢老师关心。”俞烬沉稳道,没有否认伤口的来源。
秦老师愉悦的和俞烬说完话,转过头看向薄浔,顿时板起脸,有些咬牙切齿,“还有你。你要是闲的没事儿实在不想学习,帮你同桌倒个水。还有,刚才监考老师和我说了。说,小秦,你们班有个男生,几乎交的白卷。我也不知道是谁交白卷,对吧?”
薄浔:……
秦老师走了以后,薄浔感觉到俞烬用手背碰了碰他。
薄浔转头,凑过去期待的竖起耳朵。
俞烬压着声音,“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怎么想的,我也不瞒着你,补完这五天课,冬训就别去了,带你去见个语言老师,从现在开始学外语来得及的。至于和学校交涉下学期安排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关于打算带我走这件事,你到底准备了多久?”薄浔笑了一声。
“很久。以确保你随时答应我,随时进行下一步计划。”俞烬认真的回答道。
薄浔没接话。
其实被完全掌控的感觉,也不算太差。
前提掌控他的人是俞烬。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他和俞烬是同一类人。
所有的情感寄托都在彼此身上,他们除了彼此,都没有别的亲人。
俞烬表现爱的方式就是控制。
喜欢控制他的同时,对自我要求也十分严格。
会计划生活,计划他们的未来,确保他们都在名为“计划”条框内,控制一切可能打破计划的变量。
他对俞烬的爱则是慵懒自在的。
不会考虑太多,只知道每天都会喜欢俞烬,见到俞烬就会开心,被俞烬触碰就会加倍开心。
-
补课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班上的气氛已经开始有些许过分浮躁。
前两天,薄浔旷了个晚自习,抽空回了趟老家。
避开母亲的前提下,回去给爷爷烧了个纸,晚上实在太饿,又不敢回家吃席,就去宋嵩家里躲了躲,蹭了宋嵩奶奶一顿饭,从头到尾连自己家都没回,生怕和母亲撞上。
如若见了母亲,母亲肯定张口就是遗产。
薄浔倒不是怕她,只是当时头七没过,薄浔不想和她吵,干脆避开。
除了爷爷生前给他的那些锭子外,还有别的生前没来得及给他的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多少薄浔还没算,只知道不是一笔小钱。
到了下午,几乎没人有心思听老师讲题。
下面都在开小差。
薄浔也不例外。
回过神的时候,演草纸上写满了“放假”两个字。
这半年多拜托俞烬的功劳,字迹总算不像狗啃,工整了不少。
课间,后门“呼啦”一声巨响。
回头,是谢哲熟悉的身影。
“慢点开门不犯法。”薄浔其实刚才正在摸手机,差点以为是老师来了,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谢哲无视薄浔的阴阳怪气,“快点快点,选座位,待会儿去看电影。”
“除了蒋哥和你还有你老婆,还有我们班几个女生。下学期就分班了,就趁着这次聚一聚,讨论了半天决定去看电影。”
“他老婆?”俞烬听见这个称呼,瞬间眯起眼睛。
谢哲不明所以,只是被盯的莫名脊背发寒,“怎,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薄浔赶忙打圆场。
在兄弟面前,他一直好面子,没说过他和俞烬真正的相处模式。
目前为止,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基本都以为是薄浔找了个漂亮聪明的老婆。
男老婆也是老婆。
薄浔感觉到俞烬的目光转向他。
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唇。
“俞烬,去和他们一起看电影吧?我选座位了?”薄浔见俞烬好像不太愉快,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完电影没有别的活动了吧?”
谢哲:“还有——”
“有别的我和小浔也不去,我们有事。”
薄浔:“你不会晚上就逼着我去上语言课吧?”
俞烬没说话。
薄浔接过谢哲的手机,选了一个靠轮椅停放区的座位。
“那我和俞烬看完电影先溜了。”
“看完一起吃个饭再溜。晚上我们去酒吧你们俩可以不去。”谢哲又进一步道,说完,看向俞烬,“小学神,就把薄浔还给兄弟们几个小时,拜托了。”
俞烬没说话,算是默认。
等谢哲走了以后,薄浔关上后门,才转过来看着俞烬,“你晚上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想和他们一起玩?”
“不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俞烬一字一顿是说道,“其实订了今天晚上的酒店,原本打算放学后再告诉你,毕竟在学校说这个…不太合适。”
酒店?
薄浔听到这个字,顿时愣住。
有种,不太对劲儿的预感。
当然,也不排除俞烬可能想换个环境休息。
“其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在你书包里塞了礼物。看来,目前为止,小浔哥哥还没发现?”
薄浔瞬间转过身,把手伸进书包掏了掏。
他摸到了什么沙沙的布料。
似乎是一件,非常非常轻薄的衣服。
薄浔再迟钝,也能联系起来俞烬说的订酒店是怎么回事。
课间教室里人来人往,随时有人会路过后门。
薄浔甚至不敢把“礼物”拿出来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
耳侧倏然传来呼吸声。
还有烫人的气流。
薄浔刚想往旁边闪躲,肩膀骤然被按住。
“不是喜欢在朋友面前吹,我是你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