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许优优被全班孤立，林晟这群人起了一定的带头作用。而她被校园暴力的根本原因就是撞破了林晟、赵俊、薛宇航对闫菲菲做的事。
这群人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威胁她。让她把嘴闭上，不要乱说。
想到这儿, 苏霁又突然想到在许优优的记忆里听到的那句话——
“如果不想被人看到这些照片的话，就把嘴巴给我闭紧。”
对方果然是在封口。
这件事百分之百与林晟、赵俊、薛宇航那三个小子有关。只要手上有许优优的把柄就不怕她把不该说的事给说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林晟的父亲林建安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陈老师说奖学金是由校领导安排决定的。所以，许优优的一等奖学金被降为二等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许优优找上门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 林建安到底知不知情？又或许, 就是他授意的呢？
虽然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但是实质性的证据太少, 苏霁也只能凭借已有的线索推理猜测。
但是这样下去太浪费时间了。必须赶紧确定真凶，才能完成后续的任务。
……要是能让犯人自己说真话就好了。
想到这儿, 苏霁怔了怔。
对啊！
既然受害者没办法告诉他真凶是谁, 那么就让真凶自己跳出来不就行了？
从表面上看，花城中学出现了灵异事件, 因为怕闹鬼的事扰乱人心影响学校声誉, 所以校长就请大师过来看风水甚至还摆了个关公像……
可是隐藏在这层表象之下，最重视对鬼魂镇压的可不就是心虚的犯人么？
因为害怕她死后报复, 所以借着学校闹鬼的事，让校长去请大师来看，来镇压鬼魂。
也不知道这大师究竟是实力不行, 还是不愿沾染上因果有意为之，总之他在学校里摆的风水局并没有多大作用, 关公像更是在主神的介入之下变成了阿花的寄居外壳。
学校里依旧有着闹鬼的传言。
而许优优的前任班主任陈老师恐怕也是因为见到了死去的许优优所以这才吓得连夜辞职跑路。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既然游戏不让许优优直接说出真正犯人，那他就换一个突破口，在这群犯罪嫌疑人里一一尝试。
只要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不愁查不出主谋。
想着，苏霁又问程旭源：“你查了监控没有拍到林建安，那有没有拍到许优优或者林晟？”
程旭源回复：没有。什么都没有。
邵丰：！！！
邵丰：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苏霁：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许优优根本没有去那里，鬼屋小副本里头的工作人员给我的字条是假的。第二种，监控被处理过，让人删除了。
程旭源：我倾向于第二种。
苏霁：我也是。
邵丰：如果监控被删除了，那线索不就断了吗？咱们也没证据了啊。
苏霁：错。这反而恰好证明他们心虚了。
徐慧对此表示赞同：的确，如果监控没问题那他们就完全没必要删除了。
程旭源：“苏霁，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苏霁：“确实有一个计划。不过具体的实施需要你的帮忙。”
……
【知道咱们学校闹鬼的传闻吗？那个鬼就是高二（3）班的许优优！她是被人害死的！】
一篇突然出现在花城中学的学生论坛里的匿名帖顿时打破了学生们平静且无聊的日常生活。
这篇帖子以知情者的口吻盘点爆料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从许优优生前遭遇过校园暴力，到奖学金被不公平地降级，再到找校领导理论后没多久就跳楼自杀。所有的事讲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假的吧？都说咱们学校闹鬼，可我一次也没见过。】
【就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这我就不同意了。真要是空穴来风，学校会突然在咱们的教学楼前摆一个关公像吗？这明显是在镇压鬼魂。】
【不管有没有鬼，我觉得楼主拿人家死者的事来做文章并不好。】
【我也觉得，人都没了，你还拿人家的事来发帖子博眼球，人血馒头好吃吗？】
对于这个帖子，学生们的态度分成了好几派。
有不以为然的，有抨击发帖人的，有持保留意见的，当然，也有相信不疑的。
【我觉得楼主说的可信度非常高啊。许优优从前确实被他们班的人欺负过，我亲眼看到的。】
【我也，他们班的人在她的桌子里放死蟑螂，还故意扔了她的教科书。真的挺过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二（3）班的学生看见了这篇帖子，当即气得在层主底下回复——
【你们别TM血口喷人，没人干过这种事！】
【大家不要相信这些人的话，别被层主带节奏了！】
然而，这条回复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在底下发了视频。
视频似乎是在厕所隔间底下的门缝里偷拍的，角度刁钻。就见画面里头，几个女生在那儿推搡着许优优，嘴里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视频一经放出，引起了底下一片哗然。
【楼上的打脸不？到底是谁缺口喷人？】
【我去！竟然是真的啊！】
【没想到学霸也会被校园暴力，真的难以想象。】
【三班的人这么坏的吗？】
【她们班的人校暴她只是其一，还有奖学金的事。许优优都得年级第一了，这种程度竟然都没能拿一等奖学金，这怎么看都有黑幕吧。】
在学生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id是一串默认数字的小号跳了出来——
【可问题是许优优不是自己跳楼的吗？这些事虽然存在但也不是直接导致她死亡的原因吧。楼主取这种标题难道真的不是哗众取宠吗？】
在这条评论之后，又有一些人跟着附和：
【这么想想，的确是哎。这些事也不足以证明许优优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吧。】
【而且就算学校闹鬼的事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火葬场和医院不也闹鬼？难不成那些人都是被害死的？】
【就是！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警察都没说许优优是被人害死的，楼主你算哪根葱？】
【警察都说许优优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跳楼死的，楼主你完全是阴谋论吧！】
【因为许优优生前被欺负过，所以就说那些人是害死她的元凶？太武断了吧！而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许优优自己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没错！能让一个班级的人都去孤立她，这个许优优的人品恐怕也不怎么样。】
在这群人的一番操作之下，一时间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者也被跟着带了节奏。
从一开始的分析许优优自杀的原因，再到质疑许优优的人品。整篇帖子顿时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一些看不下去的路人也不由加入了撕逼的战场。
【算是见识到咱们学校学生的素质了。又来受害者有罪论。人死了就能随意在别人身上泼脏水了吗？】
然而在一片压倒性的舆论下，帮着许优优说话的正义路人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反倒是让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更是怀疑许优优的人品。
高二（3）班的教室里，赵俊看着网上的帖子顿时乐了：“我说什么来着，花钱请几个水军随随便便就能反转舆论。”
一旁的薛宇航附和道：“要我说这些人充其量就是几只小虾米，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晟哥，你也太紧张了。”
“让管理员删帖不是更好？”
翻着帖子，林晟突然抬起头看着两人，“你难道还想让全校人都来讨论咱们班的事吗？”
看着对方定定的目光，薛宇航和赵俊突然滞住。
面面相觑后，他们忙打着哈哈笑道：“晟哥说的是。还是删帖比较好。”
说着，赵俊随即背过身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在那之后没几分钟，论坛里那个被骂战顶起的高楼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俊扭头看向林晟，脸上带着几分讨好：“晟哥，这下没问题了吧？”
林晟看了一眼将手机揣回兜里，轻哼了一声算作答复。
薛宇航道：“帖子也删了。赵俊刚刚也跟论坛管理员说了，以后这种帖子见一个删一个，绝对不会让它有机会出现在咱们晟哥的眼睛里。”
教室的墙角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贴着一张卡通的漫画眼睛贴纸。
通过“卡姿兰大眼睛”，林晟、赵俊、薛宇航三人的对话场面被苏霁四人尽收眼底。
邵丰脸上写满了担忧，“怎么办？帖子被删了。\
徐慧拧了拧眉，“而且校园论坛的管理员好像被他们买通了。这样以后发帖就发不出去了啊。”
苏霁眯了眯眸子，脸上带着一股自信的笑意：“不用担心，有老程在他们删不完的。”
闻言，二人齐齐看向他，“什么意思？”
程旭源推了推眼镜道：“我早就将帖子的内容给截图了，并且发到了其他公共的论坛上。为了防止被删帖，我还写了个小程序，只要对方敢删，这类的帖子就会以成倍的速度出现。\
邵丰：！！！
徐慧：？？？
这么牛掰的吗？
苏霁：“所以我说老程才是这个计划的关键。”
徐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一个专业程序员在，再加上一个精通网络营销的主播，咱们在打网络舆论战这方面绝对不会输。”
花城中学里想要息事宁人，所以在当初许优优刚出事的时候尽可能地压下舆论通稿。
又因为缺乏实际的证据，最终警方只能将许优优的自杀归结为学习压力重这种乍一听没问题实际上却可笑无比的理由。
许优优的事就像一颗扔进水面的小石子，虽然引起过波澜但最终归于沉寂。
事情过去了三个多月，当所有人都快要忘记这么一回事的时候，又有人将这件事重新翻了出来。
网络这种地方永远不缺正义之士。正是因为平时在生活中看多了太多不公平的事，所以就更是不能容忍。
只要将事情闹大，让舆论给这群人增加心理压力，再利用花城中学的闹鬼传言，相信犯事之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做好了一切部署。四人该上课上课，该休息休息。就等着大鱼自动落网。
对比起苏霁他们，高二（3）班的学生们可惨了。林晟万万没想到，也不知是谁将先前学校论坛的那个帖子给截图发到了微博还有其他公共网络上，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外头竟然又传出了许多关于他们班的流言蜚语。
而其中，他的不少事也被一些匿名人士给爆料了出去。一时间，网上出现了许多关于他的人肉贴。
他尝试着买通人删帖，也买过水军想办法压舆论。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却怎么也压不住，反而还隐隐有着越闹越大的趋势。
讲台上，苏霁捧着教科书一边照本宣科地读着课文，一边悄悄观察着这几个刺头校霸。比起他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样子，此时的三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而班上的其他学生也多少受到了影响。
毕竟因为这些爆料，他们高二（3）班被打上了“校暴班”、“霸凌班”、“魔鬼班”的称号。
那些切切实实做过霸凌这些事，还被人拍下视频的学生们更是显得情绪不佳。而那些没有做出实际行动的同学虽然表面上表现得事不关己，可实际上心里也不太好受。
对于这些学生的反应苏霁并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游戏，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通过现实构建的虚拟数据。他在这里再怎么替许优优讨回公道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在现实世界里，许优优死了，没有网络舆论，更没有厉鬼复仇。
一如全国那么多因为学习压力想不开自杀的未成年人，许优优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没有人质疑她自杀的原因，也没人知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
那些作恶的霸凌者和犯罪者仍旧过得好好的。
或许几年……甚至没两个月，他们就已经不记得有“许优优”这个人了。当然，他们也肯定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
霸凌者都是缺乏同理心的。不要指望他们会悔过。
他们只会懊恼爆料真相的人，只会懊恼事情的败露。
苏霁从来不相信什么以德报怨，也不相信所谓的天理报应。
虽然他改变不了现实，但他或许能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让许优优得到报仇的机会。
……
晚自习下课，目送学生们离开，苏霁径直回到了教师宿舍。
打开监控面板，苏霁将监控画面调转到林晟家。
早自习的时候，苏霁偷偷将‘卡姿兰大眼睛’贴在了林晟的自行车上。得亏他的山地自行车本来就花里胡哨的，小小的贴纸贴上去竟然一点也不显眼。
此时，林晟的自行车正停在他家的落地别墅门口，通过贴纸方圆20米的监控，苏霁有效地看到了林宅内发生的一切事物。
画面内，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林晟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给我跪下！”
林晟被踹得脚下踉跄，顿时扑倒在地。一旁，一个打扮富态的贵妇见状连忙扑了过去。
“林建安你做什么？你干嘛踢小晟！”
“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你怎么不看看你儿子做了什么？欺负殴打同学！还有照片！全网都传开了！咱们林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你给我让开！”林建安撸起袖子抄起桌上的摆件就要对林晟下手。
“不就是打个人吗？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几个不打架的？况且人苦主都没找上门来。咱们有什么可慌的？”
“网上的舆论找人删帖不就行了？咱们家又不是没钱！”
林母见状一脸心疼地护住儿子，不满地冲丈夫发火：“你要对小晟动手，就干脆连我一块儿打吧！打死我好了！”
听到这话，林建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见他颤抖着手指着眼前的这对母子俩——
“好！好啊！慈母多败儿，他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惯得！”
林母紧紧地护着林晟，完全不在乎丈夫如何说。而林晟心安理得地缩在母亲怀里寻求庇护，颇为挑衅地看了父亲一眼。
见状，林建安更是气得不行。
“好，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祸害！”
说着，他就捞起一个全铜的摆件想也不想砸过去。林母也没想这一次丈夫竟然真的动了真格，吓得连忙拉着林晟避开。
然而还是避之不及地被砸到了肩。
儿子被砸林母顿时心疼到无以复加，发现林晟的肩膀被砸青了之后，她顿时毛了。二话不说就抄起地上那个铜摆件朝着丈夫砸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苏霁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林晟的母亲，可真是够猛的啊！
都说儿子肖母，他可算是知道林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来啊！砸啊！冲这儿砸！”就见林母指着自己的脑袋高声道。
“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们母子俩不爽了！你就是想打死我们好迎娶你外面的小三小四进门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这就没可能！”
屏幕外，苏霁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出混乱的家庭伦理大戏。突然间，屋子里的灯泡闪了闪。
苏霁一开始以为是接触不良所以并没有在意。然而，当灯泡闪烁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之时，他才发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啪”，像是电阻丝烧断，屋内骤然失去了光亮。
按下监控的暂停键，握紧了玫瑰胸针，苏霁坐直了身体。
此时，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变得低了不少。
一种他分外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森冷的阴寒带着一股厕所的气息逐渐靠近他的脊背。
“就此打住。”
苏霁淡声道：“不要再靠过来了，你身上味道熏到我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后的那位滞了滞随即停了下来。
“让你12点来，你来怎么早干嘛？”
就见苏霁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微弱的光在房间亮起，照到对方的脸。女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苏霁继续絮絮叨叨：“来就来吧，还搞那么大阵仗，把我的电灯泡都给搞坏了。损坏公物是要扣工资的，你赔啊？”
被他这么一数落，对面的女鬼颇为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苏先生。”
耳旁传来了飘忽不定的阴冷女声：“一想到能摆脱身上的厕所味儿，我一高兴记错了时间，就……来早了……”
眼前的女鬼正是三楼女厕怪谈鬼屋小副本里头的工作人员。
当时被苏霁用十字圣剑扎住了之后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挂了。强大的求生欲之下，她连忙贡献出小副本的奖励。面对对方的问题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或许是看在她的高度配合，对方也因此放过了她。
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他突然说了一句：“小姐姐，你天天在这种地方工作不觉得臭吗？”
她不明白眼前人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就听对方接着道：“我有办法能祛除你身上的异味，让你变得香喷喷的。”
不得不说，苏霁的这句话确实戳中了她。
虽然变成了鬼，但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啊。要不是因为工作，谁愿意天天呆在这种臭不拉几的地方。待久了，身上都沾上味道了。
她也想像其他小姐姐一样全身香喷喷的，变得美美的。
于是她就问他有什么办法。接着，苏霁就让她第二天晚上12点过来找他。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听完女鬼的解释，苏霁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了一包除臭剂。
“这是市面上最高科技的除臭剂。五星级酒店还有高级餐厅都用这个来祛除房间和厕所的异味。工作的时候，你只要随身携带就能解决一切烦恼。”
闻言，女鬼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有了这东西，她的身上就再也不会臭烘烘的了！
想着，她忙伸出手去拿。
就在这时，苏霁手一挡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女鬼闻言愣了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苏霁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苏先生！”
说着便直起腰再次去拿，然而对面人却依旧阻止了她。
饶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别提本就凶恶的女鬼了。
哪怕畏惧苏霁手上的道具，此时她也有些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见苏霁伸出手，“钱呢？”
女鬼：？？？
看着对方一脸懵的表情，苏霁眨了眨眼，“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买东西是要付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