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看过的照片很快也传到了老爷子那里。
程青松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少年, 在下属面前神情是一贯的严肃。
“最近情况怎么样？”
秘书沉稳道：“刘先生已经处理好了，孔家的女儿已经从就读的艺术学校里退学，她家里的人也上了娱乐行业的黑名单, 消息放出去之后, 暂时没有人去县城里打扰小少爷了。”
“……”
孔家是自食恶果, 算是当了一回出头鸟。
孔露去县城里找过人之后, 孔家的产业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原本有卓雨南舅家的这个招牌，孔家就算是破产日后也不至于没有出路，可是经此事之后, 孔家最后的希望也被扼灭了。
卓雨南的事业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事情曝光之后, 她因为被舅舅家吸血在网上博得了网友的同情，甚至曾经因为孔露是她表妹而迁怒她的人，在听说她是被逼无奈之后也对她转粉了。
这当然是舆论有效引导的结果, 也是一个态度。
卓雨南知进退懂分寸，所以她可以继续做她的大明星，事业还能更上一层。
但孔露不自量力，她就只能连带着全家一起被打压。
刘建柏的作为也印证了他认下祝家兄妹不是出于不干净的目的，是真的把人当儿子女儿来养的。
正常的交际从不干涉，但是如果有人不怀好意地接近，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和一个庞然大物抗衡。
可越是这样，越是有人不信邪。
既然对干儿子这么看重, 又怎么会放任他跟一个私生子搞在一起？
连各种亲密照片怼到他面前了他都无动于衷？
怪只怪拿照片刺激他想让他出面棒打鸳鸯的人格局太小, 刘叔见多识广, 他连现场版都看过，几张照片算什么？
程老爷子看得更开, 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把传宗接代和企业传承看得那么重要，祝童和他妈妈的身体状况都很诡异，他更担心外孙就算能有后代也会和他一样从小体弱，把一个生命带到世上受罪，他不想让外孙和女儿犯一样的错误。
而且比起他妈妈，祝童看人的眼光是没让他失望的。
一个人想自立自强，做到远比说到要困难得多。
程青松看着照片上的人，问：“夏家最近在打官司？”
秘书道：“是，夏总的太太已经起诉离婚。”
程青松默了片刻：“继续盯着。”
“是。”
他想看看，那个年轻人靠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
贡水县一家新开的烤肉店里，祝童刚从寒天冻地的室外走进室内，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刚结束拍照回来，手机里存了好多两个人的照片，室内的，室外的，站着的，坐着的，牵着手的，搂着腰的……
邵铭像是对拍照有什么执念似的，走到哪儿都要拍几张。
祝童觉得他们俩有点招摇过市。
尤其是邵铭拍照的时候还半点儿不避讳，两个人的穿着本就惹眼，长得就更惹眼了，加上邵铭还总是自然而然地做出一些非常惹眼的举动，两个人走在街上，百分百的回头率毫不夸张。
祝童一边紧张路上会不会遇到熟人，会不会被学校老师抓包之类的，一边又沉浸在邵铭带给他的新鲜体验里，连时间的流逝都察觉不到。
临近中午，空中果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天空亮得晃眼，从地面仰头张望，雪花的颜色并不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雪白，而是透着灰色的斑驳光影。
这让祝童觉得十分新奇。
他缠着邵铭又在室外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才找了个暖和的地方吃午饭。
邵铭拉着他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把他冰冷的手拢到自己的手心里，脸上隐隐有些自责：“冻着了？”
祝童摇头说：“没有。”
邵铭抬头看他，蹙眉道：“脸都冻红了，还说没有？”
祝童却道：“脸红不是冻的。”
邵铭：“？”
撇开担心之后，再看祝童泛红的脸，除了被冷风吹得有些紧绷，还有眼底藏不住的雀跃。
祝童也没卖关子，任由邵铭裹住他的手，说：“我以前，从来没在这么冷的天气出过门。”
就算是每天早上去学校，风太大的话他也是要全副武装的。
他从来没体会过彻底放开自己被冷风袭面是什么样的感受。
说实话，不是很舒服。
脸颊被冻得生疼，风大的时候打在脸上皮肤跟快要割裂一样……但是很刺激。
祝童压抑稳重了十几年，做什么都有或多或少的顾忌，所以一些刺激的东西，对他来说格外的吸引力。
他脸红是因为激动。
邵铭一边心疼一边无奈一边又有点懊恼。
早知道该多给他多戴一条围巾的。
他捧着祝童被冻得冰凉的手揉搓，试图摩擦生热让他暖和一点。
邵铭忙着给他暖手不说话。
祝童又道：“我以前一吹风就着凉，但我现在就算在雪地里打滚都不会有事了。”
邵铭微怔，抬眼看着他。
祝童也不说话，有种无形的默契让他们明白了彼此想说的话。
祝童的身体，始终是两个人心里的一个结。
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
邵铭顿了下，笑道：“刚刚非要进这家烤肉店，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想证明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好了？
祝童又摇头：“不是，证明一个就够了，来烤肉店，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来。”
邵铭轻轻挑眉。
祝童说：“我以前身体不好，有很多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我没做过的事，没尝过的食物，都想让你陪着我一起……”
突然说这种话有点莫名其妙，祝童忍不住有点紧张。
但他说得很认真。
越是和邵铭在一起，他就越明白，他离不开这个人了。
他觉得邵铭应该也是一样的。
一起拍过照之后，一起在室外看雪的时候，祝童就在想，现在这样多好啊？
可是现在越好，想到任务完不成的后果，他就越害怕。
万一他不在了，万一他只能陪着邵铭不到一年……
他害怕现在留给邵铭的回忆以后会变成痛苦，害怕留下来的照片会变成一种睹物思人的工具。
他发现比起舍不得死，他更舍不得让邵铭难过。
所以他不能让自己死。
他迫不及待地想消除邵铭的“顾虑”。
突然出口的话，声音不大，杀伤力可不小。
邵铭双手微紧，忍不住把他的手捧到自己唇边，“小少爷，你这是……在跟我告白吗？”
祝童茫然了一会儿。
告白……他不是已经表过白了吗？
邵铭看他茫然，心猿暂时和意马分了家，勉强控制住自己，捏了捏他的手道：“这种话我们回去再说。”
最好在床上说，方便他兽性大发。
祝童不解，有些急道：“为什么要回去再说？我想让你期末考试之后跟我一起回家……你不愿意吗？”
邵铭：“……”
他有种非常想扶额的冲动。
这小少爷撩拨他能不能分分场合？
不过说起来，这已经是祝童第二次邀请他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他见他家人？
邵铭承认自己紧张，可他似乎没有在祝童面前表现出不安的情绪。
是祝童眼力过人，还是他身上的系统……
邵铭更倾向于后者，他越来越怀疑，祝童不肯跟他说的任务，是和他有关了。
“愿意。”邵铭说：“怎么会不愿意？上次不是答应你了？”
祝童：“……”
答应是答应了，可是你“顾虑”没消啊。
祝童道：“上次时间没定，不算，我们现在约定时间，放假第一天就回去，你答应了就不能再反悔。”
邵铭故作沉吟：“万一……你家里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祝童道：“怎么会？”
邵铭道：“怎么不会？你看刘叔每次见到我，都是绷着一张脸。”
说着他还学了一下刘叔每次看到他的表情。
还挺像模像样。
祝童忍住不笑。
他其实也不明白，刘叔明明不反对他和邵铭待一起，为什么每次看到邵铭都没有好脸呢？
“刘叔那是……”祝童支吾了半天，“刘叔只是严肃了一点，他没有不喜欢你，但是我外公一定会喜欢你的，他……”
说着一顿，祝童忽然想到了外公在外人面前永远比刘叔还要严肃的一张脸。
这……好像有点难办啊。
捂了一会儿之后，祝童的手已经渐渐回暖，邵铭习惯性地把手指挤进他的指缝，情绪低落道：“你说，你外公要是拿一张支票给我，让我离开你怎么办？”
祝童：“……”
外公才不会那么迂腐！
知道他是戏精上身，祝童古怪道：“外公不会的。”
邵铭顾自道：“如果这样，那我只能对不起他老人家，先下手为强，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祝童：“……”
这是什么古早狗血八点档？
祝童顿了下，忽然问：“怎么煮？”
邵铭一怔，戏精顿时离体，偏头微愕道：“……你不知道？”
祝童缓缓摇头。
他还真不知道。
生理知识学过不少，这句话用在男女身上……他也懂。
可他和邵铭都是男生……这顿饭要怎么煮？他们的饭还不算煮熟了吗？
邵铭：“……”
他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忘了给他的男朋友拓展一下生理方面的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