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A城的事, 不管是邵铭还是祝童,都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毕竟他的家在那儿。
祝童说要回去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 被邵铭这么一反问, 他莫名心里酸酸的, 点头“嗯”了一声。
“是吗?”邵铭把水杯捏在手里, 状似随意道:“什么时候回去?”
祝童道:“合唱比赛之后吧。”
那还得有几天。
邵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失落吗?有点吧。
但是比起祝童要回A城,他更在意的是祝童的身体。
什么样的病会需要每个月定期去医院复查呢?
他不禁有些担心,但祝童转学已经不止一个月, 他自己一拖再拖,关心他的刘叔也没有催促他, 又给人一种他的病情不是很严重的感觉。
邵铭想着不由得出神。
他无意识地磨了磨手里的水杯,缓缓抬手,把水杯送到自己嘴边, 轻轻抿了一口。
“你……”祝童微怔:“这是我喝过的。”
邵铭回神,看了眼手里的水杯,又看向旁边坐着的人,也怔了一下,随即平静地问:“嗯?你喝的哪边?”
祝童:“……”
刘叔端来的水杯上是有印花的,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是祝童也还有点印象,他指了指一朵卡通云朵那一面的杯口, “这边吧。”
是邵铭刚刚喝过的相反的杯口。
那还真是可惜。
邵铭垂眸笑了笑, 抬头道:“那没事, 不算间接接吻。”
“……”
见小少爷微愕,邵铭又道:“嫌弃我吗?”
祝童忙摇头:“没有, 我是怕……你不介意就行。”
邵铭又道:“我不介意你就不介意?”
祝童笑道:“你喝我喝过的杯子,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可这是你的杯子。”
“……”
祝童又被噎住。
他顿了顿,“你用的话没关系。”
邵铭:“……”
他感觉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果然还是容易得寸进尺,他眸色暗了暗,追问道:“那别人呢?”
祝童:“别人?谁?”
邵铭道:“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除邵铭以外的任何人?
祝童想了想。
他唯一觉得亲近的几个人,小莘,外公,小姨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刘叔,但是这几个人都不会动他的杯子,至于其他人……
“不知道,除了你,以前没有人用过我的杯子。”
邵铭嘴角微扬,“所以我是第一个和你共用一个水杯的人?”
祝童本能的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迟疑道:“是吧……”
话音未落,肩头一沉。
搭肩的力度,祝童已经很熟悉了,身体稳坐晃都不晃,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邵铭这会儿不只是搭肩,还把头都靠过来了,歪头和他耳畔相抵,脑袋也贴在了一起。
“……”
有点沉。
祝童刚想侧头,就听邵铭道:“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去送你。”
祝童道:“不用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回去做个检查就……”
“那也会舍不得的啊。”
“……”
祝童心跳猛的加剧了一瞬。
舍不得……邵铭也会舍不得他吗?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舍不得啊?
片刻之前的一点酸涩瞬间消弭,祝童忍不住扬起唇。
邵铭靠着靠着忽然觉得不对,身边的人怎么好像一颤一颤的,他一抬头,看到某人正偷偷地在笑。
“你……”
邵铭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
祝童一惊道:“怎么了?”
邵铭想:敢情就他一个人在这儿矫情,这小少爷笑得还挺欢。
也是,回家谁不喜欢呢?
现在如果校长在学校里吆喝一声,说明天就放假回家,估计操场上都是举旗呐喊笑弯腰的人。
他无奈叹了一声,端着水杯起身,“没事,我去洗澡……”
说着话音一顿,又转头道:“你洗了吗?”
上次受伤到现在还没几天,这个爱卫生如命的小少爷又恢复了有伤不能洗只能擦澡的状态。
祝童大概是想到了腿上有伤那段时间的尴尬场面,脸上微热,低头道:“洗过了。”
刘叔帮他擦了背,剩下的他自己擦洗的。
邵铭暗道亏大发了。
早知道他下午就不去上课了。
他咳了一声,“那我去洗了。”
祝童点点头。
洗完澡后,邵铭径直进了祝童的房间。
时间还没到生物钟的点,消化完了课堂笔记做完了作业,祝童又看了一会儿书才慢腾腾地爬上.床。
一想到今天他的床上会睡另外一个人,他就抑制不住的紧张。
邵铭也不比他轻松,洗完澡后靠坐在床头,故作镇定。
直到祝童爬上来,他怕那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下意识伸手接了一下。
祝童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微愣,“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邵铭滞了一瞬,若无其事道:“热水器又坏了,没热水。”
祝童:“……”
上次不是说已经修好了吗?
而且他们用了这么多天也没见没有热水啊。
真的又坏了?
“那你也不能洗冷水澡啊,感冒了怎么办?”
邵铭不怎么在意道:“没事,我身体好。”
“……”
祝童依旧担心地看着他。
邵铭微微挑眉,“不然你要给我捂捂吗?”
祝童难得没有立即否认,他看了眼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邵铭过来的时候没有自带装备。
他眨了眨眼道:“我们……盖一床被子吗?”
邵铭喉咙微紧:“你介意吗?”
他刚想说介意的话他就去把被子拿过来,就见祝童轻轻摇了摇头,“不介意。”
邵铭:“……”
偶尔邵铭会觉得,他是不是一直在祝童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而这人也因为他,底线一降再降。
他双手攥紧,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睡觉吧。”
祝童点头道:“嗯。”
邵铭到底没敢让人真的趴在自己身上睡,如果人这会儿趴在他身上,那问题就大发了。
祝童原本还挺紧张,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把自己塞进被窝后,他本想背对着邵铭躺着,可还没等他调整好合适的睡姿,先感觉到了一阵从被子里袭来的冷气。
是邵铭身上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从被窝里抬头道:“我能枕在你身上睡吗?”
邵铭:“……”
他能拒绝吗?
理智告诉他得拒绝,可等回神的时候,隔在两人中间的被子已经被他掀开了。
祝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挪过去,直接被冻得一哆嗦。
嘶,好冷。
今年的天气古怪,夏天很长,秋天很短,几乎是直接换了短袖就能穿棉袄的。
这么冷的天气,这人竟然还洗冷水澡,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自己本来就怕冷,这会儿冷气袭身,他下意识把腿也缩了起来。
缩腿之后,发现侧身枕在人身上的姿势……意外的很舒适。
既不会绷到伤口,也不会觉得累。
甚至开始困意上涌。
明明邵铭的身上是冰冷的,他却觉得温暖又安心。
渐渐的,他意识就开始混沌了。
邵铭却没有他那么自在。
他身上太冷,所以没有搂着祝童,温暖的身体贴过来的时候,他身体是僵硬的。
他任由祝童靠着自己,转头看向窗外,打算数一下天上有几颗星星。
窗外月色高悬,除此之外一片幽暗……没有星星。
邵铭:……
这时靠在他身侧的人动了动,他瞬间警惕,转头发现人只是调整了一下被压在中间的手。
祝童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转头,迷迷糊糊道:“你还没睡?”
邵铭:“……嗯。”
睡得着才怪了。
祝童也没问他为什么没睡,意识昏沉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邵铭肩头蹭了蹭挡脸的刘海道:“我想到一个问题。”
邵铭喉咙发痒,轻轻磨着牙:“什么问题。”
祝童道:“我如果回去做检查,我的课怎么办?”
虽然他以前旷课是常事,但是好不容易在学习上有了进步,他也不想再掉下去啊。
邵铭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想学习上的事。
这小少爷上辈子是学习成的精?
他忍不住笑了下,混乱的心思被“学习”洗涤了不少,回道:“我帮你做好笔记,等你回来学。”
祝童闭着眼睛蹙了下眉,“那不一样……做了笔记,也还要上新的课。”
他怕是跟不上。
邵铭轻声道:“那等你回来,我给你补习?”
祝童因为犯困有些机械的脑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弯了弯唇道:“那我要给你多少补习费啊?”
他声音很低,如果不是房间里太安静,几乎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邵铭借着月光看着他微微扬起的侧脸,冷白的皮肤迎着月光,透着几分清冷,但邵铭知道,那脸上是暖的。
他放低声音道:“我不想要补习费。”
想要你。
他忍不住伸手,替祝童拨了一下蹭他肩膀也没能从眼睛上蹭开的刘海。
祝童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还在迷迷糊糊地算账。
一天的补习费是多少,一周的补习费是多少,一年的补习费又是多少。
他睡意昏沉,心算竟然一点都没出错。
只是算到一年,他就没再算下去了。
他呢喃道:“一年……”
听他一直重复“一年”,邵铭蓦地想到了他有一次送祝童回酒店,听他在电话里跟人打电话的事情。
电话里关心他的人说要给他在学校附近买套房,那时祝童说,他最多一年就回去了。
最多一年。
什么意思?
他给祝童整理刘海,顺手撩了一缕在缠在指尖,心里莫名在意,想着也就问了,“为什么是一年?”
细声诱导的话,让人提不起任何防备。
祝童也确实对他没有防备,咧诺着说:“因为…只有一年…”
“……”
只有一年是什么意思?
邵铭轻轻蹙眉,还想追问什么,身边的人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祝童。”
他轻轻叫了一声,果然没有回应了。
邵铭又僵了一会儿,等人彻底睡熟之后,才放心大胆地翻过身,把手穿过身边人的脖颈,把他蹭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肩上,让人能彻底放松地半趴在自己身上。
祝童睡得很沉,只有在被他翻动的时候轻哼了一声,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邵铭终于把人安放妥当,感受着那人枕着他肩膀埋头在他颈窝里的触感。
鼻息间萦绕的是清新浅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有祝童身上总是不缺,又似有若无的……消毒水的味道。
有一点奇怪,莫名又让人上瘾。
邵铭不自觉地伸手,用指尖捻起一缕怀里人柔软的发丝,眼里却没有焦距。
他曾经因为祝童“一年”的话,决心要跟祝童保持距离。
因为不是一路人。
祝童注定要回的地方,是他永远都不想去的地方,与其建立联系之后又彻底断开,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联系。
可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不能控制地靠近了他,不能控制地被他吸引,也不能控制地喜欢上了他。
如果祝童注定只能在这个地方待一年,那他……
邵铭没再细想,低头在少年的发顶轻轻印了一下,声音低哑而轻柔:“晚安。”
两天后,祝童伤愈返校,刚一进教室,就收到了全班同学热情关切又隆重的问候——一曲振奋人心的《地道战》。
两天没见,他请假之前还是群魔乱舞的大合唱,竟然已经变得齐整又有节有律。
“这都是老二的功劳,你是没看到老二刚开始站到台上做指挥的时候,只听他们唱了一遍,啧,那给嫌弃的,你能想象老二嫌弃人是什么样子吗?”
“你还好意思说,陆老二最嫌弃的就是你好不好?都说了第一句地道战的时候没有嘿,就你老是嘿!你不嘿那一下你就不会唱是吧?”
罗索刚一开始显摆就被班长给怼了。
看唐暖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两天她的耳朵应该没少受到摧残。
罗索被怼了也不尴尬,理直气壮道:“害!年纪轻轻,还不许咱犯个错咋的?班长我跟你保证,合唱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发挥,绝对不给三班丢脸。”
唐暖被顺了毛,一脸骄矜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她又转头:“对了祝童……”
话刚出口,忽然觉得不对。
她后座不是祝童。
看了眼熟悉的桌面贴纸,又看了眼后座的人,她偏头看向旁边的位置,惊讶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换座了?”
祝童现在坐的是靠窗的位置。
而他的座位上坐的是邵铭。
鉴于祝童回教室之后找上来问候和抄作业的人层出不穷,尤其是抄作业的,见着祝童回来跟见到了亲爸爸似的,就差抱着他的腿鬼哭狼嚎了。
邵铭担心那些新鲜出炉不知情的“儿子”们为了抄作业不小心忤逆不孝,碰到祝童还没有彻底脱痂的伤口,只能两个人调换座位,给他的同桌当起了门神。
换座之后,果然清净多了。
突然被班长问起,祝童刚要开口,邵铭已经说话了,“我心血来潮,想呼吸一下靠近过道的空气。”
唐暖:“……”
你怕不是想呼吸一下祝童座位上的空气。
唐暖看了眼祝童,见他没辩解什么,也识趣的没有多问,直接道:“你们两个的朗诵练习得怎么样了?一会儿跟我们合唱一起试一遍吧?”
“不了,我们……”
邵铭想着祝童现在还不适合大声朗诵,正要拒绝,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拉住了,祝童打断他道:“没问题班长。”
他旷课已经耽误了练习了,就算朗诵跟合唱是分开的,总还得磨合一下。
“……”
邵铭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直接反握住。
祝童:“!”
他也低头看了眼,下意识缩手。
邵铭把手收紧,不让他动。
唐暖已经因为他们俩不同的回答开始“有对比有伤害”了,她看向邵铭道:“你能不能跟你同桌学学,有点班级荣誉感行不行?”
邵铭捏着祝童的手,欣然点头:“行,下次改正。”
唐暖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她还不知道这位的尿性?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相比之下,祝童真是太可人疼了。
不过也就祝童能这么快调动邵铭的积极性了,要知道以前学校有什么活动,邵铭可是从来不参加的。
这么说起来,她是应该欣慰吗?
感慨着摇了摇头,唐班长把头转回去了。
班长一“走”,祝童就迫不及待地抽手:“你抓着我干什么?”
邵铭面不改色地倒打一耙,“不是你先抓我的吗?”
祝童:“……”
他那是为了打断邵铭的话!
而且他也没有抓了不松手啊。
正迷糊着,旁边“卡擦”一声,一块薯片在罗索嘴里碎开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薯片,一边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一边把薯片往嘴里送。
祝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手又抽不出来,他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们这是……”
罗索坦然道:“啊,没事,你们继续,我知道你俩的关系,不用在意我。”
他牙口好,不怕狗粮。
祝童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我俩什么关系?”
普通的同桌关系。
罗索一怔,看了看一脸坦然的邵铭,压低了声音委婉道:“睡一张床的关系?没事,铭哥都告诉我了。”
铭哥谈恋爱他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知道的,他果然是铭哥最好的兄弟。
罗索隐隐有些自得。
祝童稀里糊涂,没想到邵铭连他们一起睡的事都跟人说了,他道:“睡一张床是我…不舒服,他为了照顾我……”
“知道知道。”罗索敷衍道:“我都懂。”
受伤了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饮食起居,偶尔擦枪走火做点儿小情侣该做的事,他都懂。
祝童:“……”
他受伤的事,罗索确实是知道的。
可他总觉得罗索懂的和他想让人懂的不太一样。
不等他说明白,罗索就被邵铭踹了一脚,“你懂个屁,没事赶紧滚。”
罗索又啧啧两声道:“见色忘友……”
话没说完,在邵铭再次抬脚之前,他麻利儿地滚了。
祝童还在一脸懵,罗索回座位之后,他又看向邵铭。
邵铭咳了一声道:“日常抽风,别理他……背上怎么样了?”
祝童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摇头道:“没事了,好得差不多了。”
邵铭道:“大声说话也没事了?”
祝童的伤在后背靠近肺部的位置,这两天吸口气深了都会疼。
知道他是在担心,祝童笑道:“真没事了,医生不是也说没事了吗?”
伤口恢复得很好,连药都不用上了。
邵铭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会儿,妥协道:“好吧,我允许你下午和他们一起练习两遍。”
祝童忍不住一笑,正想说他们什么关系,他练习为什么还得邵铭允许,倏地想到罗索刚刚说的话,顿时脸上微热,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僵硬地坐直了身体,“手……松开,我要做题。”
“……”
邵铭低头看了眼两个人还牵在一起的手,扬了扬唇,又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才松开了手。
刚一挣脱束缚,祝童就快速把手缩回去了,只觉得被邵铭抓过的地方阵阵发烫。
下午的合唱练习,朗诵和合唱磨合的很顺利。
又几天后,合唱比赛在学校礼堂进行。
三班的学生还是如愿穿上了他们新的班服,整齐地站在舞台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合唱前的朗诵也确实如唐暖预料的那样,两个“三班的排面”一上台,就引起了台下不小的轰动。
然而打分的老师冷酷无情,对排面的朗诵不为所动,最后还是靠着后面的合唱,勉强拿了个第三。
祝童回去的时间定在周末,邵铭送他到E市机场。
登机之前,邵铭跟他说:“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祝童好奇道:“什么秘密?不能现在说吗?”
邵铭挑眉道:“那不行,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就早点回来吧。”
祝童:“……”
他就回去做个体检,真的用不了多久的。
还想说点儿什么,刘叔已经在检票口催他了。
祝童无奈,只能压下了好奇,跟人说了再见。
邵铭目送着他消失在了检票口,才笑着转身离开。
在小少爷回来之前,有件事得准备一下。
A城,祝家别墅。
久不归家的祝寿山今天回了一趟别墅,秦曼文还没来得及惊喜,就看到了和祝寿山一起走进门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人穿着一字肩的过膝长裙,提着一个简款的手提包,优雅地踩进了祝家别墅的大门。
秦曼文认识那个人。
江氏财阀最年轻的掌舵人,江晚。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