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祝童提出要出院转学, 程青松是不同意的。
贡水县地方偏远,学校条件又差,祝童从小风不能吹雨不能淋, 不能磕不能碰, 衣食住行都要比普通人更细心百倍注意, 他去那样的地方上学怎么受得了?
当时还是刚从ICU里出来。
可祝童的诊断结果让他不得不妥协, 医生说他的外孙那天能从ICU里出来已经是个奇迹,就算挺过了那一次,他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太久,让他尽量帮外孙满足愿望, 病人心情舒畅的话,或许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于是他点头了, 但也没想到真的会有效果。
祝童多病的体质,其实是随了他妈妈,甚至比他妈妈更严重。
他妈妈程岚, 从小也是身体不好,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怕老爸伤心孤独,在自己并不喜欢祝寿山的情况下委身于人,生下了祝童两兄妹,没两年就撒手人寰。
对程岚的决定程青松是坚决不同意的,没有哪个当爹的会愿意女儿为了这种事随随便便就嫁人。
可是程岚太执拗,为此父女俩还闹过不愉快。
程青松最后悔的也是因为程岚嫁人就和她生气, 连外孙和外孙女都没怎么照顾过。
所以在程岚去世之后, 在他问起祝童他们想要跟谁一起生活的时候, 祝童兄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时跟他们更亲近的爸爸。
一晃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他各种忙碌, 虽然关心着祝童兄妹,但是祖孙三人见面很少。
所以那天祝童突然给他打电话,要把祝莘送过来给他照顾的时候,他其实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惊喜过后就是愤怒。
童童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小莘送来给他照顾?
是不是祝寿山那个瘪犊子对他们兄妹不好了?然后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为了替他妈妈尽孝。
程青松:……
真不愧是他妈妈的儿子。
想法如出一辙。
他本以为祝童就算是想在死前去外面看看,在贡水一中那种地方也坚持不了多久,可没想到快一个月了,他也没有“受不了”,甚至有点……乐不思蜀?
家庭医生道:“看童少爷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应该是有一定关系的,出院之前,童少爷在ICU里曾一度出现过心脏停跳的情况,他的病情是很危险的,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简直是一个奇迹,我想这跟他的心态有很大的关系,我整理了一下童少爷转学之后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发生过的事情,您看一下。”
医生递给他一份文件。
程青松心情复杂地接过来。
“据我所知,童少爷转学之后,是自己要求和邵铭做同桌的,之后还住进了一间民宿,但是不明原因,少爷后来又搬走了。”
程青松:“……”
“之后少爷在校外遇到一群混混,是邵铭帮忙解围的。”
后面还有祝童第一次进医院,第二次进医院,第三次进医院,都是那个叫邵铭的男孩子陪着的。
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放学后邵铭也经常“抢了”刘叔的工作。
程青松本来还怀疑那人接近童童是别有用心,然而越看越觉得,他的外孙好像在倒贴?
脚崴了还自己跑去奶茶店找人,还规规矩矩排队?
瞒着别人去教训学校里的坏学生,为了别人的奶茶店,还找了他表哥帮忙?
这些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的外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这样看,他的外孙更像是别有用心的那个!
而且麻烦别人也更多。
早在祝童转学后第一次进医院,程青松就让人调查过邵铭,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对外孙的照顾,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程青松不得不承认,他自愧不如。
在新学校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也难怪童童会心情愉悦。
程青松放下文件,又拿起了那一沓照片,看了一会儿后,递给管家道:“拿去销毁,别让小莘看见了。”
小姑娘被哥哥“抛弃”,到现在还委屈呢。
要是被她看到这些照片,怕不是要以为他哥是为了“嫂子”不要她,要感叹世道悲凉了。
管家接了照片,又问:“那少爷那边……”
程青松顿了顿,叹口气道:“随他吧,只要身体没事,不要让人打扰他。”
管家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贡水县,民宿内。
午休时间很长,但是因为突然“搬家”和刘叔的叮嘱耽搁了很多时间,邵铭并没有准备多复杂的午餐,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很快端上了餐桌。
“尝尝看,合口味吗?”
祝童跟着在餐桌旁坐下来。
他虽然没有动手,但也是全程看着的,看着几样简易的食材,在一口锅里变成了汤香浓郁色泽诱人的熟食。
看着就很有食欲。
邵铭拿了双新筷子给他,“吃的时候拌一下,小心烫。”
祝童一边点头一边接过筷子。
他以前没有吃过现出锅的食物,一般送到他面前的食物,都是温度适中能直接入口的,大多数是营养师给搭配的营养餐。
转学过来之后,校外各个面馆里,招牌上挂着的宣传都是辣汤面,他从来没有进去过。
这还是他转学之后第一次吃面,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面,他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口。
对面邵铭已经用筷子开始搅拌,拌了一会儿之后夹了一筷子吹了两下直接送进了嘴里。
祝童:“……”
他怔了一会儿,学着邵铭的样子夹了面条,小口吹了吹,又觉得不太稳妥,又偏过头吹了吹。
邵铭抬头,正好看到他歪着脑袋鼓着气笨拙的吹面条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早上被那碗粥烫得不轻。
他又拿了一把瓷勺递给祝童,“太烫的话可以凉一会儿了再吃,先喝汤吧。”
“……”
祝童想:他刚刚吹面的样子一定很蠢。
他果断放弃了继续吹面,拿了汤勺舀了一口浓郁的汤,轻轻吹了两下,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邵铭笑道:“味道怎么样?”
祝童眼中微亮,点头道:“很好喝。”
邵铭:“看来我厨艺不错。”
祝童微愣,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现在住在邵铭这里,吃着邵铭给他做的面,他好像没付钱啊。
这碗面多少钱?
他忽然看向邵铭。
邵铭疑惑道:“怎么了?”
祝童想:他现在问这碗面的价钱会不会有点太计较了?
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少,邵铭和罗索好像从来没计较过谁买单的问题。
而且现在是邵铭自己煮的面,这个价格很难定啊。
是按成本价还是市场价?
吃白食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他动了动唇,支吾片刻,突然灵机一动:“一会儿我来刷碗吧。”
邵铭:“……什么?”
祝童道:“我说一会儿我来刷碗。”
邵铭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
祝童哑然片刻,“你做饭,我刷碗不是应该的吗?”
邵铭古怪道:“你以前去别人家里吃饭,也这样吗?”
祝童道:“我没去别人家里吃过饭。”
宴会那种不算。
他以前没有朋友,也没去过其他同学家里,更不可能住到别人家里,他仿佛一直和同龄人脱节,也不知道朋友之间该怎么相处。
他和邵铭现在应该算朋友吧?
但是邵铭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这个提议不好吗?
他轻松自然的一句话,让邵铭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想到祝童跟他说过,他很少出门。
他之前以为很少出门只是“宅”的意思,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一次都没去过?”
祝童想了想,点头:“嗯。”
邵铭:“……”
他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以他的家庭,应该会有很多人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吧?
为什么没去过?
是不想去?还是没有能去的地方?
邵铭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不用了,我刷比较快,你去洗个澡吧,不是早上就想洗了?”
“……”祝童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早上……”
“你都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也难为他又穿着昨天的衣服多坚持了一上午。
祝童:“……”
见他顿住,邵铭又道:“行了,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不好吃。”
放了这会儿应该没那么烫了。
祝童又点点头,低头吃面。
两碗面干净扫盘,邵铭熟练地端了碗进厨房,祝童拿了抹布擦餐桌,邵铭看见了,只是笑了笑,也没阻止。
擦完了桌子,祝童进了自己的房间。
空置的房间没人住过,但邵铭一直都有打扫,房间里很干净,连窗户都擦得很亮。
祝童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洗手间他早上用过,和早上不同的是,浴室柜里多了一套他的洗漱用品。
祝童在浴室柜前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淋浴间。
和酒店比起来,民宿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双人间里没有浴缸了。
祝童在淋浴开关那儿研究了一下,开始脱衣服,然后取下花洒放水。
刚出来的都是冷水,等温度变热了,他又把花洒挂上去。
用热水淋湿了头,洗头发时候他暂时关了花洒。
他以前也用过淋浴,用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头发洗好之后,他闭着眼睛打开喷头,忽然整个人一激灵。
不是冷的,是烫的。
水怎么突然这么烫?
祝童本能地退了一步,慌乱地伸手去关开关。
同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邵铭手里还拿着洗碗巾,他是洗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着急地提醒道:“对了,水温不是恒温的,水放热之后你记得把开关往回调一点,不然会烫!”
祝童:“……”
提醒已经晚了。
后颈已经泛起了细密的刺痛。
浴室里没有回应,邵铭心里一紧,“祝童?”
“没事。”祝童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邵铭:“……”
他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但是人说没事,他总不好推门进去看,只能又回了厨房。
浴室里祝童洗了十多分钟,洗好擦干之后,站到洗脸镜前,扒开衣领看了看后颈,被烫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大片。
“不是说没有小病小灾了吗?”祝童苦恼地想。
系统没好气道:“可以避免小病小灾,但是避免不了nozuonodie,那么烫的水,是你皮肤太嫩了。”
祝童:“……”
算了,反正不蹭到也不怎么疼。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门出了洗手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邵铭还坐在沙发上,愣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午休都睡不了多久了。
邵铭没说话,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祝童一怔,下意识想后退,邵铭已经上前,一把拉开了他的衣领。
“……”
祝童顿时轻轻抽了口气。
邵铭手上微松,抬头皱眉道:“没事?”
祝童:“……”
他刚换的一套衣服本来就比较宽大,这样被人扯开衣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自在地想把衣领拉回来,“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
邵铭低头看他。
祝童也低着头,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柔软,他垂着眼,大概是因为心虚,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看着有点可怜。
邵铭叹了一声道:“我的错,忘了跟你说……过来,把衣服脱了。”
祝童愕然抬头。
邵铭已经转身往客厅里走,回头见人愣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忍不住笑道:“给你擦药,烫伤不是小事,留疤了很难看的。”
祝童:“……”
也不至于留疤吧。
他看着邵铭已经从电视柜里提出了医药箱,迟疑道:“还是不用了,我……”
邵铭转头看向他:“自己脱还是我帮忙?”
祝童:“……”
衣服是前扣式的,脱起来也不麻烦,祝童侧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把后颈到背后的部分完全暴露出来。
他看着邵铭从医药箱里取出药,犹豫着伸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邵铭道打趣道:“怕我占你便宜啊?放心,我用棉签,不会碰到你的。”
祝童:“……”
他不是这个意思。
愣怔的片刻,棉签沾着药油已经贴了上来,有点凉。
邵铭看着他从后颈蔓延到后背的一片红,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什么又不说?”
祝童顿了顿,说:“真的没事。”
邵铭:“……”
他又沾了点药油轻轻擦在他背上,擦到红的比较厉害的地方,身前的人忍不住颤了颤。
邵铭立即停手,问:“疼?”
祝童下意识想摇头,忽然顿住,又点了点头:“有点。”
邵铭:“……那我轻点儿。”
他又放轻了动作,轻轻转动棉签,让药油“滚”在他发红的皮肤上。
他后颈是红的,其他地方也是红的,只是颜色浅一点,应该是被热水蒸出来的薄红,让他冷白的皮肤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点温度。
只是还是太瘦了。
邵铭擦着不觉抬头,看着祝童微微压低的侧脸。
他似乎有点紧张,身体都是绷着的。
但是他也没有抗拒。
他不抗拒自己。
从一开始,邵铭就觉得他对自己和对别人其实是不太一样的。
但是祝童几次强调对他没有别的心思……这话他也信。
因为如果有这种心思,祝童绝对藏不住。
祝童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说话做事全凭自己怎么想,虽然身体不好,但也算活得自在。
他莫名其妙来到自己身边,本应该是自己避之不及的人。
但是莫名的,两个人突然有了交集。
祝童似乎比他更在意也更知道怎么维持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是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在意,主动缩短了那段距离。
甚至是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邵铭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让祝童搬回民宿,只是想到这人胃疼到呼吸不畅依旧一声不吭,却在躺到医院病床上之后抱着他不撒手在他耳边喊疼的样子,就觉得不能放着这个人不管。
就算意图不明,就算他身上还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也不能不管。
他想照顾祝童。
想着他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照顾么?
他看着祝童背上烫出的一大块红印,苦笑了一下。
照顾第一天就害人烫伤了,要是被这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怕是要立马溜之大吉。
他收了飘远的思绪,专心给人擦药。
祝童不知道他擦的是什么药,但是擦上去冰冰凉凉,很有效地缓解了刺痛。
疼痛减轻之后,其他的感觉就增强了。
细小的棉签在自己的皮肤上轻轻滚动,掀起一阵麻痒,尤其是擦到颈窝的时候,异常敏感的地方,他总是不自觉地缩脖子。
“好……好了吗?”他忍不住开口问。
邵铭将棉签上多余的一点药油抹上去,收手道:“好了。”
祝童迫不及待地想套上衣服。
“等会儿。”邵铭道:“别急着套衣服,药都蹭在衣服上了……前面有烫到吗?”
他突然把祝童侧坐的身体掰正,面对面的瞬间,两个人同时一怔。
祝童脱了衣服擦药,前面自然也是没穿的,纤细的脖颈下,形状姣好的锁骨一览无余。
邵铭的目光定住了。
祝童一惊,本就抓着衣服两边的手猛的用力,以他从来都没有过的速度把衣服套上了:“……前面没有烫到。”
邵铭:“……”
邵铭本来也有点说不出的尴尬,但是有人先他一步做出反应,他反而淡定了,任由祝童把衣服穿好,看着他的脖子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脖子很好看?”
祝童已经开始扣扣子了,“没有。”
他想没有人会在一个病人面前说出夸赞病人好看的话。
因为没什么意义。
只有邵铭。
想着他抬头看了看邵铭,先开口说了声“谢谢”,又看向他的脖子,认真道:“你脖子也很好看。”
有很明显的喉结,有男孩子都忍不住羡慕的性感。
邵铭顿时笑道:“那当然,我浑身上下哪里不好看?”
说着转头处理了用过的棉签,把药放回了医药箱。
祝童:“……”
这人的人生字典里,应该没有谦虚这个词。
大中午一番折腾,午休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两个人干脆也没睡了,收拾之后直接回了学校。
虽然没有午休,但是祝童意外的也不觉得困,大概是后颈上的药油给他提了神。
本来是心情不错,但是回到座位上,看到他的课桌上多出来的一个礼盒,他心情又不好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正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礼盒,教室后门罗索突然冲了进来,站在课桌旁边猛的一拍,“你们两个,我辛辛苦苦跑去饭馆订座儿,你们竟然背着我回去开小灶,我在饭馆里等了半个小时,你们……咦?这礼盒谁送来的?”
满腔的埋怨顿时被礼盒转移了注意力。
祝童头也不抬道:“傻逼。”
罗索震惊道:“你竟然会说傻逼?”
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没听到祝童嘴里蹦出过“傻逼”这么没格调的词。
他一脸好奇地低头去看礼盒上夹着的一张卡片,顿时撇嘴道:“确实是傻逼。”
祝童:“……”
礼盒是周随送来的。
这次卡片上写的是“赔罪”。
——之前的事是我莽撞了,不过我真的是你哥的朋友,我想他已经告诉过你了。
祝童觉得拉黑秦俊宏是他草率了,他应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怼完之后再拉黑。
邵铭看了眼那个礼盒,拿起来递给罗索道:“去处理掉,订座的钱我双倍给你报销。”
罗索顿时精神一振:“好的爸爸。”
祝童:“……”
课桌上重新变干净,祝童松了口气。
但是处理“礼物”只是治标不治本,周随高调追求祝童的事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
晚餐时间到处都在议论。
“周随追求祝童?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礼物都送了好几轮了,不过都被拒收了。”
“周随以前不是只追女生吗?什么时候开始追男人了?”
“追求刺激呗,自从年前同性恋合法,这种事还少吗?而且祝童那么好看,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不过祝童看不上他吧?听说直接把他送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了。”
“害!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谁知道呢。”
高二三班教室里,第三次收到“处理垃圾”的任务,罗索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热情了,他一脸古怪地看着祝童两个人,感慨道:“你和铭哥不愧是同桌,一个被夏阳缠上了不算,你这里又来一个周随,难兄难弟,专招狗皮膏药喜欢。”
祝童:“……”
邵铭面带微笑看着他。
罗索立时闭了嘴。
邵铭道:“去把东西处理了,然后问问老二,我这里有个活儿他接不接。”
罗索转头看了眼不为八卦所扰专心刷题的陆哲宇,点头道:“行,没问题。”
罗索走后,祝童看向邵铭道:“你找陆哲宇干什么?”
邵铭道:“有点事。”
“……”
祝童也没心思问他是什么事了,他现在很恼火。
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晚自习放学之后,祝童跟着邵铭一起走出教学楼,却又在楼底下遇到了周随。
周随不知道从哪里也弄了一辆自行车,在操场上看着他道:“祝童,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去吗?”
祝童:“……”
真是阴魂不散。
他懒得搭理,跟着邵铭去停放交通工具的地方取他的自行车。
摆明了把他当空气。
周随眸色微沉,脸上依旧温和道:“都说了我是你哥的朋友,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虽然你哥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毕竟是你法律上的哥哥,他又不和你抢财产,你没必要这么不待见他吧?”
他刻意提高了声音,操场上顿时有很多眼睛朝他们看了过来,一脸八卦。
……